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命阴倌徐祸桑岚季雅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佚名
老滑头让我们绕道来这藏骨沟,为的就是不用刻意狩猎,就能得到这陷死的野兽尸体作为补充体力的吃食。
韦大拿替我们准备的干粮最开始还算充裕,但遭遇黑鸦子的时候,已经损失了一部分。而且在寒冷的雪山中行进,所耗费的体力远比平常所需的更多食物来补充,所以像食腐的野兽一样,在这尸骨山上觅食,听起来虽然恶心,却是不得已为之。
我和窦大宝互相帮衬着爬到尸骨山顶端,居然意外的发现一只还没断气的青羊。
那青羊被两根竖直的兽骨刺穿了脖颈和肚腹,惨状就甭提了。就算不会说话,单看眼神中透出的哀色,就能觉出它如今只想求得尽快一死。
我们帮着解脱了那苟延残喘的青羊,下去前,又顺手捎带了一只同样倒霉的稚鸡。等下到沟底,就见接应的汤易手里竟多了一把铁片大刀。
那刀的样式十分古朴,绝不像是现代和近代的产物,而且或许是气候的原因,竟然没怎么生锈。
汤易说,这是他等在下面的时候,无意间从骨骸堆中发现的。
老滑头似乎对刀不感兴趣,只看了两眼,就说这刀有些年头了,多半是被哪个倒霉的地老鼠(盗墓贼)从坟里刨出来的陪葬。能陪葬这样的宝刀,墓里应该还有别的值钱的东西,但那地老鼠没有发横财的命,没等把东西带出去,就陷死在了藏骨沟里。
窦大宝一听就有些来劲,说宝刀埋藏不深,那倒霉盗墓贼倒斗来的其余冥器应该也在这附近。不如仔细找找,找到了拿回去转手一卖,我们哥俩也能买房置地,当上吃瓦片(收房租)的土财主了。
我差点没把他头皮拧出血筋来,这小子平常不怎么着调也就算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想发横财。老滑头是憋宝的羊倌,同属盗门,却有着‘牵羊不倒斗’的禁忌。我不认为他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可他都没见财起意,那就说明即便尸骨山下头有值钱的东西,也不是轻易白得的。
汤易能得到这么一把大刀已经是运气不赖,他窦大胡子居然还惦记冥器……照老滑头的话说,他这就是跟阎王爷对着瞪眼,还拧阎王爷的鼻子挑事儿。
青羊的个头不算大,被从尸骨山上抛下来后,还没断气。
老滑头对刀不感兴趣,看到这青羊却是独目放光。抽冷子甩出皮绳,直把青羊拖到跟前,张口便咬在青羊脖子里,嘬着腮帮子使劲吸起了血。
一干人看的直恶心,我却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热乎的野羊血更能令他快速的得到补充。
但是,在他吸羊血的这段时间里,我发现一个其余人都没注意到的细节。那就是我们这支杂牌队伍里,正有一双眼睛暗中仇视着老滑头不断鼓动的喉咙!
过后老滑头让我们把羊分割扒皮,羊皮作衣御寒,羊肉只捡肥厚的带上。他单把那只稚鸡要了过去,,竟还塞进了自己的皮袄里。
我当时还以为他只是贪婪护食,后来才知道,他打从马鞭沟再度出发,所做的每一件事,无论巨细,都别有用意。
绕道藏骨沟的时候,已经是进山的第五天,眼见天色渐晚,老滑头似乎有些沉不住气,不断催我们加快速度。
正好轮换窦大宝拉着他,被催的急了,就想翻脸。
我赶紧拦住他,边接过拉绳边揽住窦大宝的肩膀,低声叮嘱他别犯浑。不说后头还要指望这老爷子,单就现在我们同坐一条船,那就得不抛弃不放弃,更不能对队友恶语相向。
老滑头听在耳朵里,直说还是他也不想急着催我们,可这两天两夜,我们不是在雪窝子里歇脚,就是在树洞子山拢子里过夜,吃不好睡不暖,再这样下去,铁打的人也撑不住。他知道前面有一处所在,能够遮风避雪。要是天黑前能赶到那里,我们就能好好休整一番,可要是赶不到,天一擦黑,就只能是在雪中扎营了。
这么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老滑头说的地方。上到一处高岗,放眼望去,下方的山坳里,居然孤零零矗立着一间屋子。
窦大宝‘嗷’一声欢呼,当先撒丫子跑了下去。
我想拦他,老滑头却笑着对我说“没事儿,让他先过去打点打点也好。”
我扭脸问他“这地方怎么会有房子”
话音未落,就听身旁一人喃喃的说“我怎么好像来过这儿似的……”
第1361章 棒槌窝
“你来过”老滑头诧异的问。
我转向汤易,就见他眼看下方,神情间透着十分的茫然。
汤易回过神来,看了老滑头一眼,对我说
