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火重生
直到那天清晨醒来时,陈林缠着他,要的厉害。他第一次看到陈林那么急切、贪婪、不管不顾,只为了与他密切的交合,仿佛性爱成了他们之间沟通的一种桥梁,承载着那些说不出口的爱语和渴望,紧紧缠绕在他的身上。陈林棕红色的假发很厚很滑,扫在他胸口,几乎被他胸前的汗濡湿。性爱过后的姜玄,光是看着陈林,心脏都怦怦直跳、难以平复。他看着陈林扮女人,全新的扮相、陌生的打扮,但他想,这有什么关系,这还是陈林、这就是陈林、这该是陈林,无论他是什么样子,狡黠的、脆弱的、调皮的、稳重的、狂躁的、冷静的、决绝的、软弱的,这些都是陈林。那些蚕丝缠在他心上,他此刻才明白,原来当你在乎一个人,你在乎的他的每一种样子,都刻在你心里,日久天长,变成茧包裹住,那时候心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印痕,每一丝每一寸,密集到分辨不出哪里是开头、哪里是结尾。但总有一刻,透过光下来,眯起眼睛才发现,那些丝线缠绕交杂,写在一起,就是爱人的名字,既柔软、又坚硬,既驳杂、又分明。这是奇遇、也是注定,是梦幻泡影、又是世间最坚硬的金属。这感觉几乎让他忘记自己有多坏,又让他时刻惦念着陈林有多好。
所以陈林问他“你有什么想说的没”的时候,他看着陈林斜倚在床上,用他最常有的那种慵懒、随意、漫不经心的口吻,仿佛那么随意、那么自然而然,但姜玄顺着光看过去,陈林的手指却轻轻绞着床单,双腿交叠着、脚尖却蜷缩着,膝盖冲着他,他的盆骨向姜玄倾斜过来,那时一个蓄势待发的姿势,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向他的怀里。
姜玄想,这有什么难的。他宁愿每日每夜、每时每刻抱着他、亲吻他、抚摸他。所以他对陈林说:“你等我一下。”
他转身走向行李箱,其实那距离很近,但他仍然觉得如此漫长,他蹲下去、打开行李箱,在自己特意叠在一处的厚厚的衣裤中翻出那个被他心藏的、尽力保存的暗红色丝绒盒子。他是如此小心翼翼,掌心冒汗、心跳的声音大的几乎要冲出胸膛。但他仍旧勉力维持神态,捏着那个盒子转过身来,一步步走向陈林。
他走得并不急,全然因为他心中仍有少许不安。这一个时刻终于快要到来了。挑戒指的时候他并不焦躁、量指围的时候他并不忐忑、与傅子坤在电话里商议细节的时候他并不激动,那些都是充满了粉红色的旖旎的,梦幻、浪漫。而如今这一个时刻就要到了,他才发现,这时刻与他想象的并不相同。这一刻没有炫目的烟火、没有甜腻的亲吻、甚至没有庄重的着装和宣誓。他仍旧赤身裸体,宛如新生。但这并未有任何不妥,他想,他多么希望这一刻他真的新生,沐浴在这片阳光之中,那么从此之后,他能够不再欺瞒、不再不安,陈林将全须全尾是他的,从身到心。没有质疑、没有隔膜、没有两难的选择、没有过往的旧事。这将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带着雪的姿态、风的光亮、水的气息、木的温度,晨光透过窗子,一切那样完美。
他跪下,然后陈林答应了。
婚姻是这世间最美好的誓言,在刹那便获得永垂不朽。
我爱你。
我也爱你。
三十五(上1)
姜玄求了婚之后,两个人的日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旅游的时候仍旧如胶似漆,回国到了机场,姜玄自然而然地接过陈林手上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然后开回家。一路上两个人聊的竟然还是姜玄生日晚上两个人要不要开瓶酒。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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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玄第一反应不是去洗澡而是太累了想躺一会儿,陈林一把把他从沙发上拽起来拖进浴室冲了个干净,此间姜玄闹腾了两下,便就屈服了。
