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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裘不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他山之猹
涂七不曾见过鬼车鸟,便拿“大胖鸟”代指。
因着视野被饕餮挡去了大半的缘故,小狐狸并没有将刚才那幕看得真切,只得从动静声响中推测出一二。它左摇右晃却也避不开饕餮这一大障碍,只得伏低了身子,自饕餮的腹下往天上看,却只瞧着了鬼车鸟肚皮那滚圆优美的曲线。
小狐狸犹疑着答道,“……应该是吧。”
涂七心有戚戚,“死了都要挫骨扬灰,真狠。”
小狐狸看着地上那十数条死气沉沉的鼍龙,深表赞同。
饕餮却是认出了这是鬼车鸟,它甚至知晓她还未露出十颈九头的原貌。
饕餮千年前便曾拜访过朱雀也就是它口中所谓的火鸟一族,亦在其盛情邀请之下尝过鸟蛋的滋味,还为此与那火鸟争斗了一回。它对鬼车鸟有印象,全因为见到过鬼车鸟少了个脑袋的模样,那缺了的脑袋传闻是为犬所啮。
饕餮当时听说后,便也想过试试这鸟首的味道,但终究是没能得逞。
如此想着,饕餮竟是又馋了。它以视线比划着鬼车鸟的身量,思忖着应该从哪处下口才好,并为此而深深苦恼了起来。
那厢的鬼车鸟犹是不知自己认错了兽,仍扬着长颈,一副倨傲得志的模样。她挥翅浮于空中,正欲再度严刑拷问,只是还未付诸行动,就将小狐狸于涂七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鬼车鸟的眼睛患有旧疾,能近怯远,世间万物于她眼中都不过是模糊的色块,可听觉却极为聪敏。
听罢之后,鬼车鸟一愣,继而猛地落回地面,凑近那鼍龙身旁,以几乎要贴到鼍龙身上的姿势细细打量,将那如菜畦一般的粗糙表皮来来回回看了个真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报复错了对象。
鬼车鸟当即就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她蓦地将身型拔高,与其拉开了距离。
她视线茫然,声音却尖厉,喝道,“饕餮何在!”
“找老饕什么事?”饕餮见其寻自己寻得辛苦,不由出声问道。
鬼车鸟四下张望,果不其然,缘着声音又看见了一个棕青的庞然大物。
这回是饕餮无疑了。
鬼车鸟道,“莫要装傻,将鸟蛋交出来!”
她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饕餮身旁一团形状奇怪的莹白吸引了注意力。鬼车鸟睁大她那豆般大小的眼,越看越觉得这模样似曾相识。
她落向小狐狸那处,也不顾饕餮就立于一旁护崽一般的守着,待逼得近了,忽而问道,“你唤何名,我怎的觉得眼熟?”
小狐狸正疑惑那只大黑鸟突然不知所踪消失了,便听得有尖啸声自身后传来。它扭头回看,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询吓得一屁股墩在地上。
鬼车鸟见小狐狸不答,以为是其自恃有饕餮作靠山,再开口时便不由带上几分咄咄逼人的凌厉,“你可知我是谁?”
这个问题小狐狸却是很快地得出了答案。
背身双翼,缀有尾羽,会飞能叫
“野山鸡!”
小狐狸言之凿凿。
语毕,四周忽地安静下来,一切杂音都骤然消失,连风都不敢再作喧嚣。
……
涂七“噗”地笑出声来,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已。三声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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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忽而意识到这大胖鸟并非好惹的,只得任凭余下那半截笑声干涩得卡在喉咙里。它倏地又缩回灌木丛中,不再出来。
闻这狐狸将她与野鸡相提并论,鬼车鸟当即便怒了,顾不得再深究那分熟悉感觉从何而来,尖喙杵下便朝小狐狸啄去。
饕餮见鬼车鸟觊觎着自己的存粮露出垂涎模样,本就心情不悦,此刻她竟要对小狐狸下手,与从口中夺食何异?!饕餮不作他想,当即扬爪便朝她身上击去。
那掌下可是带着能将鼍龙顷刻间碾碎的力道。
鬼车鸟被这一爪拍得凿向地面,在地面上拖曳出数尺长的深痕,这才堪堪止住后退趋势。
她吃力地翻身站起,扬翅重新归于空中。
鬼车鸟乌黑无光的眸中,倏地露出几分狠厉,连带着前时积攒的恼羞成怒,一并化作乌黑的火焰自周身窜起,燃遍了她的每根翎羽。
但听一声尖唳,她的身型暴涨得近乎与饕餮一般大小,振翅间那如车轮滚动的鼓风声愈发明显。原先那只伶仃的脖颈周围,九根细颈亦显出了模样,嚣张扬着,其中一根上创面参差、犹新带血。殷红发乌的血液自那处流下,滴落于草地上,被触及的青草细花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衰败下去,最后化作一团毫无生机的枯黄。
鬼车鸟怒喝,“饕餮!你真当我朱雀一族是任凭欺凌的么!”
