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之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珍宝珠
竹泽避开她的目光:“你是笨蛋吗?我才不会吃醋。”
她忽然笑了,伸手r0u乱他的头发:“哎呀,你就是吃醋了嘛。”
竹泽有些窘了,一抬头,却正对上她微弯的笑眼,眼波流转出晨星的清辉。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说不出话了。
她拉了拉椅子,笑眯眯地靠近他,指尖落在他的手背上:“我对成田同学,可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哦。我只想和阿凉一起去。”说后半句时,她离得很近,嘴唇几乎碰到他的脖子。
耳边拂过她温热的气息,手背触着她凉凉的指尖,他不自觉地闭上眼睛,心里有一根弦,被轻轻巧巧地拨动了,发出了似曾相识的乐音。
竹泽忽然记起了十几天前,他们在客厅的长沙发上,谈论着关于拖鞋的话题。那时她的赤足放在他的膝盖上,斜靠着天鹅绒的软垫,半眯着眼睛埋怨他,年纪轻轻就这样啰嗦。
之后的反应,这十几天来,在他的记忆里仿佛一片空白。现在,却像电影镜头的慢放,一帧一帧,清清楚楚。
就在那时,他一把将她拉向自己,板着脸说:“这是什么态度啊?我还不是因为喜欢你,才跟你啰嗦这么多。”
说完,他自己先愣住了。好像一个受尽委屈的老好人,某天忍无可忍地爆发,一通发泄后,却先自责了起来——都忍了这么久,为什么不能再忍一忍呢?
千秋的惊讶只持续了两秒,就被她有意识地藏了起来。
她温柔地笑了,偏头靠在他肩上:“我也最喜欢你啦。”
喜欢你。最喜欢你。
他们的关系,本就不是开始于一段恋情。即使后来的相处,似乎越来越像一对普通的恋人,对那些和ai情有关的字眼,两个人却仍旧十分默契地回避着。
除了r0ut亲密纠缠,攀上顶峰的时刻,谁也没有说过“喜欢”——听上去好像很奇怪,只有在表白最不可信的环境,他们才敢肆无忌惮地表白。
这是第一次,没喝咖啡的大清早,竹泽的警惕心尚未醒来,那句平时被搁置在禁区的话,就这样溜出了他的嘴巴。
千秋枕在他的肩上,轻轻地说出他想听到的那句回应——竹泽在很久以后才明白,这会是他想映在脑海,使之成为永恒的时刻。
而当下的他,只是止不住地慌乱,以及一阵接一阵地惶惑。为什么说出那样的话?她会怎么看他?她的回应是什么意思?他们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排山倒海的恐慌和疑问,彻底地霸占了他的脑海。那十几天,一向笑容爽朗的竹泽凉星,变成了一个总是心不在焉的笨蛋——绘画课打翻颜料,雕塑课弄丢草图,手工课摔破陶具,连成田叫他去喝酒,也记错了见面地点。
就是这样,他被拉去了心理咨询。在那间光线明亮的诊室,竹泽第一次直面这段关系中自己的渴望。可是,即使现在,此时此刻,他依旧没有将这份渴望明白告诉她的勇气。
“所以,”千秋温软的声音响在他的耳畔,“你就陪我去吧。求求你了阿凉。”
当她用只有提出请求时才换上的小猫声线,贴着他说出“求求你”,她几乎已经稳c胜券。
果不其然,竹泽迅速败下阵来,缴械投降:“哪一天?”
“周五。”她笑着回答,“下午五点,我去接你。”
毫无疑问,他们的秘密关系,竹泽是不想让人知道的。千秋所谓的“接”,并不是开着豪车,招摇地停在校门口;她只是画好淡妆,穿戴整齐,在图书馆旁的咖啡厅选一张角落的单人小桌,点一杯焦糖n茶se的咖啡,边看书边等他下课。
“知道了。”竹泽反手握住她,将她冰凉的手指包裹进掌心,“到了给我发短信。”
他终于发现,对她提出的愿望,他一向是不能拒绝的。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起,她想在他身上得到的,统统都兑了现。而他自己的渴望,已不奢想实现与否,只希望她得知的那一刻,不要吓得落荒而逃。
“对了,”千秋忽然想起什么,“之前和你商量的事,决定了吗?”
