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须弥普普
她左手翻动着书页,右手提着笔,不知道在纸上誊抄着什么,只是动作温柔,和烛光映衬着,只叫人觉得角落放着的漏刻都滴得慢了。
顾延章站了好一会,才轻轻地唤了一声,道:“清菱。”
季清菱听得声音,这才回过头来。
顾延章看着这一张脸,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得轻了,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季清菱却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模样,道:“五哥回来了,我已是叫人放了水,快去洗一洗,早些睡了,明日寅时正就要出发。”
又道:“幸好,我看着时辰,还以为你今晚回不来了,正要叫松节他们明早收拾东西去城外等候。”
一面说,一面站起身,就要迎过来。
夜已深,季清菱说话的声音十分轻柔,仿佛怕惊醒了谁似的,表情更是温柔极了,叫人看着看着,嘴角就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
有屋有瓦,有娇妻相伴。
一瞬间,顾延章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他议了一日的军情,也想了数日广南、广信军、保安军、广源州的情况,脑子已是并无半点空隙,全身都绷得紧紧的,此时终于从那紧逼的状态中脱了出来。
“我已是同陛下举荐了那智信和尚,怕他使什么小手段,一出宫便与陈节度说了,派了几个广信军中的人过去把他接到城外兵营当中,有人看着,必是跑不掉了。”顾延章一面解公服,一面与季清菱说话。
饶是心中有些沉重,听得顾延章这般说,季清菱还是忍不住莞尔一笑,道:“这般一来,想来用不了两天,京中便能安静多了。”
世上的聪明人并不少,一旦智信跟着陈灏去了广南,还是由顾延章举荐去的,联系到前一阵子京中那影影绰绰的传闻,再联系到顾延章同柳伯山的关系,能猜到七八分内情的,必然不在少数。
随意一个弟子出手,便能把后头的人收拾了,还收拾得让人半点毛病都挑不出来,有了智信这前车之鉴,再有人想要打柳沐禾的主意,估计都要好好掂量掂量。
想到这一处,季清菱嘴角都扬了起来,不由得赞道:“五哥真厉害”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接过顾延章脱下来的公服,将将转过身挂得起来,便觉得身后一暖,紧接着,几乎是马上便被人从后边整个抱紧了。
“嘴上夸我有什么用,要当真肯出手夸我才有用,清菱,你肯不肯帮我的”
“帮什么”季清菱脱口问道,却是立时觉得有些不对。
此时早过了夏至,季她沐浴过后,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内衫,被顾延章拥在怀中,好似后背贴的不是衣衫,竟是热乎乎的皮肉。
她惊了一下,连忙回头,果然瞧见后头人的里衫不知何时已是被他自己给脱了,眼下正光着上身。
刹那间,季清菱马上便醒了过来,急急嗔道:“别闹,外头还有人”
又连忙推着顾延章进隔间,压低了声音道:“五哥自家洗快快洗了才好早睡”
言毕,仿佛后头有狮子在追一般,逃也似的往外跑了。
顾延章就在隔间里笑,好像见得多有趣的事情一般。
夏日里泡个澡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何况还是形单影只一个人,顾延章只过了一刻钟,便从隔间走了出来。
季清菱依旧坐在桌边抄着书,听得后头响,转头一看,果然人已是出来了,便扬了扬手上的小册子,道:“五哥,我从书上找了些方子,是北地去广南的官人们用来熏虫蚁、祛蜈蚣、防蛇蚊的,前人使过,说俱是有用,明早一齐放在药材包里头,已经同松香说过了,叫他到了地方,务必记得照着试着用一用,你也知道一回,免得将来他一时走开,这东西就被扔到一边。”
又道:“虽是带着太医院的御医过去,可毕竟阵前伤者甚多,也未必腾得出手来管你们,去得广南,难免水土不服,我已是寻了好几个方子,请京城大医馆的坐馆大夫都帮着看过了,五哥到了地方,记得要吃。”
