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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怀凛
脚下的木桥不知何时消失,他就想一片失去了重量的羽毛,在月色下的翠湖上随风而退。
楚歌拼命地伸出手,却只眼睁睁的看着墨菲的身形,被吞没在那一片化不去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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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还活着。
悬崖峭壁下的千丈地底,却笼罩着终年不散的雾气,如白云一般缭绕,像轻纱一般,将此处遮蔽在看不清的梦里。
温热的水流冲刷过他的身体,楚歌伸出了手,缓慢的按住了自己的胸膛。
那颗心脏还在沉稳有力的跳动着。
可是潜藏于其中的、隐约而又模糊的牵引,已然消失不再。
“他死了。”
楚歌喃喃的说。
千丈以下的地底,没有任何人给他回应。
这一次,连血契都不能够感受到了。
是谁在彼岸轻声歌唱,又是谁留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就好像那已经是最后一个心愿,能够得见,已然万分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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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如同梦境的相遇里。
楚歌被推回了来处,而墨菲,消失在了那一片无法踏足的黑暗里。
数日来的执着与期盼、燃烧在心中的坚持与信念,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崩塌。
他又一次,变成了一个人。
彻彻底底的一个人。
永远都是活下来的、被留下来的那一个,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同伴们的背影,看着所有人,离他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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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轻轻的吹过了树梢,拂过了花枝,粉白色的花瓣从枝头被吹落,打着旋儿,飘落在水面。
不曾有夜莺鸟儿的歌声,也不曾听闻人类的低语,隐藏在地底下的这一处秘境,安静得仿佛沉睡在坟墓中。
就像无意间误入里面的那个人,都已经死去。
楚歌沉默的从温泉中爬起来,擦拭过了自己的面颊,水珠淅沥沥跌落,如同着魔一般,他舔过了掌心。
温热的,带着化不开去的涩意。
长弓浮在水上,泛着幽幽的银光,他将弓拿起,沉默的擦拭。
一路走来,无数散逸,当初带着的,已经所剩无几。
月之弓,地图,戒指
目光划过了食指上蛇形戒指的那一刻,浑身都变得冰冷僵硬。
那是楚歌能找到的、仅有的一件与墨菲相关的物品。
在奥兹纳琴河畔的雪松林中,楚歌奄奄一息,墨菲选择了与他同去,悄悄的把这枚戒指戴上了他的左手食指。
而更早的时候,翡冷翠、翠湖边,立柱下的宫殿中,嬷嬷们送来了画册。无意于魔王的人言笑间把这个差事推了出去,却偏偏教另一人,放上了心。
那是一枚婚戒。
在夜色下的荒地里,墨菲抱着楚歌,无声的哭泣。
他将所有的爱意都藏诸于心,在赴死的最后一刻,他轻声说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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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来的贱民,翡冷翠的王族。
卑微不堪的歌者在无尽的折磨与鞭笞里,终于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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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一线生机,然而那个时候,他的歌喉已经被热炭烫哑,再也唱不出那样美妙动听的歌曲,说不出徘徊于内的心意。
地位与身份,时间与年龄。
奴隶与公主,这注定是一段不容于世间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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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沉沉,冷风如咽。
陡峭挺拔的崖壁,夜色将要降临。
难以越过的山脉里,山腹的最深处却侵蚀出了一条小道,楚歌背着月之弓,沉默的前行。
羊皮纸地图被展开又合上,其上的地点,被铭记在心。
穿梭过雪月森林,凫渡过黑水沼泽,翻越过尖嚎山脉,他此行的目的地,就在前方。
千丈之上的恶魔并不知晓千丈之下的环境,它们享受着美餐,大快朵颐。
湖水在森林中连缀,灌木在道路旁蔓生。
分明主人是黑暗中的魔王,满含着憎恨与厌恶,可偏偏入眼,如同翡冷翠里的盛境。