一切这样平静,和他们过去的每一天没有任何的不同。或许是因为一年之期仍足够漫长,仿佛他们对于遥远的婚姻的幻象仍无法静下心来细细创设。那道槛像一道线,排在遥远的十三个月之后,远到这距离冲淡了他们的兴奋与激动。
他们甚至连戒指都没有再带。
姜玄原本十分坚持,希望两个人都能带上,然而陈林拒绝了。他说自己在单位戴戒指总不了被同事问东问西,麻烦。陈林说这话的时候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伸了手在给姜玄擦头发。那天阳光很好,姜玄听了他说话,只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笑了笑,说:“也对。”那一刻陈林无名指上的戒指反射出金色的光,晃在他眼睛里。
他抬起头来,盯着自己的左手看了一会儿。他看见自己左手上有些茧,指甲有些长长了,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感觉有点刮。陈林问他:“你看什么呢?”姜玄躺在那,举起手对着光,些许日光透过指缝,使金色的戒指在光下有些亮。姜玄摸了摸自己中指的根部,才开口对陈林说:“这东西卡在这有点紧。”陈林闻言,停了手放下毛巾,伸手摸了摸,才说:“真的诶。”姜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说:“没办法,根据旁边那根手指头的大小做的。”
陈林“唉”了一声,伸手过去,在他手指上转了转,才把那戒指拿下来,又小心翼翼地捧着,下了床掏出床头柜里的盒子,轻轻把戒指放了进去。他这么做完,就把自己手上那枚戒指也转了下来,然后一并塞进了盒子。
姜玄从床上坐起来,盯着陈林的后背。他看见陈林睡衣的领子因为移动翻出来一块,那一小块倔强地挺在那。姜玄这么看着,心中竟然有些烦躁。这感觉迫使他僵着语气问陈林道:“放好了吗?”陈林转过身来,点点头。姜玄盯着他的脸,妄图看出点什么,但什么都没有。
陈林走回床边,摸了摸他的头发,才说:“还湿着呢,你怎么不擦?”但他嘴上问姜玄,手上却已经捞了浴巾起来,继续给姜玄擦头发。浴巾很大,盖住了姜玄大半张脸。他的视线被一片白糊住,只能从残存的视线缝隙中看到陈林的手指。他看见陈林无名指上的印记,很浅、很淡,只有一圈淡淡的印。他想,也对,这尺寸是他亲手量的,又不会错,一定很合适。他这么想着,眼珠转了半圈,去看自己的中指。那里有一道深了很多的印记,残余着压迫血管造成的红痕,还有微微陷下去的半点印记。姜玄的无名指和中指看起来大小差不多,他从未想过,原来在戴戒指的时候,竟然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了。
等到陈林给他擦好了头发,本想转身去放浴巾,但姜玄先拽住了他,伸手过去,为他把衣领整理平顺。姜玄的手擦过陈林脖子,有些热,又有些烫。但这感觉转瞬即逝,等到陈林去了浴室,姜玄便察觉这温度在手指尖上已然消失了。
那天之后,姜玄没再提起要陈林和他一起带戒指的事情。
陈林说的很对,他们这样的情况,人多口杂,难烦扰,不如低调些。可他理智虽则无比认同,情感上却始终不有些遗憾和失望。尽管他是个弯的,但毕竟从小到大也听过些童话故事、看过些肥皂电视剧,对求婚的幻想到底根植在自己脑海中。在他的想象中,他们本应该更加亲密、更加甜腻、更加难舍难分,最起码早上出门的时候时间也该延长个三四分钟在玄关接吻,然后他和陈林都偷偷背着对方联系朋友们大声宣告自己的幸福时刻,带着戒指拍两张照片来个群发,接着他们共同的朋友会打电话过来一边恭喜他们修成正果一边怒骂他们的秀晒炫最后发表一通“婚姻坟墓论”的阴险祝福,等到了夜晚他们会在床上享受完美的性爱,结束之后可以搂在一起不顾对方一身汗液体液傻笑着交换翻看对方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和短信,这么聊着直到两个人都不得不睡觉,接着在第二天重复这种日子,直到有一天他们过了这个劲儿。这才对。
