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出魔入佛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柳明暗
不用明说,听者和说者都是心知肚明。这所谓的“留心”,绝对不可能是多加关照的意思。
陈朝真人想起那个待在赎罪谷里的那个弟子,心头升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视线抬起,望着远处翻卷的层云,应了一声:“嗯。”
他没问左天行这样对皇甫成的原因是什么,但他应下了,在左天行离开后,也必将接手皇甫成那边的看守。
左天行见陈朝真人应允,心底也是无声一叹,就着当前跪拜的姿势又向着陈朝真人恭恭敬敬地磕了头,告辞道:“师尊,弟子告退。”
在迎着狂风走下山巅之前,左天行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端坐在山巅巨石上似乎一把藏在剑鞘里的宝剑一样的人,那一瞬间,眼中也闪过一丝复杂。
看着光正无私一生唯剑的人,其实也有将他的宗门他的弟子放在心上。为了宗门、为了弟子,只要不曾违背他的剑理,哪怕举世为敌也无所畏惧的天剑宗陈朝真人,就是他两辈子唯一的师尊。
他转过身走下山巅,心中却对皇甫成第一次生出了气愤。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个莫名其妙的皇甫成会要选择成为他的师弟,也不想去知道他图谋的是什么,他只知道,皇甫成他令师尊失望了。
左天行已经很久没有对人这般生气了。
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初初及冠的青年,或许生气的他还会拔剑,可问题是,待在现在这个‘左天行’的年轻皮囊里的,是活了几千年经历过无数风浪起起伏伏最后还是站在浪尖上的那个左天行。
所以生气的他也只是摸了摸腰间紫浩剑上配着的那一束剑缨,看了一眼守在山脚下准备将他送去与同样前往万竹城的诸弟子回合的管事,传音吩咐道:“赎罪谷那边我请师尊照看,但你们也记住。”
管事的心一紧,垂手肃立,极其认真等候左天行的命令。
“绝对不能有丝毫的疏忽大意。”
左天行已经不是第一次这般郑重的提醒管事注意皇甫成了,管事更不敢怠慢,郑重点头,应了一声:“属下必定谨记在心。”
左天行看了他一眼,眉头皱了皱,随手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枚玉简递给管事。
管事连忙双手接过,却不敢立时察看玉简里的内容,毕恭毕敬地目送左天行领着一众天剑宗弟子御剑升空,向着远方掠去,他才敢从袖袋里摸出那一枚玉简,分出一缕神识查看玉简中记载的内容。
不过粗粗扫过一遍,管事的眼里就炸起一团亮光,整个人完全是按捺不住的狂喜。
秘术!左天行随手交给他的,居然是一门秘术!
管事不由得将神识分出大半,摒住呼吸再仔细翻看玉简中的内容。过来许久后,管事回神识,握着玉简的手指用力到几乎发白。他好半响才缓过神来,当下就这枚玉简小心放入储物器具里,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虽然不过是一门追踪秘术,但有了它,他这一脉就多了一门足以传承后世的手段。
这可是能够荫庇后人的手段。
小心地好玉简后,管事抬起头看了看赎罪谷的方向,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保证在左天行不在天剑宗的这一段时间里看好皇甫成。
然而事实上,他注定失望。
就在左天行亲向陈朝真人辞行的那一刻,在陈朝真人应下“留心”赎罪谷前的一盏茶时间里,炼成了《迷离幻心决》第一层的皇甫成就已经分出一缕心神,成功依附在那位负责观望看守他的天剑宗弟子身上,又在交班换守之后,通过几番转换,顺顺利利贴合在一个仆役弟子身上,入了天剑宗管理最为疏散的仆役弟子地界,暂时潜伏了下来。
成功完成了一小部分计划的皇甫成心里松了一口气,再度翻出那一枚业火红莲莲子。
他身上插满了剑器,却仍极其认真专注地打量着手里的红莲莲子。
莲子不过拇指大小,却浑圆饱满,犹自散发着阵阵莲香,生机满溢。