顾延章贴着季清菱站着,只轻轻地“嗯”了一声,看她仰着头,认认真真地交代各色事项。
季清菱把几件要紧的都说了一遍,又道:“五哥快些睡了,明日还要早起。”
这便把小册子放下,举着烛台放在了床头的矮柜上。
顾延章一直没怎么说话,只安安静静地跟了过去,等季清菱上了床之后,他把帐幔放下,又将蜡烛给灭了,这才翻身上床。
季清菱乖乖地睡在了自己的位子上,又帮着把薄衾掀起来,等顾延章躺平之后,才复又给他盖了上去。
然而她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来,便给顾延章连手带被地握住了。
“清菱。”他轻声叫道。
纵然是深夜,屋内也无照明之物,可借着窗外那几分月光,顾延章的眼睛却依旧仿若发着光一般。
“明日我便要去广南了,你在家中好生照顾自己,莫要被人欺负了去。”
娇术 第三百九十九章 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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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菱不由得好笑,道:“哪里有人无事来欺负我”
又在心中嘀咕:除却你,哪有人有这本事、有这闲工夫来欺负我。
然而这般想着,又想着五哥此去平叛,也不晓得一路是否顺逐,更不晓得甚时才能回来,心中却不由得有些涩然起来,只抿了抿嘴,道:“我晓得时时去寻柳姐姐说话,也会去陪师娘,五哥莫要担心我,只你去了广南,我也甚是不放心。”
不知不觉之间,两人便挨得近了,又轻声轻语地说了几句话。
季清菱见时辰太晚,连忙道:“快些睡了,明日还要赶路。”
说着便要撤开身去。
顾延章已是伸出手,把她的腰给搂住了,紧接着,将人整个都环抱了过来。
“明日便要去广南了,好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得面,你就这般将我打发了”他的声音里头带着几分莫名的意味,“前几日也没叫我讨得好,眼见就要走了,还这般狠心”
听得顾延章这般说话,季清菱忍不住有些心软,可转念一想,复又坚定起来,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将两人撑开一段空隙,摇头道:“五哥,马上就要天亮了,明早你还要赶路,若是睡不好,怎的顶得住”
顾延章却是再不理会,只把她抱得紧了,翻身抵在下头,咬着牙道:“你也晓得若是睡不好,明日我要顶不住都这般了,你叫我怎的睡得好”
一面说,一面拿下头去轻轻地挨着怀中的人。
季清菱倒抽了一股凉气。
哪怕隔着一层布料,对方依旧又热又烫,如此这般,确实是不好睡。
她咬了咬唇,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顾延章已是等不及了,只把季清菱腰间的束带轻轻一拉,手就这般顺着松开的布料伸了进去,紧接着,里头的小衫也被解了开来。
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间,季清菱还未反应过来,对方早低头噙住了她的嘴唇,手上动作却是不停,一路往下,把她剥了个干净。
她很快就颤栗起来。
顾延章一面亲着她不放,吻得极尽温柔,其余地方却是没闲着,一只手托着她的臀,一只手却是轻车熟路地寻到了它不该去的地方,轻轻地作弄着。
季清菱像被火燎到了一半,一下子就叫出声来,可那声音却俱被顾延章给吻了回去。
她已经满了十七,还有小一年便要十八,两人这一年多的肌肤相亲,虽然未曾当真圆房,可两人之间的亲昵之举,比起寻常的夫妻,也只差圆房那一步而已,此时只被轻轻撩拨了两下,全身都起了反应。
她眼睛泛着水,双颊晕红,从脖子到胸脯都泛着粉色,全身都打着颤,两条腿情不自禁并得紧紧的。
季清菱年纪轻,身体也好,又兼练了几年的鞭子,平常放松了还罢,此时一紧张起来,将顾延章的手并得动都不好动弹。
他松开了季清菱的唇,右手在里边轻轻地画了两圈,又柔声道:“清菱,你把腿松一松”