“我肯定是没到过这么深的地方,就是吧……就是乍一看到这下头的屋子,觉得有点熟悉,就好像梦里到过这儿似的。”
我反应过来,笑道“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真到过这里呢。”
汤易说的这种情形,其实不难理解。
多数人都有类似的经历,就是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莫名觉得似曾相识,或者干脆就感觉,梦里头见过相同的场景。
对此有一种说法是,人上辈子的记忆不可能完全磨灭,会出现这种感觉,是因为前世曾到过此地,所以才会感觉熟悉。
早在上学那会儿,我初始接触阴倌行当,我就觉得这说法站不住脚。
最直接的证明就是,有一回学校搞卫生,我和张喜、孙屠子自告奋勇打扫公共浴室。一进女澡堂子,我就有汤易所说的这种感觉,像是很熟悉那里似的。
可事实是,我们那片校区,是在我十三岁那年才建成的,在那之前就是老百货公司、老纺织厂等等早期县里国营单位的家属院,就算以前真有澡堂子,味道也不一样。
对于这个细节,我们谁都没放在心上。我到底是担心窦大宝冒失闯祸,把老滑头交给汤易照看,跟着滑下山岗,去追窦大宝。
事实是打从马鞭沟出发,我和汤易就达成了默契。不管遇到任何情形,必须保证,老滑头在我们俩其中一个的眼皮子底下。就算是在藏骨沟,也都是如此。
说白了就是对老滑头从没放松过警惕,这是必然,也是必须。
因为老丫是我至今为止,所见到过最坏,而且是坏的最直接的那种人。
我丝毫不怀疑老滑头的杀伤力,也坚决认为,只要有足够他所认可的利益,不说他会对我们动手,至少会毫不犹豫的将我们撇开。
这趟进山,汤易比其他人,甚至比窦大宝更让我信赖。这绝不是说我和窦大宝有嫌隙,而是特定的环境下,特定的事更应该交托给特定的人。
让汤易垫后,等同是季雅云等人的安全有了保障。我就能放下心,单纯的面对另一个所面临的未知。
我滑下山岗,连着几个翻滚,爬起来紧跑几步追上窦大宝,“你给我消停点儿!”
窦大宝挠挠头,“其实我不是没觉得蹊跷,这深山老林里连个鬼影都没有,哪来这么间屋子可是……可是……”
他连着说了两个‘可是’,把食指竖在我眼前说“第六感告诉我,这里很安全!”
“第六感不好用,我还是比较信任杜`蕾斯。”
我斜了他一眼,仔细打量前面的屋子,越看越觉得狐疑。
早年间这里有没有住过人家我不敢说,可即便有人家,那也得是根据周边的环境选择居所。
山场子虽然深,但必须得挨着河道支流;
猎屋子(进山打猎的人自发建造,用来临时避风歇脚的房舍),得建在类似夹皮沟那种三面背风的地方,周围的大树灌木,必须得砍伐干净,一是为了好辨认,再就是视野开阔,有野兽夜袭能够第一时间发现。
就说是早年间的金窝子,那也不能孤零零建这么一栋屋子啊
窦大宝凑近我问“照你看,这屋子是干嘛的”
我摇摇头,没吭声。
他忽然又说“诶,我怎么觉得,这像是一座庙啊”
我忍不住问“你怎么就觉得这是庙的”
窦大宝拨楞了两下脑袋,说“就觉得像。你再好好看看,屋子前头、那一片低洼里的三棵大树,像不像是三炷香”
那片山坳里的洼地,连同他所指的三棵树我也早就看见了,听他这么一说,脑子里不由的猛一激灵,一拍大腿说
“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窦大宝奇道“你知道那你说,这是谁家的产业”
我翻了个白眼,“别唧唧歪歪说没用的了,这趟我要是出不去,这特么就该是我临时落脚的地方。”
我没有故弄玄虚的意思,而是真正看出了这屋子是怎样一处所在。
阴倌这一行,说是行走阴阳,其实对于很多地方的风土人情、地域习惯,都或多或少要有所涉猎。
原因很简单,你知道作妖的鬼魅老家是哪儿的
就说要是从东北边`境流窜来一个俄罗斯的老`毛子鬼,你想拿符箓镇住它,它知道你上面画的啥啊
不过眼前这栋土木结构的屋子,和地域民俗的关系倒真不是很大。我之所以判定出它原来的用途,却是因为和刘瞎子接触多了,从听他说过的那些风水建筑格局中得出了结论。
我没跟窦大宝明说,那是因为知道他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对他说不要紧,他要嘴大说出来,那铁定有人待不安生。
稍一耽搁,汤易已经带着老滑头等人赶了过来。
老滑头斜眼看看我,咧嘴一笑“甭寻思了,我以前到过这儿,这就是间供走山的人歇脚的棒槌窝。”边说边暗暗冲我递了个眼色。
我点点头,招呼其他人过去,同时反手暗暗向他竖了竖大拇指。