这些还只是其次,最为重要的是,这一颗业火红莲莲子原本清清洌洌的气息已经和早先有了些许的不同。虽然这样的变化极其细微,但凡粗心一点的都会错过,但作为莲子的主人,作为莲子这一番变化的主导者,皇甫成却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这一种变化。
皇甫成盯着自己手中的这颗莲子,唇角上扬,露出一个很高兴很高兴的笑容来,而下一刻,他眼神一凛,直接运使秘法。
秘法运转之下,刚刚分裂出一小份心神还在一阵阵灼痛的神魂居然再度分裂出一大半。
如果观望着这里的人修为足够高或者足够敏感,他必定能够发现皇甫成的气息在浮动了片刻后,赫然分成了两份。
在皇甫成身边,又出现了一份较之早先薄弱很多却和现在皇甫成气息极其接近的气息。
那道气息不过只显现了数息功夫,就又在皇甫成的意志下遁入了他手中握着的那枚业火红莲莲子,和莲子那微妙的气息融为一体。
皇甫成手中的业火红莲莲子恍惚间闪过一道红光,又在下一个呼吸间再度归于沉寂。
如此一番动作后,皇甫成的气息骤然涌出一股波动,紧接着,他的气息开始跌落。待到这所有的变化停止,一切风浪平息下来,皇甫成也就成了一个炼气期一层的小修士。
负责看守着皇甫成的天剑宗弟子忍不住伸出手去揉了揉眼睛,但就在他抬起手的那一瞬间,皇甫成忽然抬起头,看着他笑了笑。所以等到那弟子放下手去再看向皇甫成的时候,皇甫成又是那个筑基期的修士。
那弟子皱紧了眉头,紧紧盯着皇甫成看了整整半刻钟时间,左右衡量后,还是下定了决心要将刚才他看到的所有东西报上去。
不管是不是他的错觉,也不管是不是他看错,丁点异常也不能放过。
这是他们这些轮守弟子接领任务时那些管事三令五申提醒的事项。
可惜的是,他没有机会。
那弟子刚下定决心,才要在储物袋里去取专用的通讯玉符,就见皇甫成已经抬起了脑袋,仿似知道他心中所思所想的那般看了他一眼。
那弟子只看见了一双眼睛。
他曾经以为的,应该满是癫狂疯魔以及痛苦憎恨的眼睛里除了一丝不知对谁的嘲讽外,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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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都没有。
等到皇甫成再度垂下脑袋,那弟子的眼睛也已经从混沌恢复了清明。
他习惯性地看了一眼皇甫成的位置,摸了摸腰间挂着的那一柄剑器,低声喃喃自语道:“今天也还是像往日那样,什么事情都没有吗......”
皇甫成回了视线,口中再度开始咒骂,最新的剑器又在刺木异香中酝酿成形。
可在这样的日常中,皇甫成却不由自主的恍了一下神。
‘左天行今日就要出发前往万竹城了吗?’
‘左天行、杨姝、苏千媚、净涪、净音......’
‘本来......这一次的竹海灵会,也该有我的一个名额的......’
迎接着最新一轮的剑器刺体,感受着那熟悉的穿透撕裂的钝痛刺痛锐痛,皇甫成忍不住呢喃出声:“现在?呵呵......”
在皇甫成的惦记中,左天行正领着一队天剑宗的弟子御剑升空而去。而在同时,景浩界各处拿到了竹令的年轻一辈弟子也都开始出发了。
和提前出发的佛门诸位沙弥不同,跟按时出门底气颇足的道门诸子更不同,魔门拿到竹令的诸弟子虽然看着也都是意气风发的模样,但落在旁人的眼里,却又总有一份外强中干的感觉。
这一种情况,那些野心勃勃的魔门诸子必定不会承认。但凡有人说出口,他们也只会斥一声错觉。但江靖达却只在心底叹气。
他见过在灵竹城的擂台上和那个净涪平分秋色的天剑宗左天行,他也见过在普济寺那座空寺上无畏无惧同时迎上他师尊和师伯的净涪沙弥,再来看一眼这些所谓的魔门骄子,实在是觉得前途坎坷。
‘也不知道......我们魔门真正的骄子在哪里......’
如果没有一个能够正面扛上那净涪和左天行的年青弟子,他们魔门不仅面上无光,未来怕也是一片绝望的黑暗......
这是事实,江靖达这么一个心魔宗普通弟子都能看得清楚,魔门的诸位巨擘自然也都对此洞若观火。但他们这十年来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做,可问题是什么效果都没有。
在一众魔门巨擘的神念中,其中一位长老冷哼了一声:“如果实在找不到......就抢一个回来!”
