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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须弥普普
季清菱月份大了,外出不便,此时将柳枝接过,只觉得上头带着嫩叶特有的清香,不知是不是错觉,仿佛胸中的闷压感都舒缓了些。
她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对面人正在说话,讶然问道:“什么?”
顾延章微笑着又重复了一遍,道:“我向朝中告了假,等过了寒食节再回去……”
这一下,不单季清菱愣住了,便是一旁伺候的两个老嬷嬷都呆了。
顾延章又道:“我总觉得就是这几日……左右在朝中做事也进不得心,怀胎十月,如此辛苦,我除却在一旁陪着,也帮不得什么忙……虽说比不得陈嬷嬷、吴嬷嬷她们几个经过事,到底这一向都守着,该会的全都会,你使唤我,难道不比使唤别人顺手?”
见两人挨在一处说私话,两个老嬷嬷立时就知趣地退了出去。
既是人走了,顾延章说话也不再顾及,柔声又道:“况且我学了这几个月,早前还跟着孙奉药请教过许久医理,又对着医书同那几个老嬷嬷问了大半年,再一说,她们哪里比得过我用心?比得过我方便?我就睡在你身侧,说一句自夸的,警醒得很,但凡有些动静都晓得,其余人再怎样,也只能搭个床在一边,还要你张口出声……”
***
屋子里一对正说话,外头两个老嬷嬷却是坐在回廊下,一个给小儿织新纱衣,一个则是检查柳家送来的小儿旧衣上头有无多出什么东西。
两人相对无言,半晌,那陈嬷嬷才幽幽道:“得亏旁人家不是这样……色色都自己来了,还要我们作甚?”
吴嬷嬷则是笑道:“事情少,银钱多,你不乐意,我却是乐意得很!左右我伺候了这几十年,也没遇得多两个这样的。”
陈嬷嬷便叹道:“毕竟当初乃是状元郎……果然作状元的,样样都出挑,伺候个媳妇都比旁的丈夫精细忒多……我看他给季夫人按腿脚,这才多久?那手法竟是比我也差不得多少!只是这说告假就告假的,也不怕叫上头相公们不高兴……”
“相公们高不高兴我且不知,只是看这模样,那季夫人嘴上虽是不说,心中定是高兴的……”
“小夫妻两个,又是头一胎,感情自然是好的。”
再怎么好,也是别人家的,毕竟不得劲,吴嬷嬷忍不住便道:“可不是嘛!我怀老大的时候,家里那口子在外头做买卖,本来包了御街上头的摊子,听得人说我要生了,买卖都不肯再做,撒丫子就跑回来……那可是上元夜御街的摊子,一个晚上都要五吊钱!我嘴上虽是骂他败家爷们,可见得人,当真是松了口气。”
见得吴嬷嬷在此处得瑟,那陈嬷嬷也再不甘示弱地回道:“我家那个却是比不上你家的,那时候屋里头穷得叮当响,只晓得出去做工的时候,把铺子里吃的白面炊饼省着给我兜回来罢了。那憨货,饿着肚子也不晓得说,害我半夜醒来,还以为是哪一处在打鼓!”





娇术 番外 起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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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春二月,半夜三更,杨太后坐在垂拱殿中批阅奏章。
清华的小黄门站在下,正一五一十地同她回禀今日小皇帝的作息。
“……回得宫中之后,先背了书,复又读了一个半时辰的《秦魏词格律》,抄出来半页纸……”
杨太后原本只是半边耳朵听着,手中动作并未停歇,此时却忽然抬起头,讶然问道:“《秦魏词格律》?”
