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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型工种(快穿)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莫向晚

    于园子之中赏景清谈,又是宽袍大袖的雅致风范,竟是看不出是围炉抡锤子的技术工种,倒像是哪里的文臣雅士,正在酝酿一首好词。

    纪姑姑听完了这些牢骚的话,听明白了纪墨的失望,她许久不曾关注其他铸剑世家,竟是没想到会是现在这般,若是真如纪墨所说,那,似乎……

    一句话莫名在耳边响彻迟早,这些世家都要消失的。

    那是谁说的是谁曾那样对她说

    精神一阵恍惚,纪姑姑拍了拍纪墨的肩膀,让他去休息,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

    其后的一段日子,纪墨就开始默默地进行分量对比实验,他静得下心,数年如一日,完全不理会外界的杂音,并不知道在他短暂露面又迅速沉寂之后外头都是怎样的讥诮之声。

    每年,孔宪都会至少来一趟,看看他在做什么,试探着他是否听到外界的那些话,发现纪墨全无所闻之后,又暗自感慨,能够专注做自己喜欢的事,是一种幸事。

    等到纪墨终于发现几种针对不同调剂比较合适的配比之后,时间流水一般已经走过了十年,完全成人的纪墨又不得不被成人的烦恼困扰。

    “姑姑啊,我觉得我现在还没什么成绩,不用考虑成亲的事情,免得分心,等我再铸造几把剑再说吧。”

    纪墨有些无奈,大概女人到了一定的年龄都喜欢做媒,曾经村里那些妇人就是这般,如今纪姑姑也是这般。

    “成家立业,可见这成家是立业之前的事情,成亲跟你铸剑有什么关系,那王氏女的母亲我知道,是个好的,这样的母亲教导出来的女儿,必也不会差……”

    纪姑姑一贯不与外人交际,不知道怎么想起来一个什么王氏女,纪墨的目光扫向那几个丫鬟,这些人传的话

    他如今大了,在隔壁的小院居住,看似就是隔了一堵墙的距离,其实好像一下子隔得远了,也不知道如今纪姑姑每日里都能听到什么。

    好容易敷衍过纪姑姑,回到自己的院子,纪墨坐在椅子上都有些愁眉不展,怎么也要二十七八才算是剩男吧,怎么这才二十出头就被催婚了

    不得不承认,纪姑姑能够等到这会儿催婚,已经算是有耐性的了,但这耐性也不是无限的。

    白石嬉皮笑脸着凑过来,他的年龄比纪墨大,早就成亲了,娶的还是纪姑姑给指的丫鬟,若不是纪墨这里还用着他,他这等年龄都不好跟着住在内院了。

    “那王氏女可是一门好亲……”

    他说起了是谁安排的这件事,正是纪墨的柳姑父,实在是难为他能找出王氏女来,当年柳家起事,如纪家那般激烈反对的都死了,剩下的就是柳氏的拥趸,其中稍稍边缘化的就有这个王氏,不过,当年王氏也不是什么大世家,谁都瞧不上就是了。

    这般人选,一来不会让纪姑姑有“娶了仇人家女儿”的即时感——那些拥护柳氏的都变相跟纪氏有仇。二来也不会让柳氏让天子觉得纪家还有不臣之心,从而针对。毕竟王氏也算是不功不过的臣子了,投靠得晚,没立什么功,却也没做其他逆风之事,纪氏选了这门亲,倒像是变相低头了一样,也不好让人追究了。

    白石铸剑术水平一般,但其他方面,比如说人际关系上和对人心的揣摩上,比纪墨就强多了,纪墨自来懒得把心思费在这些事情上,他做的任务,都是手底下见真章的,想得再多说得再多都没啥用。

    听了白石所说,纪墨也明白柳姑父的用心良苦了,这是生怕纪氏还不容于世,重要的是不被天子容忍,所以才精挑细选了这样的一门婚事。

    “男大当婚,成亲有什么不好的”