那声音里的冷酷谁都听得出来,可这个提议并没有人反对,但真正的问题却是,“到哪里去抢?抢谁?”
心宽心窄毕竟是双胎所出,在一霎那间同时想起一个人。
“天剑宗。”
“皇甫成。”
留影老祖嗤笑一声,所有的声音一时停了下来,只听他一人的声音在魔门诸位长老耳边响起:“他也能算得上天骄?你们的眼睛里都只有这么一些废物的话,那就难怪我们魔门没有骄子了......”
心宽心窄两人憋屈,但说这话的是留影老祖,更何况因为当年在普济寺的事情,他们两人在魔门的地位大幅下跌,几乎已经跌到了诸位长老的最底层,所以也只能暂时吞了这一口气。
但哪怕咽下了这一口气,心宽心窄两人还是对留影老祖极其不满,忍不住就刺了他一句:“老祖这般说话,心里应该是有了人选的吧,不如说说,也让我们见识见识老祖的眼光。”
“唉......”留影老祖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是看中了一个人。但问题是,我看中了,但人家没看中我们啊......”
听留影老祖这么一说,所有的魔门巨擘们也都被挑起了兴致。当下就有人问道:“哦?那人是谁?”
留影老祖笑了一声,干脆直接地道:“净涪。”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这是今天的更新,虽然是短小章。各位亲们晚安。
另,谢谢几位亲投的雷,谢谢支持。
第188章城门巧遇
“什么?!净涪?!”
“净涪?是那个净涪?”
“净涪啊......”
在一片诧异惊叹声中,却猛地听得心宽心窄两人暴怒的声音炸响,随同他们声音一起爆发的,还有他们饱蕴着怒火的暴涨气息。
“净涪?!留影!你是在羞辱我们吗?”
如同恐怖的遮天大潮一样的气息从心魔宗宗门核心地界掀起,无视一切阻隔的空间和人物,直接扑向天魔宗地界。
诸位魔门巨擘的神念顿时安静地避到一侧,既是为了看戏,也是想要借机探一探留影的实力。
前不久天魔宗可是有消息传出,留影的陈年旧伤似乎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他们对天魔宗对留影的态度可就要稍微敛敛了。
面对着怒吼一样的狂暴气息,留影老祖却丝毫不放在心上。
他稳稳躺在矮榻上,随手抬起手里的杯盏,手一侧,被拿在手里的杯盏斜斜倾出一个平行的角度。杯盏里盛满的美酒立时向着地面落下,但却又在半空中陡然化作一个个阴魔,桀笑着迎上从心魔宗扑来的狂暴气息。
“哼!”
心宽心窄两人齐齐冷哼了一声,心念转动,属于他们的气息霎时间也转化作一个个魔头,和那些酒水化成的阴魔站在了一起。
所有在一旁观战的魔门巨擘都知道这一场隔空斗法必定会以留影老祖的胜利告终,毕竟在修为和手段等等各个方面上,哪怕心宽心窄两兄弟齐心同力联手,也只能堪堪敌过留影而已。
但他们想到了结果,却没有预想到过程,更没有想到这一个过程,竟然是那样的干脆利落。
只见那美酒所化的阴魔和气息所化的魔头不过刚刚打了个照面,那些阴魔就桀桀笑了两声,陡然张开一个夸张到几乎比它们整个身体还要大还要长的嘴巴向着那些气息所化的魔头猛吸了一口,那些魔头还没有来得及有任何动作,直接就被阴魔吞咽殆尽。
到得全数的魔头全被吞吃干净,阴魔们打了一个饱嗝,却又再次睁开眼睛,阴阴地循着所有注视着这边动态的人的视线望了过去。
说实在的,这些阴魔并不如何厉害,最起码它们所谓阴森险恶的视线在这些魔道巨擘的眼睛里根本只是一道微风,压根掀不起丝毫的波澜。但这些魔道巨擘们还是一一回了视线。
这些阴魔不足以为虑,更不能让他们退让,真正让他们忌惮的,不过是随手以酒液化出这无数阴魔的留影而已。
这会儿,留影老祖随手将杯盏往那些阴魔的方向一递。但见那些阴魔桀笑了一声,乖乖化作醇香的酒液,再度回到了杯盏之中。
留影老祖将那酒杯里的美酒送到鼻端轻嗅,目光注视着这些酒液,并不看心魔宗那边几乎已经要被气炸了的心宽心窄两人,随口问道:“你们觉得......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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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
几乎所有听见了的魔门长老都忍不住喷笑出声,幸灾乐祸地看着心魔宗的方向,就差一点点就要在火上再浇上些许火油,要让那两人心头的怒火烧得更盛一点,也要将他们的脸面放在脚边多踩几脚。
心宽心窄两人的手几乎同时抬起,但也几乎是同时,他们的脸皮抽动了一下,再度将手重新放在膝盖上,咬着牙将这口气吞了回去。
心宽心窄两人的沉默几乎没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别看心宽心窄两人心眼小,气量更小,简直称得上一个睚眦必报。但事实上,他们两人也格外擅长隐忍。
当然,这各处魔宗那些不能隐忍的人,早已经化作各处魔窟里的枯骨野鬼了,如何又能风风光光地活到现在?