然而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好像他们迅猛地从同居跨度到了结婚三四年的老夫老妻,一切那样顺其自然、日子已经平平淡淡。姜玄倒不是对此有什么不满,安稳并非不是好事,只是距离他要的还差了那么一些激情、一些放纵、一些欢愉、一些热切。姜玄想,都说恋爱的人是傻子,爱到浓时才想求婚,这么算来,求婚该是世间上最蠢的事了,可为什么陈林这样理智?他想起陈林拔下戒指的刹那,那样直接、干脆、简洁、有力,毫无留恋,除了紧捏着戒指的指尖透露出他的一些重视之外,仿佛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礼物,就像姜玄在过去大大小小的节日生日纪念日送他的一样,唯一的区别是这玩意长成了一个环形,还是纯金带钻的。
陈林的反应原本或许可以打个七八分,但算上他的这些期待,却只能勉强蹭个及格,再加上他的失落,在姜玄心中将将只能算个三四分了。这多少叫他有些泄气,只能站在公司吸烟室里暗自失神。他端着咖啡,想起自己这大半个月来的表现,忍不住有些不平,仿佛一直在努力追赶的人是他、一直在昏头昏脑的人也是他,他想起自己满怀期待地问陈林“要么以后就一直带着吧”的时候,天晓得他当时花了多大力气才勉强把语调控制住。他问的那么小心、那么谨慎、那么真诚、那么希冀,然而陈林却只是轻描淡写地拒绝了。
姜玄知道自己这么想有些小肚鸡肠了,陈林的考虑是全然合理的,同性恋在当今社会里尤其是还在传统氛围那么浓的学校,自然要小心处事,何况陈林那么年轻,还前途喜人,他得为他想想。但他就是气得慌!陈林竟然连一丝丝踌躇、犹豫、难于启齿都没有表现,就只是那么干脆的一口回绝了?他难道看不出自己的想法?哪怕给颗糖哄一句也好啊!偏偏这么直截了当、干脆迅捷,仿佛没有一丝考量。姜玄这么想着,又忍不住心里有点酸、有点压抑。
他强忍着把心里那点动静压下去,低头喝了口水。但他看着水杯中一圈一圈的涟漪,又忍不住想,为什么?为什么陈林对他的建议如此冷淡?难道他并不在意吗?不不,姜玄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他是在意的。姜玄问出口的那一刹那,陈林眼角涌出的湿泪泛着晶莹的光,姜玄确定,自己绝不会看错。那么为什么?他可以不在乎形式、可以一辈子与陈林一同隐瞒、可以任由陈林将戒指回去。但是,但是!姜玄心底那个声音依旧在嘶吼:
为什么!为什么他这样冷静!为什么!
这声音愤怒、压抑、不甘,听到最后,甚至还带着一丝丝颤抖。
姜玄想,抖什么?我抖什么?
可他又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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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
他叹了口气,又举起水杯喝了口水。吸烟室尽管也有排风系统,但总归空气不如茶水间,只是大中午的他也不好意思和一群女性挤,索性自带了水杯到吸烟室找了个角落静一静。他难得兴奋激动一段时间,没想到高开低走,此刻郁闷又颓败,耷拉着脑袋。
他站的位置在门后一个小角落,此刻没人,他便缩在椅子里,准备眯一会儿。那么大的块头夹在椅子里,看起来也是丧得要命。
或许天公作美,见他如此颓唐,送了个倒霉蛋过来
门“咔哒”开了,冯美举着电话进来。
他走得相当急,猛地推开门,涨红着脸,只略微扫视了一圈,看没人就反手带上门。他攥着门把的手紧紧施力,临关门的时候重重一推,发出“砰”的一声。姜玄原本半眯着眼睛,被他吓了一跳,正想出声叫他,冯美已经开口说话了。
说是说话,其实倒更像是吵架,冯美沉着声音,徐徐吐字,但偏偏每一个字都发力极重,仿佛带着无限的怒火,又带着无限的爆发。他说:“去你妈的,你别管我!”
