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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萧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匿名君
萧易早已色变,听到此处忍不住低喝道:“你这般苦心调查我的出身,所图为何?”
容襄放松面皮,又笑了起来:“紧张甚么,我查你,原本只是好奇,你的出身也没甚稀奇,李唐宗室没有一千总有八百,何况你还是外支,对当今皇帝没有半点威胁。你的身份让我最着紧的地方反而是别的。哥哥,我不在乎你的身份,但我在乎你这个人。”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来,“哥哥,你说大事未了,莫不是要为韦坚报仇么?”
这一句声音已极低,但听在萧易耳朵里不亚于黄钟大吕,震得他头皮发麻,目瞪口呆,竟说不出话来。
容襄轻笑一下,道:“哥哥,你的容貌性情都是千好万好,但你这藏不住心思的性子,哪里能是李相的对手?就你一个人这般走过去刺杀,不等你走近他身周百步,早被发觉,死上几万次都不稀奇。不但报仇无望,一条性命也要搭上。你再想想,我能查得出你的身份,旁人也能,一旦事败,并不是只你一死而已,韦家其他人一样跟着陪葬,这难道是韦坚泉下想看到的么?”
萧易自韦坚死后,原本抱定了必死之心,只想安顿好韦家人之后,来长安刺杀李林甫,顶不济也要杀了罗希,至于是否可行,是否会有更糟糕的后果,他一直不愿去想,心心念念只是要把这条命交给大人才不后悔。正是这样的念头,才支撑了他这么久,今日忽然被容襄说破,一瞬间竟如坠冰窖。
容襄抬起萧易的手,轻轻打开萧易紧攥的拳头,将一枚玉璧放进去,道:“哥哥,若你打定主意去做这桩事,我也不劝,只要你记得我会一直一直盼着你回来,这枚玉璧赠于你,愿你百邪辟易,平安顺遂。至于你的玉,我要留着。你那封信上写百年难回,北齐乐陵王高百年临去,赠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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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律妃玉以做诀别,斛律妃在高百年被叔叔高湛棰杀后,握住玉绝食月余而死。高百年别无选择,可是哥哥,你有。这枚玉壁,请你在身边,看到它便能想起来,这里还有个人在等你,你的命,对这个人来说,非常非常重要。”
我的命,真的,对他这般重要么?
萧易竟有些茫然。
加上今日,不过是第二次见面,自己何德何能,让这个少年对自己如此爱重?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高百年的这段故事,李百药编纂的《北齐书》里面有段记载
