唐门密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微笑的猫
“唐竹仪。”
“咦?他也在重庆?”
司徒湖山说:“我俩在重庆办事,都撤退晚了,进不了防空洞,只能躲在公园里。”
唐缈问:“你既然跟唐家家主那么熟,又是表弟,又一起做事,为什么姥姥总说不认识你?”
司徒湖山说:“她的确没见过我,比如那次大轰炸吧,她在之前就被唐竹仪支开了。”
“你们在重庆做什么?”唐缈问。
“做生意。”司徒湖山轻描淡写地说,“都过去几十年了,还问这些干啥子?赶紧找出口吧,虽然我中午就要毒发身亡,但不想死在洞里!”
他抬脚就要往右侧甬道走,被淳于扬适时拦住,后者指着左侧说:“这边。”
“为什么?”
“因为刚才那只看门狗往右边去了。”淳于扬说,“一般狗碰见不速之客,又觉得打不过,它会怎样?”
司徒湖山恍然大悟:“它会回去报信!那快快快走左边,右边有危险!”
五个人陪着小心先后往左侧甬道走去,只有唐画站住不动,还拉扯唐缈的衣角。
“怎么了?”唐缈不解。
唐画委屈地指着右侧:“乌龟呀!”
唐缈吃惊地问:“你看见你的金钱龟了?在那边吗?”
“乌龟嘛!”唐画拖着他非要往右边走,唐缈只得和其余人分开。刚走了几步,就听到司徒湖山在脑后喊:“这边居然不通!”
原来绳梯左侧的甬道并不长,至多二三十米,中途拐了个小弯,然后就到头了。
手电光照射在甬道顶端的石壁上,那一整块含有各类微量矿物的石灰岩便发出了星星点点的微光,就好像银河投影在地壳里。
几个人在石壁上找来找去,没看见洞口。
在这左侧甬道的尽头也有一架铺在地面半腐烂的绳梯,抬头看顶部也有一个长方形的洞口,不知道是通往地面上的何处,但根据距离推算,应该在姥姥居住的堂屋附近。
所以唐家果真有许多密道入口,只是一个个都隐蔽至极,难以发现。
淳于扬等几人无奈折返,与唐缈和唐画汇合,一起往右侧走去。
右侧甬道就就比左侧的长多了,五分钟之后还没有看到尽头。这条地下道路并不是笔直一条,偶尔拐弯,偶尔起伏,偶尔狭窄或低矮,偶尔有石块横生,偶尔带有弧形,仿佛原本就自然存在这样一个洞穴,被唐家发现后将其扩大、修整了。
不出意料,每隔一段距离,甬道顶端都会出现一个长方形的黑色洞口,虽然被东西所覆盖,但都连接着地面上的宅院。途径两三个洞口后,一行人实在按捺不住好奇,纷纷站在底下张望,似乎想看出点儿蛛丝马迹来。
他们发现前方有个洞口还挂着绳梯,并且幸运地只烂了一半。淳于扬将手电交给唐缈,自己伸手抓住绳子,试了试还算牢靠,便一个引体向上爬了上去。
他小心翼翼地爬到顶部,却怎么都推不开覆盖洞口的那一层石板(这个不是翻板),唐缈就上去帮忙。那烂绳梯上挂了两个人,已经接近其耐受力的极限,下方人等大呼小叫地劝他们别硬来,以摔落。
淳于扬一不做二不休,非要寻求答案,他和唐缈一起刚刚奋力把石板推开了几公分,还没来得及看到亮光,便有一道冷水劈头盖脸地浇下来,泼得两人透心凉。
“啊呸呸呸全灌我嘴里了!”唐缈慌忙落地,抹了把脸,纳闷道,“这上面是什么地方?”
淳于扬也恶心了半天,挂在绳梯上用衣袖擦嘴和鼻子,那水有一股子泥腥气,显然不怎么干净。
“你再推下试试。”唐缈建议。
淳于扬还没回答,就听到脚下司徒湖山喊:“有鱼!”
鱼?哪来的鱼?
离离已经眼疾手快将鱼抓住举起来了,原来是条家里养着的小红鲤鱼,因为上个月初才投放,到现在也只有三四寸长。
跟小鲤鱼一起落下来的还有两只虾,毫无疑问,洞口上方是客堂前天井的鱼池。
司徒湖山骂道:“老唐家怎么会想到把密道入口放在金鱼池里?神经病!”
淳于扬沾了一头一身养鱼水,悻悻地爬下绳梯,对唐缈说:“前几天唐好大概就是从其中的某一个洞口下来的吧?”
