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问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傲娇的白猫
符临憋着笑,拍了拍这位云梦宗长老的肩膀。
周墨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当然,戴着面具也看不出来,“走吧,去跟你想见的人见上一面,如果要离开,就离开吧。”
“想见的人”
“童家母子。”周墨淡淡道。
童年最近的生活可以说是羡煞旁人,在发现了他居然有修行的资质之后,即使资质只是平平,云梦宗首任宗主蒋苍也将其收为亲传弟子。
在隆重的拜师礼之后,童家媳妇儿去到童福的坟前,静静坐了一天,而后回到云梦宗,依旧谨小慎微,处处与人为善。
童年的手上,除了云落为他雕刻的童福木雕之外,他自己也雕了一个拙劣的青衫人像。
这时,他正将那个青衫人像摆在桌上,对着他小声地说着心里话。
听师父说,大哥哥是个了不起的英雄,总是能将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总是能做到那些别人都认为做不到的事,就像他说了要为父亲报仇,就真的手刃了那个听说厉害得很的凶手。
可当他真正当上了山上神仙之后,他才明白过来,大哥哥真正可爱的地方,不是他有多厉害,而是他愿意把如当初的自己,自己的父亲这些在山下泥泞中挣扎的蝼蚁,真正当个人看,并且不惜为此得罪其余的山上神仙。
童年回想起那日大哥哥陪着自己和母亲上坟途中的那一幕,见贤思齐。
“笃笃”,敲门声响起,童年赶紧去开了门,当瞧见那个女子身影时,砰地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后背紧紧抵住大门,童年大口喘着粗气。
周墨看着陈迎夏,“觉得如何”
陈迎夏抿嘴不言。
“小年,开门,我是你符叔叔。”符临走上前轻声道。
童年小心翼翼地拉开一道门缝,果然瞧见一身白衣的符叔叔站在那个女人的身旁。
“符叔叔,我娘亲呢”下意识地寻找母亲,将一个孩子紧张的内心暴露无遗。
“你叫童年我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陈迎夏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勇气,上前一步。
而回应她的,是重新被关上的房门。
“把该说的说了,求个心安。”周墨温言鼓励道。
陈迎夏摇
了摇头,“心都不知在何处,如何能安。”
周墨点了点头,“你可愿随我修行”
没有说名头,没有显露修为,突兀地抛出这么一句话,周墨目光灼灼地看着陈迎夏,在他看来,大彻大悟的“坏人”,比没受过诱惑的“好人”要可靠得多。
符临笑看着这个姑娘,他曾听说过她跟着郁家那位和云落之间的过节,对人生际遇之神奇也颇多感慨。
显然,周师弟是真的看中了这个少女的天赋,虽然不一定能承接绣虎的衣钵,但也能作为四象山开枝散叶的重要人物之一。
陈迎夏再次摇了摇头,“我有父亲教我修行了。”
这个消息若是传到那些知晓周墨身份之人的耳中,说不得要跳脚大骂陈迎夏不识抬举了。
“无妨,可愿与我游历一番,再做决定”周墨活像一个引诱无知少女的恶人。
眼看陈迎夏又要摇头,周墨心中叹气,轻轻揭开覆在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俊美到妖异的面庞,“不再考虑考虑”
符临扶额苦笑,陈迎夏呆在原地,半晌之后缓缓道:“去哪儿”
周墨指着禁闭的房门,“他死了父亲,你死了夫君,但如今都迎来了新生。我们去找一个死了儿子的人,问问他要不要换个活法。”
符临瞬间变色,周墨眼神冰冷,“师兄放心,我心中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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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城闹出了个天大的笑话。
在监国二皇子明令加强对八骏两位囚徒的看管后,马祁大于越的公子马连山和刑部尚书的公子史有德因为私仇偷偷跑入死牢欲羞辱二人,却被二人偷梁换柱,借机逃出了死牢。
两位大纨绔在死牢里干嚎了整整一日,才被巡牢的狱卒发现。
据说监国二皇子气得当场就砸了桌子,吓得刑部尚书史向南赶紧跑到监国二皇子府邸外谢罪。
“殿下,您得见见这位尚书。”郁南对薛铭道。
“他干了那样的蠢事,这不相当于当着全长生城的人给我一耳光吗”薛铭愤愤不平。
郁南对北渊这些人的权谋水平暗自鄙夷,面上却恭敬道:“殿下,您还不是渊皇。”
薛铭一愣,到底也聪明,瞬间便明白了郁南话中之意,“来人啊,将史尚书请进来。”
“殿下,您应该亲自去。”郁南又道。
薛铭恨恨地看了郁南一眼,拂袖走出。
随着史南进感激涕零地离去,很快,二皇子的大度贤明就传遍了长生城。
薛雍听到这个消息,开心得干掉了一整壶酒。
元焘听了元枚跟自己感慨二皇子手段高明的话,无语凝噎,“傻儿子,等我死了,你就老老实实当个富家翁吧,千万别有什么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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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旗城外,来了一个青衫人,腰间悬挂着一柄长剑,胯下骑着一匹算不上多好的马儿,风尘仆仆,一看就是个常见的江湖游侠儿。
他刚走入城中,便不由自主地被看热闹的人群带向城中一处萨满殿外。
瞧见那个遗世独立,飘然如仙的女子,和那头过目难忘的白鹿,云落摸着下巴,有些无语,你们还真当我是傻子啊!