乐陵王百年,孝昭第二子也。孝昭初即位,在晋阳,群臣请建中宫及太子,帝谦未许,都下百僚又有请,乃称太后令立为皇太子。帝临崩,遗诏传位于武成,并有手书,其末曰:“百年无罪,汝可以乐处置之,勿学前人。”大宁中,封乐陵王。河清三年五月,白虹围日再重,又横贯而不达。赤星见,帝以盆水承星影而盖之,一夜盆自破。欲以百年厌之。会博陵人贾德胄教百年书,百年尝作数“敕”字,德胄封以奏。帝乃发怒,使召百年。百年被召,自知不,割带留与妃斛律氏。见帝于玄都苑凉风堂,使百年书“敕”字,验与德胄所奏相似,遣左右乱捶击之,又令人曳百年绕堂且走且打,所过处血皆遍地。气息将尽,曰:“乞命,愿与阿叔作奴。”遂斩之,弃诸池,池水尽赤,于后园亲看埋之。妃把哀号,不肯食,月余亦死,犹在手,拳不可开,时年十四,其父光自擘之,乃开。
原文很好懂,我就不多嘴翻译了。总之就是兄终弟及,弟弟即位后将哥哥的儿子虐杀的故事。
最是无情帝王家。
☆、长安
第三章
“为甚么?为甚么你会对我这样好?”萧易心中疑问忍不住脱口而出。
容襄笑了笑,笑容中颇有几分自嘲:“哥哥就当是缘分罢。自从那天见了你,我便没有一日不想你。说实话原本当日只是倾慕哥哥风华,想找个甚么由头与哥哥亲近亲近,因此使了些小手段,没想到这小手段却将我自己陷了进去。”他望着萧易,“我自小要甚么有甚么,从来不觉得有甚么人或者甚么物事需要我去珍惜,可是哥哥,我却只想珍惜你,便是我自己伤了都不打紧,却不想你有一丝一毫的伤损。”
萧易原也隐隐猜到几分,但绝没有料到会听到如此直接的剖白,不由得面红过耳,犹豫半晌方道:“可是,可是,你我俱是男子,怎能……怎能……怎能有……”后面的话却说甚么也说不出口。
容襄抬起头凝视着他:“男子,为甚么便不能互相倾慕?何况,我倾慕哥哥,只愿你此生平安,却没指望哥哥回报我甚么,只要哥哥记得,有我这样一个人将你放在了心尖上,看得比自己眼珠子还要重,因此不再自轻自贱,肯对自己多加珍重,我就心满意足了。”
萧易被他看得有些狼狈,竟不敢与他对视,低声道:“你还小,大概只是一时糊涂,长大了定会后悔今日所言。”
“我确实比你小上几岁,但是在这种事上绝不糊涂。”容襄盯着萧易的眼睛,阳光透过米白的布帘映在他脸上,隐隐竟仿佛在闪光,“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甚么。而且,到死也不悔。”
萧易再也受不了他的逼视,长身而起,转身便要下车,口中道:“小孩子胡说八道,我走啦。”
容襄探身一把去抓萧易衣袖,急道:“慢!”但腿伤未愈,毕竟使不得力,竟一下子往前扑倒。
萧易心中原自纷乱,忽然发觉容襄跌倒,不假思索便回身去扶,恰被容襄扑个正着,雪白的衫子,乌黑的长发,都如丝一般光滑冰冷,扑在他脸上身上,还带着清爽的皂荚香气。
容襄便在他怀中抬起脸来,轻声道:“哥哥,有你抱我这一遭,我便到死也不会忘记你。若哥哥心中对我但有半分在意,只望哥哥此去,时有信来,只言片语也好,使我不致枯等。好不好?”
萧易原本必死的心被容襄这一番忽硬忽软的揉搓,早乱成了一团麻,竟不由自主点了点头,道:“好,我会时常寄信给你,你放心。”
容襄绽开了一个灿烂到炫目的笑容,伸出一只手立在萧易面前,道:“君子一言!”
萧易与之一击掌,道:“快马一鞭!”
待萧易走后,容襄却留在车中久久未动。武夷候在外头良久,眼见日头偏西,终于忍不住出言问道:“小郎君,可要启程回府?”
过了半晌,方听到容襄懒洋洋的答复:“再等等,我要再晒会子太阳。”
晒太阳?武夷抬头看看已经偏西的日头,再看看已经没甚么人的亭子,又望了望官道上匆匆赶路去城中投店的旅人,一头雾水。
“小郎君,咱们再不走,回头城门要关啦。”
“关便关呗,难道你还叫不开城门?”