唐缈默认,心想恐怕姥姥也是。
唉,她们两个到底有没有把他当做家人呢?如果有,为什么不把密道入口告诉他?如果没有,怎么又将唐画留给他照顾?
唐缈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离离,那女人显然已经忘了自己挑拨离间过,始终沉默地在跟着走,嘴角抿得死紧。原来她也会怕啊,她恐惧的时候反倒显得正常些。
众人继续往前,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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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山忽然说:“或许哪里还连着后院里的那口井。”
大家都同意,但现在说什么都是猜测,也无心去证实。
越往里走,空气越差,人人都有些呼吸滞重,地面也开始高高低低、坑坑洼洼。
在拐了一个将近九十度的弯后,相对宽敞的空间突然紧,眼前出现一个隘口,高不足一米,宽不足半米,最多只能容纳一个人弯腰爬过。一股冷气从中吹出。
“有诈,有诈!”司徒湖山叫道。
不用他说,人人都知道有诈,因为那看门狗带荧光的会腐蚀那位在隘口对面“哧溜”闪了一下后就消失了。
第49章甬道之三
看门狗从隘口一闪而过。
幸亏有手电光加持,众人才发现这位唐家的在编职工不是一群个体组合,而是一个长满触须的整体,荧光应该是它触须的某个部分(顶端的可能性较大),它的外形应该和海葵或者章鱼类似,自然界显然没有这种虫。
可我们口中所说的虫往往也不是虫,比如“大虫”指老虎,“长虫”指蛇,“小虫”里也有昆虫和非昆虫之分。生物本就复杂多变,更何况是姥姥豢养的。
“怎么说?”有人问,“过去吗?”
一时间无人回答。
淳于扬正犹豫的时候,周纳德打了退堂鼓:“算了,虽然还不到中午,我感觉肚子里已经开始疼了,我就在原地呆着吧!”
他说着要往下坐,淳于扬拽他起来:“一起走,别落单。”
“落单危险?”周纳德问。
“当然。”
“反正我也快死了,十二点蛊毒发作啊!”周纳德问,“现在几点了?”
淳于扬估摸着说:“九、十点。”
“看,那我就更不能走了。”周干部有点儿破罐破摔,“胳膊已经断了,我还得留点儿力气肚子痛呢!你们走吧,我给自己刨个合适的坑,如果隘口那一边也有什么大惨案,你们就赶紧往回跑,我负责接应,也给你们刨个坑。”
作为一个身负重伤的同志,他说这话首先表明其乐观神,其次大致出于善意玩笑,可惜他忘了自己是个美国人。美帝国主义曾经当过侵略者,而重庆隧道惨案的根源也是侵略者。
司徒湖山一把揪起了他衣领子:“你说啥子?”
“我说刨坑啊。”周干部还没反应过来。
“刨你个锤子!你明明说大惨案!”司徒湖山扬起手狠拍他的脑袋,边拍边说,“三千五百万伤亡哦!三百三十一万国军袍泽哦!川军都打光了哦!轮到你个x在这里幸灾乐祸……”
他越骂越激动,突然把周纳德往地下一摁,脑袋朝着隘口,然后一脚蹬中其屁股,硬是把先他踢过去。
周纳德埋头冲向对面,翻了一个跟头才停下,然后就吱哇乱叫,抱着胳膊喊疼。
淳于扬想跟过去,被司徒湖山拦住:“等一下,我故意的,先看看有没有东西吃他!”
离离也笑起来,自从落入洞穴后她还是第一次露出笑脸,当然她的笑里可没有任何善意。她弯下腰冲着洞穴里喊,“咯咯!看门狗,送你个大胖外国人吃,吃了好营养呢!”
周纳德吓得神色仓皇,忍着疼示意她噤声:“别喊,别喊!”
离离却叫得愈发卖力,到了有些吵闹的地步,旁人听着很不舒服。
唐缈拍拍她的肩膀,说:“嘘”
离离不耐烦:“干嘛?”
唐缈说:“那狗是我家里养的,你再怎么喊它也没用。麻烦安静些,别吓唬周干部了。”
“怕什么?”离离说,“他是美国人!”