楚歌踏过了灌木与树林,一路上,小心翼翼。
他知道这里是魔王的领域,或许设置下了天罗地网,潜藏着埋伏与危险,防备着外人到来。
然而出乎过了意料,一路走来,都未曾碰上什么魔族。
就像那腐臭衰败的黑水沼泽、险峻难越的尖嚎山脉,就是他布下的最后屏障,而那些翼生恶魔,就是他四处巡逻的哨兵。
魔王享受着自己亲手布置的仙境,不允许低等的魔族入内。
他越到了湖的另一岸,穿梭过了盛开的花丛,那些茂密生长的鲜花,竟然无一例外,拥有浓烈而奔放的颜色。
是红玫瑰。
分明是魔王的老巢,却遍植着这一种象征着爱意的植物。
月光照过了光滑的大理石,楚歌看到了花丛间点缀的雕塑,那仿佛是最出色的匠人心雕刻出的作品,身段柔软,背影动人。
无一例外是少女的形态,或站,或坐,或奔,或卧。
绕过了花丛,见着了正面,于是,那些微的感叹,就化成了一片毛骨悚然的战栗。
她们没有脸庞。
那是无数无面人的雕塑,纷纷坐落在魔王的花园里,在惨白的月光下,愈发阴森可怖。
心脏仿佛被捏紧,楚歌离开了花丛,他在红玫瑰交织而成的花墙里,悄无声息朝着深处的大殿而去。
宫殿掩映在了沉沉的夜色中,高大的巨门竟然是开着的,仿佛月光都不能入内。
王座上的人影朝着楚歌转过身来。
他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意,如同得见离散多年的老友,熟稔而亲昵。
然而他分明拥有一张楚歌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以及一双殷红的、恶魔的眼睛。
第205章act3裂魂
“日安,我的殿下,你不高兴见到我吗?”
王座上的魔王彬彬有礼的询问,如同一位优雅高贵的绅士。他分明代表了黑暗与憎恶,语气和声音却温柔更甚湖水。
楚歌怔怔的看着王座上的那个人,有那么一瞬头脑近乎于空白,思维与意识在那一刻彻底断裂,破碎成为无数碎片,再也连不起来。
熟悉而又陌生的。
那是墨菲,却又不是墨菲。
魔王拥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而他的轮廓面容,眉梢眼角分明就是墨菲长大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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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墨菲”
月光徘徊的立柱下,楚歌颤抖的摇头。
王座上的魔王勾起了唇角,温柔的问道:“那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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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冷翠夜风里,水晶灯下晚宴厅,红|唇烈酒,衣香鬓影。
金发碧眼的少女站在他身旁,在看到那个年幼的歌者后,又是小心又是犹疑。
殿下,你可千万要小心,那个孩子,是个长不大的魔鬼。
那是诺维奇子爵献上来的一名歌者,克里斯汀幼年时就见到过,那么多年前,歌者就是那样一副年幼的、孩童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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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湖畔啼鸟鸣,回廊深处大殿里,侍女走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那个时候索菲娅还在他身边,照顾着他的起居,有些无奈的语气,说,殿下也不告诉我,要打听的人是夜莺。
很少有人知道墨菲的本名,他们都喊他“诺维奇府上的小夜莺”。
侍女正色说,好人家不会给自己的孩子这样取名,因为那是魔鬼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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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如果说墨菲就是憎恶之王,那么从翡冷翠到北方,日日夜夜朝夕相处,又算是什么?
心脏一下一下的跳动着,可是仿佛其中所有的血液都冷却,再没有一丝一毫热气。
他按住了自己的心脏,手下的力道是那样的凶狠,几乎五指都要陷到胸膛中去。
“不可能”他开口,发着颤的嘶哑,“血契已经断掉了,墨菲死了,你不要想着用这样的小把戏来骗我。”
魔王凝视着他,饶有兴致,开口的话语宛如叹息:“殿下,可缔结血契时,并不是我的真名”
你难道从未曾仔细看过送来的那纸文书?
生锈的齿轮飞快旋转,被忽视的地方终于在此刻浮出水面。
墨菲斯托。
憎恶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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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在他的王座中微笑,身后是大片大片洁白的浮雕,那些少女的身段是如此的温软,颈项上空白僵硬的面庞又是如此的阴森。
他欣赏着立柱下面色惨白的人影,就像是欣赏一件自己亲手雕琢出的艺术品。
“还没有想明白吗,殿下?”