武夷苦着脸:“小郎君饶了武夷罢,摆出小郎君的名头叫城门必然叫得开,可是武夷的屁股也一定会开花。”
容襄扑哧一笑,也晓得这样磨磨蹭蹭不是道理,可是便这样走了,却仍有些舍不得。车子里仿佛还留着萧易的气味,闭上眼,仿佛还有萧易的声音在耳边:“好,我会时常寄信给你,你放心。”
萧易,萧易,他轻轻念了两次这个名字。不晓得为甚么便这样喜欢了这个人,不晓得为甚么会念起他的名字都是满心欢喜,不晓得为甚么和他那样抱上一抱,整个人仿佛都柔软了下来,只想和他亲近一些,再亲近一些,甚至,肌肤相亲。
这种感觉与以前和那些女子春风一度的感觉完全不同。晋城公主并不在意儿子早早知人事,容襄很早就有了经验,也曾迷恋女子柔软的身躯,可是不久就厌倦了,无论甚么样的美人,都不过是泥塑木偶,空有皮相。
但萧易不同,萧易给他的感觉,是温暖。
生在他这般富贵人家的小郎君谈甚么温暖似乎很可笑,照理说,他最不缺的便应该是温暖,自睁眼,便有数不清的人围在身遭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但那些人,除了阿爷阿娘,所有人都是带着目的的,他们对自己的关心,全是有代价的。
而阿娘,一个远在青州,很少能够见到。另一个虽然生了两个孩子,却从来没试过了解自己儿女的心,她只在自己开心时召孩子们亲热一下,对自己一双儿女承自于她的容貌得意一番,其余时候,便将儿女都交给家仆照管。因为她便是这样长大的,身边最亲近的不是亲人,反而是家仆,她早已习惯。
萧易的直爽热情,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他看出了萧易的性子,也因此捏住了萧易的心,却依旧感动于这样的性情。
自己纵有千般的算计,萧易呈给他的,依旧是直接的毫不掩饰的关心与爱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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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恋地摸了摸萧易方才坐过的坐垫,才道:“好罢,为了不让武夷的屁股开花,咱们回去罢!”
武夷得令,急忙解开缰绳,坐上车辕,抡起马鞭,喝一声:“走喽!”车轮碌碌,便向城中而去。
萧易这一去,便杳无声息。
第二年的上元夜,灯花如海、与星争辉的第二日,长安城传出了一个惊天的消息,殿中侍御史罗希于上元夜饮宴,宴罢回家,路上被刺身亡。
当街刺杀朝廷命官,举朝皆惊,皇帝震怒,令严查,长安城所有城门,大街小巷贴满了缉捕文告。
虽然那个蒙面刺客身手极好,事先又在罗希必经之路上设了陷阱,占住先机,但罗希身边护卫众多,反应过来立时拼死拦击,更有四人团团围在罗希马前,将他护住。刺客孤身一人,虽拼死杀了罗希逃走,仍身被数创,尤其是背后中的那一枪,几乎刺穿了整个右肩胛,这样重伤,必然逃不远,躲在长安城中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因此全城彻查。
开远门这边也不例外。
开远门内外,很快排起了长队。
这里毗邻西市,客商云集之处,往来车马竟日不绝,往来人众素来是极杂的,人数又多,因此查起来极慢,巳时已过午时将近,队伍仍旧长得望不到头,行人怨声载道,兵士们也是窝着一肚子火。
好几回有人试图给兵士们使些钱,望能先行,往日里给些好处便能抬手放行的兵士们今日却转了性,无论钱多钱少,一概回绝,让早混熟了脸的老行商们分外纳闷。有乖觉的注意到城门下头阴暗处,多了个文官服色的人站在那里,头上戴的正是獬豸冠,便扯扯其他人,老老实实回去排队了。
獬豸冠,御史台的人。有他们亲自坐镇,难怪兵丁们不敢徇私。
披甲站班守门,餐风饮露,素来是苦差事,好在平日里有好处拿,不失是个肥差。可是今日有倒运的狗子盯住,又累,又冷,又饿,还不得休息,兵丁们便把火气都撒在了往来众人身上,呼来喝去,翻检货物的时候泼洒无数,行商们敢怒不敢言。
这边正在鸡飞狗跳,城中方向碌碌地又来了一辆马车。
四匹高头大马鞍辔鲜明,金镶玉饰的车子,重重叠叠的丝幕,车外随行的一众劲装大汉,都在彰显车中人不凡的身份。
兵丁们不敢怠慢,领头的将军连忙抢上去,眼睛瞄着马匹额头上和车厢上亮灿灿的徽记,一边拼命回忆,一边拱手道:“敢问来者何人?”
