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浮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佛海
“官人你有所不知,我们家这老太太对我一向不太满意,原因有三。第一,”
只见这妇人在那乱石砌成的石墙之上找了一块大而光滑的石头,用手指在上面上划了一道,那石头表面此刻在这妇人的指下竟如沙土一般,顷刻被这妇女的手指搓爆了石皮,划出一道沟来,惊得杨天朗又是双眼大睁,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那妇人接着说道,
“一是嫌我长得身材魁梧,相貌丑陋,完全不像个女人的样子。”
紧接着又用手在那石头上划了第二道,继续说道,
“其二,自打我嫁到他家以来,这许多年不曾养过一男半女,老太太怕断了他家香火,总是劝他儿子将我休掉。只是他儿子也是惧我力大,不敢直说,因此时间一长,这老太太对我恨意又深。”
说完又用手在石头之上划了第三道,形成一个“川”字。说道,
“这第三点,我丈夫经常外出做生意,只留我二人在家,平日吃食杂用,皆是靠我打猎卖钱维持,这老太太靠我度日,虽有不满,也不敢对我直言,只是说话行事处处冷嘲热讽,指桑骂槐,我乃憨直之人,不愿无故看她脸色,便偶尔和他顶撞几句,气得她是想吼也吼不过我,想打更是不敢靠前,因此一直对我耿耿于怀。因此这老太太但凡遇见外人,便装作凄惨之状,向外人诉说其所受种种之苦,只盼能够遇到强人能将我痛打一番,好出口恶气,你说这里面可有我的不是吗”
说完直接一拳打在那划完三道的石头之上,顿时墙壁震动,石屑纷飞,将那先前所画的三道石沟尽皆砸平,吓得杨天朗当时浑身发颤,双腿发抖,牙齿也禁不住胡乱打架,连咬了舌头好几口,满脸通红地连忙附和道,
“没,没,没有,没有,都没有大姐的不是,大,大姐你说的真是句句,句句在理啊!”
这妇人此刻的言行举止也像那天上的大雨一般,把杨天朗要替那老太太讨个是非公道的一片雄心怒火瞬间浇灭,吓得杨天朗连气也不敢大喘一口。
杨天朗被被那妇人用手指在石头上划线成沟的举动彻底震撼住了,没想到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大力之人,惊得浑身冷汗直冒,幸好先前衣服已被那雨水打湿,否则此刻让这妇人看到还不知如何嘲笑自己。
那妇人将胸中怒气发泄掉,顿了一顿,方觉得自己刚才言辞太过激烈,可能吓到了杨天朗,便又说道,
“贱婢乃憨直鲁莽之人,刚才只是心中不快,所以一时气急,才将这胸中闷气发了出来,还请官人勿要怪罪。”
杨天朗此时哪里还敢有一点脾气,连忙摆手说道,
“不妨事,不妨事,我看大姐性格豪爽,性情刚烈,刚才所言定是属实,如此说来,还真是委屈大姐了。”
那妇人一听杨天朗如此说来,心中甚感高兴,又对杨天朗说道,
“客人还请进屋歇息一番吧,这雨看来一时半刻停不了。不如在厢房之中小憩一会儿,待那大雨停歇之后再走不迟。”
说着走到那正房东屋之中,少顷,只见那妇人单手抓起一张木床提了出来,走到西厢房中放了下来。杨天朗见那大床比自己还要高上一头不止,这妇人只凭一只手就能提了出来,这力道实在是世所罕见。
妇人又从里屋拿了些褥子铺盖之类的东西放到床上,对杨天朗说道,
“我这正房之中只有我婆媳二人在此居住,不便容留官人。官人可先在这厢房暂时休息一下,我从清晨忙到现在,也是十分困倦,中午也要睡上一觉。若是这大雨一直未停,官人可在这里住上一晚也无妨。”
杨天朗连忙问道,
“请问大姐,那观音镇离此地还有多远,我在这山中有些迷路,不辨方向。”
“哦,那观音镇离此不远了,从我这里出得门去,沿着门前小路向正南方向一直走,待你看到村落之后便到了那观音镇的管辖范围了,只是要到那观音镇的镇上还需路过几个村庄才能到达。按常人脚程算来的话,至少还要走上一天的时间。”
“哦,如此,那就多谢大姐安排,小生在此打扰了。”
“官人说哪里话,官人乃读书之人,才学品德皆是我等山野粗人无法可比的,官人能来我家避雨,也算是看得起我们。官人还是早些休息吧,有事可到那正房门口叫我。”
说完这妇人转身离去,回到正房,时间不长,呼噜声音传来,比那隆隆雷声有过之而无不及。
杨天朗躺在床上,本身上午这一路跑来,身体就是有些匮乏,再加上这中午时分被这妇人连惊带吓的,顿时感觉有些困意,便迷迷糊糊地在这床上睡了起来。将将入睡,只听得耳边一阵巨响传来,吓得杨天朗登时从床上跳了起来,以为那猛虎复活,在院中咆哮呢。待仔细向院中一看,回想一番,才想起来那猛虎早已被扒皮去肉,此时哪里还能咆哮出声啊。正想着,又是一阵巨响传来,杨天朗仔细一听,这才听出原来是那妇人的呼噜之声,震天动地,杨天朗在睡梦之中还以为是老虎咆哮呢。
这一阵呼噜之声惊得杨天朗顿时睡意全无,躺在床上自己想想也觉可笑,心说,
