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界夜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云吞凉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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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里面正在拍?”林展权顺口问了一句,让阿明分两支烟过去。
“是呀,刚开始拍没多久,到那个女人问房东借钱。”两名四九显然对三级片很感兴趣,一直关注着拍摄进度,接过烟便满脸笑容地对着阿明道谢。
“走,去看看。”林展权也点了一支烟,迈步走进厂棚。
三级片的拍摄进度比普通电影还要快,不讲求剧情的肉体刺激只需男女脱衣、相拥、做出交欢的样子即可。四人进入内场时,原本便单薄的剧情已经进展到女主角问房东借钱不成,趁对方太太不在家,伺机褪下内裤勾引对方。
林展权与一旁的导演steven握了握手,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阿明和丧强手下两人站在身后,盯着纠缠在一起白花花的肉体,难掩眼中痴迷的表情。当然,能被堂口提出拍三级片抵债的女人,模样身材不会太差。片中本色出演欠钱少妇的黄艳芬胸部很大,两条长腿缠在男人腰间晃动起来颇有韵味,确实有些勾人的资本。
作为导演的steven看着机器也有些出神,然而转身见林展权一脸平静,赶紧敛了面上猥琐的表情,轻声打趣道:“权哥,喜不喜欢这种类型?”
林展权扫了眼摆出交合动作的女人,艳丽的妆容将她的脸糊成一片,几乎看不清底色。她发出夸张的叫声,晃动着丰满的胸部,乳首因为色素沉积颜色极深。想起哑仔白皙柔嫩的脸、做爱时泛着红晕讨饶的表情,以及花蕾般粉色的乳头,林展权抬手将烟头掐灭,淡然道:“还行,继续拍。”
steven看得出林展权对拍摄没什么兴趣,拉了旁人替他看着机器和演员,自与对方去外面抽烟,小心探问下一部片的预算。
而另一头,耀仔也搜罗了十几部三级片和日本av的录像带,过午和刚买的餐蛋面一起送往林展权家。
开门的自然是哑仔。
看着对方脖颈和腿部层层叠叠的情事印记,耀仔移开目光,将袋子递过去:“权哥说了,你不要吃叉烧饭呀,那吃餐蛋面换换口味咯。”
哑仔伸手接过,把打包来的汤面放到桌上,又从袋子里拎出许多录像带。
他呆呆地望向耀仔:“嗯……唔?”
耀仔笑道:“你要看《插班学生妹》呀,里面就是‘插’班学生妹咯,还插了好几个。我得去做事了,你自己慢慢看,不喜欢的话袋子里还有很多。”
第十二章
林展权回家时日光正烈。
他带着一身薄汗推开门,见哑仔小小的身影立在正前方,眼睛湿漉漉地盯着自己看。
一旁的桌上放了碗没动多少的午餐,荷包蛋被咬了个缺口,面吃了几根,午餐肉铺还在边沿。十几卷录像带裹在塑胶袋里,扎住的口也不曾打开过。
林展权蹙了蹙眉,俯身去抱纤细的少年,对方轻盈得随意就能搂起。男人将哑仔的臀部托住,吻吻他白嫩的耳廓,轻声询道:“怎么吃这么少?会饿坏胃。”
哑仔在他身上蹭了蹭,额头抵在林展权的颈间,嗅着他身上的烟与汗水混杂的气味,发出近似撒娇般绵软的哼唧声。
林展权心中微动,捏了捏哑仔秀气的鼻尖,笑道:“又发姣。……早上还急着要看录像带,找人给你弄回来又不打开。”想了想,他掐着少年浑圆的臀丘,沉声道:“……是不会看,还是想等我回来一起看?”