“周干部从成分上来说是无产阶级,他和我们即使有矛盾也是人民内部矛盾。”唐缈说,“跟你不一样。”
离离哼了一声,说恶心,你们就知道欺负女人。
唐缈说我见过的女同志多了,大姐姐小妹妹一个个都勤劳质朴聪慧能干,您这等泼妇可真少见……他们两个人吵架,就忽视了唐画,于是小姑娘扶着石壁一矮身就钻过了隘口,跑到周纳德身边。对于她来说,这个小洞非但不可怕,还挺有趣,所以笑嘻嘻的。
淳于扬发现了,蹲下身子说:“画儿,你别乱跑。”
手电光照到周纳德脸上,见其正一脸呆滞地仰望上方,淳于扬问:“周纳德,看到什么了?”
周纳德扶着胳膊,张着大嘴:“我……不知道是啥。”
“嗯?”
“你把手电筒给我一下。”周纳德向淳于扬伸手。
淳于扬将其递过,周纳德便举着往上方照。“洞顶上什么东西发光,不太亮……有点儿绿,挺多的,反正不像那个看门狗。”
淳于扬正要钻过去看,忽然一股隐约的臭味钻进了他的鼻子。
他最怕臭气,但由于有轻微的鼻炎,嗅觉不太灵光,因此反倒用力嗅了一下,问:“周纳德,你有没有……”
突然唐画尖叫了起来,每个人都悚然一惊。
唐画对周纳德叫道:“回走!”
“什么?”
“回走!回走!”唐画拼命拖拽他的手。
“害怕!!”
周纳德一边傻乎乎地问着“啥”,一边不自觉地就被她催着站起来,但这个人是有名的反应慢,别人急,他不急。
“回走!!!”唐画的叫声带了哭腔。
淳于扬不再犹豫,一个箭步冲过隘口,抢过手电,拉起唐画就往回跑!
周纳德莫名其妙地跟在他们身后,临了还扶住石壁问:“咋啦?”
这时另一边距离隘口稍远的人也闻到了,甬道中缓慢流通的空气里夹杂着一股湿臭味。
紧接着几乎只隔了一秒钟那气味便扑面而来,越来越浓,令人作呕。
司徒湖山捂着鼻子退了一步,叫道:“这怎么回事?”
他的话音未落,唐缈就弯下腰吐了,因为那味道如今很明确,就是浓烈的粪臭,而且还沤了至少三个月!
淳于扬把手电筒横在嘴里咬紧,一手拉唐缈,一手抱唐画,朝原路埋头直冲。司徒湖山、周纳德和离离跑在他们前面,一边干呕一边飞奔。
然而跑了几步他们才惊觉那边并无退路,只不过是死胡同加上断头梯!
在他们身后,压倒性的恶臭铺天盖地排山倒海劈头盖脸追逐而来,充斥整个空间,一点不留余地,连问句“为什么”的机会都没有,只有继续向前。
唐缈试图停下,并扭头观察情况,但被淳于扬揽住腰往前猛带,对方力道如此之大,令他几乎绊倒。
他喊:“哎哎哎哎哎!!”
淳于扬从嘴里摘下手电筒塞给他,自己则紧紧抿着嘴、憋着气,面色铁青,一副快死了的模样。
唐画小棉袄似的帮他捂住鼻子,可惜无论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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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捂,臭气还是无孔不入。
在恶臭的逼迫下,六个人别无选择地跑到甬道尽头,紧贴着冰凉的石壁惊恐不已,此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知道大事不妙,但又无从应对。
离离捂着鼻子喊道:“绳梯!绳梯!”
大概她还想着通过绳梯回到地面上去,虽然在那里也被圈禁,但至少还能呼吸新鲜空气。
淳于扬居然真就冲向了附近的绳梯,慌手慌脚地在绳结上瞎摸。这人有洁癖,此时最不冷静,因为臭味很容易就把他的理智挤跑了!
唐缈扯他回来,怒道:“干什么呢你?把口罩戴上!”
淳于扬刚刚摸出口罩,在手电光有限的照明范围内,臭气的源头就出现了虫。
但又跟姥姥养的那些稻虫、甲虫、还有那个神秘兮兮的荧光门卫不太一样,它们移动很慢,数量很多,集体行动。
当它们像某种巨型软体动物似的一涌一涌,一蠕一蠕地转过拐角,一点一点地接近后,众人才看出它们是种两寸来长、体态柔软、喜欢抱团的白虫子。
换言之,大蛆。
“呕……”唐缈吐出了最后一点黄绿的胆汁。
淳于扬已经崩溃了,他背靠石壁,瞪圆眼睛,俊秀的鼻梁上一滴滴渗着冷汗,突然抓住唐缈的手说:“把我的颈动脉割断!”
“什么?!”
“给你刀!快割!”
“啊?!”