留影老祖眯了眯眼,却没多在意。他轻啜了一口杯中美酒,将那似乎比同一批美酒里的其他酒水更为醇美的酒液含在嘴里细细品尝得一会,才道:“早在十年前的那一次竹海灵会结束不久,我就亲自去找过净涪......”
他的声音慢悠悠地传了出去,完全没有将刚才的那一场隔空斗法放在眼里,也没有丝毫的阴霾,仿佛只是在简简单单地说起那么一件不大不小的旧事。
“我想他为徒,但他拒绝了......”
最后,留影老祖还极为惋惜地叹了一声,“我想过不如干脆就直接将他带回天魔宗的,但实在不好动手......”
几乎是魔门的所有巨擘都在心里接了一句:当然不好动手。
净涪是什么人?
妙音寺出家沙弥,他的上师是天静寺那一个清恒!哪怕是那个时候这净涪的声名还不算太响,但因为一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他直接在佛门世尊那边挂了号......
这样的人根本就是他们佛门的承重顶梁。真抢了的话,简直不啻于一把火烧了天静寺的藏经阁。
那就是要和整个佛门真刀真枪扛上的节奏。
魔门一众巨擘静默半响,好一会儿才有人打破了平静,“这净涪确实是好,但不是有绝对的把握,不是他自愿,动了反倒惹祸。”
“不仅仅是那净涪,就连天剑宗的左天行也一样......”
左天行那边的情况其实也差不多。真抢了左天行的话,天剑宗的那个陈朝是会直接拔剑杀过来的。
留影老祖听到有人提起了“左天行”这个名号,被杯盏挡住的唇却撇了一撇,眼中也闪过一丝不以为然。
显而易见,他根本就没有看中左天行。
其他人不知道留影老祖想法,只继续在那里讨论。
“除了这两个外,这偌大一个景浩界,就没有一个好苗子了吗?”
也就在这个时候,已经沉寂了很久的魔傀宗方向幽幽地响起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慢吞吞地吐出一个名字。
“程沛。”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这陌生的几乎没有任何人有印象的名字,忽然就这样蹦了出来,令魔门的一众巨擘也都沉默了片刻。
紧接着就有人扬声问道:“程沛?什么玩意儿!没听过!”
也有人紧接着出声奚落,“别不是你们魔傀宗的实力大幅缩水之后,连带着眼睛也只能看见一些不入流的杂碎了吧......”
这些出声的长老都是魔门各宗修为垫底实力不强声望更薄的那些无名长老,而诸如天魔宗留影长老乃至比留影地位实力稍低一点的魔门各宗真正巅峰的人物,却始终保持沉默。
魔傀宗那边的那个长老并不将这些人的话听在耳朵里,他看着天魔宗的方向,似乎看见那个躺在矮榻上轻轻摇晃着手中杯盏的留影老祖,依旧还是慢悠悠地道:“程沛,是净涪一母同胞的弟弟。”
这么一个炸弹扔下来,几乎所有人都沉默了。
留影老祖晃悠着酒杯的动作只是略略停得一停,便又继续。
这样片刻的沉默过后,终于又有人出声了。
“资质如何?”
那声音再度慢悠悠地响起:“堪比其兄。”
又有一人问道:“心性如何?”
慢悠悠的声音依旧没有停顿,径直答道:“决断隐忍。”
再有一人问道:“手段如何?”