季清菱还在那一阵颤抖中回不过神来,偏过头去咬着自己的手指,眼泪已是流了下来。
顾延章便低下头去吻她的眼泪,复又轻轻吻她的嘴角,一面手中动作却是或浅或深,并不停歇,口中又不住地哄着。
季清菱被他手口并用,骗得三迷五道的,说什么就听什么,她全身都泛着热气,从脚尖到大腿,都绷得紧紧的,等到迷迷瞪瞪回过神来,两人已是真正的亲密相接。
这早不是第一回,她虽然依旧有些羞涩,却并不像从前那般害怕了,只是这一次时间格外的久,也格外的亲密,有几下,当那炽热的东西抵着她磨蹭时,季清菱几乎都觉得自己快要守不住了。
五哥的身体特别热,带得她全身都烫烫的,而随着他手指与那一处的动作,叫她身体里又酸又软又麻,一阵一阵的浪潮打过来,最后拿一下,好似有烟花在她脑中炸开来,便要毁天灭地一般。
季清菱紧紧攥住下头垫着的床褥,再也忍不住,被逼得哭出声来,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极细的呜咽。
听得她那一声叫,便似被猫爪子抓了心一般,顾延章觉得自己这回当真是要扛不住了。
怀里是自己的心上人,她的身体那样软,那样香,从里到外,销魂蚀骨,对自己全然敞开,全然信任,而那含着眼泪的双眸,咬着手指的嘴巴,无一不像是在对他说只要你想只要你要
他自然想,想得都快疯了。
顾延章面上、身上全是薄汗,眼睛通红,牙齿也咬得紧紧的,两人相接的地方已是贴合得亲密无间,他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闯进去。
虽然不晓得这一回究竟需要多长时间,可无论如何,最好也至少要小半年之后才能回来,相隔这样远,相隔这样久,清菱又才十七,若是当真不小心有了身孕,她一个人在家,那画面他连想都不敢想。
他几乎是恶狠狠地低下头,在季清菱的胸脯上嘬咬了一口,吮出了一块玫红,而左手则是引着怀中人的手动作。
两人全身上下,都贴得死紧,季清菱打着颤,只觉得胸前被咬得又疼又麻,饶是这样,都抵不过身体里头的感觉,叫她想躲又躲不开,仿佛被托在了半空中,也不晓得这滋味究竟是好受还是难受。
她已是死去活来了好几回,最后那一次,明明已经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被哄着侧过了身。
“最后一回。”
她听到他承诺道。
确实是最后一回。
她一心想叫他早点睡,可几次开口,声音都被勾得碎了,只能攥紧拳头,勉强把声音压回去。
迷迷糊糊之间,季清菱只感觉到有人轻轻地吻了吻自己的嘴唇,一路往下,从胸脯吻到腰肢。
两人最后是贴在一处睡着的。
娇术 第四百章 还银
次日一早,等到季清菱醒过来的时候,身旁空无一人。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眼见早过了寅时。
她急忙翻过身,伸手去把床幔一撩。
不远处的书桌上,昨夜自己放在上头的药方册子已被收走,屋子里头静悄悄的,角落的漏刻上显示的时辰,如今已是卯时一刻。
居然睡到这个时候
“秋月。”
季清菱忍不住叫道。
早间轮值的秋月立时从外间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盏热水,口中应了一声,问道:“夫人醒了可是要喝水”
一面坐到床边,把床帐挂了起来。
季清菱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的内衫已是重新穿了回去,身上干净清爽,除了使不出力气,身体里边还有些消不掉的不自在之外,其余与平时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官人什么时候走的”她接过秋月递过来的热水,喝了一口。
“寅时正就出发了,因怕您不好休息,便不让闹出动静来。”秋月答道,“官人说,叫夫人好好睡一觉,若是中午还起不来,再来叫您起来。”
又道:“夫人饿了未曾官人吩咐厨房炖了鸡汤,叫用那汤给您下个细细的面条,如今汤已是好了,不若让她们这就把面给煮起来”
季清菱昨夜一直在忙着抄药方,并没怎么好好吃饭,又被折腾了一晚,此时肚子已经饿得过了头,虽然没什么感觉,却知道必须要好好吃一点东西了,便点了点头,又补了一句,道:“煮软一些。”