都说人老成精,除了静海,这老滑头真就是我所见过的人当中,心思最剔透的。单说言谈处事,恐怕连三清正宗的老何,比他差得都不是一点半点。
庆美子或许是跟我们在一起久了,逐渐恢复了些人的本性,竟比季雅云还好奇,问我这荒山野岭,为什么会有这么一间屋子。
我就按照老滑头的话头往下接,说这就是个棒槌窝。
棒槌就是人参,传说地生之物中,最具灵性,生长年代久远的老山参,不光能长成人形,而且能听懂人的话。
参客要是说‘我发现个大人参,在什么什么地方’,被它听见,不等开挖,它就卷铺盖卷跑路了。所以在东北采参的人,都管这地生素宝叫棒槌。
所谓的棒槌窝,就和猎屋子差不多,是供参客歇脚用的地方。
我顺着老滑头的话头编瞎话,也是无奈之举。
我相信老滑头真来过这儿,但我和他都心知肚明,这里并非是什么棒槌窝。
按照刘瞎子的说法,‘五岳环一拢,百里只一间,门前地为炉,参天三炷香’……
能造在这种地方的屋子,哪是给活人歇脚居住的,而是黄泉路上一驿站,专供停尸的义庄……
第1362章 义庄
一行人到了屋子跟前,发现这土木结构的建筑竟保留的十分完好,不光门户完整,所有的窗户都还用没有打磨过的原树皮木板钉着。
老滑头谎说义庄是棒槌窝,倒是让我少了些顾虑。他为人滴水不漏,能这么说,那必定是知道屋子里没有棺材之类的。
我长出了口气,正想对一干人说,今晚总算能安生的睡一觉了,小豆包突然对着那屋子叫了两声,跟着咬住我的裤脚使劲往后拽。
我心一提,看向老滑头,只见他鼻翼翕动了两下,神情间也透着些许疑惑。
他冲小豆包挥了挥手,小豆包立马就松开了我,也不叫了,就是尾巴往下垂着,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我早就发现了这个很有点怪异的现象了,那就是小豆包跟谁都能撒欢,唯独对老滑头像是十分的惧怕。来的路上老滑头还说,这狗东西比大豆包贴合他心意。我当时只是心里冷笑,任你老奸巨猾,也还是有看走眼的时候。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的报应恐怕将来就要应在这狗东西身上。
老滑头冲我一抬下巴,“小爷,劳您驾,先进去打扫打扫呗。”
我明白他的意思,知道他这是让我先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状况。当下就让所有人先等在外边,想要进屋察看。
我本来以为房门只是虚掩,没想到一推竟然没能推动,这对开的大门居然像是从里头插上了。
老滑头咳嗽一声,“呵,小爷,您往外拉,使上点劲儿,这门里头可能有皮条。”
我脸一热,心说这回真是露怯了。光知道这屋子年代久远,却忘了早先的人一点不比现代人笨。为了防风挡雪,避免屋里的暖和气往外泄,老早就有在门扇上加弹簧皮条的习惯。
门环早脱落了,我只能是弯下腰,抠住下沿往外扳,果然就感觉到一股弹力,再一用力,一边的门扇就往外开了一道缝。
这会儿天色已经擦黑,我打亮电筒,顺着门缝往里照看了两眼,随即拉开门走了进去。四下照了照,发现除了几条残旧的长凳,屋子的一角竟然还有一座支好的帆布帐篷。
又仔细看了看四周,确认没其它状况,就招呼其余人进来。见小豆包夹着尾巴跟进屋,心里也不免还有点犯嘀咕,这屋里也没别的啊,小家伙刚才为什么会是那种反应
窦大宝奇道“这屋里怎么会有顶帐篷呢”
我说“那还用问嘛,这趟在咱前头进山的还有谁”
“你是说,这帐篷是那油葫芦头留下的”
“除了他们,我想不到还有别人。”
刚才我就看清楚了,那帐篷是专业户外宿营用的。惯常走山的人很少会用,也不太可能有‘驴友’昏了头,往这深山老林子里钻。唯一可能的,就只有张旭等一干人曾在这里落过脚。
我让窦大宝拾掇拾掇点火取暖,简单归置了一下东西,招呼汤易一起来到老滑头跟前。
两人蹲下身,我小声问老滑头“这儿离四灵镇还有多远”
“啧,都有屋子了,还能有多远再往东南边有二十里,翻过一座山就到了。”
汤易和我对视了一眼,“那起码还得走两天,姓张的那几个人要真是也去四灵镇,在这里落过脚,怎么把帐篷留下了”
我说“我估摸着是想轻装简行吧,帐篷是不大,勉强睡三个人也还成。”
老滑头咧了咧嘴,低声说“我觉得不像是这么回事。您二位刚才也看见了,那狗东西不会没来由的不让咱进来。我也奇怪呢,三年没来这儿,难不成这里出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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