    白石不理解纪墨的固执。

    “不成亲,我顾好我自己,顾好我喜欢的事情就可以了,若是成亲,我就要对一个家庭负责,对依附我的妻子负责,说不定还有孩子,太多事情了,太麻烦了。”

    纪墨想想就觉得头大,古代可不是成亲的好地方,不说妻子能不能与自己性情相合,就说有了孩子之后,难道他忍心看着孩子接受古代的教育吗若是不忍心,难道要把孩子教得离经叛道不容于世吗

    总之,就是很麻烦了,他还是个孩子,不想成亲。

    事情在纪墨的坚持之下未果,为此,柳姑父还专门找纪墨谈过,纪墨的回复很简单“我现在就想专心铸剑,等我能够铸造出一把举世闻名的名剑,我就成亲。”

    那个时候,他通过考试就可以离开了,不管是不是回家,肯定也不会再考虑成亲的事情了。

    不知道他这是“拖”字诀,柳姑父微微点头,认可他这种专注的态度,之后大概也跟纪姑姑说了,两个谁都没再催促纪墨。

    而纪墨日常认识的这些人也都是很简单的,这两位大佬不催,再没有人能够催纪墨了。

    孔宪听到他如此容易就被“赦免”的时候,心里头很是不得劲儿“我当时可是怎么说都不行,最后是被绑着送入洞房的。”

    当然,这其中的原因与纪墨不同,他是真的不喜欢自己的未婚妻才如此,但既然成婚了,也不会因为这份不喜欢不负责任就是了,可惜当时逃婚不成功。

    说话的时候,纪墨难得没在竖炉旁边儿,而是在隔壁的房间里整理自己这些年的记录,边整理边听孔宪说话,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下,他还真的难以想象五大三粗的孔宪被绑着送入洞房会是怎样滑稽的情景。

    “你这是写的什么,怎么总见你画这些东西。”

    文字和图画还是很容易区别的,孔宪只当纪墨不识字,所以才胡乱画了些字出来,但这时候纪墨整理记录,自然会用这个世界通用的文字来,如此就显出些奇怪来。

    纪墨略作遮挡了一下,示意不让看,孔宪就没再探头,“现在还不能看,我迟早是要把这些公布于世的,就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已经有了些铸剑的想法,这么长时间,我也该铸造一把名剑了。”

    “早该如此,这些年,看你铸造的那些剑也不很差,不知图了个什么,竟是都废弃了,浪费了多少矿石材料,我父看了,必要心疼的。”

    孔宪赞同道。

    这些年,纪墨这里又增加了五个竖炉,同样增加的还有剑奴,他把原先那些习惯了分组实验的剑奴分出来五个,让他们各自带领一个实验组,剩下的两个还负责原来的两个竖炉,第一个竖炉则是由他带着白石还有两个新来的剑奴负责。

    纪墨这里给出实验的想法,然后让他们一点点增减完善相关的分量问题,这中间总是要把剑铸造出来才能看结果的,由此就耗费了不少的矿石材料,还有铸造出来的剑,若是不好也废弃了之类的,便是好的,因为对磕频繁的结果,也很容易出现破损,成了废剑。

    在安排实验的时候,纪墨就想过他要铸造怎样的名剑,这些实验出来的剑不好就再熔炼,如此反复多次用最好的配方调剂,他这一炉出来,必然更为不凡,起码锋锐之上,应该可以比得百炼钢了。

    每一把剑都是经过了锻打淬火等步骤之后再对磕比较,然后再把其投入竖炉之中重新熔炼,然后再次成型再次锻打淬火,反复多次,尽可能地去除其中杂质,尽可能地让不能去除的杂质在这种反复熔炼锻打之中均匀分布,不知道经过多少次,称量之后分量不减,这种手法,跟百炼钢大概也相类同。

    纪墨在现代的时候听过“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一语,具体怎样的才是百炼钢,他从未见过,便只能从这个名词的字意上理解,反复锻打一百遍,算不算得百炼钢呢

    这时候的铸剑术并不是没有注意到锻打的重要的,孔师傅的讲解之中也是提到过的,但具体到一百次,甚至一百多次上,就没有人这样有耐性,又这样舍得下时间了。




第42章 第 42 章
    孔师傅对纪墨尽心尽力,技术上不曾有所藏私。纪墨对孔宪的时候,也没有隐瞒技术上的发现,带着他去看自己的百炼钢剑胚,说了自己的想法和可能,孔宪双目发亮,这可真是难得的技术要点啊!