话刚落音,她的脸便微微发起红来。
昨晚实在是闹得太过火了她现在连吃东西都不想使力气去咬
喝完一盏热水,季清菱把杯子递回给秋月,靠回床头发了一会呆。
此时此刻,她才慢慢感受到了“五哥已经外出平叛”这个事实。
有点想他
察觉到心里泛起这个念头,季清菱不由得自嘲一笑,爬起来换了衣服,打算去看看柳沐禾。
这一阵子她忙着给五哥打理去广南的行李,只能先把杜家的事情放在了一边,只每日打发人过去问一声,虽然回回那边都答说无事,她还是有些放不下心。
这一边才梳洗完毕,厨房的鸡汤面便端了上来,季清菱吃过早食,正要出发,秋爽却进得门来,行礼道:“夫人,大相国寺中来了一个和尚,问您方不方便见客。”
季清菱奇道:“上回说要献的银钱不是已经送过去了,他们还跑来作甚”
前几日为了见智信大和尚,请他帮着澄清柳沐禾不能生育的谣言,季清菱舍了两千贯,然而后来虽然见着了人,双方却没能谈拢。
既是说出口的话,她并不打算出尔反尔,是以回来之后便着人把原先许诺的银钱都照着数目给齐了。
秋爽面色古怪,似是在憋笑,只道:“这一回便是为了上回的银钱来的。”
她憋了一路,此时终于笑出声来,道:“夫人,您是没瞧见那和尚的脸色,好生精彩那声音我算是服了,都说大相国寺的和尚个个都是练过的,出门讲经,做水陆法会,化缘,人人都有好口才,原我还不信,今日当真是长见识了”
秋爽眉飞色舞,只差手舞足蹈了。
秋露立在季清菱的后头,忍不住催道:“你被松节带的,竟还会卖关子了还不快说”
秋爽嘻嘻一笑,道:“早上不是下头几个丫头小厮都去了城外,没有人用了,我见夫人就要出门了,怕赶不及,便自己去门房那一处要催马车,谁晓得正正遇得那和尚,也怪门上胡咧咧,说我是什么夫人身边得脸的大丫头,那和尚就凑上来,把我夸得好像观音菩萨身旁的玉女一般,又请我过来给夫人回话,说上回自家不晓事,胡乱坏了寺中的规矩,竟收了咱们家的银子,如今已是被训斥过了,这一回他是亲自来把银子送回来的”
秋露听得莫名,问道:“什么时候大相国寺还不收外头赠的香火钱了”
秋爽便道:“我也不晓得,再问那和尚,他便不肯说了,只问夫人方不方便,如今人还在门房坐着。”
季清菱本待要不理会,听得是来退善银,倒是不能不去了,否则要显得自己仗势欺人。
她在偏厅见了大相国寺的来客。
才进门,便见得里头坐着一个低头拨佛珠的大和尚,旁边又立着一个和尚,看着还有些面熟
旁边立着的原是上回那个接引她的知客。
季清菱便上前同对方行了一礼。
坐着的那一个大和尚几乎是立刻便站起身来,口中先念一声佛号,紧接着自报了法号,这才道:“女施主善心,前几日给寺中献了好一笔善银,今次贫僧便是为着这事来的。”又转头叫了旁边那知客一声。
那知客一脸的羞愧,上前单手行了一礼,道:“还请女施主不要怪罪,原是小僧疏忽,漏了一桩要事,倒叫府上好心又生波折。”
又道:“前几日宫中下了旨意,原来这一回寺中修佛殿,宫中圣人赐了金银,因不能越过圣人,是以只要是善男信女献银的,最多都只能收一贯钱,只图个众人的向善之心罢了。”
再道:“正巧寺中说这事的时候,小僧出去做法会了,是以不曾知晓,回来竟也未有听得信,倒收了女施主这样多善因,如今为着寺中规矩,只得送回来,全是小僧的错。”
他口中说着话,手上却是不停,只把一旁桌上放着的托盘托了起来,又将上头盖着的红布给掀开了,呈到季清菱面前,左手持托盘,右手指着上头两只符,道:“小小赔礼,还请女施主海涵。”
竟是把上回季清菱遣人送过去的善银折成金银铜钱又送了回来,还搭上了两枚平安符。
季清菱见得两人这般行事,简直是由衷地生出一股佩服之心来。
大相国寺的和尚,消息当真是灵通,也当真是够能扯了。
昨日下午智信才被请去了城外的军营,那时已经天色不早了,一夜的功夫,他们就探明了为何智信会被点去广南,还能找出这个借口,把善银给送回来。
娇术 第四百零一章 禀告
季清菱还是头一回听到宫中圣人“赠了银”,其余人便不能献银超过一贯这种说法。
对方用了这个理由,自己当真是不把当日的赠银收回来都不行了。
季清菱只得吩咐秋露、秋爽二人把那知客手中的金银又接了回来。
见这边接了银子,立在一旁的大和尚脸上登时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叹道:“也是贫僧传话未能到位,才出了这般事情,倒叫女施主为难了。”