少年柔嫩的双臂缠上他的脖颈,安安静静地趴伏在男人怀里,笑眯眯地看着他。林展权搂着哑仔走到桌前,提了那堆录像带进卧室,抱着少年坐上床,再从袋里翻出那卷《插班学生妹》塞进机器。
电视上很快显示出画面,林展权扫一眼开头蹦出的字幕,确认没错后俯身吻吻哑仔的唇,轻声道:“你先看,我去洗澡。”
哑仔闻言愣愣地点了点头,他的双腿交叠盘起,拽过林展权的枕头抱进怀里磨蹭,目光则落在放映出的影像上。
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屏幕的拍摄视角从远处拉近,在女人丰满的肉体上扫过,顺着她半裸的巨乳滑至腰部,再挪到鲜艳的洋红色内裤上。她缓缓睁开眼,假意伸了懒腰又打个呵欠,叉开双腿在床上滚了一会后站到镜头前。女人换了同样洋红色的内衣,接着穿上代表学生身份的水手服和短裙。
虽然她的容貌和身材完全不像学生妹,但从寻求刺激的三级片观众角度来讲,丰乳肥臀比少女纤瘦的身材更受欢迎。
下一个镜头里女人背了书包,在路上与抱着篮球的“学长”打情骂俏,两人很快来到一处小树林中接吻互摸。男人一手探入她的衣襟,揉着丰满的乳房,另一手则从裙子下面伸进去,直接将内裤勾到大腿间。正在耳鬓厮磨间,搂搂抱抱的两人被校内响起的铃声惊醒,赶紧跑回去上课。
等女人因没做家庭作业被道貌岸然的教师喊进办公室,刚冲完澡的林展权也回到卧房。他浑身上下只有腰间围了一条浴巾,其他地方都光裸着,健壮的肌肉上还有许多未干的水痕。哑仔看着他,眼中慢慢湿润起来,他丢下枕头挪到床沿,向身上带着水汽的男人伸出双臂,发出一叠声“嗯嗯”的轻叫。
林展权将哑仔拽进怀里,两人的唇舌纠缠在一起,少年很快被男人按倒在床上。
褪掉身下人的睡衣,林展权肆意地亲吻着那身光滑的肌肤,在白嫩的前胸和腹部留下几个浅浅的齿痕。哑仔纤细曼妙的肉体引起他最原始的冲动,乖巧柔顺的态度也令人中意,每一回都能让男人延续出更多与他继续交合的欲望。
少年甜蜜地呻吟着,抓住林展权的手,不肯让他离开。
录像带完美展现了“姣婆遇著脂粉客”的场景,浓妆艳抹的“学生妹”伺机勾引一脸猥琐的“教师”,两人在只有一副桌椅的办公室里做爱,女人刻意的呻吟和男人兴奋的粗喘声不绝于耳,莫名的有些滑稽可笑。哑仔侧过头看了几秒钟,挺起上身对着林展权“嗯嗯”叫,指指屏幕里纠缠在一起的肉体,主动脱下纯白色的内裤,露出粉嫩又泛着湿润水色的小穴。
林展权压住他绵软的身躯,笑骂道:“真是骚!怎么,别人在那里搞到你看了很兴奋?下面都湿透了。那是看到那个才会湿,还是看到男人的才湿?”
哑仔舔了舔嘴角,往他怀中蹭了蹭,湿湿软软的唇吻上林展权的下巴,又轻轻抿住男人的唇吮一口。林展权被他勾得火起,立时解下浴巾丢到床沿。他仿照着片中男女的动作,将少年翻成四肢着床的趴跪姿势,伸手轻轻抚摸着他柔嫩的两处穴口,半勃起的阴茎在哑仔的腿间磨蹭。
哑仔乖巧可爱的模样令男人很是喜爱,对比片中涂脂抹粉的丰满女演员,林展权反而觉得怀中这个清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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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话又懂事,看着更有学生气。就算从旁观者的角度,纤细少年在床上单纯又姣荡,见到男人就思春要求着挨……不比片中的女人好无数倍?
