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梦(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四四四喜
楼下忽然有不耐烦的喇叭声传来,陈章才蓦然惊醒,匆匆走出去,在玄关的抽屉里拿了零钱去付车。
韩冬野不见了。
陈章坐在沙发上默默思考眼下的情况。
宋宇城和韩冬野的手机都打不通,人也联系不上。两人似乎都走得很匆忙,韩冬野的东西只少了三件他刚来时自己给他买的衣服,宋宇城则根本什么都没带,包括他一直霸占的那只毛绒玩具。那是一只刺猬,当初三个人一起玩套圈游戏时陈章套中的,宋宇城连睡觉都要搂着它,现在却孤零零地被摆在沙发上。可是又很奇怪,因为房间很干净,很明显是走前故意打扫过的。
陈章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怎么都想不通。忽然听到自己肚子叫了一声,胃部不自然地缩了一下,他这才发现自己饿的厉害。
现在叫外卖已经晚了,而冰箱里还有两包牛奶,一袋面包片,半瓶果酱,是之前给韩冬野备下的,眼下也只有这些东西能凑合一下,陈章想了想便全部拿出来吃了。
吃到一半,门铃声忽然响起,陈章一惊,忙放下食物去开门。
然而来人他并不认识,是一个中年男人,面相带着善意,举止温文有礼,和颜悦色,见他便露出一个笑容:
“请问这里是陈章先生的家吗?”
那人貌似随意打量了一下四周,在沙发上坐下,从包里抽出几张纸倒扣在茶几上。陈章去厨房撕开一包牛奶倒在杯子里,端出来给他。
“抱歉,刚回家,还没来得及准备热水。”
那人接过牛奶放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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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笑笑,说:
“匆忙来访,是我的不对。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期,是苏云澜的经纪人。”
“苏云澜?”陈章一愣,好像是个明星,但他对这人并不了解。
陆期却忽然起笑容,他看着陈章疑惑的表情,顿了一下,说:
“他今天早上,偷偷跑去医院看你……你没见过他?”
陈章忽然想到上午醒来时身下的那个人,怪不得当时看他觉得有些眼熟,竟是苏云澜。可是
“我记得,我并未与苏云澜先生有过什么接触。”
他既不追星,也不喜欢看剧,只是偶尔在一些广告或者电影上见过那位,而那些怪梦,也从未有过这个人的出现。陈章很确定,今天上午醒来时,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陆期面上僵硬了一下,他看着陈章,沉吟一会儿,说:
“几个月前,你是不是玩过一个叫《天龙八部》的网络游戏……”
陈章心中一惊,又听他继续说道:
“在那个游戏里,你认识了一个网名叫‘段尺素’的人……”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陈章脑海闪过,在他内心掀起万丈波澜,然而他并未开口,而此时陆期也停止说话,两人隔着一张茶几,相对静默而坐,只听见客厅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
陆期观察了一会儿陈章的神色,突然说:
“我看得出来,阿澜他很喜欢你。”
他看了一眼陈章,面上带着一点忧色,继续道:
“你住院这几天,他一直很担心,连饭都吃不下,自己的伤都还没完全康复,就一个人跑去看你。虽然媒体没曝光,但你应该也知道,他之前受的伤有多重,差一点就救不过来了,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到现在才好一点……”
陈章忽然打断他,面无表情地说:
“所以,您这次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陆期从茶几上拿起一份材料,推到他面前,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
“云澜他很喜欢你,把你看得很重,他现在还在医院,我只希望您能去陪他几天,让他安心养病
这是20万,一点小心意。”
036.