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他搬进公寓的事。
“那件事就再等等吧。”他轻描淡写地带过。
千秋浅棕se的瞳仁里,好像闪过一丝失落,但他眨眼的工夫,却又恢复如常。
“好吧。”她笑一笑,淡淡地说。
朝露之辉 三见面礼
千秋的印象里,白石老爷子对生日这件事尤为看重。
她“认祖归宗”,入住白石家的第一年,哥哥葵斗就告诉她,老爷子的生日晚宴上很少出现外人,但是两边的家庭成员一定要盛装出席。
家财万贯的白石光义,唯独在过生日这件事上,执着得像个小孩——就连妻子定居国外的弟弟,每年这时也要回到日本,走完一整套庆生流程。
千秋对这背后的原因,没有深究的兴趣,却注意到葵斗和她一样,私下说话时不习惯将白石光义称为父亲。她当了十几年没名没份的私生nv,叫不出口情有可原,葵斗作为白石家悉心培养的独子,这么做就显得不大自然了。
然而,她也从没开口问过。在葵斗面前,她已经学会控制好情绪。
以往的家庭晚宴,多是在白石家的某间度假别院举办;今年老爷子想办得简单些,便将地点选在了家中,还破天荒地对她说:“如果有交往的男朋友,带来给爸爸看看哦。”
千秋听到这话,先是一愣,接着便微笑起来,摇摇头道:“没有的事。”
如果真的带了阿凉回去,不知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她被这自然而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起,阿凉成了她“交往的男朋友”?当初要人家放宽心,说他们只是“单纯雇佣关系”的人,难道不是她自己吗?
像这样被她雇佣的“私人特助”,竹泽并不是第一个,但的确是时间最长的一个。从初遇到如今,将近两年的时间,已经超过先前那些“特助”任职时长的总和。
出于大t相同的目的,在身t亲密以外的时间,他们每个人都说过喜欢她,而她的反应也大t一致——啜一口香槟,有时是点一支香烟,嘴角挂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甜甜地说一句:“这样的话,以后不要说了好吗?”
只有一次例外。
只有那次,她靠在竹泽的肩膀上,声音轻飘飘的:“我也最喜欢你啦。”
从那时起,不,也许b那时更早,她就知道在自己心里,他是不一样的。
“开始在乎的那一刻,你就开始输了。”青木留下的一句忠告,此时一字一句敲打着她。
车子停稳时,千秋的脑中还是一团乱麻。葵斗给她开了车门,迟迟不见她挪动,才弯下腰说道:“怎么?太久没回家,找不到路了?”
听到他的声音,千秋才刚刚回过神,有点尴尬地笑了笑,叫了一声“哥哥”。
葵斗皱了皱眉,伸出手臂,让她扶着自己的胳膊下了车。
“你是最晚的。”葵斗看了她一眼,声音中尽量不透出感情,“舅舅都已经到了。”
其实,千秋并没有迟到。但她还是温顺地一笑,歉然道:“对不起,我去取衣服,路上又有点堵车……”
她身上那件“暗夜繁星”的晚装,是来自巴黎的高级定制,今天才送到她手上。葵斗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件礼裙,暗黑深蓝的光洁缎面,不规则地点缀着小颗碎钻,行走时熠熠生光;裙摆的流苏轻轻摇曳,偶尔可见线条优美的白皙小腿。
他很快移开目光,淡然问道:“最近好吗?”
千秋挽着他的手臂,笑一笑,点点头:“挺好的。”
“听说你那位私人助理,最近不怎么去上班了?”葵斗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
千秋微微一怔,然后换上一副公式化的微笑:“哥哥这么忙,还有空关心我的助理?”
葵斗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我也只是听说。”
“听谁说?”千秋微笑不改,语气却渐渐显出尖刻,“哥哥放在我身边的助理,活儿g得不多,话倒说得不少。”
葵斗皱起眉头,刚想反驳几句,却已经走到了家门口。管家一身笔挺的黑se制服,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朝千秋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小姐,欢迎回家。”
“宽叔。”千秋也报以一笑,“好久不见。”
葵斗不再多说,板着脸叮嘱了一句:“妈在楼上。”
千秋心里好笑——这么多年,葵斗怎么还没放弃促成她和那nv人的关系和谐?要到哪一天,他才能真的认识到,那nv人从来不想成为她的母亲,而她也从不愿意成为她的nv儿。
尽管如此,她脸上仍是笑着,轻轻点点头。
老爷子从楼上下来时满脸喜se,喊她的名字时,更带了几分不寻常的亲热:“小秋,回来啦。”
“爸爸,”千秋双手奉上礼物袋,“祝您生日快乐。”
袋里是一瓶包装jing致的轩尼诗,剔透的“生命之水”,就像珍藏百年的红宝石。
白石光义嗜酒如命,g邑白兰地更是他的最ai,看见这样礼物自然眉开眼笑:“还是nv儿贴心啊。来,爸爸有个人要你见见。”
葵斗的身t陡然一僵,忽然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嘴里说:“爸爸现在就要千秋上去吗?”