楚歌颤抖的摇头,这一刻如此的荒谬,就像是一场怪诞不羁的梦境,张开了嘲笑的大口。
而他愿意献祭出自己的一切,只为了在这场噩梦中醒来。
“不会的,他从来没有害过我“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
犹如听到了一个可笑的故事,王座上的人叹息。
“你总是容易把人想象的太好了呢,殿下。”
他的声音是如此的缱绻温柔,就像是嗓子还没有坏掉的时候,悦耳动听,可吐出来的话语,却让人全身都冷透。
“真的没有吗,殿下?你逃离北方山脉的时候,怎么会在山洞里遇到魔族呢?”
在漆黑的夜里,撕裂战马,掏破肚腹。
吞食与咀嚼的声音,毛骨悚然。
楚歌哑声道:“是你。”
魔族从不在夜晚中行动,那是帝国用无数士兵的生命所试验出的。可如果是出于憎恶之王的指令,那么一切就能够说得通了。
魔王摇了摇头,语气轻柔:“那可不是我,只不过一个低等士兵而已,我好不容易看你逃离了米迪欧尼恩,没想到你又上了北方山脉去。”
那个时候,楚歌一直有种若有若无的、被窥探的感觉。
当索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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娅找到他的时候,在索菲娅散为光点化作长弓后,他以为那是索菲娅为了寻找他而衍生出的某种秘法。
这一刻终于真相大白。
从来都不是不愿离去的侍女,而是在暗地里窥伺的魔王。
“血法师,翼生恶魔,还有士兵殿下,我送给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数日来的记忆刹那间呼啸过脑海,就像一把沾满了血的尖刀,把那些痛苦而灰暗的记忆刻意从血肉中剜出来。
灵魂在那一刻,仿佛被劈成两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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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滴血,约瑟普。
年轻的骑士落了单,在山腰中的雪松林里,遭遇了血法师的偷袭。他的身体被恶咒所笼罩,透出不详的色泽,让人连靠近都不敢。
第二滴血,艾伦。
腼腆的青年被魔族开腔破肚,连肠子都流了出来,他在取水的道路上被偷袭,当同伴赶到后,已经彻底失去了呼吸。
第三滴血,索菲娅。
山道上遭遇伏击,为了他不自量力的坚持,侍女选择献祭掉自己的生命。她放弃了人类的生存形态,化作一把长弓,再也不能回来。
第四滴血,第五滴血,第六滴血
那些在北方山脉里源源不断出现的魔族。
他们遭遇了一次又一次偷袭,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役,骑士团死伤大半后,又遇上了奥哈拉小镇上的惨景,整个小镇都被魔族屠杀,血腥宛如地狱,而在那之后他们遭遇了一场最为可怕的战斗。
所有的人都死去了。
只剩下还苟延残喘、命悬一线的公主殿下,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咽下最后一口气。
而那个时候,他又遇到了什么呢?