陈章看着那张支票,薄薄的一张纸。陆期等着他的答复,他只沉默了一会儿,便说:
“好。”
他同意了。
陆期松了一口气,却又听他说:
“钱我不要,我只想请你帮我找一个人。”
陈章找出一张照片,递给他,说:
“他叫韩冬野,失踪应该不超过四天,四个多月前出过一场车祸,现在眼睛看不见,身体条件也不好,我希望能尽快找到他。”
陆期接过那张照片,眼睛瞬间一亮,紧接着又皱了下眉,他细细看了看那张照片上的人像,不禁问道: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然而未等陈章回答,他又似乎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忙岔开话题说:
“这个没问题,现在我先带你去医院见一下阿澜。”
***
苏云澜身上插着管子,躺在雪白的床上,胸口微微起伏,面色比早上时还要苍白,那双美丽的眼睛此时疲惫地闭合着,看起来十分虚弱。
陈章隔着玻璃看他,想到眼前这人竟是自己曾一心向往爱慕过的“素素女神”,心里颇为复杂。
陆期站在他身边,眼神心疼又无奈的看着玻璃那边的人,嘴里低声说道:
“早上一回来就晕过去了。平时就固执的不像话,一遇上你的事,更是谁都拦不住,自己的命都快不要了,一门心思就想着找你……”
陈章看着苏云澜垂在一边的白皙的手指,想到手机里的qq信息,忽然想起这人曾在他去日本之前不断跟他道歉,并央求与他见面,陈章心里略微柔软了一下。
这个人就是素素啊……
尽管依然对性别一事心存芥蒂,也在之前的qq消息交流时冷脸决绝,然而此时真的见了面,其实,陈章想,总归是有一些东西在暗中深处生长已久,等到现在发现,却已经难以割舍了。
毕竟,他曾经对这个人心怀愿景,暗念无论真人美丑,他都会真诚追求,真心以待。没想到当初心心念念的人真的是个美人,只可恨是错了性别。
然而这种可恨,此时竟也不知不觉,已经淡了很多。
也许是因为近日来发生了太多沉重的事情,此刻忽然得了一时平静,当初得知真相时的惊伤愤怨也仿佛是已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变成昨日事而昨日去。往日心情不再,现在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个他,陈章竟觉得似乎并不是不能接受。
其实正如陆期所言,事情的起因也不过是一个网络游戏罢了,游戏中又有谁会全部公之以真实,更何况这人是个很有名气的公众人物,隐瞒自己的个人信息自然十分合理。况且,苏云澜也并非一直有意隐瞒,若不是他在不久之前以实相告,估计自己到现在都还被瞒在鼓里。
陈章在心中苦笑。
当初他知道他性别时,何尝不也是因为往日梦想破碎,愿望破灭而愤怨不已?这样说起来,其实,自己对他,至少是曾有梦想存在,又愿望可念,而并不像是对穆少阳、宋宇城乃至宋宇辰那样,毫无感情可言;也不像是对孟霄云纯粹的兄弟之情,对韩冬野的责任与怜惜,以及对时光瑞的复杂逃避。否则,又怎会在当初得知他真实性别时惊怒交加,又怎会在此时见他伤重虚弱时心生波澜?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人并未参与过他之前那些奇怪的梦境。他可以相信,苏云澜之所以对他产生感情,是由他们之间真真正正的自然相处而生,即使那是在虚拟网络,也是他所承认的确实存在的。
陈章隔着玻璃窗望着躺在床上的那人,看他虚弱又疲惫,脸色也难看,整个人像是沉浸在一股忧郁的氛围。这使得他忽然冒出来想进去摸摸他的额头,给他一点安慰的念头。
“他的伤是怎么回事?”陈章眼睛望着苏云澜的脸,轻声问。
陆期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他同样在看着病房里的人,站在一边低声叙说,他的声音里带着些难过与后怕:
“就是今年夏天,拍戏的时候机器突然发生故障,被掉下来的重物压到了,大部分是内伤,当时最严重的是脾脏破裂,好长时间一直昏迷,断断续续休养了三个多月,最近身体才好一些,可是却总见他心情不好……”
陈章在一旁静静听着,心里不由想道:原来如此,那时他托人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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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离开一个月,然后就没了消息,原来是因为这样。
他看着病房里的苏云澜,看到他露出的手腕泛着青白,几乎跟输液管中的液体一个颜色,又想起他身上冰凉的温度。
他不禁也感到一丝后怕。
曾经他在医院照看过韩冬野一段时间,整日里见多了生离死别,原来不只是不幸,悲痛也是各有各的悲痛。那时他曾为韩冬野感到怕,而现在,他也为苏云澜感到怕。
陆期的声音低哑而平稳,似是带着一点回忆的茫然,陈章听到他在说:
“其实在他出事之前,我就知道你们的事了,是我无意中发现的,那时候我还警告他不要乱把自己玩进去,他那时候却跟我说,你们不会有结果的原来那时候他就已经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我早该想到的,那孩子那样固执又认真,连朋友都很少交,怎么玩个游戏就一门心思地陷进去了?怪只怪他遇到了你。”
“可是那时候,他说他不想打扰你。所以,才一直拖到今天。”
陆期转过身来,面对着陈章。他看起来保养的很好,眼角仅有细细的皱纹,气质温和又强势,此刻他好似放下了所有的手段,只眼神真诚地看着陈章,对他说:
“你是他喜欢的第一个人。其实那份契约是我一年前弄的东西了,今天去拜访你却是我一时冲动。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好,云澜知道我这样做也一定会生气,可是我做不到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人受苦。我几乎是眼看着他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他曾经给了很多人希望,而现在,我只是希望你能给他一点希望。”
037
过久于沉浸在幽深的梦乡,是以苏云澜对于现实发展毫不知情,一醒来却看到梦中人端坐一边,一双黑沉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病房里的灯光浅淡而清明,陆期悄悄离开,留给这陌生的二人单独的空间沉默以对。
陈章手边是一本半旧的剧本,苏云澜还未醒时他随意翻了几页用以打发时间。陆期告诉他那是苏云澜下一部影视作品,戏拍到一半人却进了医院,只得暂时搁浅。
这本剧本应是被主人翻阅过太多次,纸边都微微卷起了褶皱。里面是简单的白纸黑字,缝隙里记着密密麻麻而整齐干净的笔记。字很漂亮。
这部剧名字叫《第十一面》,陈章对这些并不是很感兴趣,此时他心中也还未平静下来,因此只是略略扫了几页,以等它的主人醒来。看的出这是一个颇为复杂的谍战故事,苏云澜在里面饰演一个典型单纯的正面人物,然而看他在台词边上的小字注释,人物心理却极其复杂。
苏云澜恍然犹在梦中,他半睁着眼睛向陈章望去,见他轻轻合上手边的剧本,他听见陈章说
“我们谈一谈。”
陈章一面担忧韩冬野的下落,一面又不得不妥协于现实:他答应了每日去照看苏云澜,他也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好继续去工作去上班,去生活。
回公司报道时,部门经理显然并不惊异他提前回来,却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你跟总裁关系还不错啊。”
陈章一愣,想说什么关系?他根本不认识什么总裁。却又立刻想起,自己这次被穆少阳亲自送回来的事。他话到嘴边,却只是敷衍一笑,终究什么都没说。
却恰在这时,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经理接起电话,态度恭敬,面含探究地看了一眼陈章,连连应是,然后放下电话看向陈章,脸上带着深意地笑说
“总裁让你过去一趟。”
陈章答应了经纪人陆期的请求,却并不意味着他与苏云澜的关系会有所发展。尽管对于苏云澜,其实他是有点意动的。但他清醒地知道
不行。
与苏云澜交谈时,他说
“我们之间本不过是陌生人,而游戏里的事情,也没人会去当真。你现在可能觉得对我有一点喜欢,但那些不过是你一时的幻想罢了。我就是个普通人,而你是明星,我根本没有什么能值得你去为之付出感情……我答应陆先生的协议,一方面,是我有事求与他,另一方面,也是想彻底终结这段不该存在的感情。以前我们都不了解彼此,才会产生那些误会。这段时间,我希望我们双方都能冷静下来,好好考虑一下。”
对苏云澜尚且如此,此刻他面对着总裁身份的穆少阳,陈章的态度自然更加清晰明确。
他与穆少阳本就不曾相识,连第一面都是在梦中相遇,更何况,就是在梦里,陈章也从未对穆少阳有过半分真情实感。相信穆少阳对他也是差不多的。
所以,这位传言中高贵冷艳的总裁大人,应该是最好摆脱的一个吧。也许会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迅速,只要假装不认识,不主动,不理会,保持现状,他便会很快对自己失去兴致,继而重新走向陌路。
陈章看得出穆少阳是个骄矜自爱之人,决不会如时光瑞或宋宇城一般与他百般纠缠。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员工,他们也基本上没有能碰面的机会,这种情况看起来更容易面对。陈章想,也许可以从这里试试如何摆脱那个怪梦的影响。
他看着穆少阳从文件中抬起头,一双银灰色的眸子一如以往般清雅沉静,他的面容年轻而俊朗,微笑起来似乎有一点不自然,可见他是不经常笑的。
穆少阳放下手中的笔,对陈章说