驾车的仆童下巴扬得老高,睥睨道:“不长眼么!不会自己看?”
那将军心中暗骂,嘴上仍谦恭道:“恕末将眼拙。”
仆童怒道:“眼睛竟长在尻里!识不得晋城公主的车驾!”
那将军本就窝着火,耐着性子好言好语几句已是极限,给这仆童一骂,登时气往上冲,冷笑道:“晋城公主家的家奴便如此威风,末将领教。今日圣上敕命全城严查,过往人等无一例外,还请车上的贵人启帘,让末将检查一下。”
仆童喝道:“好大狗胆,谁借你的胆子敢冒犯我家小郎君?”
那将军听到是晋城公主家那个出名纨绔的小郎君,虽然晋城公主护短的厉害,略有些惴惴,但公主总大不过皇上,尤其自己好歹也是个将军,当着这么多人被骂得狗血淋头,面子上委实挂不住,心一横,道:“皇命难违,恕末将无礼。”说着,便伸手去挑帘子。
层层叠叠的纱帷刚刚挑开一条缝,一阵甜腻微腥的香气已经扑了出来,浓得醉人,宽大的车厢中影影绰绰似乎有四五个人,白花花的胸脯晃得他头晕目眩。
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被惊得立刻停下动作,上头那人翻身跃起,顺手掀起袍子将身下人牢牢裹住,怒道:“甚么人!”
其他人也纷纷娇啼,掩衣不迭。
将军慌忙放下帘子,眼前晃来晃去仍是跃起那少年涨得通红的脸。原来,这便是晋城公主家的小郎君,这小郎君长得竟然这样好,旁边那些女子,便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他。
容襄气得半死,在车中喝道:“哪里的贼兵汉,竟敢偷窥我!不怕长针眼!死了没人埋!”
那仆童见将军伸手已起身去拦,动作毕竟慢了,没拦住,早慌了,在那里一个劲给将军使眼色,口中告饶道:“小郎君息怒!小郎君息怒!”
那将军也反应过来,虽听到容襄发狠,但满口孩子口吻,料想说几句软话也就哄过去了,忙道:“小郎君莫怪,只因城中来了贼子,末将奉旨检查,因此冒犯了小郎君车驾,改日定上门赔礼,还请小郎君宽宥!”说着,暗暗给那仆童塞了个钱袋过去。
仆童捏了捏钱袋,顺手入袖中,道:“小郎君,武夷看这城里城外都是通缉告示,想来是在捉拿要犯,这位将军鲁莽是有些鲁莽,小郎君看在他也是奉了皇命的份上,大人大量,便饶了他这一遭罢。”
容襄大约是听清楚皇命两个字了,怒气稍减,道:“既是皇命,且饶了你这一遭,哼!武夷你还磨蹭甚么,便让我在这腌地方吃灰不成!”
武夷连连答应:“是,是。”说着便要赶车,此时却听到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慢。”
武夷一怔,见一头戴獬豸冠的绿袍人慢吞吞自城门下踱出来,走到车前拱手道:“小郎君容禀,下官奉上命,往来人等无论官员布衣,俱要仔细搜检,以防贼子混出城去。小郎君自然不会私藏贼子,但恐贼子借小郎君的车驾隐身,为了小郎君的安危,下官得罪,无论如何也要大着胆子搜上一搜,小郎君莫怪。”
这番话绵里藏刀,咄咄逼人。武夷一时想不好怎样答,已听得容襄在帘子后头道:“搜贼子竟能搜到我的车上,今番可是头一次听说。一个两个的,还不依不饶的,今儿我真要见识见识你们要怎生搜我!”他冷笑一声,“拉开帘子,让他们搜!若搜到了贼子,我任你处置,若是搜不到,你们整个御史台有一个算一个,今儿晚上就到我家跪门去!”