白石光义皱眉道:“当然。栗山先生还在书房等着呢。”
栗山先生?千秋呆了一呆。不久前,她听说父亲有意拓展光本的高端线,对新近大热的珠宝新贵颇有兴趣,没想到老爷子的行动力依然这么强大。
“爸爸,我不懂珠宝的。”千秋垂下眼帘。
“不懂也没事。”白石光义很坚持,“和栗山先生聊一聊,他能教你很多。”
话说到这份儿上,再迟钝的人也该明白,这是给她安排相亲的意思。何况千秋并不迟钝,再推脱下去谁也下不来台。
“好的,我这就去。”千秋不动声se地挣开葵斗的手,乖巧地踏上了台阶。她穿着细高跟,一步一阶向上走;不用回头,她也能感觉到,葵斗的目光始终集中在她的身上。
书房依旧是宽敞明亮,一尘不染。千秋推门而入时,栗山正背向她,站在落地窗前;深秋的yan光shej1n房内,为他颀长的背影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
听到响动,栗山转过身来,对她颇为绅士地一笑:“初次见面。白石小姐,我叫栗山,请多多指教。”
千秋走上前,伸出手来:“栗山先生,久仰大名。”
和他眼底隐隐的冷漠正相反,栗山的手十分温暖,力度也恰到好处。千秋仿佛看见他在生意场上的模样,冷静、稳重、势在必得——当然了,眼前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一场生意。
“你们先聊。”白石光义亲自斟满了两杯香槟,面带笑容道,“我去和直人说说话。”
千秋没有拒绝的余地。她手握高脚杯,在栗山的对面坐下,嘴里说着客套话:“寇斯茉的社长竟然这样年轻,栗山先生真了不起呢。”
“哪儿的话。”栗山笑了笑,拿出一个jing致的天鹅绒小盒,放在桌子上,“一点小心意,希望白石小姐不要嫌弃。”
“这怎么好意思?”千秋有点惊讶,“我不知道今天会见到栗山先生……”
栗山很坚持:“这是专为白石小姐打造的礼物。”
他既这样说,千秋也不好再推拒,捧起盒子,轻轻打开。
从她十五岁“认祖归宗”,成为白石家名正言顺的nv儿,千秋见过、收过无数好东西,但是这次,栗山的见面礼还是让她呼x1一窒。
那是一对耳坠,打造成两片微微卷曲的枫叶。纤细的h金叶脉g勒得极为jing致,恰好构成上品红宝石的镶轨;从中间到两侧颜se越来越深,好像枫叶渐变的红;自然卷起的边上,镶嵌着耀目的钻石,仿佛沾在叶上的水珠,折s着美丽的虹光。
“听说白石小姐生在秋天,枫叶变红的时候。”栗山挂着优雅绅士的微笑,“我十七岁那年,第一次看到塞纳河上飘落的红叶,实在是难以言说的美景。这副手稿是在那时画出的,却一直没有变成设计图。这回为了白石小姐,我把十七岁的记忆打造成了一件珠宝,希望您喜欢。”
千秋静静地看着两片光辉璀璨的枫叶,深x1一口气,笑笑说:“谢谢,我很喜欢。”
栗山并不只是个商人,他jing通珠宝知识,曾连续三年拿下业界最高的“金王冠赏”;而寇斯茉每年推出的特别限量款,他几乎都亲自参与设计。
因为之前听说过这一点,千秋对他的印象相当不错——对才能出众的人,她总有一份特别的青睐。
“千秋小姐尽可以放心佩戴。”栗山不动声se地改换了称呼,“这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孤品。”
千秋捧着那一对耳坠,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我听说,寇斯茉的每一款珠宝,都是栗山社长亲自命名的。”
“并不是每一款。”栗山笑了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香槟,才淡淡说道,“不过这一款,的确是的。”
千秋不说话,定睛注视着他,忽然轻轻地偏了偏头,像一只可ai的小猫。
栗山笑出了声,放下杯子,似乎突然郑重起来:“这副耳坠,叫做‘秋恋’。”
“很好的名字。”千秋抿嘴一笑,取下戴着的一只钻石耳钉,当场将那一只坠子戴在耳上;她凝视着栗山的双眼,好像认真地照着镜子,嘴角浮起一丝娇憨的笑意,“社长觉得如何?”