小黄门恭敬道:“正是,原还让搬了《全秦诗》过去,好似看了没多久,就放在一边了,只盯着那《秦魏词格律》,本该要就寝,最后足过了半刻时辰才歇下的。”
听得他这样说,杨太后便有些坐不住了。
若是《全秦诗》倒是不怕,多为正经之言,可那《秦魏词格律》当中不少秾词妙语,有些误人。
赵昉并未成人,好容易进的宫中给医官们调养了这些日子,终于渐渐康健起来,还不到成亲的年岁,最好多守几年童子关。
要是他一心想那等乱七八糟的事情,不上心国事倒是其次,最要紧是一旦亏空了身体,哪里去给她再寻一个儿子出来?
杨太后越想越怕,也顾不得大半夜的,连忙着人把轮值的医官唤了过来,要调阅小皇帝的脉案。
那医官睡得正好,忽然被人拍醒要寻脉案,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天子出了什么大事,直到站在阶下,听得杨太后问话,方才渐渐回魂,松气道:“陛下这一旬都无什么事,只是有些燥气,想是这春日里头地龙烧得多了,又有火盆,难免干热,出了四月就好。”
因杨太后又问阳气,那医官便道:“倒不曾见得有亏空乏匮之态……”
纵然得了医官再三保证,她依旧不太放心,又把崔用臣召了过来。
崔用臣伺候了这一两载,已是把这一位太后的脾气摸得透透的,她虽是问得语焉不详,他却一口就回道:“清华殿中的宫人年纪都不小了,陛下身边伺候的除却一个老宫人,其余都是黄门,日夜同进同出,全按寻常轮值,并未见得有什么不妥,也未见得陛下多问起谁……”
他通禀了一回赵昉作息,最后问道:“不知太后从哪一处听得的消息?”
杨太后便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又道:“陛下从前并不爱看着等小儿小女的诗词,却不知道是否近日有什么旁的事情?”
崔用臣仔细想了片刻,道:“前一日下午习武的时候,张小公子好似同陛下私底下说了一会话……”
杨太后虽然一直想让儿子同侄子打好交情,可不知为何,赵昉总是与杨度说不到一处,倒是同张璧十分投缘。因他特来求了,眼下太皇太后虽然早入了土,这一位张家小公子依旧时常进出大内。
听得是张璧,那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更何况张家虽然挑不出半点好处,却是上上下下没有一个好女色的,杨太后终于放下了心,只是犹有些奇怪,便道:“你且去瞧一瞧陛下抄的乃是什么词句,拿来我看了,再行应对。”
崔用臣口中应是,果然出得门去,不多时便从偏殿回得来。
杨太后见他手中亲自托着盘,那盘上还盖着一幅黄绸,面上神色很是奇怪,一颗心已是高高地悬了起来,连忙问道:“怎的了?”
崔用臣一手托着盘,一手把那黄绸揭开,也不敢多说,只小心道:“臣将陛下所写誊抄了一遍,请太后一观。”
他越是不说,杨太后就越是惊慌,忙把那上头的纸页拿了起来,凑到蜡烛下头。
只匆匆扫了一眼,她的表情就变得同崔用臣一样奇怪起来。
那纸页何止一张,捏着足有三四张,张张上头字迹都很是工整,自上而下,自右而左,用小楷密密麻麻抄着词句。
当先一句便是“记玉关踏雪事清游,寒气脆貂裘。傍枯林古道,长河饮马,此意悠悠”,当中还特用朱笔圈出了“清游”、“林道”、“清悠”等字句,再看后头其余摘抄词句,前头一张纸还罢,后头被圈得出来的只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辞藻堆叠,华丽秾艳。
等到翻到最后一页纸,那上头显然抄是自前头再一轮细筛出来的字词,却都在前头冠上了一个“顾”字,变为了“顾清游”、“顾林道”、“顾清悠”、“顾清”等等。
那“顾清”上头还特地被画了一个大大的叉,一旁用朱笔备注道:避母讳,不取。
杨太后忙了一天的朝政,此时乍然见得如此文字,竟是反应不过来,不由自主地问道:“这是什么?”
