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要上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绝歌
裴三郎“……”不是有点惨,是真的惨。
镇武侯又补充句“汤公府上,一公三侯,很是显赫。”
裴三郎“哦”了声。势不如人,认栽呗,不然还能怎么办。
镇武侯下令队伍靠边等待。他安安稳稳地坐在车上等朝武侯的人马进府。
裴三郎也回了自己的马车,继续琢磨接下来怎么赚钱。
没过多久,又有诸侯抵达,从镇武侯的队伍旁边过去。
朝武侯府前的人挪到墙边让出路,待那队人过去后,又回到路中间堵住。
裴六瞧见了,跑来低声向裴三郎禀报。这摆明是欺负人。
裴三郎见裴六气愤不平的样子,问“不服”
裴六用力地点头。同样是侯府,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裴三郎说“不服,憋着。”
裴六眨眨眼,叫道“三……公子……”您那么厉害,怎么服软了呢。
裴三郎说“你要是闲得慌,就去数一下这条街上有多少侯府。”在这贵族多过狗的地方,镇武侯府什么都不是。
裴六抱拳,应道“是。”真跑去数这条街上有多少侯府,然后回来禀报裴三郎“左七右八,十五家。”他说道“我打听过,不仅是我们这条街,旁边的七条街上,全是侯府。我们这边叫做西侯街,我们这是西侯街三巷,另外还有东侯街,都是侯府。东贵西武,真正的贵族都住在东边,西边都是大老粗披甲人。”
裴三郎心说“侯爵也是有鄙视链的呀。”他问裴六“明白了吗”
裴六说“都是因功封爵,谁还比谁高贵不成。”
裴三郎说“人家在东侯街有亲戚,我们家没有。”
裴六“……”他抱拳“是。明白了。”
裴三郎说“有那闲心,把乘法表背熟,我再教你除法,都学会了,我再教你怎么管人。”
裴六应道“哎。”
天色渐晚,气温下降,冷得披甲人、战奴们瑟瑟发抖。旁边的侯府门前都挂起了灯笼,白色的绢布做的灯笼罩,里面放置着长长的铜油灯,泛着微黄色的光芒。
前面的朝武府前还有辆牛车和一群战奴堵在路中间。
裴三郎心说“有点过分了耶。”他起身,让裴六上前查看都是些什么人堵路。
裴六来报“一个披甲人什长带着十名战奴守着辆牛车堵在路上。”
裴三郎取了镇武侯府的牌子挂在腰上,冲裴六附耳说了几句话。
裴六震惊地看着裴三郎,吓得眼睛都瞪圆了。
裴三郎低声说“就这么办。”
他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又见到一辆被披甲人和奴仆们簇拥的马车驶来,等他们驶近了,他才跳下车,叫上裴六他们蹦蹦跳跳地往朝武侯的府门前去。他边跳边大声唱“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镇武侯的长随见状,赶紧向镇武侯禀报。
镇武侯很是淡定地说“随他去。”
旁边,路过的马车掀开,对门的陈武侯掀开帘子,喊“镇武侯,怎地停在此处”听到歌声,又往前看了眼,问“前面可是令郎真是活泼。”
镇武侯有点无奈地笑道“小孩子坐不住,又是头一次上京,想先回府看看,反正都到府门前了,几步路。”
陈武侯笑笑,说“天快黑了。”马车从镇武侯的马车旁过去,他则抬起头看向朝武侯府的大门,想看看这是怎么把镇武侯给堵住了。
这一抬头,就见镇武侯的小儿子蹦跶着低头去扯腰上的腰牌,也不看路,身后跟着的披甲人还在喊“让开让开,不要撞到我家公子。”