“天下竟有这等大力的妇人,还好没有与她交手,不然,我这条小命就交待这这里了。”
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窗外的大雨才逐渐地小了起来,乌云开始慢慢散去,天空开始放晴。杨天朗躺了一中午也没怎么睡着觉,一见此时窗外天晴了,雨水也小了许多。心说还是快些赶路吧,在此处耽搁时间太长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呢。
杨天朗站了起来紧了紧衣衫,理了理头发,将那书生帽子重新戴好。本想一走了之,又感觉这妇人待自己十分客气,礼数周到,还是打个招呼的好。只听得此时那妇人呼噜之声仍是不绝于耳,应该是睡得香甜。便轻声走到那正房窗下,低声叫了句,
“大姐或老妈妈可曾醒来”
那妇人未曾回话,仍在打着呼噜。那老太太倒是回了一句,说道,
“官人有何事情”
杨天朗在窗外恭恭敬敬地说道,
“啊,老妈妈,我看此时天已放晴,在下着急赶路,特来拜别一声,感谢二位今日的盛情款待,他日若有机会到此,定当登门重谢。”
只听那老太太冷冷地说道,
“官人既然帮不上老身什么忙,也就不必再来了,今日招待一番权当救济乞丐花子了,官人不必放在心上。但有急事,还请速去吧。”
杨天朗一听这老太太此时说话竟然和先前判若两人,也不禁摇头一笑,心说,
“看来还是这妇人说的不假,这老妈妈却是故作凄惨之状,只为找人能够教训一下这妇人。唉,看来还是清官难断这家务事啊,以后还是少管闲事为好。”
杨天朗站在窗外冲着那屋里说了一声,
“如此,在下告辞了。”
这才转身出得门来,将房门带好。按照那妇人所说的方向,一路向南而去。
杨天朗此时酒足饭饱,浑身有劲,想趁着天黑之前尽量赶到那观音镇上去,于是运起风驰术,一路狂奔,终于赶在黄昏时分,到达了那观音镇的城郊。
进的城来,杨天朗原以为这观音镇只是个山乡小镇,却没想到这镇上竟然如此繁华,买卖铺户,街上行人居然和一般的县城差不多。虽然刚下过大雨,但这大街之上仍是客流不断。
第74章 沦落观音镇
眼见天色将黑,杨天朗不得已先找了一家客店打算住下。往怀里一摸,发现自己随身只带了不到二两银子,随即一愣,心说,
“这二两银子住不了几天啊,要是师姐迟迟不到,那该怎么办哎,没办法,先找个便宜点的客房住着吧,只希望师姐能快速找到这里,二人在一块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于是这杨天朗当天就找了个便宜点的客房住进去了,心里盼着这杨彩月能够早点赶到这里。哪知道,这住进去的当晚,杨天朗就病倒了,高烧不退,虚脱无力,浑身筋骨疼痛,呕吐不止。杨天朗本就身体虚弱,估计最近几日又疲劳过度加上昨日被大雨所淋,这才引发的病症。
杨天朗年纪不大,而且又是头一次出远门,此时生病师姐又不在身边,独自躺在这客栈的床上,杨天朗感觉自己相当无助,禁不住开始想家,想起同师傅、师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田园生活。想起那同陈元宝、陈小桃一起玩耍的快乐时刻。想到这里,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不由得抽泣起来。
那店小二一见这位客人病了,不敢懈怠,也是整日端茶倒水、送菜送饭伺候着,还请来一位郎中过来相看,看完了又帮着这杨天朗熬药,杨天朗看着这位店小二忙前忙后,感动不已。这连治带养的过了五六天,杨天朗的病情才稍微有所好转。
这五六天之中,杨天朗心中焦急万分,本来打算每天到这街头之上行走一番,等待那杨彩月的到来,谁知道一住进这客房居然连病了五六天,除了吃饭和解手,连床都没有下过。不仅如此,还欠了这客房许多店钱,以及那请郎中和熬药的费用,那店小二虽是每天提醒,但并不急催,劝说杨天朗不要着急,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弄的杨天朗更是不好意思。
直到第八天的头上,杨天朗才感觉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和先前一般无二,这才找到店小二,说道,
“小二哥,感谢这些时日对我的照顾,我应经恢复过来了,你看这店钱和请郎中的话费我如何给你啊”
这店小二心眼还算不错,看着杨天朗彻底恢复正常了,说道,
“这位客官,你身上若是没有现钱的话,在这观音镇上可有什么亲戚朋友之类的,我可以过去送个信儿,让他们送点钱来,再带你回去。”
“小二哥,不瞒您说,我原本是打算和我姐姐来这观音镇投亲的,谁知道来的这路上和姐姐走散了,我这亲戚只有我姐小时候见过几次,我倒是印象不深,所以一时还无法联系上。”
“哦,那你这亲戚姓甚名谁你也不清楚吗我可以去帮你打听一下!”