饕餮不知自己做了什么欺压霸凌的事情,只回口道,“你与那双头怪狼狈为奸做的恶事,又与我有何干系?”
双头怪却是讥讽玄武生而二首的模样。
鬼车鸟被这话戳中心事,一慌神,竟是口不择言起来。她叱道,“那日仙人将我重伤后亦被钩吾山中一条黑蛟截了道,它夺了朱雀嫡胎,然后又被你吃进腹中。此事自有水潭旁黑蛟尸骸为证,你认是不认?”
饕餮经此一提,这才想起那日光景。因着小狐狸也是那日捡回来的的缘故,它还依稀有些印象。可别说那黑蛟的滋味,连吃完后吐没吐骨头它都是记不清晰了,更逞论去顾及其肚内有没有什么鸟蛋。
饕餮不愿深思前因后果,便道,“吃便吃了,废话那么多作甚?”
“你!”
鬼车鸟冒着偌大风险将那嫡胎鸟蛋窃出,又遭仙人暗算重伤,是侥幸才捡回一条命。如今知晓白给饕餮捡了个便宜,她怎肯善罢甘休?
她心下气极,翎羽间那黑火燃得更盛,竟显出点点耀金的颜色,转瞬又融在似夜的墨黑中。
鬼车鸟九首齐鸣,翅翼尽展,周身火焰温度将空气炙得扭曲,二话不说,蓄势便如火球般朝饕餮坠来!
饕餮知晓鬼车鸟的伎俩。她那周身黑焰乃燃寿元而成,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饕餮不知鬼车鸟口中的所谓“朱雀嫡胎”到底有何可贵之处,但她要战便战!它已垂涎火鸟血肉滋味很久了。
如此,饕餮不避反迎,小跑三步以助力,继而身型如簧蹿出,兽掌下锐爪尽出,趾尖隐有暗芒幽光流窜。
它一声暴喝,高抬兽爪携万钧之力劈下!
灵力相撞下,有磅礴之势以其为中央向四周炸开,顿时罡风乱舞,飞沙走砾,木叶摇落,浅水潭顷刻间便被蒸成了旱地。
小狐狸自刚才便寻了棵粗壮树干躲着,此时有巨木遮掩,好歹没受波及,只是被成堆的落叶埋进了底下。
而涂七则没那么好运。旁近的灌木丛被吹得连根拔起,情况好些的也是仅余光秃茎干,匆忙之下无处闪躲,他只得勉力相挡,最后被逼得呕出一口血来。
天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一只修行不过百年的兔子。
……
第11章第十一章(修)
尘烟散尽。
饕餮站浅坑中,犹是一副悠然姿态。它将身上凌乱的长毛抖顺,从坑底跃了出来。只因前爪灼得伤势颇重,不能吃力,它落地的姿势不稳,但除此之外亦无大碍。
饕餮望向那头的鬼车鸟。
此时的鬼车鸟身上却是火焰尽灭,只余尾羽上几簇零星火苗微弱地摇曳着,满身颓意。可她不顾其余八首偃旗息鼓的气弱模样,依旧高扬着头,强撑一副倨傲神态。
鬼车鸟知晓自己不过是强弩之末,却不肯就此示弱。
鬼车鸟清楚饕餮的实力。这凶兽被列于四凶之首,若是自己与其拼得个两败俱伤尚有一战之力,但是……
她踌躇了。
她回首望向来处,依稀听闻几声清脆鸣啼响起,且愈发朝这聚拢来。
鬼车鸟神色一黯,继而竟罕见地带上了仓惶。她放话道,“饕餮,你且等着!吃了嫡胎,朱雀不会放过你的!”话音未落,即见她振翅一飞,须臾便远了。
方做了热身、正欲酣战一场的饕餮眼瞅那黑鸟消失于天际,颇有些意犹未尽与莫名其妙。
……还未让它饕餮尝到血肉滋味,就这么走了?
小狐狸看着那只墨黑的大肥鸟扬翅飞走,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它趴在落叶堆底下,睁大一双黑亮的眼,好整以暇地望向不远处那只摆出一副悠然姿态的大凶兽。
“三。”
“二。”
“一。”
……
小狐狸默默倒数着,第三声出口时,就看到饕餮应声倒地,竟是又睡着了。
小狐狸见此,这才蹿身出来。它抻着脑袋,用了大力气抖落身上的落叶杂草,慢悠悠踱步朝饕餮走去。
“诶……?”