那御史闻言一怔,万想不到这方才还满口孩子话只晓得乱发脾气的小郎君竟能忽然这般强硬,车帘已向两边打开,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甜得发腻,还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腥臊之气。
车子里铺着厚厚的皮毛,四角放着暖炉,烘的整个车子温暖如春。车中有四个女子,俱衣衫单薄,妆容华丽,两个人一边一个卷着帘子,另有两个伺候在容襄身边,其中一个衣衫不整,半张脸藏进容襄怀里,耳朵都是红的,看后背微微起伏,似是喘息微微,情潮未退,显然是方才在容襄身下承欢的那个,另一个正自角落的箱子里取出件狐皮大氅,往容襄身上披去。
容襄搂着怀中的美人,一边轻拍着美人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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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示安慰,一边斜睨车外,冷冷道:“我便给你大大方方的看个够,要不要叫她们把衣衫都脱了给尔等好好搜检明白?”
在场诸人脸色都有些挂不住,这小郎君看着小,怎得如此胡闹!
那御史骑虎难下,看这容襄有恃无恐的模样,晓得这回只怕惹了不该惹的人,仍不死心,将车子里里外外并那几口大箱子都打开查了,全无异状。
容襄一直冷笑着任他搜检,城门口聚集的那些人都望着这边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冷风飕飕的一阵阵刮,车帘打开,再也拢不住热气,车子里的温度迅速下降,几个美人都瑟缩着往容襄身上靠,他怀中的美人更是几乎半个人埋进了容襄的大氅,美人衣衫单薄,这般蜷缩着,细腰长腿曲线毕露,竟是分外诱人。
那御史狠命查了一通,连车底都细细看了,一无所得,却始终不敢将正眼去扫那几个衣衫暴露的美人,最后终于死心道:“下官已查过,全无异状,小郎君请。”
容襄冷哼一声:“这便完了?我的话,可从来不是随便说说便完的,你们如此折辱与我,还指望我轻轻放过么?你回去告诉你们那个叫甚么来着?对了,那个罗希,告诉他,今晚上带着你们整个御史台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到我家门前跪着去,少了一个,我去金殿告御状!”
那御史惨然道:“小郎君容禀,此番被贼子害了的,便是我家使君。”
容襄一怔:“他那样大官,也能给人杀了?”说完忽然哈哈大笑,“杀的好!杀的好!端的替我解了恨!叫他手下人欺负我!就该死!哈哈哈哈哈!”笑一阵,又睥睨那御史道:“既然那罗希已死,我也就不气啦,你这般小人物,我也懒怠和你计较,只叫你吃个教训算了。”说罢对武夷喝道:“还不走?”
那御史暗暗抹汗,这小郎君怎么一阵傻一阵,罗希死在前头,自己搜检他车驾在后,这两件事是怎么扯到一起去的?但此时只求脱身,忙附和道:“是是是,小郎君说的是,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容襄一拍手,已过来两个女子将帷幕一重重重新挂好,武夷那边一抖鞭子,空中抖了个极漂亮的鞭花,鞭梢在那御史肩头掠过,登时擦破了一大块衣袍,沁出血来。
这自然是容襄指使的无疑,听得容襄在车中大笑,那御史心中恨恨,也有些庆幸,幸好这个容襄还小,糊里糊涂就混过去了,不然若当真因自己的缘故,让整个御史台去晋城公主府门口跪着,这脸可就丢大了,自己这个官儿,也休想保住。自己挨一鞭子,将这个过节揭过,实在是最好的结果了。
重重帷幕后,容襄怀中的美人已坐直了身子,面色苍白,牙关紧咬,额头上尽是冷汗,竟然是萧易。
容襄挥挥手,道:“都出去,外头坐着去,车里人多,好生气闷。”那三个美人便依言披上皮袍挑帘走了出去。
容襄不等人走光,已一把扶住萧易,关切道:“伤口又裂了?给我瞅瞅?”
