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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问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傲娇的白猫

    元家阖府上下都被驱赶到了主厅前宽阔的院子中,嘈杂惊惶如末日。

    刘毅原本开心的脸又变得阴沉了起来,因为他没找到元焘。

    他走到元枚的面前,影卫们瞬间握紧了刀,刘毅看了看身后披坚持锐的城防营,冷笑着看向元枚,“小元大人,还要负隅顽抗打打杀杀,误伤了那些莺莺燕燕就不好了。”

    元枚瞥了一眼身后数量不少的女眷、老幼,“退下吧。”

    老管家眼观鼻鼻观心,无动于衷。

    于是那些影卫和家丁们都无奈退下,守在一旁。

    刘毅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元枚,“小元大人,令尊不是病了吗”

    元枚闭口不言。

    “我再问一遍,老元大人在哪儿去了”

    元枚无动于衷。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元枚的脸上,清晰的指印带着半边脸颊瞬间肿起。

    刘毅一字一句的道“睁开你的眼睛,看清形势!”

    元枚伸手擦了擦嘴角,看着手上猩红的血迹,难以置信地看着刘毅。

    “怎么觉得奇怪在长生城居然有人敢抽你耳光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不说出老元大人的下落,我不止打你,我还要杀人!”

    刘毅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一个年轻女子的头发,将她扯到元枚身前,“我数三声,你要不说,我一刀砍了她!一!”

    元枚认得,这是一个旁支侄女,平素里除了仰仗元家权势,张扬富贵了些,也没干过什么出格之事。

    他不禁求助似地扭头看向一直站在身旁的大管家,大管家却仿若一尊雕像,对元枚的眼神视而不见。

    女子吓得浑身发抖,哭嚎道“老爷救我!老爷救我,我还不想死啊!”

    “二!”刘毅又是一声冷喝。

    女子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声嘶力竭地嚎啕着,“老爷救救我!我才十八,我还不想死啊!”

    元枚的手不禁跟着一起颤抖,同样止不住抽搐的还有嘴角和眼角。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三!”

    刘毅一声断喝,寒光闪过,女子的头颅滚落,鲜血甚至飞溅到了元枚的脸颊。

    一片惊惶的尖叫声中,刘毅又拖过一个女子来,狞笑着看向元枚,“小元大人,如果你一直不开口,她们可都会因你而死啊”

    元枚死死咬着嘴唇,紧握的双拳上,青筋暴起。

    远处的一座高楼屋顶,有两个人并肩站着。

    一个白衣似仙,一个身着萨满神袍。

    杨清看着敕勒,“你不管管”




第二百七十六章 如何守护人心
    站得高,看得远。

    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但站得太高,看得太远,难免注意不到脚下低处的人间疾苦,悲欢离合。

    在杨清的心中,北渊国教大萨满敕勒就是属于这种站得太高的人。

    尤其是当敕勒用摇头回答他的问题时,杨清就更是这样觉得。

    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当年的凌大哥是多么难得。

    他面无表情地道“那如果我出手呢”

    敕勒同样不动声色,“当初你说过,只要别人不以境界压人,你便不管,希望你遵守承诺,尤其是在北渊,在长生城里。”

    “你在威胁我”杨清身上顿时有冲天剑气凝若实质,悬而不发。

    敕勒摇摇头,“不敢。”

    可那表情分明就写着,这还用问

    杨清冷哼一声,“这天下可有比长生城更好的城”

    敕勒平静道“天京城。”

    对他这等地位的人,承认别人的好这点基本修养还是有的。

    “那你可知道天京城为什么比长生城更好”杨清嘴角翘起,像是一个等待猎物上钩的猎人。

    敕勒想了想,“愿闻其详。”

    “知道长安吗”杨清问道。

    “长安剑仙知道。好像天榜排名就在白衣剑仙之前一位。”

    敕勒的语气依旧平静,平静地回了杨清羚羊挂角、无可抵挡的一剑。

    向来孤傲的杨清眉毛一挑,竟也不气恼,“那你知道长安这一脉的根脚吗”

    这下轮到敕勒好奇了,因为不会有谁会对一位天榜高手的根脚无动于衷。

    杨清嘴角一弯,“我知道。但我不告诉你。”