涂七从眼冒金星中缓过神来,四下一打量,就看到了躺倒在地的饕餮和正在往前走的小狐狸,而前时那只浑身冒着鬼火的鬼车鸟却不知所踪了。它揉了揉眼睛,又望了一望万里无云的晴空,最终只得忧心忡忡地跟在了小狐狸身后。
之前有过先例,小狐狸此时也不担心饕餮安危,总归过不了多久这大家伙就能醒过来的。
如此想着,小狐狸又记起饕餮“不识好歹”踩烂自己果子的仇。它还没想好要如何报复饕餮,余光瞥见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涂七,心下一转,捉弄对象却是换了一个。
小狐狸故作不知身后有兔子跟着,步伐迈得平稳,围绕饕餮周身就这么转起圈来。
涂七起先是提心吊胆混杂着不明所以地跟着,走得多了,力竟逐渐涣散,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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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思绪不知道落到哪儿,只剩下迷迷糊糊地移动脚步。
于是,便出现了一只狐狸身后跟着一只兔子,绕着饕餮不断转圈的这一幕。
不知转了多少圈,直转到涂七露出双眼迷蒙、脑袋点如鸡啄米的模样,小狐狸忽地停下脚步,在涂七撞上自己之前,纵身朝饕餮脑袋顶上跳去,却是没掌握好力道与方向,只能又将目标转向饕餮那只粗壮的长角。
它伸出爪子扣住长角,身子空落落的在半空中晃荡着,吊成了一条白绒绒的装饰。
再说这边的涂七还在发怔。它见眼前的那团莹白朝空中跳去,也没多想,下意识地照做却忘了自己是只虽然已经修行百年,但到底也只修行了百年的兔子。
接着,涂七便理所当然地没有如小狐狸那般够到饕餮的长角,甚至要比从空中跌落更凄惨一些,它撞向了饕餮的脸侧。
涂七胡乱挥舞着双手,一阵手忙脚乱的慌乱之后,好歹让它抓住了一点什么。
涂七长舒了一口气,手脚并用地抱紧了那根不大的柱子。
“你看看,你抓的什么?”小狐狸悠哉游哉地摇着身子,眼瞅着涂七那副狼狈模样,雪上加霜地戏谑问道。
“啊?”涂七一愣,依言朝自己怀中看去。
这柱子的颜色米白,表层如附了釉般泛着温润的光亮,底部大若圆盘,另一端却尖利地微弯上扬。
饕餮的獠牙。
涂七顿时傻眼,浑身力气顷刻间被抽空,便这么直愣愣地栽到地上去。竟是又昏了。
小狐狸将涂七那痴傻模样看进眼里,笑得开怀。
“涂七,你太胆小了吧。”小狐狸朝趴在地上的兔子喊道。
半响不见涂七回应,小狐狸看着一动不动的兔子,害怕自己这一玩笑开得大了。它意犹未尽地挂在饕餮长角上又摇晃了两三下,继而很快因为担心而松了爪子,轻巧地落回地上。它朝涂七走去,将这整张脸贴向土地的灰毛兔子翻过身来,用唇吻拱了一拱涂七的身子。
小狐狸唤道,“……涂七?”
回应却是从天上传来。
……
小狐狸循声望去,仰头看天,但见方才鬼车鸟飞离的方向,又出现了一只通体漆黑的大鸟,身后还跟着一众飞禽。
为首的黑鸟,说是通体漆黑,但细看又并非如此。与鬼车鸟相比,它的黑并不纯粹,而是间夹了褐色的纹路。它锐目小头,身大足细,虽然身负双翼,腿上却又有着兽类的鳞甲。
若是饕餮这时醒着便能认出来,这是幽昌,亦和那朱雀是同族。
幽昌于空中盘旋三圈,啼鸣以示,待觉得小狐狸应是注意到了它们,这才款款落地,径直化作了人形,一袭黑衣,像是衙门里执杖官吏的打扮,样貌却是温润如玉的。
他直接向小狐狸走了过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也不带半分冒犯,朝小狐狸颔首算作全了礼貌。
幽昌声音温厚,问道,“你们可有看到一只矮胖似球,身圆如箕的黑色大鸟从这里飞过?”