萧易勉强一笑,道:“裂是没有裂,就是疼的紧。”
容襄本想直接剥开萧易衣衫看看伤口,凑上去刚刚碰到萧易领口的肌肤,已觉冷得怕人,想是方才冻得狠了,又是担心,又是心痛,脱下大氅将萧易重重裹住,抱怨道:“晓得疼,干嘛做那样傻事!蠢!”
萧易面色本已憔悴至极,此时却泛起一阵潮红:“罗希该死!我只恨身单力薄,杀他杀得太晚!”
容襄叹道:“对对对,你都对,可是这回你花了一年多,各种布局才杀了罗希,已经差不多赔上了一条命,李林甫那样的权相,护卫更是周全,难道你要打算再花上十年去布局杀他?只怕十个十年都不能够。”
萧易伤后力弱,勉力坐了一阵便坚持不住,微微向后靠去,容襄连忙揽住他后背扶住,小心避开伤口,又拉过几个软垫塞在萧易背后,道:“好啦好啦,先别说话,养养神。”
萧易依言闭目,过了片刻,忽然出言问道:“我是朝廷的通缉犯,跑到你这里,给你带来这样大麻烦,实在是对不住。”
容襄莞尔一笑:“你肯来麻烦我,我高兴还来不及。你不知道,那天你血淋林跑来我家的时候,我一边想哭,一边又想笑。想哭是担心你会死,想笑,是见你受了伤别人都不找,单单来找我,显见得心中有我,因此欢喜。侥天之幸,你这伤不至死,好歹叫我救回来啦。”
萧易眼睫颤动,低声道:“只因我在长安,已无处可去。”
容襄轻声道:“便是无处可去来找我,我也一样欢喜。哥哥,你能记得回来找我,我心中实在欢喜的很。”
话语中的深情,让萧易竟有些不敢承受,他想来想去不晓得该答甚么,心一横,索性闭眼装睡。
容襄扑哧一笑,道:“好罢,你安心睡罢,我不吵你。”他便坐在对面,安安静静望着萧易的面孔。萧易忍了半天,到底忍不住,睁开眼愠怒道:“你这么盯着我,我哪里睡得着?”
容襄望着他不说话,嘴角却慢慢浮起一抹微笑。萧易看在眼里,只觉一股热气涌上面颊,不禁又羞又恼。
容襄不敢再挑他,正色道:“哥哥,伤好之后,你又作何打算?”
萧易望着车顶,幽幽叹了口气:“以我一人之力,诛杀奸相是不能够了。”他犹豫了一下,道:“待伤好,我想投到王忠嗣军中效命。”
“王忠嗣?现在接手皇甫惟明的部队,拜为四镇节度使的那个?”容襄问道。
萧易点点头:“节帅那里战事频仍,只要不怕死,几场仗下来便能攒起军功。今上好武功,有了军功升官最容易。”他伤后气短,说到这里停下来缓了口气,续道,“待我有了实力,早晚会扳倒奸相,但愿他命大,能活到那时候!”最后一句声音不高,却包含着满腔恨意。
容襄点点头:“也好,你一身本领,投到军中大有可为。不过……”他轻轻握住萧易的手,萧易微微挣了挣,没有挣开,便由他去了,“哥哥,能不能扳倒奸相还是后话,你的命才是最最要紧的,军前效命,千万珍重,万不可轻易冒险。”
萧易一笑,道:“好。”
容襄伸出一根莹白的手指点在萧易的口唇上,道:“答应的这样快,定不是真心的。前次你也答允我好生保重,却受了这样重的伤回来,今次我要你发誓,无论如何不能伤到哪怕一根小脚趾头,不然我可不答应。”
萧易只觉心头一热,歪头躲开容襄的手,低声道:“我答允你好好活着,便绝不会反悔,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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