奥兹纳琴河畔雪松里,月光下的荆棘荒地,有人艰难的把他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绝望悲泣。
千里追寻,不离不弃,同生共死
魔王带上了最温柔的面具,救了他心死如灰的玩具,他的假面得到了对方完全的信任,而被蒙骗的人甚至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对劲。
在这一场心编织的骗局里,他像一个没有分辨能力的傻子,彻彻底底的跳了下去,沦落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刽子手就在他的身旁,而他甚至还为着撒谎者的假死而悲伤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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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的骨头碴子里仿佛都冻浸了寒气。
那些铺天盖地而来的记忆,几乎要把他压得崩溃。
并不是没有破绽,想一想也会明白了啊
谁会给自己的孩子取名为墨菲,谁又能如此迅疾的穿越过北方山脉,谁能够把受尽魔族攻击而濒死垂危的人拉回来
那么多的破绽,而他被对方堆砌的假象所蒙蔽,日日夜夜,对着罪魁祸首,申明要杀掉魔王的决心。
葬送掉了无数同伴的性命。
原本就是人世间最残酷的事情,而在那残酷的表象之下,还有更加冰冷残忍的真实。
真实到令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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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坐在高处的王座上,瞳眸犹如美丽的红宝石,他的眼眸是如此的纯净,而谁也看不穿那之下巧的陷阱。
“原来你不喜欢这个礼物呀”
魔王悠悠的叹息,他微微侧头,带着浅软的笑,那一瞬间,竟与旧日里的模样重合,分明就是蹭在楚歌怀里撒娇的小墨菲。
“可是,我心里却很满意呢”
残酷的杀戮,无数的死亡。
当所有人都死去后,最终只有他站在楚歌的身旁。
“能够得到一滴你的泪水,殿下,真是我的荣幸。”
轻柔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悠长得如同咏叹调,他的语气是那样的温柔,可其下潜藏的真实,却残酷如斯。
所有的温柔只不过外部的假象,冷漠与玩弄,才是最深层的真相。
一切都在他的股掌中,万事万物,皆不过玩物。
只不过是偶然兴起,在人间进行的一场游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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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杀了我?”
再度响起的声音已然喑哑,仿佛尽了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滚过了无数刀板与针毡,破碎不堪。
能够很轻易就取了他性命的不是吗。
数不清的机会,雪松林,河水边,沼泽地,那么多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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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处的魔王在微笑,温柔如水:“当然是等着你来见我,殿下。”
在所有冒险的尽头、在一腔孤愤的最后,坚持被摧折,信念被摧毁,灵魂被摧灭。
单纯的杀戮有什么乐趣。
看着一个人从满怀希望到绝望崩溃,这是多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而他正是在获的自己的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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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与悲伤在胸膛中翻涌,痛苦如一把尖利的钩子,在心脏中血淋淋的翻搅。
格伦,索菲娅,墨菲
为了死去的同伴,他想要杀掉魔王,在几乎所有伙伴都失去生命后,楚歌拼尽全力想要保护住最后一个人,却没想到,他就是魔王。
多么的可笑,他竟然为了魔王的假面,更加坚定了决心。
在最早的时候,魔王就以柔弱无害的模样,潜伏在他身旁。
第206章act3裂魂
“诺维奇子爵”
“是的。”魔王看着他,微笑着点头,“一个随意挑选的贱民,只不过稍加蛊惑,却完美的执行了命令,或许我应当给予他嘉奖。”
那是皇后郁郁而终的原因之一。
一个北方来的贱民,却成功的引诱了皇帝,他成为最受宠的枕边人,甚至一跃而上,获得了贵族的爵位。
楚歌遥望着高处的人影,哽咽的痛苦令他几乎无法言语。
西瑟与阿佳妮破碎的童年,皇后原本美满却戛然而止的婚姻依旧是魔王的手笔。
魔王想要获得完美的身份,于是他心构造了一场伪装。
诺维奇成为子爵,而他被子爵献上,作为一名被调|教的歌者,偶然发现、天赋出众,这样的说辞不会有任何破绽,而他借以此,在帝国里耐心等待。
而他获得了自己想要的。
假如令帝国毁灭正是他的目的,那么无疑他已经在这条路上迈出了一大步。
也曾战场征伐的皇帝不再英明神武,酒色与宴会掏空了他的身体,他的一双儿女与他关系恶劣势若水火,而公主甚至与皇帝决裂,被强行送到了北方。
仍然是魔王的手笔。
“索恩家族的皇帝,真是一个愚蠢不堪的东西,我很是好奇,他怎么能够在皇位上坐这么久,也没有被推翻还是说,整个帝国,都充斥着这种令人恶心的东西?”
魔王的眼中出现了一抹冷意,似乎想起来曾经在翡冷翠潜伏的日日夜夜,作为一名歌者,被迫不休的歌唱。
他伸出了手,在空中轻轻地划出了手势,无形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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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波动,四周的空间开始扭曲。
魔王蓦地用力握紧手指,刹那间空中的漩涡爆开,现出了一场清晰的画面。
漆黑冰冷的棺木,其下安放着皇帝的尸体。
画面再转过的时候,是金发青年紧紧抿起的嘴唇,还有坚毅的眼神。
他挥剑朝下狠狠一斩,劈开了祭品,刹那间,高台下,无数士兵山呼海喝!