那边仿佛说了什么,冯美静了一会儿,突然眼眶都红了,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才哽咽着说道:“你把我当人还是当狗?你想清楚了再说吧。”说完,他颤抖着下巴、抿着嘴唇,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有几秒,既不说话也不挂电话,过了一会儿,似乎是那边也挂断了,他才把手机塞回去。
姜玄坐在角落里,看着他走到对面放茶壶的台子前,手拄在台子边沿上、垂着头。姜玄发现他的肩膀微微发抖,手抬了几次想拿起茶壶,都没拿起来。
在这不大的空间里,他们分别站在屋子的两个角落,姜玄看着冯美的背影,心脏微微紧。于是他站起来,慢慢走到冯美背后。他的脚步声放的不轻,足够冯美听到,但冯美并未转过身来。姜玄走到了他背后,侧了侧身,伸手过去端起茶壶倒了杯热茶在被子里。他把茶杯推到冯美手边,低声说:“喝点水吧。”
冯美将头偏过去,伸手在眼睛上抹了两下,这才低着头转回来,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姜玄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捧起茶杯喝了一口,顿了顿,又喝了一口。
姜玄静静看他,看着他衬衫下瘦的肩膀线条、看着他耳侧干净利落的头发、看着他挺翘的鼻子上红色的印记,他们明明如此不同,但姜玄穿过他,竟然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直觉这感觉有些脱轨,他想控制住这种熟悉感,但情感总是比理智更快,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鬼使神差地,他已经开了口。他听见自己说:“很难受,对吧?”
他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但与大脑的震惊相对的是胸中明显的感觉,他感到自己呼出了很长一口气,随着这口气跑出去的还有一些压抑、一些酸涩、一些恼怒、一些堂皇。
冯美转过头来,眼眶仍有些红,却定定看着他,张口说:“是吗?”
窗外的光模糊了冯美的五官,恍惚中姜玄仿佛见到了曾经的自己。姜玄眨了下眼,又点了点头。
三十五(上2)
那天上午虽阳光刺眼,到了下午,逐渐阴沉,临到晚间,竟然下起雪来。许多人并没穿很厚的防风衣服,待到下班时刻,已是冻得哆哆嗦嗦。天公不作美,冷热空气对流的厉害,一时间雪花又大又硬,几乎成块地从天上砸下来,将人冻得脸颊刺痛。
然而姜玄并没能见到这纷扬的大雪。彼时他正和冯美共进晚餐。那地方在大厦内部,环境颇为静谧,两个人坐在角落。天上开始下雪的时候,他们四面都是高墙,并不知道。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颇为奇妙,常常并非源于细水长流、每日每夜的碰面,往往是某一瞬间的奇妙反应、某一方突如其来向前一步,心弦猛地一动,泛起一圈音波。
姜玄向冯美搭话后,那年轻人转过身来,反手用手掌边缘抹了下脸,这才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来,轻轻揩了揩鼻子,低声说:“抱歉。”说完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又微微摇摇头。那笑容有点苦涩,但更多的是克制。姜玄忍不住挠了下脖子,又咳嗽了一下,才说:“现在还是工作时间,别太影响心情。”冯美点点头。
姜玄看着他,本想转身离开,但身子动了动,脚却仍定在那。冯美抬起头来,此时他的情绪已经好的多了,他冲着姜玄笑了下,才说:“多谢。”姜玄摆摆手,轻声说:“……没事。”