“你来了。”
陈章略带警惕地看着他,点头应是。却见他态度自然地站起来,顺手拿起椅边的西装外套,说
“走吧,我们去吃东西。”
陈章惊怔。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穆少阳微笑,这次自然了许多。他银灰色的眼眸专注而坚定地看着陈章。
“我在追求你。”
该死。
计划还未开始便被打乱,陈章躲了几天,连苏云澜都看出他的心神不定,却以为是自己的存在另他不适。
这一日,从苏云澜那里出来,陈章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独自坐在医院附近的公园里发呆。
这里有点偏僻,在高大植物的掩饰下,尽管不时能听到外面人声传来,陈章所处的地方基本没有人来打扰。
陈章呆坐了一会儿,余光突然察觉一个男人走到他旁边坐了下来,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却立刻被吓了一跳。
因为这人他认识。
迷裤,黑外套,这次没戴墨镜,一双侵略性的眼眸便如刀子一般,一眼便将他钉在长椅上,动弹不得。
陈章一眼便认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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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之前频频出现在他梦境之中的,却不知名姓的那个男人!
此刻他姿势随意地坐在他身旁,与他相距连二十公分都不到,两人皆目视前方,沉默着感受到彼此间越来越诡异的氛围。
陈章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呼吸,他感觉到后背上有冷汗悄悄贴着里衣流了下来。
在梦中不怎么觉得,此刻身处现实,真正被浸压在那人骇然的气势之中,陈章清醒地感受到了这一刻钟的紧张,他几乎想立刻跳起来逃离这里。
他察觉到那人在他身旁点了一支烟,浓烈的烟草气味弥漫在两人四周。
然后他想起了那些关于这个男人的梦境,他们曾经有多么的亲密,陈章几乎都不敢去深想自己在梦中对他做过什么。
他身上的几乎每一处敏感点他都一清二楚,然而他们对于彼此,不过是陌生人。
那个隔着铁丝网的眼神淡漠的教官,那个在他身下如迷途之兽一般的强大男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任自己为所欲为的高大青年,终于在今天,以真实相遇。陈章却连看他一眼都惊惧不已,那种莫名的悚然,混合着心虚、逃避、惊乱和负罪感等种种复杂情绪,变成现在的芒刺在背,如坐针毡。
胡思乱想着那些,闻到身旁越来越浓的烟草味,陈章越发的坐立不安,他努力维持镇定地坐了一会儿,背后冷汗涔涔,假装无事地站起身来,想要迅速离开这个地方。
正在他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稍稍松了口气,身后那个男人却突然开口叫住他。
“喂。”
陈章僵立住,又听身后声音沉沉地问
“你叫什么名字?”
陈章还保持着即将离开的姿势。他不回头,胸口却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他匆匆回答了两个字
“陈章。”
抬脚便要离开。
幸好那男人没再动作,只是依然以那副随意却攻击性极强的姿势坐在那里,他喷出一口烟雾,半抬着眼睛,静静望着陈章逃也似的离开了。
转过一个转角,背后那种被狙击枪瞄准一般的视线渐渐变淡消失了,陈章才松了一口气,脚步放慢了。
陈章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觉得这人,自己还是不要认识的好。
然而正以为逃过一劫,下一秒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
陈章看着屏幕上那个陌生的号码,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还是接起了。
那声音异常的熟悉,似乎就在他身后说
“陈章,我叫许敬川。言午许,敬畏的敬,山川的川。忘了跟你说,这是我的手机号,你记一下。”
番外?穆少阳
彻底解决掉一桩积尘已久的合作案,穆少阳看了眼时间,随手拿起桌上的黑咖啡抿了一口,站起身来,下意识地走到落地窗前,眼睛望向窗外。
秘书却在这时敲门进来,问了声好,神色难看的说:
“云顶赌场刚刚打电话来,大少爷被扣留了。”
穆少阳仿佛没听见他的话,背对着他继续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秘书不敢打扰他,默默站在原地等着。
背对着窗外逐渐沉没的黯淡夕阳,穆少阳重新坐回办公桌后,拿过一旁的文件夹打开来翻看。
“这次欠了多少?”