这一次崔用臣回得极快,即刻道:“好似说顾官人家中待要有喜,正等出生,还未有名字……上回柳翰林无意中提了一句,昨日又遇得张小公子说,已是给那一个尚未出生的起了小名,仿佛名字还很是难得的好听,生的是男子也能叫、生的是女子也能叫,陛下就上了心……”
他说到此处,还回吞了一句话——不但上了心,还特地把男女名字都起了,以示自己比张小公子靠谱。
杨太后恍然大悟,惊道:“怎的这样快?!我记得仿佛是三月……”
她猛然一醒,转头看一边的万年历,这才觉竟是早已二月了。
再看那纸上文字,杨太后面上便止不住地嫌弃起来,心中暗道:这小儿,什么眼光!虽是皇帝,毕竟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怎能把名字起得如此浅薄,看上去实在六福不沾!
一面想着,她伸手已是把一旁的朱笔取了过来,在上头删删画画,删到后头,已是一个名字也不剩,然则自己要想,即便是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的,便对崔用臣道:“你且去把《广韵》取来。”
杨太后倒是生育过,只是皇家血脉,哪里轮得到她取名,今次得了这一个机会,倒是越来劲,一人对着高高的一摞官修《广韵》翻到半夜,抄抄圈圈的,又要看寓意,又要读起来顺口、好记,还要要半通不通地学民间算五行,最后给几个黄门三催四请,才不得不回去睡了,临睡前还不忘多在口中品砸几回,在几个自以为好名字当中徘徊不决。




娇术 番外 认错(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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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简思八岁的时候,自觉陷入了人生最艰难的抉择当中。
他焦虑地想了一晚上,终于壮士断腕一般,趁着天还未亮,跑去找了父亲。
一大早的,顾延章很是吃惊,等听他说了前因后果,面色也严肃起来,问道:“你为什么要给杜征做功课?”
顾简思心中有些虚,连带着也声音也低了下去,道:“他的功课总是做不好,可杜伯父先前已经说过,这一回定要得了先生评上等才能跟着一齐回京。我们说好去玉津园,已是早圈出了交趾驯象、占城金毛狮,还有那绿孔雀……若是杜征去不了,他要偷偷哭鼻子的……”
他说着说着,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样子,道:“爹爹,我做了错事。可是娘说那玉津园里头许多珍奇异兽,尤其那菜虫,比外头的都大!不单有绿色的,当中还夹有红色、蓝色,并其他颜色,十分厉害!她还给我画了图……杜征回回来都要去翻来看,前日杜姐姐同我说,廖先生上回考校功课,杜征才得了中上,隔天连饭都没心思吃,半夜还在抄书,又偷偷求她将来要帮忙画了那许多鸟兽样子回来看,他是尽力了……”
顾延章见得儿子如此,心已是软了大半,只是知道小儿的事情,自己不能全然插手,便道:“杜征从前功课,多是什么等次?”
顾简思低头道:“多是中等,只得过一回中上……”
顾延章摸了摸儿子的头,道:“既是从来没有得过上等,那他听得你杜伯父说要上等的时候,为什么要答应?”