林展权笑了笑,伸手抚摸哑仔腿间仍有些肿胀的娇嫩花唇。少年的私密之处在男人指节的拨弄下发出阵阵黏腻的声响,肉嘟嘟的嫩瓣不停流出透明的淫水。昨夜舌奸与弄的反复亵玩,将少年一度干至昏迷的情形还在眼前,林展权并不认为对方还能承受同样疯狂的性爱。他忖度片刻,揉着哑仔的后穴对他道:“跪好,我要干你后面的洞。”
哑仔点点头,小声哼了几下便努力将臀部抬起,配合着男人的动作。
林展权的臂膀圈住少年纤细的腰肢,抵着后穴的粉色小口缓缓磨蹭,龟头轻轻刮搔着闭合的嫩蕊。哑仔浑身颤了几颤,双颊绯红地扭动着,发出娇嗲的呻吟声,阴茎和前端花穴内都涌出更多粘滑湿润的体液。
前几回做爱时林展权就知道,哑仔很热衷、甚至可以说是沉醉于性事,喜欢也享受着被人抚摸和插入的过程,而玩弄敏感的乳首能让他更快地沉沦于欲望。林展权伸出大掌在少年雪白胸前揉搓,粗糙的指腹按着嫩红色的肉粒,不时轻轻重重地掐拧着。哑仔浑身酥软地发出无力的呻吟,一脸痴迷地看着自己的乳首被玩弄至肿胀凸出,阴茎前段微颤着抖动,滴下几缕半透明的浊液。
林展权伺机插入少年的身体,他的后穴极其紧致,软嫩的内壁在男人顶入的瞬间便缠了上来,紧紧包夹住膨大的龟头,接着便缓缓吞入紫黑色的肉刃,不停地吮吸磨蹭。林展权粗喘一声,双臂卡住他的腿根,将人往上一抬,哑仔轻哼软吟着被他托离床面,自后腰起全部悬空。林展权全然勃起的粗硬阴茎插入哑仔的嫩穴中,柔软的内壁在几个抽送间便又酸又涨,紫黑色的肉刃却还有一截留在外面。他一边揉着少年肿胀发红的乳首,一边用龟头轻轻摩擦着穴心软肉,哑仔很快痉挛着抽搐起来,浑身酥酥麻麻被翻起情潮的欲浪,腥膻的淫水从两人结合处不断滴落在床上。
“唔……嗯……唔唔……唔啊……”
“是不是很爽?……插死你……还要看三级片,看学生妹……看你自己还不够!白天黑夜都这么发姣发浪,还要长出两个穴勾佬,是不是也想去拍三级片被男人搞呀?”
哑仔小声哼唧着,纤细双臂早就支撑不住绵软的身体,何况还要面对被男人亵玩后浑身颤栗的快感。他的上半身软倒在被面,脸颊贴着枕头磨蹭,唾液顺着唇角洇湿布面。林展权则笑着将他的腰部高抬,一面挺动腰部用力抽插着绞紧的后穴,一面用粗糙的手指刮搅玩弄着哑仔肿胀的花唇,更时不时掐挤着泛红的肉蒂,让少年的雌穴里涌出大量爱液。
哑仔雪白浑圆的臀部颤动着,被男人的阴茎不停贯穿,淫水四溢的小穴被快速的抽插干到酥麻难耐。随着林展权愈发凶狠的动作,少年的双眸渐渐失去焦点,他无声地轻喘着,张开小口不停吐息。身下,男人紫黑色阴茎的龟头肉冠反复刮搔着少年的穴心,阵阵甜美的快感席卷而来。少年的面容上露出近乎极乐的神情,双手贴上了自己的乳尖抓挠着,扭腰迎合男人一下下愈发有力的弄。
林展权看着他淫荡的表情很是中意,一面用力地抽送着阴茎,一面从身后吻着哑仔的耳廓。见少年微微颤抖着红了脸颊,男人的亵玩欲望大起,他的舌尖猛然探入少年的耳洞,再轻轻吹一口气。哑仔闷哼一声浑身发僵,腿间阴茎抖了几下,淌出稀少的水。随后立刻双膝一软,娇喘吁吁地趴倒在床。
少年因射而高潮时,后穴将男人的阴茎整根绞缠,蚀骨销魂的快意令林展权十分满足。他俯身连连舔舐并亲吻着哑仔的脖颈与背部,还张口咬住他的耳垂,继续玩弄对方敏感的耳孔,可怜的少年很快就被玩弄至泪光盈盈。而林展权不仅没有生出半分怜惜之心,反而因哑仔浑身无力的模样更加兴奋,保持着插入的姿势,将少年酥软肉体抬起搂进怀中,张口狠狠吮吸着肿胀不堪的乳首。