杨天朗一听心说,
“要是真有这门亲戚我还住你这里干嘛啊”
又对那店小二说道,
“在下实在是不知,这样,小二哥,你看我在你这里做些杂活抵债是否可以比如那后厨的杂活,前厅的擦桌子扫地收拾碗筷等等,就算免费给您这个客店当伙计了,什么时候凑够了这店钱,什么时候您再让我离开,您看行不行”
那店伙计听完冲着杨天朗笑了一笑,说道,
“这店里的厅前厅后的杂活早都有人干了,而且都是店掌柜家的亲戚,干这些活基本也不用给什么钱,你说这活能让你干吗就算能让你干,这工钱也少的可怜,你要是想还够这房钱和请郎中的费用,我估计不干满半年都缓不上这钱,您能在这呆半年吗”
“哟,那,那不太可能半年时间的确有些太长了,您看,这样,小二哥,如果您信得过我的话,您先放我走,我回头找到我姐了,定然把钱一分不少地给您送过来,而且还加倍给您,你看这样行不行。”
店小二低着头没有看杨天朗,又说道,
“这位客官,您看我是任劳任怨地伺候了您这么多天,您住到第三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欠店钱了,我看您一直病重,也没找您急要。您今天要是走了,您身上的店钱这掌柜的可都要从我身上扣出来,我这辛辛苦苦的每个月才一吊工钱。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万一要是忘了这事,或是过了很长时间才给我送回来,那我一家老小的生活也没法维持啊,您说是不是”
杨天朗一听也对,这店小二挣的都是小钱,万一这掌柜从他身上把这店钱扣除出来,那这店小二的日子也确实难过,何况这小二哥还伺候自己这么长时间,自己这么一走了之,也太不近人情。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理,杨天朗陷入思索当中。
那店小二见杨天朗不再说话,又问道,
“这位客官,我看你戴着书生帽子,可否会写字如果会的话,明日上午我带你到这大街之上支个摊位,替人代写个书信,或者写几幅对联字画的卖卖,这镇上行人较多,相信能很快凑足这店钱的!”
杨天朗一听心里可犯了难了,心说,
“写字师傅和师姐倒是从小教过自己,只是自己那两笔字拿到集市上去卖的话,还差着点意思,说不定连这笔墨纸砚都得赔进去。肯定是自己头上戴了这顶书生帽让着店小二误会自己是个读书人。”
一时间杨天朗有些犯难,自言自语地说道,
“到这大街上去卖字,卖字,这个,虽然我是个书生,但是,我,我这个写字……。”
店小二见他自言自语,咕咕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也不明白这书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突然杨天朗喜上眉梢,大叫一声,
“有了,有了,小二哥,我有办法赚钱了!”
这杨天朗仓促之间的神情转换把店小二吓一跳,忙问道,
“什么办法你想到你亲戚家的住址了”
杨天朗笑着说道,
“没有,没有,刚才小二哥你一说到大街上卖字我想起来了,我写字不行,我可以到这大街之上卖艺啊我身上这武功好着呢”
“卖艺武功”
店小二一脸不解地神情看着杨天朗这瘦弱的身材,心说,
“就你这在床上连躺五六天的身体素质还能在大街上卖艺送到屠户那里卖肉,那屠户都不一定爱宰你。这小子不会是想到大街上之后撒腿就跑吧”
当时这店小二脸上就表现出一百个不信的神态。
杨天朗看着店小二脸上写满了不信,当时就跟店小二说道,
“你看,小二哥你还别不信我可是从小练就的轻身功夫,只要我一跑起来,半柱香的功夫我就能跑出这观音镇,寻常之人怎么追都追不上我的!”
那店小二一听赶紧抱住杨天朗的大腿就哭上了,边哭便说,
“小哥啊,你可不能坑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有张破棉袄,一天三顿吃不饱,媳妇饿的受不了,差点要跟别人跑,家里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可不能坑我啊千万不能跑啊!”
那杨天朗一见这店小二居然哭了起来,赶紧把这店小二扶了起来,说道,
“小二哥你这是说哪里话这几日小二哥你好吃好喝伺候我,又给我请郎中又熬药的,我此时若是一跑了之,那岂不是猪狗不如吗我说的句句属实,明日你可陪我一同前往,找个热闹点的街口,你帮我张罗张罗人气,我在现场表演轻声功夫,相信一定有人给钱的。”
店小二止住哭声站了起来,看了看杨天朗,感觉这小子说的不像是假话,便问道,
“你,你真的会什么轻功”
“哈哈,那还有有假要不我给你表演一个”
店小二把眼泪擦了擦,看着这店内大厅里此时无人,便说,
“行啊,你要是真有本事,就给我表演表演吧,让我也有点信心。”
杨天朗环顾四周看了看这一楼大厅的环境,见这厅中摆着七八张吃饭的桌子,对店小二说道,
“小二哥,这样,我这轻身术单单表演速度快的话,也不是太有看头,不如我来出个题目,然后再表演一番,这样你就能感受到我这武功有多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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