顾简思闷声道:“我也不晓得,我问杜征,他说不敢同杜伯父说做不到……”
顾延章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
杜家有一儿两女,长女自小就聪慧,诗文皆通,儿子杜征不过是中等资质,虽说一向勤勉,可结果总不尽如人意。又兼有柳家那许多后辈衬托,更有顾简思在旁,更显得他驽钝。
杜檀之自己科举出身,读书自然是好的,全然不明白为什么一看便知,多读几遍就能记住的东西,儿子竟会听了许多遍解释,又背了半日,依旧一知半解,背得磕磕巴巴。
他虽然可以用“儿子还没开窍”来安慰自己,可看到旁人大步领先,自己家这个落后一万八千里,实在着急,偏他公事繁忙,另有妻子柳沐禾才得了小女儿,正一心照顾婴儿,并不能时时盯着,只好一面请先生严格要求,一面又自己想了许多法子在前头吊着。
这只有功课做得好了,才能跟着一齐回京述职的办法,便是杜檀之用来激励儿子努力向上的。
本来杜征、顾简思这一回李代桃僵耍得十分顺利,已是得了上等,谁料想那先生看学生功课实在做得好,万分欣慰,特地拿去同主家邀功。
杜檀之百忙之中,见得儿子有了进益,自然高兴,趁着岳父过寿在即,将杜征的功课同其余贺礼一齐送回了京。
顾简思乃是大柳先生亲自启的蒙,哪怕顾延章外任做官的时候,也会每月将儿子的文章送去柳府给柳伯山批阅,是以那曾外孙的功课虽然已经改头换面,他还是一眼看出了其中蹊跷。
尤其杜征当真是有些憨,抄写时也不晓得动脑,顾简思引用典故,因其中有好几处地方有“延”、“章”二字,为避父讳,用了谐音字,还特地提醒过,他竟是还能改得漏了两处。
幸而柳伯山心疼两个小的,并未直接戳破,只在给顾简思的书信中将此事略微提了一提。
此时此刻,顾简思已经不奢望能让杜征一同回京,小声道:“爹爹,今次乃是我的错,我也不去玉津园了,能不能想想办法,不要杜伯伯叫知晓?”
顾延章问道:“你娘知不知道这事?”
听得他这一句话,顾简思的眼圈都要红了,道:“我不愿去同娘亲说,昨日她还夸我了……等知道我做这样错的事,不晓得有多失望……”
顾延章的心中微酸,一时竟是有些吃起季清菱的醋来,问道:“你怕你娘失望,不愿意去同娘亲说,怎的愿意来同爹爹说?就不怕爹爹失望?”
顾简思的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
他本来坐在椅子上,同顾延章说话的时候已是站了起来,此时再控制不住,上前两步,一下子抱住了顾延章的腿,把头埋在他的膝盖上,带着强忍的哭腔唤道:“爹爹!我晓得错了!”
一下子就把父亲的膝盖间的布料打湿了。
顾延章哪里还端得住,连忙取了帕子,矮下身子给儿子擦眼泪,先教育了他几句,复又轻声道:“你先去同娘亲道歉,白日自己想办法,爹爹晚上回来,等你告诉我当要怎么办。”
在顾简思看来,自己父亲无所不能,虽是只给出了这样的话,虽然没有承诺半点,可莫名其妙的,他的被攥得紧紧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了,又是欢喜,又是自责,却是还记得转头去看那漏刻,见时辰快到了,连忙道:“爹爹还没吃早饭,要去点卯了……”
一面说,一面用袖子把眼泪一擦,偷偷觑了父亲一下,犹犹豫豫地把身体往前倾,双手抱着顾延章的背,侧过头红着脸道:“爹爹,对不起!以后我再不做这样的错事了!”
语毕,他转过身子,头也不回,蹬蹬蹬地跑了出去。
当天下午顾延章回得极早。
他知道顾简思尚在后院跟着武师练鞭后,就先去找了季清菱,问儿子有没有向她交代自己给杜征捉刀的事情。
季清菱点了点头,叹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已经自己难过得不行,倒不忍心再做责怪了——他说想同你商量,能不能不给杜三哥说这事,趁着还有两个月功夫,定会自己把杜征带出一次‘上等’。”
又问道:“五哥,你早间同他说了什么?”
顾延章听她口气有些不对,便问道:“好似也没说什么,怎么了?”
季清菱的口气幽幽的,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只把手边的一张纸递了过去,道:“没说什么,他怎么会忽然写出这样的东西?”
顾延章接得过来,低头一看,却毫无防备地被一行字映入了眼帘。
原是儿子顾简思的字迹,写在一张用坏了的稿纸上头,不过寥寥一句话而已,还是毫无文采可言的大白话,却是叫他整个人的眼神都温柔得能滴得出水来。
“我最喜欢爹爹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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