刚刚释放过的哑仔根本无力抵抗男人的动作,只能啜泣着看林展权将两颗粉色的乳肉吸进口中含咬舔弄。穴心被频频插到痉挛的同时,男人修长的手指还在插在哑仔腿间的雌穴中,轻柔地刮搅抚摸,更不时夹住顶端的肉蒂拉扯,让汁水从嫩红色的缝隙中涌出。
很快,哑仔便无法承受这样强烈的刺激,他把头靠进林展权怀中哭泣着讨饶。男人将少年酥软的身躯翻至正面,狠狠顶撞了数十下。弄中想起上回替他清洗的事,便往外抽出勃然胀大的阴茎,预备射在体外。然而少年似乎知晓他的想法,呜咽着抓住了林展权的臂膀,借力将臀部往下吞入男人的肉刃。
林展权见他如此坚持,也不再多言,挺腰将液灌入哑仔的穴心里。少数白浊随着他缓缓抽出的动作被牵拉出来,少年伸出颤抖的指尖,将粘腻腥膻的体液刮到手上,再送至唇边舔舐咽下。
看着哑仔一脸回味的满足表情,林展权有些难以理解,询道:“你喜欢把……吃下去?”
少年嗅了嗅手上的气味,抬头对他露出一个害羞的笑容:“嗯。”
林展权低头吻了吻哑仔的额头,无奈道:“长这么乖,性子这么姣,真不知道你每天在想些什么。”
哑仔歪着头看看他,再看看因缠绵时压到遥控器而暂停的电视画面,起身在被褥里摸索了一会。很快,他拿着自己的睡衣和内裤抖了抖,又指了指屏幕上女人鲜艳的内衣裤,发出索要的撒娇声。
“嗯……嗯。”
林展权愣了一下,俯身问他:“你想穿这种的?”
哑仔点了点头。
第十三章
七月初二,和洪胜前任龙头郑伯六十大寿。
和兴胜龙头标叔亲赴九龙祝贺,手下五区的总堂口话事人也备下礼物,随之一同前往油尖旺区的丽都酒店。
与靠近北部的新界相比,九龙显然更为富饶,街道夜间也是一派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众人驱车而入,至门前换作步行,人手一件贺礼踏进金碧辉煌的大厅中。和洪胜油尖旺区的话事人匆忙上前招呼,亲自领标叔去见已经落座的郑伯等人。
和洪胜现任龙头梁胜天是郑伯的亲传弟子,这回寿宴便是由他发话大操大办,请帖发了近千张,开出六十台大桌。郑伯卸下高位已有两年,但徒弟做上龙头后待他敬重不减,过寿时看得出自己声名仍在,心中很是高兴。
至和兴胜龙头标爷亲自送上礼物,郑伯满面红光地起身,双手抱拳一揖,高声道:“多谢多谢,阿标,你太客气了!”
标爷笑道:“六十大寿就应该好好大办一场!你也知道,我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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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说话,就祝你一句‘寿比南山’吧!”言罢一扬手,示意身后五个话事人将各自带来的贺礼奉上。
古往今来的寿礼都差不了几分,大抵是些意思好又名贵的东西。喜宴上来来往往千余人,一个能想到的旁人也能想到。除了寓意长寿的金玉摆件,便是大批贵重药材、数卷名家字画,堆叠起来看不出有何特色。倒是屯门话事人炳佬让手下四九领来一名纤腰丰臀的美女,郑伯看了一眼,让手下人带去内间,显然是笑纳了。
林展权送上的金寿桃分量不轻,在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寿桃间算上等,自然得了标爷与郑伯的笑脸。阿媚作为女伴与他同来,见状神情露出几丝揶揄,待众人一一入座,轻声与林展权打趣道:“怎么样,权哥,这样分量的寿桃就给出去了,心痛不心痛呀?”