第二百四十三章 瞒天过海,计中有计
木叶山,薛家祖地,从数百年的漫漫时光路上走来,渐渐成为草原所有人心中的圣山。
木叶山的圣女,自然也会是草原的圣女。
乌泱泱的人群,望向那个白鹿背上的那个身影,满是狂热的追逐。
毕竟是曾经在南海神庙中练就了一对顺风耳的人,云落从声音极低的一些讨论声中敏锐地抓住了几个关键的词,也确认了这个女子的身份,木叶山圣女。
“木叶山么”云落默念着,既然你们觉得我是个傻子,要不要干脆将计就计一下呢
云落心中不停地感谢着火神大人,眼神专注看着场中的形势,脑海中念头急转。
君渺渺神色肃穆地代表木叶山讲述着圣山的指引。
“木叶山代表的是草原所有子民,只要能为所有的子民谋取利益,木叶山便没有理由反对。”
君渺渺的声音清脆悦耳,讲出来的道理也引得众人纷纷点头。
云落的头点得尤其起劲。
说得可真好啊,简直就像是为裴镇量身定做的一般。
一身白衣的圣女,高贵从容,极美的双眼中,并无半分居高临下的傲然,而是充满着感同身受的悲悯,如同两道涤荡心灵的圣水,缓缓铺洒流淌向所有人,然后,在遇见那个青衫身影时,微微一顿,荡起涟漪。
涟漪荡起在目光中,也荡起在嘴角上。
云落心有灵犀地抬头,刚好瞧见那美得惊心动魄的笑颜,不由得嘴巴微张。
而后,他瞬间如临大敌。
四周无数双可以杀人的眼睛,让他不得不选择了逃离,灰溜溜的那种。
随着城主恭敬地感谢圣女亲临布道,人群在最狂热的欢呼之后,目送君渺渺骑鹿离去,再一哄而散。
从人群中逃离,云落明目张胆地在仅有的一家书铺之中,搜罗了大量关于木叶山的资料,心满意足地离去。
离去是为了重逢。
腰间挎着剑,胯下骑着马的游侠儿出城没走多远,便在一片依旧茂盛的草地上,遥遥看见了那个等在前方的身影。
“方才无心之失,渺渺向公子道歉。”君渺渺微微点了点头,若非刻意关注,都瞧不出头颅有过摆动。
还真是圣女架子呢,云落心中腹诽,嘴上可不露半点破绽,苦笑摇头道:“原来姑娘竟是木叶山圣女,凌荀何德何能,圣女莫要折煞小人。”
“凌荀我怎么觉得公子这名字有些熟悉。”君渺渺微微有些疑惑。
拙劣!
太拙劣了!
以前罗家巷里最笨拙的人撒谎都比你撒得好!
再次谢谢火神大人!
“是吗我们凌家庄叫这名字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云落满嘴胡言,估计落在君渺渺的耳中,也是差不多的待遇。
“圣女这是要去哪儿啊一路能与圣女相逢两次,还真不是一般的有缘啊!”
说完云落目光灼灼地看着君渺渺,谁知君渺渺脸不红心不跳,平静道:“渺渺准备一路向东,去一趟幽云城。”
“幽云城那就太巧了,我也要去啊。”云落强憋着心头笑意,惊喜道。
“如此说来还真是巧呢。”君渺渺微微一笑,依旧美丽动人。
正当云落胜券在握地等
着君渺渺同行的提议时,君渺渺平静道:“既然如此,凌公子,有缘幽云城再见。”
说完不等云落答复,便催动白鹿,扬长而去。
留下云落在秋风中发梢轻舞。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人生幸事,亦是苦事。
“人才啊!”