“快啊!”淳于扬暴怒,“别让那些东西在我活着的时候碰我!”
他虽年轻,却经历过一些险境,也考虑过自己将怎样死亡。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设想自己被臭气熏天的蛆虫淹死!与其这样,他宁愿自己从未在这个地球上生存过!
唐缈怎么可能对他下手,再说落榜生连颈动脉在哪儿都不清楚!
“淳于扬!你他妈别拽我啊!你他妈清醒一点!”
“快割!死在你手上,我至少心甘情愿!”
唐缈回手给他一个大嘴巴子:“但老子不当杀人犯!!!”
唐缈倒是很清醒,蛆虫带来的气味强迫他极痛苦地清醒,那味儿实在太臭太刺鼻太要命了!学术上来讲叫做“超高浓度吲哚”,足以熏喉咙,辣眼睛,让人高度紧张,深恨五官灵敏,以及欲死不能!
周纳德浑身发抖,离离又哭又叫,司徒湖山仰天怒吼:“怕什么也不能怕蛆啊!赶紧拿扁担、拿铁锨、拿铲子、拿榔头来,把它们砸个稀巴烂!”
这货也奇葩,居然能嚷嚷出一堆手头没有的工具,说他因强烈刺激而突发神分裂都算是客气的。
离离于是骂道:“老畜生,别添乱!”
倒是周纳德给了个切合实际的建议:“应该用火烧,快把那两堆绳子点燃,或许能够抵挡一阵!”
唐缈一听,赶紧划亮火柴,咬咬牙,鼓足勇气冲了上去。
蛆虫潮涌的速度不快,所以距离他们还有三四十米,唐缈撒腿狂奔到接近虫子的那堆绳梯前,与之狭路相逢,感觉这辈子也不可能看到比这更恶心的情形了。
无数的肥白虫子在地下蠕动着、翻滚着,铺成毯、抱成团、聚成堆、堆成塔,像夏天粪坑里耸动的蛆,像浓稠肮脏白里泛着绿的恶浪,沿着狭窄的石壁慢慢地、呈圈状地、无法阻拦地朝他逼近。
都说蠕虫没有器官,不会出声,其实会的,它们的存在、聚集、移动便是声音。
如果要形容得不那么恶心,你们可以想象在黑夜茫茫的天地间,那草木被害虫摧残吞噬的声音;在狂风飒飒的群山林海中,火焰肆意焚烧的声音;以及动物或人在寂静中垂死的声音。
唐缈哆嗦着想要点燃绳梯,然而那东西长久存放在地下比较潮湿,火焰一沾上去便灭了,连续划了三根火柴都没点着。
在他身后,手电筒已经改由司徒湖山举着,电光因为人的紧张而晃成了一团虚晕。
第四根火柴的火焰是被蛆虫潮涌带来的恶臭空气冲灭的。
唐缈连忙背过身,用身体护住火柴,用颤抖的手继续划。他咬紧嘴唇努力地维持镇静,脑门上有大颗大颗的冷汗落下。
虫潮离他很近,火却始终没能燃起。
淳于扬绝望地喊他快回来,他不肯,继续划那最后一根火柴,仿佛和这件事儿杠上了,以至于都没看见那根火柴头上根本就没有火药,就是一根光杆。
淳于扬发出了野兽般的哀嚎:“你回来啊!!!”
淳于扬现在最想要什么?
想要一把枪,一枪把唐缈毙了;然后想要一颗炸弹,将自己和唐缈一同炸成无知觉、无意识、无边无野的血肉碎片,两人飞上洞顶,落下地面,混作一团,就这么结束吧!!!
唐缈终于决定放弃,然而已经太晚。
在距离他仅有几米远的时候,虫潮似乎得到了某种冲锋的指令,陡然增高二三尺,夹杂着汹汹的怒气碾轮一般滚过来,几乎刹那间就将绳梯堆以及站在上边的他包围!
“……!!”