冯美笑了下,才问他:“姜组长,烟有吗?”姜玄摸了摸口袋,掏出包烟来,推出一根递给冯美。冯美低头叼住,抬了头,又把姜玄烟盒里的打火机夹出来,眯着眼睛按开,把烟点着了。他狠狠吸了一口,又把东西还给姜玄,这才夹着烟吐了一口,轻声说:“诶,换了?”他用烟对着打火机晃了晃。姜玄低头看了下,才“嗯”了一声算应和。他手上没停,自己也推了一根烟出来夹在手上,又抓着打火机要按。
但冯美比他更快一些,举着烟过去,烟头轻轻碰上去、抵着转了半圈,又轻轻碾了一下,姜玄手上那根立刻见了红光。冯美抬眼看了姜玄一眼,又回手放到嘴边,吸了一口。姜玄挑了下眉,把东西放好塞回兜里。
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很近,但也不远,脚尖冲着脚尖,但上身仍旧拉开些距离,冯美半只胳膊压在台子上,姜玄则伸手握着台上的杯子,肩膀之间隔了有一块。一时之间有些安静。半晌,冯美先开口问道:“他是什么样的?”姜玄歪过头看了他一眼。冯美笑了下,弹了下烟灰,偏了下头笑着说:“yourboyfriend”。姜玄眨眨眼。冯美看着他耸耸肩。两个人对视了几秒,姜玄先绷不住笑出来,他低头笑了下,才抬起头、看着冯美,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冯美说:“你的工具箱把手上没有机油,这已经足够明显了,真的。”
姜玄仿佛被这个答案震住了,他伸手挠了挠肩膀,手上还夹着烟。冯美往后躲了一下,说:“嘿,你不是想用这个烧我头发吧?”姜玄这才发现他们的肩膀挨得很近,冯美偏着头半靠在台子上,头发就坠下来耷拉在肩膀上,姜玄赶紧移开手,却调笑说:“这能威胁你吗?”冯美的右脚在原地踏了两下,眼睛转了半圈,才说:“大概会吧。他很喜欢我的头发的。”说着,又笑了下。这笑容多少有点落寞,但少了方才的苦楚。姜玄有些尴尬,了手回来。冯美倒像是无所谓,伸手拨了拨自己发尾,才说:“好像有点留的太长了。”姜玄看了看,说:“也没有。有点像那个,日本那个……叫什么来着?”
冯美看着他,没接话,却突然笑出来,说:“谢谢。”姜玄说:“我没开玩笑啊。”冯美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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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说:“我知道。”他说完,又抬手抽烟,猛地吸了口气又长吁一口,不顾姜玄在身边,他突然说:“他还从来不让我抽烟。但我做销售啊,我能怎么办?”姜玄没接话,他知道冯美并不需要他接话。他知道他是憋得太久了,甚至已经不再需要被人感同身受,此刻他只想说出来,不需要回答、不需要安慰、不需要追问,他只需要聆听。冯美看着之间的那点火光,甚至没有停顿,继续说:“我以前还觉得他是在乎我,”他摇了摇头,继续说,“结果他说,就是不喜欢烟味,脏。哼,脏?呵……”他这么说着,又叹了口气,狠狠吸了一口,才说:“算了,不说他了。你呢?看你今天心情也不大好?”他转头看着姜玄。
姜玄弹了下烟灰,冯美抬脚踢了踢他的鞋跟,歪着脑袋懒洋洋地问他:“怎么了?他没同意啊?”姜玄答道:“……倒也不是。”冯美说:“那怎么回事儿?啊!你不戴戒指,他生气啦?”姜玄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看见冯美眼睛里带着点好奇,但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他聊天。姜玄呼出口气,才说:“我倒是想,他不愿意。”冯美挑挑眉,问:“为什么啊?”姜玄说:“他是老师。”冯美长长地“啊”了一声,才说:“怪不得呢。”他接着又说:“你不是就因为这事儿吧?你这也太……你懂,是吧?”