小狐狸好奇地看着他。这还是它第一次看见除了斗木獬与涂七以外的其他妖怪变作这副模样,仅用双腿站立,直立行走,长相也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好看。
幽昌见小狐狸傻傻地看着自己,并未表露出焦急与不耐烦,只在暗地里二指一错,使了个清心醒神的咒术。
“你可有看到那样一只黑鸟?”幽昌重复地问道。
那咒术在小狐狸身上未见明显成效,却是唤醒了昏倒在地的涂七。
涂七从昏厥的混沌中清醒,睁开那双眼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小狐狸。他转念间便想明白了小狐狸的恶作剧,又恼又怕地抖了起来,连翻身都不敢他刚才抱住的可是那煞神爷爷的獠牙啊。
幽昌静默地等了数息,仍未得到对方回应,脸上表情便有些僵硬。他旋即放弃继续询问小狐狸的打算,转而问向方才转醒的那只灰兔妖。
“你可有看见鬼车鸟经过?”
涂七不知道幽昌的原型是什么,但却轻而易举地知道这是一位不能得罪的大妖。他一骨碌翻身从地上站起,倏地亦化作人形,一板一眼地回道,“嗯,看到了。它刚才就在这里……与饕餮打了一架。”
幽昌先时便注意到了躺在一旁、呼噜声震天响的饕餮。他知晓朱雀一族与这凶兽之间的过节,亦知它的恶名昭著,但此刻有要事在身,便也无心多管闲事。
四方妖族欲讨伐惩戒四凶之声成势已久,但四族之间龃龉甚多,真要说是出师,届时虽不至于倒戈相向,却也是做不到戮力同心的。
幽昌极有自知之明,认清自己的实力与饕餮相去甚远,现下见它睡着,倒也欣喜由此省却了一个大麻烦。
他又向涂七细细询问了个中细节,甚至险些问出了这其中鬼车鸟掉了几根羽毛的问题,将涂七问得口干舌燥,带到涂七实在再说不出些什么而准备开始胡编乱造时,又恰好打住了继续询问的态势。
幽昌正事作罢,他此时才有心匀出几分注意力给一旁的小狐狸。
被二人排斥再对话之外的小狐狸并不在意。它见他们聊得起劲,开始也有认真倾听话语内容,但半响都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后,它就放弃了。
小狐狸看看涂七,又望望幽昌,看着他们相似而又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姿势,下意识地便想要模仿。
于是,它便尝试着前爪蹬地,一挺腰地立起身子,想只借由后腿站着。奈何它腰身太长,后肢太短,肌肉力道亦不足以支撑它的体重,小狐狸仅晃悠悠地迈了两步后便摔到了地上。
它不甘失败,甩了一甩垂下的脑袋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尝试。
幽昌这会儿望向它,便是看见了小狐狸第十一次尝试失败地摔趴在地、灰头土脸的模样。
“狐狸。”幽昌不知道它的名字,便只如此唤它,“你出身于何处?”
“唔?”小狐狸歪斜着脑袋看向他,眼神疑惑,半响后才反应过来幽昌话语中的意思。
它思索了一下,认真答道,“五沟。”
“钩吾。”涂七眼角一抽,无奈地出言纠正。
幽昌常居北方,又怎不知那钩吾山是饕餮的地盘。得到这番回答,不出所料,却又莫名地令他失望。幽昌审视地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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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小狐狸,凝眸半刻后,这才如喟叹一般,道,“……若有机会,去青丘看看。”
说罢,他转身朝向身后众飞禽,扬手击掌,便见鸟群应声腾空列队而起,幽昌亦散了人形化作原来的黑鸟模样。
小狐狸望向幽昌飞走的方向,回想着方才他问自己的的话:
矮胖似球,身圆如箕的黑色大鸟,这难道不是在说他自己吗?
……
第12章第十二章
那幽昌飞走之后,饕餮才悠悠转醒。它望着一旁神色莫名的一狐一兔,“怎么了吗?”
“没,没有。”它俩异口同声地摇头回道。
“真没有?”
小狐狸与涂七又一同点头若捣蒜。
饕餮左右瞧不出异样,便在以一记狠戾眼神警告涂七莫要作怪之后,只能作罢。它甩了一甩脑袋,难得觉得头脑浑浑噩噩得有些许不爽利,但也未对自己这倒头就睡的举动作出解释。
饕餮对一旁拾落羽玩的小狐狸道,“走吧,回钩吾。”
这黑羽倒是提醒了它,却是要回钩吾山看看,那水潭黑蛟尸骸为证一说,是否真有其事。
……
钩吾山占地颇广,山高林密,大大小小的水潭少说也有半百之数,饕餮嫌一处处寻过于麻烦、又有些许傻气,便将涂七提了过来。
“你是钩吾山的怪?”
涂七被这一举动吓得哆嗦,“……是。”
饕餮又问,“那你可知道,那黑蛟住在哪儿?”