林展权笑道:“心痛什么?寿桃本就该给寿星公的。”
阿媚饮一口杯中的红酒,轻笑着压低声音道:“我看到义和有人送囝仔,郑伯看到以后,比见炳叔手上那个女仔要高兴得多。”
林展权摇了摇头,假意叹口气:“……不是我不想送。哑仔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话也不会说,要是惹郑伯不高兴都不知怎么办。”
阿媚挑起眉,翘起腿来点了支烟,嗔怪道:“权哥,我信你才奇怪呀。之前让我替他做新衣,前两天又要买……搞出这么多花样来?弄到舍不得放人就直说,没必要瞒着我哦?”
林展权含笑不语,半晌才道:“这么说也没错。比起惹郑伯不高兴,我更怕送了哑仔过去,郑伯这把年纪的人搞他搞到马上风,这样就惨了。”
阿媚一抿红唇,笑道:“他再会勾佬也不过是个囝仔,你和我讲实话,十几岁的人,床上功夫真有这么厉害?”
林展权摆摆手,无奈道:“床上功夫嘛,哑仔真是好单纯,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比较娇嗲,喜欢缠着我。”
话间,喧闹的场内忽然安静许多,原来是和一平、和二平的龙头领着几名话事人及一众手下上前贺寿。港岛以“和”为首的帮会有八个,除林展权所在的和兴胜以外,还有和洪胜、和勇义、和义和、和群英、和群乐、和一平、和二平。今回除却两人因故未至,其余五位帮会龙头都亲自到场,祝贺郑伯六十大寿。
“和字头”帮会的历史可上溯至清代民间组织天地会,因遭清朝统治者禁止,后转为秘密结社,被称作洪门或洪帮。有诗云:“手执横刀有一只,杀绝清皇灭满儿。他朝保主登金殿,洪家兄弟受皇封。”若干年后,改取“洪”字左半“三”点,右半有“合”之意的“共”字,称作“三合会”。至一八四六年,洪门弟子于在港岛内中环和记客栈立下帮会堂口。
立帮大会向后六十三年,勇义堂主黑骨红出面,提倡各地三合会兄弟“以和为贵”,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有争端需靠讲数解决,避内部消耗开片厮杀。倡议正逢其时,当即得到场内众人支持,在各自帮会名称前加“和”字为标记,形成互相扶持的巨大联合。至六十年代,“和字头”联合得到充分扩展,本事强劲的势力不甘于一隅,往往另开山堂、自立门户,吸大量街痞巷匪、劳工苦力,以“和”为字头的大小帮会在数量最多时,一度达到三十余家。
然而十几年来,“和字头”帮会并不如诗文所言那样“皆是兄弟”,相反,各处的利益争斗从未停止。尽管少有出现同门相残的惨剧,但在势力倾轧之下,以大欺小、以强胜弱,没有血光的吞并却不时发生。有道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至林展权被和兴胜龙头邓伯点为话事人时,港岛“和字头”帮会只剩势力相近的八家。
正因势力相近,分无可分、合无可合,近几年竟是三合会内部最为安定的时候,比过往任何一刻都要配得上挂在帮会前的“和”字。各帮龙头不仅成功维持了表面和平,更以手下堂口势力一致对外,挤压除“和字头”外其他帮会的生存空间,均分摊派从中获得的利益。
但这暂时平静的环境,并不意味各帮龙头及手下话事人失去了野心。
以和兴胜来说,自上上代龙头起,就有要往南向发展的想法。因为港岛南向最为富裕,而北向贫瘠之处甚至路途不通,只有大片荒山野地。占山掠地做堂口,需得有钱款、有米粮、有武器,才养得起无数兄弟替自己砍杀,否则哪里有人愿意卖命?早些年的和兴胜比如今更为困顿,全靠堂口众人一心敢打狠拼,才在元朗、大埔、屯门、荃湾、葵青五处有了立足之地。
其中,元朗区位置最北,钱粮人手都比不得别处。原话事人邓伯因病去世后,若非林展权靠着近年与大陆的走私往来赚取差价,强撑住岌岌可危的堂口,他在其他几名话事人之间根本没有出头的机会。
林展权想要钱,也想要社团中的地位。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几年屯门堂口做事在混,该赚的钱半分不涨,不敢同潮州帮争利,却要挤压元朗堂口的入。上回开会,他与炳佬已在面上擦出火药味,就差一星红光落下去。
酒过一巡,屯门话事人炳佬和荃湾话事人雷公与熟人寒暄归来,坐回桌前随意闲谈。
见林展权独自吃饭,炳佬敲敲桌子,笑道:“喂……喂,叫你呀,权仔!”