栗山起身,取了另一只耳坠,为她戴上——他的手指轻柔地摩挲过她的耳垂,所经之处,燃起一些微微的红。
“很美。”他摆正她的位置,往后靠了靠,像在欣赏一件馆内陈列的艺术品,“很适合你。”
千秋红着耳朵,垂下眼帘,笑得又甜又浅:“谢谢社长。”
“叫我晴海吧。”栗山略略挨近她,嗓音低沉,“我想,这个名字被你叫出来,会非常动听。”
朝露之辉 四回家
对千秋来说,老爷子的生日晚宴,一如既往是一场令人疲惫的大型应酬。
她被安排坐在栗山的旁边,整个宴会,两人都低声交谈着,话题大都集中在珠宝设计、商业展会上。
事实上,千秋对这些都没兴趣,只是在老爷子的眼皮底下,不得不配合演戏。
好在栗山是个风度十足的人,即使在他最为渊博的领域内,也不会显出半分卖弄之se。他的嗓音极富磁x,听在千秋耳里,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更让她高兴的是,这次因为“陪伴”栗山,得以避开白石太太,无需做出假笑——每次应付完那个nv人,她都觉得脸上每一块肌r0u都在发酸发疼。
漫长的晚宴接近尾声,男人们在会客厅中ch0u着雪茄,喝着洋酒,谈论时事政经,一副老电影中的绅士派头。千秋面上微笑,其实打心里厌恶这类场合;加上白石夫人在旁陪坐,对她始终没有什么好脸se。
她坐立不安,于是悄然起身,踱步到庭院。
这一晚月se正好,风中夹杂着些许寒意。她罩了一件披肩,坐上院中花藤缠绕的秋千椅,将细高跟脱在一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忽然,不远处一个人影动了动,半个身子隐没在y影中,吓得她一下跳起来,赤着脚站在地上,大叫道:“谁在那里?”
那个影子也定格了几秒,转过来看见她,才慌忙出声赔礼:“对不起,千秋小姐。是我,柳原。”
“柳原叔啊。”听到司机熟悉的声音,千秋松了一口气,不觉有些好笑,“您在那儿做什么呢?”
司机答道:“我太太来了电话,就出来接一下。”
千秋敏感地察觉到他礼貌语气中潜藏的焦虑,眉头轻蹙地问:“怎么?夫人没有什么事吧?”
“她没事。”司机苦笑着,犹豫了一下,还是答道,“是我那个小nv儿——跟着一群小混混出去玩,在人家的店里惹事,现在正在警察局坐着呢。”
千秋忙说:“哎呀,那您别在这里待着了,先去接nv儿吧。”
司机有些惊讶,仍是说:“那怎么行?晚宴结束后,我还负责把小姐送回去呢。”
“这都是小事,不要紧。”千秋挥挥手,“您把车开走吧。”
“这……”司机虽感激,却也很是为难。服务白石家这么些年,他知晓千秋小姐的尴尬地位,也清楚她与夫人少爷的微妙关系——从小姐十八岁搬出白石家的大宅,她就几乎不在此地过夜。
千秋也知道对方的犹豫,笑着宽慰道:“您放心好了。我虽然不住在这儿,找个座驾、搭个便车还是没问题的。您去处理警察那边的事吧,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
“谢谢小姐。”司机深深鞠了一躬,步履匆匆地走了。
千秋微微躬身,还了一礼,心里觉得轻松多了。再坐回秋千椅时,背后传来一身轻笑,惊得她肩膀一颤,扭过脸去。
青木一身挺拔优雅的灰se西装,指尖夹着烟卷,挑眉含笑看着她:“小秋,好久不见了。”
她下意识地站起来,裹紧了披肩,露出礼貌的微笑,口气十分尊敬:“久疏问候,舅舅。”
青木摇摇头,笑容带上一丝无奈:“被你这么一叫,才觉得自己真的老了。”
论辈分,千秋这一声“舅舅”叫得很得当——青木是白石夫人的亲弟弟,她于是随着哥哥葵斗,一同称其为“舅舅”。
青木直人不ai被如此称呼。他在家中排行最末,b白石夫人小了十几岁,且因长期旅居国外,宗族观念很淡薄;葵斗虽然和别人说起他时,依旧称他“舅舅”,面对面时,仍然直呼其名,最多末尾加上敬称以示尊重。
千秋曾经也叫他“阿弘先生”,被白石夫人听见,闹了些不愉快后便就此改口。
“舅舅还是很年轻。”千秋笑了笑,目光掠过他手中的香烟,神se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
青木愣了愣,很快掐灭烟卷,换上轻松的口吻:“听说你现在是财团的副总了。可喜可贺。”
光本财团一共八个副总,千秋两年前便成为了八分之一。不过,涉及核心经营,她这个副总并没有什么实权——担负接班重任的,毕竟还是哥哥葵斗。
千秋耸了耸肩,不置可否:“是我运气好。”
青木笑了,往内室瞟了一眼:“看你和栗山社长聊得热络,怎么这会儿不进去了?”