那慢悠悠的声音略一迟疑,声音中有着些许遗憾,也夹杂着隐隐的叹息:“尚且稚嫩。”
更有一人问道:“和净涪关系如何?”
那慢悠悠的声音只吐出了简单的两个字:“极佳。”
几乎大半的人都心动了。
心宽心窄两人更是拍案大笑,连连赞道:“妙!妙!妙!”
可不就是妙么?
如果能将这程沛带入魔门,为魔门弟子,先不管这程沛的资质、心性、手段是不是真的和那魔傀宗的人说的一样,但单就日后这两兄弟相争,就已经是一出好戏。
至于那程沛到了魔门之后,会不会全心全意向着魔门,那根本不是问题。
这些魔门巨擘们相信他们魔门的调教手段。自魔门立世以来,但凡被魔门看中的苗子,还没有谁能够从魔门的手逃出去。
留影老祖并不作声,只是饮了一口美酒。
这些魔门巨擘各自在心底盘算一阵,便又有人道:“可惜现在他们已经出发,不然还可以将一枚竹令送到那程沛手上,也能叫我们看看他的本事。”
魔傀宗那边那慢悠悠的声音再度响起:“他已经拿到了一枚竹令。”
“也就是说,这一回的竹海灵会他是要参加的?”
“哈哈......如果真是一个好苗子,我们魔门自然不能再错过......”
留影老祖只是自顾自地给自己手中那已经空荡荡的酒杯续上美酒,并不去看那些其实也都是在装模作样的长老们。
别看他们说得那般兴起,似乎下一刻真的就要动手抢人。但事实上如何,他们各人心中自个儿明白。
魔傀宗和净涪之间的恩怨,整个景浩界里所有眼明心亮的人自然都看得一清二楚。魔傀宗的人想挑拨他们给净涪添麻烦,不是不可以,反正净涪是佛门的沙弥,和他们魔门天然就是敌对,但想要他们动手,却要拿出足够的饵来,才能使他们咬钩。
至于现在这样说说的话,不过就是凑趣的而已,谁都可以说。但之后会不会有人动手,那还得等见过了程沛之后再说。
这样的事情魔傀宗的人不知道吗?当然不可能。
可他们也相信,见过程沛之后,有的是人心动。
别的不说,心宽和心窄两人,就有八成的可能出手。
程沛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司空泽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关门弟子已经在魔门诸位长老巨擘面前露了名号,有很大的可能会被掳掠会魔门去成为魔门的人,他们这会儿正和沈安茹辞行,要出发前往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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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城。
程次凛和程先承那边早已辞行过了,这会儿就只剩下沈安茹一人了。
沈安茹看着幼子,眼睛眨了又眨,还是没能将眼眶里晶亮的泪珠压下去,只能抬起袖来逝去滚落的泪水,这才冲着程沛招了招手。
程沛也格外乖巧地来到沈安茹身边,他并不像以往那样将自己依偎在沈安茹的怀里,反而伸出双手,抱住了沈安茹。
沈安茹靠在他尚显稚嫩狭小的怀抱里,泪水夺眶而出,大滴大滴地滑落。
沈安茹怕自己的泪水打湿了程沛的衣裳,让程沛见了挂心,便将自己的手稍稍挪了挪,还将泪水压入她自己的衣袖里。
可是她的这些动作如何能瞒得过程沛去?程沛心中叹了一口气,身体却没有半点晃动,仍旧站得笔挺笔挺的,他开口,声音有些许沙哑,但更多的是斩钉截铁一样的坚定。
“娘,你放心,孩儿会全须全尾回来的。”
“孩儿不会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许久许久之后,沈安茹才应了一声:“嗯。”
“娘相信我儿。”
沈安茹目送程沛走出程家大宅院的院门,目送着他去往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到达的地方。
她强忍了泪水,直到再也看不见程沛的背影,直到自己的脚已经开始酸痛,她才领了人转身:“回吧。”
这一夜,沈安茹只是简简单单地喝了一小碗米粥,便就扔了开去,转身走入小佛堂里。
久久地望着小佛堂佛龛里的那尊佛陀,沈安茹最后也只是就着旁边案上的清水净了手,取了线香点燃,双手捧着线香深深礼拜,最后将线香贡到佛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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