那是西瑟!
他在做什么?!
漩涡里的画面并没有声音,而魔王隔着遥远的距离,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千里之外的场景,殷红的瞳眸中出现了一丝兴味,就像是看着某种可笑的挣扎,如高高在上的魔神俯视着蝼蚁。
“你的情|人马上就要来见你了,开心吗,我的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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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住长弓的手指掐入了掌心,尖锐的刺痛毫无顾忌的传入了脑海。
“是你。”
楚歌无比艰难的从喉咙里挣扎出声音,连尾调都在发颤。
他早该想到的,早就该了!
西瑟怎么可能下得了手,他的哥哥,根本就不可能狠得下心啊!
就算纳塞索恩再固执昏庸,再老迈无能,可他终究是西瑟的父亲,怀着满腔的慈爱,殚竭虑为自己孩子铺路的父亲啊
诚然对于阿佳妮,皇帝在面具之下埋藏着一层忌惮与厌恶,可对于他真正的孩子,唯一的继承人,他从来都不吝于自己的爱,纵然再被诺维奇蛊惑得最深的时候,也依旧不曾忘了为西瑟考虑。
离开翡冷翠的最后一|夜,月光下西瑟的泪水,那是倾诉又是忏悔,在父亲与妹妹之间两难。
直到最后西瑟也不曾真正下得去手。
却被魔王蛊惑,成为逼死自己父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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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前带来的那个消息终于成为了现实,西瑟索恩在夺位之后,调遣军队与士兵。他否决了纳塞索恩源于议和的政令,决定亲自前往北方前线。
长老院与贵族疯狂的反对,然而没有到任何效果,他的心意已决。
而普通人类士兵,在与魔族的作战中,从不曾占有任何优势。
几乎可以想象不久的未来、即将到来的惨景。
魔王心编织了他的骗局,将所有人都笼入了他的谎言里去。
他享受着欺骗、谎言与惧怕,制造着恐慌、憎恶与杀戮,而他所选定的那个诱饵,此刻正站在他身前。
无瑕的外表,纯白的灵魂,如此的美丽。
令人油然生出摧毁的欲|望。
微微低下头后,魔王凝视着立柱下的人,目光定格在某一处,掠过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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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杀了我。”王座之上的人说,他用的是笃定的语气,容不得任何质疑。
他以手支颐,殷红的眼睛里几许漫不经心,“我知道你的心愿是什么。杀死作恶多端的魔王,扼断灾难的源头,这是否会令人觉得快乐?”
握住长弓的手指颤了一瞬。
有一道目光,如同缚网,此刻正黏在他的手指之上。
“但是,厄难的源头,难道不是你么?”魔王轻柔的说,“公主殿下,如果不是你,你的情|人怎么会和父亲反目成仇呢?”
他微微的笑着,眼里闪着兴味的光。
恶意铺天盖地而来,犹如汹涌潮水,没顶而去。
“假如你不曾苏醒,那么一切都还在正轨上吧,纳塞还做着他的皇帝,西瑟还做着他的王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所以,罪魁祸首,是你。”
那曾是楚歌为了安慰讲述给墨菲的故事,在一场杀戮后他把那一切都细细的讲给了墨菲听。
在那个时候,他从来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个故事会成为一柄尖刀,被魔王把弄在手中,捅入他自己的心脏。
阿佳妮索恩,一个沉睡千年的孩子,在遥远而漫长的历史中他几乎被遗忘,却在苏醒后,使得皇帝惊骇欲绝、惴惴不安。
高高的天平摇摇欲坠,而魔王微笑着加下了最后一枚筹码:
“你醒了,于是,我也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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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醒过来之后,我因为你而苏醒。
如果说换一种言辞,是令人为之动容的缱绻与深情,那么从魔王的口里说出,却只教人浑身发寒,从骨头缝里,都渗出了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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