“出来透透气。”千秋答道,说完,半是好笑半是挑衅地打量他,“舅舅也不见得喜欢那种场合吧?”
青木的眼神一亮,怔了几秒,一瞬间仿佛透过面前华服加身的nv子,看到了十年前初次会面的少nv——小鹿般澄净明澈的眼睛,总是那样温驯可人、小心翼翼,让人觉得偶尔从她眼底掠过的倔强y郁,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可他看得清楚明白,他知道那不是错觉。
“差不多该结束了。”青木看了看表,“你要是想走,去打声招呼,我送你回家。”
“不用麻烦舅舅。”千秋第一反应便是拒绝,“我自己可以回去。”
“司机都走了,”青木淡淡地说,“你难道穿成这样打出租车?”
这回轮到千秋怔住——原来他早就在这里,听见了一切。
这么闷声不响,却对周遭了如指掌,的确是青木雅弘的风格。
愣怔的时刻,青木忽然向前一步,打量她光着的双脚,皱起眉头说道:“把鞋穿好,地上凉。”
千秋向后一缩,转身捡起脱下的高跟鞋,赤着脚踏上铺在后门口的地毯:“我先进去道个别,麻烦舅舅等等我。”
她一向不胜酒力,多喝了两杯香槟,晚风一吹已有些醺醺然。脸上发着烧,头脑也不够清醒,自然没有心思应酬;只想快些回到公寓,换上睡衣,窝在床上读一会儿书。
如果阿凉在家就好了。千秋这样想着,又被自己吓了一跳——她果然是醉了。
还没进到会客厅,便在走廊里遇见了葵斗。
他背靠着墙,领带微微松开,左手夹着一支尚未点燃的七星,右手去m0兜里的打火机。
千秋这时拎着一双高跟鞋出现,光着脚走在厚实的羊毛地毯上,带着三分醉意,甜甜叫了一声“哥哥”。
葵斗愣了一愣,攥在手里的打火机,又放了回去。他收起烟卷,站直了身t,语气里透着关切:“喝醉了?哪里不舒服吗?”
“有点头晕。”她答道,露出少nv般天真娇羞的笑容,“我就不进去了,哥哥替我打声招呼。”
葵斗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在这里等着,我送你。”
“不,不用了。”即使是不甚清醒的状态,千秋也记得她给自己立下的规矩,慌忙拒绝道,“柳原叔会送我的。”
“是吗。”听她这样说,葵斗也没有再坚持,一句话带过了失望,“路上小心。”
“哥哥。”葵斗正要进到会客厅,却被她这一声叫住了,于是停下来,转身看着她。
她指了指x前,看见葵斗不明所以的模样,忽然笑出声来,索x将高跟鞋扔在一旁,上前正了正他的领带。
“歪掉啦。”她靠得很近,笑嘻嘻地说。
葵斗感觉到,她喝下去的香槟好像全都挥发了出来,淡而甜的酒香弥漫在四周,连他的头脑也开始不清醒。
就是这一瞬间的不清醒,促使他抬起手臂,轻轻环住了她的腰。
千秋本就站立得不大稳,他一发力,她便失了重心,向前一倒,被稳稳圈在他的怀中。
4711古龙水的清淡芬芳,忽地将她包围——十年了,葵斗用的还是同一种香水。他很少补香,到了这个时候,只有挨得这样近,才能闻到从他颈间锁骨散发出的淡淡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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