“什么事啊,炳叔?”林展权放下筷子,抬头看着对方。
雷公在一旁抽雪茄,见状轻笑着对炳佬道:“喂,阿炳,你做咩啊。是不是喝醉了?”
炳佬借着几分醉意,重重拍着林展权肩膀,大声道:“你不是说元朗堂口很穷?金寿桃给了那么大一颗,别把自己的老婆本都丢进去啦。权仔呀,贺个寿而已,又不是比谁有钱,强撑着没有什么好处的。”
林展权举杯浅酌一口,微笑着回道:“穷是很穷,但家底还有一点。郑伯六十大寿,铸个金桃弄点喜气咯。”
炳佬顺势坐在他身边,凑近些压低声道:“还在和我装?知道你最近很能赚呀。同个社团,有好处就要叫上兄弟们一起,没有吃独食的道理!”
林展权点了支烟,仿佛努力思考般蹙起眉头,许久后才道:“炳叔,你讲咩呀?好像一直以来只有你问我堂口兄弟分利润,我没问你要过什么东西,这句话讲这么小声,是说给自己听的?”
炳佬闻言大怒,将杯子往桌面重重一放,泼出许多白酒。他指着林展权的脸道:“……扑街仔,刚才你听不懂,现在又听不懂?你元朗的事不够做,来抢我跟福田仔的生意?想玩花样,我随时跟你玩大的!”
“好了,阿炳,你少说两句!”雷公连忙上前阻拦。
一旁的林展权扫了扫四周,起身将炳佬的手腕压下,面色平静地笑道:“炳叔,不是我装听不懂,是你自己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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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呀。时代不同了,不是谁喉咙响就能吃最大份的。”
他看着炳佬涨红的脸,一字一句道:“做堂口,就像做赌档跟鸡窦,客人觉得赚得够多、玩得够爽自然会再来。那,如果你拿拳头逼着人家来赌、来嫖、来做生意,客人只会觉得你脑子坏掉。我堂口把你当自己人才出半分利,你要福田仔也分你利,他熬不住自然去找下家咯?”
炳佬额间绽出青筋:“你老母的讲什么!够胆你再说一遍?”
他声音略响,引得周围宾客都侧目而视。林展权伺机掐住他肩膀,笑着将人按在座位上,冷声道:“今天是郑伯大寿呀。炳叔,你不给我面子不要紧,可标爷和郑伯的面子要给,不然就是想跟和洪胜过不去咯?”
看着强咬牙冠按捺怒气的炳佬,林展权递过去一支烟,替他点燃后笑着复述道:“我刚才讲,福田仔觉得在你这里赚的不够多、玩得不够爽,才熬不住去找下家。”
他含笑看着对方:“我讲完了,炳叔。”
烟被炳佬扔在地上,重重踩了几脚。
第十四章
郑伯的寿宴得帮会大力操办,处处是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热闹景象,称得上宾主尽欢。
几大“和字”帮会龙头在平日见面不多,往往要到年末尾牙的洪门晚宴才说上两句。今日机会难得,且近年众人还算和睦,便含笑聚拢了一桌,相互递烟敬酒。如此上行下效,各字头话事人之间也有所往来。林展权持杯与他人席间寒暄,饭菜还未吃上几口,酒倒是喝空了数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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