    “你就这般告诉了我……”

    “师兄难道不是我的师兄吗告诉师兄有什么的,师兄回去告诉师父一声也可,听听他的看法,其实就是水磨工夫,锻打上,师父师兄都比我强。”半为谦虚,纪墨笑道。

    “好师弟!”孔宪大手拍在纪墨肩膀上,很是感动,正如那次论剑会所见,世家之中也渐渐难听真话了,纪墨如此坦然相告,不由让人自惭,自己不如啊!

    纪墨是知道什么叫做流水化做工的,也习惯了标准化,他整理这些,不说是制定行业准则那么高大上,其实就是为了有一个自己习惯的标准在,所谓标准,就是要推广了才好。

    他这里跟孔宪说得开心,孔宪也被启发了思路,既然可以有百炼钢,那么不到一百次的呢“九炼”“三十炼”“五十炼”,可不可行呢

    “当然可行了。”

    纪墨很是肯定,铸剑世家就是铸剑的行业标杆了,既然如此,他们其实早就应该制定出一种凡铸剑者都需要执行的标准来,然各家的铸剑术都有秘不示人的地方。

    他们都在藏私,不想说出来,每个流程上的关键点都不想涉及,不想说出有关的技术要点,生怕别人偷学了去,超过了自家,这般情况之下,怎么可能更多创新。

    就如同这反复锻打,谁都知道要如此,但锻打的要点,具体到多少力道,多少次数,在什么样的温度下锻打,怎样平均分布到剑从和剑刃之类的,就没有一个人愿意说透,好似说了这些,自己铸造的名剑就不值钱了一样。

    “师兄若是有兴趣,大可以试一试。”

    纪墨只想做最好,若是百炼钢不行,他还愿意尝试千炼钢什么的,但古代的燃料燃烧的温度大概很难提高了,这个温度限度决定了这种“炼”必然有一个极限。

    百炼钢之后重量不可能再减轻,就代表着某一个极限了,再继续下去,纪墨猜测,也就是维持原样,量变引起质变什么的,谁知道要多少的“量”,这方面,大可以有时间再慢慢尝试。

    主线任务铸剑师。

    当前任务专业知识学习——(99100)

    纪墨看了一眼自己只缺一点的专业知识,有种预感,说不定这把剑铸造完成,就能够成功了。

    “还要多谢师弟提点。”

    孔宪高兴道谢,有些事情看起来简单,其实就是没想到,戳破了窗户纸之后,什么不通透

    以前学铸剑的时候他也有过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只是后来日渐长大,那些想法都被烧化了敲碎了锤烂了,现在么,倒是可以试一试。

    “谢什么,师兄莫要客套,若能铸出名剑,再开一次论剑会可好,这一次,定要好好论剑才是。”

    纪墨感慨地说,想到那次论剑会,仍是引以为憾,曾经那么期待的。

    这些年,孔宪跟他来往不少,潜移默化之中,也接受了纪墨的许多观点,见纪墨是身体力行,并不惧把铸剑术中的技术要点传给他人,心中叹服之余也多了许多想法,“我知道你的意思,等你的剑(铸)好了,再开一次论剑会,必不会与上次一样就是了。”

    真正交流技术又怎样,当年孔家的铸剑术,大体上是自己摸索的,其他方面,难道就没有受到别人的影响吗

    当年是何等盛况,如今又是怎样景象,想想就会让人后继无力,若要改,便早改,从此改。

    孔宪这天回去,跟孔师傅谈了许多,孔师傅听了之后,轻叹“那孩子啊,他是真正的纪家人。”