“两千多万。”
穆少阳与穆家人并不亲近,不似穆家其他人,他少年时便独自去往国外求学,此后便常年生活在国外,有时候连长辈最重视的春节也不回家。三年前,穆家老爷子却突然召他回国,在医院里当着所有人的面立下遗嘱,却是将最重要的穆家祖产交付与了他。
临危受命而不惧于前,然而并不能服众。彼时穆少阳在家族同辈中排行第四,在众人看来充其量不过是个初生牛犊。上有势力汹汹、野心勃勃的叔伯兄长,又有树大根深的公司元老、董事会,众多媒体小报亦时时刻刻围绕左右,一双双眼睛皆盯着他的动作,生怕找不出他的把柄。
距离穆家老爷子过世还不到半月,几位叔伯便屡次闹着要分家,争不过便弃了正职不做,天天在外面寻欢作乐,惹了烂摊子便趾高气昂地要穆少阳替他们拾。
这次也一样,穆少峰在外面欠了赌债,便把账记在他的头上,似乎是料定了他不会不管,只因当初老爷子将家主之位交于他时顺带着将整个穆家托付于他。
“穆家不能散。”
四十年代初,穆家祖上以做化妆品和洗化生意起家,靠着欢场里迎来送往的歌女小姐,早早成为香江最初的几座世家豪门之一。
然而几十年过去,曾经仿若高宫广殿一般令人仰望叹止的穆家,早已逐渐呈现倾颓之势。尤其是近几年,一座又一座现代化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一般争相拔地而起,密密麻麻的伫立在香江两畔,越发显得穆氏楼宇年久日衰,不过如此。
曾经连普通日常生活都成为港都娱乐新闻头条,一举一动皆受关注窥视的穆家,现在生产的化妆品,却连老宅里的女佣都不屑于使用。在穆少阳眼里,穆家庞大的身躯早已处处爬满蛆虫,浑身遍布疮伤,断臂求生至少晚了二十年,现在也只是拖着残躯苟延残喘。
所谓老牌世家,不过是占着个年老的资历罢了。
穆少阳本可以直接拒绝接手这个烂摊子,转身回到国外继续扩展他的个人事业,但是老爷子跟他有过约定,随便他怎么做,至少维持穆家十年,十年期过,才可脱离穆家。
穆少阳答应了他,只当还了“穆”这个姓氏。
穆二夫人却并不这么想。
穆少阳的母亲是穆父的二房夫人,早先时候,大少爷每次故意找茬,都是骂他是小老婆生的,大夫人也曾当着母子二人之面讥讽:
“不过是个妾。”
穆二夫人深受其辱。
其实她原先也是名门显贵的千金小姐,只因当初相信了穆父的甜言蜜语与种种苦衷,为了所谓的爱情嫁给了有妇之夫。然而,生下儿子还不到两年,对方很快便娶了第三房,那个与她并被称为“夫人”与“妾”的,在当时甚至不过是一个低贱的戏子。
她忍了多年,最终在儿子回国后听得遗嘱时扬眉吐气,恨不得立刻将穆家所有人踩在脚底,以宣泄多年积怨。
然而穆少阳从小便习惯独自在外生活,与她离心多年,穆二夫人知道自己早已掌控不了儿子,所谓的母爱亲情在穆家更是一个笑话,故此她用尽了几十年来在穆家老宅练就的招数本是,千方百计地设计自己的亲生儿子,甚至不惜雇佣妓女爬上穆少阳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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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倾覆,手足相胁,事业危机,亲人离散。
这些都不是问题。
穆少阳凝神望着窗外的寒星,二十多年来心中第一次出现了迷茫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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