殇阳关下,赫连青山和韩飞龙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感慨。
赫连青山看着韩飞龙别出机杼的四面军阵,前方是惯常的各类拒马、绊马,紧跟着便是身披重甲,手持长枪的重步兵,在这些重步兵的中间,竟还有数量众多手持刀斧的壮汉,就连赫连青山也是第一次在战场上见到如此多的刀斧兵,而在每一类兵种的间隔处,都有弓弩手预备,见机不妙可随时撤入下一层,始终保持强大的杀伤。
虽然仗还没开打,但赫连青山已经可以预见,面对这样的四面军阵,自己麾下最精锐的暴雪狼骑军也会被困住马蹄,甚至遭受巨大的杀伤,同时,原本无往而不利的两翼迂回、穿刺、包抄等战术的可行性都将面临巨大考验。
“韩飞龙的确是个人才!”赫连青山遥望着以他的目力也只能模糊可见的一顶硕大军帐,那就是征北军主帅的中军大帐。
韩飞龙将手中的图纸放下,图纸是前线手绘后传来的,上面详细描绘了殇阳关如今南面城墙防御的调整,当然这只是肉眼可见的,但也足以令人心惊,“赫连青山短短时日,竟能将这些只知弯弓射箭的草原蛮夷,训练得如此精熟于守城,北渊军方第二人,确实不凡。”
此刻的帐中,除开两个韩飞龙的亲卫,便只有一个曾经的四圣之一,如今名唤北堂望的老人坐在一旁,奇怪的是,紧挨着他,还有一匹老迈的瘦马,“如此说来,韩大帅所谋的主动出击之策,是否已不可行”
韩飞龙点了点头,“原本也不抱太大希望。希望能多僵持一段时日,僵持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
在一天前,瞧见薛家黑色皇旗升起在殇阳关上时,他就已经确定了这样的方略。
久经军伍的他,哪会不懂,打仗,打的是后勤,打的是国力,自己这边有六族合力,背靠锦绣腹地,时日一久,薛律再是兴致勃勃,也只能黯然收兵。
为此,他不惜提前拿出自己思虑成熟,深得陛下和国师赏识的军阵,以期在前期狠狠挫灭一下北渊南侵的势头!
事实的发展也的确如韩飞龙所料。
两军对峙,终有一战。
薛律一身黑色皇袍,登上了殇阳关的城头,看着对面严阵以待的大端军阵,拔出腰间弯刀,朝前一指。
数万柄弯刀瞬间齐齐离开刀鞘,伴随着刀锋朝前的,是从数万张不同的口中汇聚而成的一声震天的喊声。
“杀!”
率先从殇阳雄关中冲出来打头阵的,是六部王骑的先锋军,共计一万。
挥舞着弯刀,六部王骑的骑兵们满脸兴奋。
他们,将是拉开这场大戏序幕的人,注定会被人久久称颂。
他们熟练地操控着和自己相伴多年的战马,如往常的许多次一般躲避着那些呆板的障碍。
只是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障碍的设置开始变得多变了起来,马儿往往刚避过一样,马蹄前方便赫然躺着另一样机关,止不住去势,只好纵马
一跃,谁知一落地忽然身子一降,竟然又是小小壕沟。
人仰马翻,好不热闹。
可热闹归热闹,一万人的庞大基数下,死个几百个不叫什么事儿,真正的战局,还没开始呢!
六部王骑中,冲锋在最前的凶悍骑兵们也是这样想着的,手中的弯刀叮叮当当地敲落那些从天而落的箭矢,迅猛地冲向绵延的军阵中。
那里,有一排排手持长枪,严阵以待的大端军人,对六部王骑的勇士们而言,那就是一排排等待收割的稻草,南朝盛产、北渊没有的稻草。
北渊,一个让所有生活在南朝的人感到不寒而栗的名字,它唤起他们对于速度、力量和硬度的联想,说到这个名字,他们就会想到天边滚雷般的马蹄声,利刃的寒光,还有浓浓的血,飞溅到天空中,像烟花一般绽放。
几乎每一个第一次对阵北渊骑兵的南朝士卒都曾经在他们的滚滚马蹄声下,双腿发软,这次军阵中的许多人也不例外。
但站在最前方的,是韩飞龙刻意安排的百战老卒,他们看着不高不壮,不凶不狠,但能从无数次生死搏命的沙场上全身而退,他们很懂得如何杀死敌人,保护自己。
于是,即使自己的鼻端已经能嗅到马匹特有的味道,他们已经稳如泰山,然后在最合适的时间,长枪如灵蛇般钻入了对方轻甲的缝隙之中,然后枪身一收,侧身一让,马儿带着尸体或是独自冲进了阵中,等待它的命运也好不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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