    “我走了。”敕勒作势转身。

    “多大人了,还玩这些。我们聊点实际的。”杨清连忙挽留。

    不得不说,跟邹荷在一起之后,杨清的情绪的确丰富了许多,连带着语言也多了起来。

    “长安的根脚属于人家的隐秘我怎么好乱说。不过他之前跟我说过一个事,倒跟我们此刻聊得问题有点关系。”

    杨清看着重新站住的敕勒,“那是在很久之前的一个晚上,他还只叫长安,而不叫长安剑仙,我也只是凌大哥的贴身亲卫。凌大哥你知道吧”

    敕勒点点头,心道这个白衣剑仙如今怎么这般磨叽。

    “幸好你知道,否则我就要拔剑砍你了。”杨清继续道“那晚,我和他在天京城外的一座山头,看着脚下的天京城中,熙熙攘攘,人人喜乐安康。我就感慨了一句,等到改朝换代,就又是一片生灵涂炭,这等繁华恐怕得需要时日恢复了。”

    “长安却说,天京城之所以能成为人人向往的天京城,就是因为他的平安和繁华,住在这里,你只要遵守秩序,就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就有天降横祸,满城残破,满目疮痍,一生奋斗毁于一旦。”

    敕勒眉头皱起,“难!”

    “当然难!”杨清没有反驳,“我当时就说了,即使改朝换代时,能够侥幸避免战火,但平日里,一座城池间的肮脏还少了吗更何况一朝国都,多少政争,多少兵变,那便是多少惨事,多少冤魂。”

    敕勒颔首赞同。

    “你猜长安怎么说”杨清眉眼带笑。

    敕勒顿觉不妙,但依旧询问了一句答案。

    杨清道“他说,那就是他们的职责,让无辜的人免遭波及,让无谓的杀戮不得降临在平民之身,在政事和军事范围之外,让长生城真正长治久安。人虽然会像田里的麦子,割了一茬又一茬,但人心不会,他要守护的,就是那颗安稳的人心。然后我问他凭啥,他说凭他手中的剑。”

    敕勒沉默不语。

    杨清继续道“后来回了军中,我就跟他们说了这事,杨灏嗤之以鼻,说长安越俎代庖,毫无资格,实属该杀;秦大哥沉吟着摇了摇头,说这种善恶观太朴素太直接,想得容易做起来太难,而且很容易做错。”

    两个判断都听得敕勒不禁点头,毕竟这都是当年风云人物的判断,杨灏如今还正是南朝的皇帝。

    “但是,凌大哥却击节赞叹,敢想而不敢为,终困牢笼,能立此宏愿,并一脉践行,非有大智大勇者不能行也!”

    话音一落,敕勒神色古怪地看着他,轻叹道“也真难为你了,兜这么大圈子。罢了,事情我还要好好想想,但这回卖你一个面子。”

    “那谢谢了。”杨清难得地拱手致谢,敕勒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元府的院子中,两个死不瞑目的人头在地上滚动,吓得元府众人噤若寒蝉。

    向来清贵无忧的元枚心痛如刀绞,死死咬住牙关,但仍旧守住元焘离去时的交待。

    刘毅正举着刀,要砍下第三个人头,一直站在元枚身旁无动于衷的大管家心中暗叹,脚尖微动,但迅速收回。

    一个人影悄然降落在院中,轻声道“此事到此为止。”

    “你他娘的谁”刘毅不耐烦地抬起头,脸上血色迅速退去,连忙将手中刀一扔,跪在地上,颤声道“刘毅拜见大萨满。”

    乒乒乓乓,所有的兵刃都被放在了地上,院中不论敌我,乌泱泱跪倒一大片。

    敕勒平静道“元家之事,元焘直系可任凭你处置,这属于政事,我不管,但其余人等,于事无补,不得滥杀。”

    刘毅哪里还敢多话,连忙应下。

    元府众人劫后余生,也赶紧称颂大萨满慈悲。

    刘毅一抬头,敕勒已经消失不见,但既然大萨满已经发了话,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胡来,只好将元家其余人等驱赶至后院,将元家直系关在主厅中,派遣城防兵层层死守,顺便将马连山和史有德也抢了过来,仍不放心的他又写了封手书,让人送到皇宫,交给二皇子。