说的自是鬼车鸟口中半道劫走鸟蛋的黑蛟。
“知、知道……”涂七如此应后,便没了下文。
饕餮看不过涂七这胆怂模样,见其又抖若筛糠,正想着干脆吃进肚子再找别的小妖问路时,就听到背上的小狐狸开口了。
小狐狸催促道,“那涂七你快带我们去吧。”
“哦好!”大梦初醒一般,涂七这才从呆愣状态中回过神来。他猛地抬起头,看看饕餮,又望望狐狸,一瞬间如醍醐灌顶,下一刹,便忙不迭地跑前头引路去了。
饕餮望着兔子一溜烟跑远的身影,一时语塞。它想训斥小狐狸多话,又不好发作,也不顾恐别肚皮不适时地响起“咕噜”一声,只管虎着脸往前走。
小狐狸“吭哧”轻笑一声,在饕餮背上打了个滚儿后,将脑袋埋进饕餮颈上的鬃毛里,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再说那黑蛟所住的水潭。
这水潭亦没有名字,位于两山之间,水色青碧,平静无澜,四周一片荒芜,只生着一丛丛数尺高的杂草,却也满是枯黄,看上去寒碜极了。
连自己洞府选址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饕餮暗自腹诽,朝涂七确认道,“便是这儿?”
涂七颤巍巍答道,“是、是的……族长告诫过我们,平日里不要轻易来此,那黑蛟……吃了许多妖物了。”
其实无需多问,潭边的空地处赫然摆着一座骨堆,森森白骨被垒作半身高,顶头放着的应是那黑蛟的脑袋,亦是皮肉尽去,只剩一副骨架,那双眼的位置黑洞洞的,正是朝向饕餮一行所站的方向。
饕餮倒还不知道自己竟有餐后拾残羹的癖好。
它正欲上前再看个究竟,忽地听到与涂七一同待着的小狐狸那处传来一声叫喊。
涂七此时正被小狐狸逼迫着一追一逃的日常消遣,眼见着要被小狐狸追上,涂七便突然感觉自己双脚腾空,竟是飞了起来。他原以为是饕餮欲将他作口中食,正想向小狐狸告饶,回头却见了黄毛褐纹的花纹。涂七只知这花纹常见于猎食着,甚至还未看清来者面貌,便被吓得惨叫一声,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哟,又多了一只成的兔子。饕餮口福不浅,这一份,我便带走了。”
“野山鸡,你把他放下来!”小狐狸对他还有些许印象,便嚷道,蹦着想要去拉涂七。
饕餮拨开草丛走去,还未细看,就听闻那声音又拖长了调子道,“饕兄啊,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是穷奇。
不能吃。
饕餮眨眼间便做出了此番判断,见是来者,语气不善道,“你来做什么?”
要知道这穷奇真身被拘西南大荒,以往就算百十年都不见其来钩吾一次。
穷奇较上回见时又小了一圈,但皮毛犹是顺滑艳丽,此刻浮在半空中,一双翅膀扑腾得正欢。
它将涂七扔回地上,飞到饕餮面前道,戏谑道,“听说你吃了朱雀的蛋,特地来看望一下。为了颗蛋遭玄武一族追杀,还真像你饕餮干得出来的事。怎么,朱雀嫡胎,滋味如何?”
若是真让饕餮尝到了滋味也罢,但那日猎杀黑蛟时它委实饿得厉害,狼吞虎咽下,哪儿有机会品尝黑蛟肚子里头鸟蛋的滋味?
饕餮听着这调侃话语就心烦,挥着爪子,半分力道未地朝穷奇身上拍去,沉声道,“老饕没吃那玩意儿,谈什么滋味。”
穷奇闻言也不惊讶,这事它一早就已知晓。它拔高身子轻巧避开饕餮这一爪,神色未变,继而道,“玄武为了抓你,给自己扣了个深明大义的理由,可其余三族并不买账。他们也不敢说是为了鸟蛋一事。”
“呵,鸟蛋与他玄武何干?”
穷奇料到饕餮会如此发问,便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这你便不知了。鬼车鸟素来与朱雀有罅,此次是彻底判出本族而投奔玄武,却也要捎带些‘礼物’的。”
“……”
饕餮算是明白了此间缘由,开始后悔:在那斗木獬与鬼车鸟上门挑衅之时,就应一口将他们吞了。
见饕餮沉默不语,穷奇带着莫名的沾沾自喜,接着道,“还有另一件事朱雀有福,一窝五子,除一子折在蛋中外,其余四个都成功破壳,朱雀喜极,决定大宴宾客,时间就定在下个月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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