    当年的纪家若不是心胸宽广,不吝指教,也不会有他后来的成就,有他后来教导纪墨的事情了。纪家曾经教给他的那些,他都教给了纪墨,一并教给的还有他自己钻研的那些,唯一留下的就是几个孔家独有的调剂配方。

    这般大方,何尝不是一饮一啄的因果相还

    当天晚饭后,纪姑姑也听了纪墨诉说的自己的新发现,他每次实验都会称量长剑的分量,少了多了,都是在实验中发现的,说起来这还是实验的副产品,本来是想要实验锋锐与肉和骨的分量关系的。

    “你就这般告诉他了”

    看着一点儿心眼儿都没有的纪墨,纪姑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心情复杂,这般通透,像是一面镜子,映得心有杂念的人都不堪了。

    “是啊,我现在也没具体的结果,不过是有了这样的发现罢了,百炼钢,听起来不就是更厉害的感觉吗若是师兄能够就此研究出什么来,也挺好的,便是铸造出一把百炼钢的名剑,不也挺好的吗”

    纪墨的依据十分简单,“百炼钢”这个名词能让自己记住,不管是不是因为那一句俗语,肯定也具有某种代表意义,算是个高端的,那么,向着这个方向发展,就不会有错。

    至于“千炼钢”什么的,听起来就有点儿不现实,若是这次不能成功完成专业知识的学习,那他再尝试一下好了。

    把某个简单的过程重复千遍什么的,哪怕已经有了一双麒麟臂,想起来同样会觉得缺乏干劲儿啊!

    “……是很好。”

    纪姑姑轻声应下,看着纪墨高兴的样子,明明把这样的技术拱手相让,却还这么开心,这可真是……

    这一刻,跟纪姑姑有同感的就是白石了,听到纪墨跟孔宪说起那些的时候,本来不知道纪墨为何要把那些废剑反复熔炼的白石恍然大悟的同时还有些恨铁不成钢,这是何等重要的发现,别人都不知道就你知道了,你怎么就这样说了,这样说了,说了……

    这会儿再听,眼皮子都耷拉着,摊上这样的一个主人,有啥法子呢

    跟着纪墨回了隔壁院子,白石还是欲言又止的样子,真想说几句,然而他为何要辛苦维护对方都不看重的利益呢

    好像自己也跟着傻掉了。

    冒着说出来不讨喜的可能说这些不会影响自己利益的话,我一定没有这么傻——白石低声说“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师兄呢你自己研究不是很好吗到时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名剑之所以有名,其中一个特性,难道不是无法复制吗

    若是百炼钢真的有那么好,在那些人没有发现之前,不都是无法复制的吗不就能够增加名声吗

    白石比纪墨精明,早在孔宪几次试探之中明白外界对纪墨的看法大概是不太好,两把名剑而已,之后都没了消息,他们肯定会以为纪墨不行了,白石很懂得那些看不得别人好的人是怎样想的,也正是因为明白,愈发不解。

    纪墨也不是真的蠢,后来他也知道了那些外界不好听的说法,只是不看重就是了。

    “我为什么要让他们大吃一惊呢难道我今日告诉了师兄,这件事就不是我发现的吗既然如此,越多人知道,不就有越多的人知道我吗名声本来就应该是流传的,被人念叨,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总好过被人遗忘吧。”

    想到上个世界那可怜的腐烂的纸人,纸人纪真的不是个好听的名声,但随着那纸人的腐烂,纸人纪最后的一点儿留存也跟着消失了,再不会有人提及,好像那地下无尽的黑暗,蚕食着所有的孤寂。

    那样,也太寂寞了。

    纪墨那时候大概是很后悔只做了一个纸人的,可那种纸人的制作方法,本来也透着些邪性,未必是什么好事,用生辰八字点出来的眼,那个小小的魂灵,是否也寄托在纸人之上让它慢慢地看着自己腐烂,又是何等的痛苦绝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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