又歉道:“寺中人口多了,难免有照顾不周到的地方,又有许多外头的云游和尚,虽然在里头挂单,却并不是寺中的人,同咱们是两边半点不相干的。”
他信口说了这样一句话,既不提名,也不道姓,可在场众人,却俱都晓得他指的是智信。
大和尚又道:“眼下就要观音诞了,夫人若是有暇,便来寺中听一听讲经也好,今次是智缘上师说金刚经,全是佛家精粹,正道佛理,同其余那些个挂着单胡乱讲经全不一样,还有后头做的好素斋”
说了一大通话,从头到脚,简直把大相国寺同智信和尚撇得干干净净。
好容易把两个和尚送走,季清菱竟是头上渗出了几滴汗。
秋爽不由自主地叹道:“大相国寺的和尚当真是能人,比起那等走街串巷的老虔婆还要厉害,偏是头脸还能做得端端正正的”
季清菱听得好笑。
这等知客说是寺中和尚,其实平日里头多是做些迎来送往的活,论起见风使舵的本事,并不比外头大铺子里的掌柜差多少,比起朝中的墙头草,也只差上一点而已。
和尚不怕事,可寺庙却怕事,尤其是大相国寺这般的,不过偶尔同宫中往来两回,就要动不动就被御史、朝臣弹劾,见得顾延章这般下手之前全然没有半点动静,轻轻一拨,便把人送去广南喂蛇虫的,哪里还敢二话,自然是越快撇清楚关系越好。
不过这般一来,也是好事,和尚反应得快,京城其余聪明人也不少,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没人再大张旗鼓地传柳沐禾的闲话了。
或许还是会传,但也只会讨论五哥而已。
人都不在京城了,也不存在愿不愿意出风头一说,等再回来,早过去一年半载,哪里还有人记得他。
心中想了一回,把前后事情都盘算清楚了,季清菱才着秋爽去催了马车,这便往柳府去了。
且不说这一处大相国寺如何行事,浚仪桥街的李府里头,一个看上去五十出头的男子却是坐在位子上,一面喝着茶,一面望着下头一个低着头立在一边的妇人,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男子脸型圆圆的,便是不笑,看起来也极和气,可立在下头的妇人却是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半点哆嗦都不敢打,只老老实实道:“经讲到一半,原本样样都顺顺利利的,便是突然冒出来一个的穷酸,那智信和尚也俱都算对了,眼见就要结束,忽然官府当中来了人,说是朝中要去广南平叛,为了给那些个南蛮讲经说法,圣上特点了智信大师随军过去。”
那妇人身上穿着一身棕黄色短缎松竹梅图锦裙,光看打扮,活脱脱就是个富商家中的,可站在这男子面前,却压根就是个下人的行事。
这男子看上去才五十出头,其实还差两三年,便要满六十了,只是因为保养得好,脸上比起寻常四十多男子还要皱纹少。
这人是京城数得上号的富商,唤作李程韦,他早年靠着马匹、丝绸、茶叶买卖起家,后来又从延州往北边走了两年商线,赚了大笔银子,再过得几年,也不晓得做了什么生意,竟成了京中首屈一指的富户。
他听得那妇人这般答话,却是皱了皱眉,问道:“官府说甚时要出发”
那妇人连忙回道:“好似是今日早间出发,如今应当已是在路上了。”
李程韦几乎立时便坐直了身体,眼睛也眯了起来,厉声喝道:“眼下人都走了,你才来同我说这话你是吃干饭的吗”
他顶着一张圆脸,便是骂起人来,也并不怎么凶,可那妇人却是吓得脸都白了,咽了口口水,磕磕巴巴地道:“昨夜贱妾昨夜就想同老爷禀报,只您不在府上,一时也不好去寻”
她当着这一位的面,自然不敢把话说得那般清楚。
昨日见得僧录司中的人过去,自家便立时回了府,偏那时老爷不在家中,等了半日也没等到人,只能在门房候着,连觉也不敢去睡,生怕错过了,便要挨骂。
李程韦只要夜间外出,家中人便少有能知道他确切的行踪的,这妇人平常做的差事也不算要紧,自然下头人没有一个愿意帮她去寻人实际上,便是她自己,也不晓得这事情究竟算不算顶顶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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