    他搓搓脸,居然惊动了那位,这下可麻烦了。

    敕勒回到房顶,看着杨清,“你还没走”

    杨清耸了耸肩,“话还没说完,急什么。”

    敕勒没有说话,那表情仿佛在说我跟你很熟吗我们俩有什么好聊的。

    “我想,我大致明白了你为什么会帮助薛律对付薛征了。”

    杨清再开口,就是一道惊雷。

    敕勒眼角一条,等着他的下文。

    但杨清却没直接说,而是问道“如今薛律也死了,你该怎么办”

    “北渊还会再有一个渊皇,这不是我该担心的事,也不是你操心的事。”敕勒淡淡道。

    杨清笑了,那笑容十分欠揍,“可是新的渊皇还能如薛律一般威望无二,一统河山吗”

    敕勒转身。

    杨清忽然严肃道“大战之后,天下一统;息兵止戈,相安无事。两种和平,你之前选了前者,这一次为什么不选一次后者”

    敕勒脚下顿了顿,然后径直离去。

    杨清摇头晃脑地回味一番,觉得自己今夜的表现还可以,高高兴兴地回了靖王府。

    靖王府中,随荷终于出关了,要说天才就是天才,闭关月余,先前停滞了一年的修行境界竟然扶摇直上,直接跨过了整整一个凝元境的大境界,堪堪站在了神意境的边缘。

    这般成就,给她的小姨邹荷高兴得不行,赶紧吩咐人给她备上了许多珍贵美味的零食。

    此刻的随荷,就正集中精力对付着面前的小山,有近一个月的量打底,今日多吃点不妨事。

    杨清缓步走入主厅,崔雉起身,邹荷迎上,“怎么样”

    杨清简单说了结果,然后道“元家那边也就只能那样了,毕竟敕勒总不能直接护下元家。救下元家大多数人,也足够偿还那次元焘出手相助的恩情了。”

    邹荷点点头,“你说元焘到底跑哪儿去了”

    “别问我,这事儿不是我擅长的。”杨清连忙摆手,换来邹荷一个大大的白眼。

    崔雉道“定然是出去寻找破局的机会去了。”

    “可元家已经被围了好几天了啊,这么说他早就离去了”邹荷深蹙着眉头,忽然震惊道“就是说,他早就知道薛律死了也就是说,薛律早就死了”

    崔雉也猛地一惊,两个女人开始凑到一起窃窃私语,百无聊赖的杨清只好偷偷走过去,不露痕迹地偷吃着随荷的零食。

    四人其乐融融,和谐安宁,拳头就是这乱世的底气。

    当晚,一只信鸽便振翅从靖王府中飞出。

    而皇宫之中,薛铭终于完全接手了城防大营,安心地回了长生殿。

    早早等在殿中的郁南快步上前,看着薛铭询问的神色,兴奋地点了点头。

    薛铭高兴地挥了挥拳头,在座位上坐下,“五爷爷具体怎么说的”

    郁南道“雍王在家中甚是伤感,甚至已经穿上了麻衣孝服,起初见了我还将我往外撵,口中还破口大骂,随即我极力为殿下开解,终于赢得了雍王的认同,他也对那些逆臣深恶痛绝,便决定拥戴殿下登基,同时他还建议殿下登基的事情拖不得,越快越好。”

    薛铭深以为然,“若不是的确需要准备,我真想明日便举行大典。”

    “殿下明日还需去跟黎华和温赤二位卫长将军交涉,准备的事就交给我吧。”郁南主动揽起了重担,让薛铭十分感动,同时感觉自己的手下真缺这样一位干才。

    他起身拍着郁南的肩膀,“郁兄,等我登基,定许你天大的荣华富贵。”

    郁南微微摇头,“丧家之犬,有一栖身之地足以,不敢奢望。”

    说话间,外面一个信使走入,将刘毅的手书交给薛铭。

    “元焘跑了。”

    刚打开手书看了一眼,薛铭便看着郁南,说了这句,他的神色不由紧张了起来,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可不想出什么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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