姜玄轻轻摇摇头,盯着冯美的眼睛。那双眼睛很亮,瞳孔是琥珀色的,看起来很真诚。冯美轻轻微笑着,仿佛在等待他的答案。这感觉使姜玄十分安心,叫他忍不住道:“没有、没有。”他的语气很急促,又带着点疑惑,他说:“只是我觉得他好像……不像我这么……高兴?兴奋?你懂我意思吗?”
冯美看着姜玄,本来偏着的脑袋慢慢抬起来。他盯着姜玄,姜玄也盯着他。冯美垂下眼睛,抽了口烟,又吐出来,烟雾飘出来,冯美微微仰起头,看着姜玄的眼睛,微微点了点头。姜玄苦笑了一下。冯美轻声说:“这不难受,对吗?”姜玄看着他,说:“对。不难受。”冯美轻轻笑出声来,他叹了口气,转头把烟掐了。又踢了下姜玄的脚后跟,对他说:“你要是有意见,你就去说。”姜玄却问:“能说吗?”冯美抬头看了他一眼,很诧异,但随即又有些恍然,他翻了个白眼,笑了下,才问姜玄:“那为什么不呢?”姜玄张了张口,又说不出话来。
冯美不再理他,径自站直身体,又扯了扯自己的毛衣,掏出手机翻了翻,什么都没有。他撇撇嘴角,转头对姜玄说:“我去吃饭了。姜组长,拜拜。”说完,他擦着姜玄身边走过去了。姜玄看着他的背影,目光追着他转过身。他看见冯美站在门边、拧下把手。
“咔哒”一声。
冯美已经踏出半只脚,却听见身后传来姜玄的声音。
姜玄问:“你要我的号码吗?”
冯美转过头去,他说:“我有你的号码。这话你得反过来问。”说完,他转身走了。姜玄一个人站在吸烟室里,除了烟灰缸里的两根烟蒂,一切依然那么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但尽管如此,到了傍晚,冯美却给姜玄发了短信。他发短信的风格倒和他本人一样直接。只说:“姜组长:这是我的号码。冯。”姜玄看了半晌,才回复他:“晚餐一起否?”冯美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家有食材。感谢邀请。”姜玄笑了下,再次邀他:“他在学校批卷子,不能回来。作为朋友,诚挚邀请。”冯美片刻后回道:“喝酒?”姜玄回:“我不喝,晚上要去接他。”冯美随即回复他:“好,下班后二十分钟南门见。”
待到下班时候,姜玄等了十分钟,才走向电梯。人已经少了不少,但电梯里还有别人。姜玄一踏进电梯,看见财务副总监在里面,问好说:“钟总监。”那总监点点头,对他说:“姜组长。”姜玄这才踏进电梯里。电梯中就他们两个人,那总监没再与他说话,姜玄便只好沉默着。等到了财务在的楼层,总监就出了电梯,姜玄向他道了再见,那总监只点点头,便就走了。这人虽然头衔与姜玄仅差了一级,然而实权却多了很多,姜玄尽管对他态度有些不屑,但心中却也理解,便没说什么,直接下到停车场取了车,开到南门去。
冯美上车后,姜玄问他吃些什么,他便说随姜玄推荐,于是两个人便去了陈林和姜玄之前去过的一家饭店,味道倒还可以。开车到一半,冯美突然道:“这在国贸附近?”姜玄点点头,说:“没错,距离你家应该还算近吧?我看你上次买东西都没开车,也是走路的,应该就在这附近。”冯美顿了下,才点头道:“是近的。”
等到了店内,两个人随意点了些菜,等菜期间又聊了些公司内的琐事和八卦。八卦是全人类的天性,不分01、不分老少,两个人便稍微热络了些。菜上了,他们边吃边聊了聊工作,吃到最后,话题不了滑向最初的情感交流模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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