淳于扬一把将唐画揽在胸前闭上了眼睛,司徒湖山和周纳德也闭上了眼睛,连一向冷血的离离都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惊恐尖叫。
然而事情发生了奇异的转折就在几乎接触到唐缈的一瞬,虫潮停了。
唐缈维持着阻挡的姿势半蹲着,虽然双目紧闭筛糠一样抖,却像一把剑或者更光明的什么东西似的,将蛆虫集团切开了一个缺口。
虫潮停滞,声息未绝,它们翻滚、挤压、叠加、掉落、聚拢、蠢蠢欲动,可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屏障,再也无法前进。
等到唐缈察觉没有后续,偷偷睁开眼睛,它们便“呼”地往后退了一截。
唐缈浑身上下一通乱摸后发现没少零件,尝试性地站直了身体,虫子的触手离开了绳梯堆。
唐缈被熏得弯腰呕吐,它们又退一截。
唐缈再度站直,与其对峙,虫潮距离他已经两米开外了。
“……”
唐缈突然叫了一声,跳下绳梯堆,蛆虫们便“哗啦”摊开。
“……”
唐缈猛然捂住鼻子朝着蛆虫们冲去,虫潮立即向两侧分散,给他闪开一条道。
“……”
好吧,那继续!
唐缈做了一个站立起跑姿势,然后大步向被黏液腐蚀过的石径上跑去,隔着鞋底都感到脚下的灼热和腐臭。
他的脚底还有伤呢,天啊!!!
他好两次失去平衡几乎滑倒,姿势狼狈不堪,但虫潮“忽忽”地急速退却,速度至少是它们席卷而来时的三倍。它们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拂掸、撕裂、扯烂、碾碎,溃不成军。
是唐缈在驱赶它们,就好像驱逐一群羊,驱散一群鸡。
唐缈已然理智断线,一边吱哇乱叫,一边将虫子撵过了拐角,撵回漆黑幽密的甬道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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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被脚下一个凸起的石块绊倒,结结实实摔在地上,这才倾斜着身体大吐特吐起来。
胆汁和胃液划过食管时又苦又酸,他的喉咙在灼烧,大脑就像挨过锤击似的嗡嗡作响,连带着双耳轰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淳于扬在耳边喊他。
“唐缈!唐缈!”淳于扬蹲在他身前,一手捂着口罩,一手拍打他的面颊,不停地重复他的名字,“喂!唐缈!唐缈!唐缈!……”
唐缈侧躺在地面上:“……”
淳于扬想扶他,但又碍于遍布他全身的腐臭粘液。
唐缈有些傻乎乎的:“刚才……出……出什么事了?”
淳于扬说:“这该我问你啊!”
唐缈说:“我不知道……”
淳于扬的脸色依旧惨白:“我也觉得你不会知道……”
司徒湖山牵着唐画跑来,由于惊骇,居然喘了半天没说话,等到唐画带着哭腔喊了一声“缈”,他才反应过来,哆嗦着问:“唐唐唐缈,那蛆……那……那么多蛆蛆蛆蛆蛆都他妈是你养的?!”
唐缈有气无力地捶了一下地面,冤屈地反问:“我……我他妈养蛆干什么?”
“不……不是你养的,为……为什么听你他妈指挥?!”
“我他妈不知道啊!!”
淳于扬克服心理障碍拉唐缈起来,顿时痛苦作呕,因为唐缈身上满是烂臭粘液,仿佛在蛆虫堆了打了一个滚。他不能忍受这样的唐缈,想替他把颈动脉割断。
司徒湖山训斥道:“淳于扬,这个时候你就别讲究了吧!你想要干净,回去结婚时好好拾掇拾掇,把房子打扫了,大衣柜子领了,大床买了,床单被褥枕巾窗帘从上到下洗个干干净净!”
淳于扬和唐缈同时问:“什么结婚?”
司徒湖山说他也不知道,就是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词儿,一定是刚才被臭虫熏到了!
“另外两个人呢?”淳于扬问。
“哦,他们啊……”司徒湖山举起手电,扭头张望,“没跟来,大概被吓得迈不动腿了吧!”
淳于扬便高声喊:“周干部!周纳德!”
远远传来了离离的声音:“在这儿呢!”
“周干部他怎么了?”
离离说:“他好像晕过去了!你们赶紧回来黑灯瞎火我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司徒湖山啧啧两声,说美国陆军招兵的时候也不好好审查,连周干部这种没出息的货色都要,难怪史泰龙演电影演得好好的,突然急流勇退嫁人去了!
淳于扬斜了他一眼,心想:还真是熏到了,都是些什么颠三倒四的?
周纳德硬是被淳于扬死掐人中掐醒,醒来后嗥叫了大约半分钟,又被司徒湖山和离离一人一个嘴巴子差点儿扇晕。
“你这样的心理素质怎么当美国间谍?”司徒湖山不耐烦地骂道。
“嗷呜……嗷呜……”周纳德趴在地上,“嗷……”
离离大约是穷尽全力打了那一巴掌,对方的脸是否有感觉她不清楚,但自己的手心却是火辣辣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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