朝武侯府前的披甲人和战奴们个个头顶望天,有人还故意往路中间站了站。
走路不看道、蹦跳中的裴三郎顿时一头撞进牛车前的披甲人的怀里。
七岁小孩子跑得多快呀,又没看路,一头撞上去,顿时掀了个人仰马翻、原地打了好几个滚才四肢着地趴在地上。他摔的地方离那牛蹄就一步远,牛迈个步都能踩到他。
陈武侯吓得大喊“快救人,拉好牛,莫伤了小公子。”
他的随从们闻言,赶紧上前把牛拽住,也不敢去碰金贵的侯府公子。
裴三郎趴在地上,似乎痛苦难当地揪住自己的衣服,扯得衣服歪歪扭抿的,扁着嘴,似哭都哭不出来,过了好片刻,才暴发出“哇——”惊天动地的大哭声。
他哭得撕心裂肺,那叫一个的委屈。他边哭边抹泪,沾满泥泞的双手顿时抹得脸上全是泥和雪水。那身雪白的羊皮袍子也脏得没眼再看,整个人如同一个泥球团子。
裴六大喊“三公子——”又喊“来人啦……”
镇武侯早听到了裴三郎的大嗓门,吓得他直接跳下了马车,大步流星地赶来,然后就见他的天神儿子在地上都滚成了泥猴,哭得好不凄惨。哪怕知道这事情很可能是小儿子故意闹出来的,也疼坏了一颗老父心。他两步蹿上前,查看坐在地上大哭的裴三郎,连声问“我儿,怎么了哪里摔着了三郎,儿呀……”
朝武侯府前围住牛车的披甲人和战奴们面面相觑,待反应过来后,全都吓得跪趴在地,浑身发抖。
陈武侯也下了车,问镇武侯“可有带医匠,赶紧让医匠来看看。”
镇武侯说“带有医匠,但在来时的路上,过卧牛岭时,被野兽叼走了。”
陈武侯“……”
裴三郎的哭声突然止住了,直翻白眼,一副要喘气又喘不上来的样子,随时要惊厥过去的模样。
陈武侯大喊“不好。”
镇武侯吓得打个激灵,嗓子都喊劈了“三郎!”转身就朝陈武侯接连作揖,“求陈武侯救救我家三郎,求陈武侯借医匠一用。”
陈武侯扶住镇武侯,连声吩咐仆人赶紧去府里叫医匠。
裴三郎憋得脸通红,额头的筋都冒起来了,他抽搐着,还自己捶胸口,似在努力呼吸挣扎求生。
镇武侯都快分不清他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赶紧给他拍背顺气。
陈武侯府的医匠奔出门,裴三郎长长地呼出口气,又深吸口气,又大口呼出,一副终于把那口气回过来的样了。
陈武侯在旁边都吓出满头的大汗,见到他那口气回过来,也是跟着长长地呼出口气。这么小的孩子,最是容易夭折,稍有闪失说不定就没了。他吩咐医匠“赶紧看看,赶紧给看看。”取出绢帕,擦去额头的冷汗。
这要是镇武侯府的小儿子死在朝武侯府的披甲人手里,两家如果闹起来,他作为一个亲眼见到的目击者,夹在中间,可得里外不是人。
医匠上前摸脉、检查眼睛和唇膏舌,也不敢说裴三郎没事。这可是侯门贵公子,他要是说没事,万一回头又病了呢大冷天的,他坐在雪地里,皮袄都湿了,衣服也扯开露了风,说不定就着凉发热了呢这着凉发热和受惊发热,谁说得清楚。他说道“公子受到惊吓不轻,得好生服几记汤药,小心照看。别坐在雪地里了,凉,赶紧抱起来。”
朝武侯府的仆人见到府门口的状况,早就进入侯府禀报。
朝武侯府的门仆来来回回进出好几趟,就是没见府里有人出来处理门外的事。
镇武侯连声朝陈武侯道谢,“大恩不言谢,我儿的性命是陈武侯您救下的,改日一定登门重谢。今日我先带小儿回府,还请多借我几日医匠。”
陈武侯说“你我说什么谢,赶紧的,赶紧的先送小公子回府上。”他看这牛车还拦在路上,又喊来随从,说“把这牛车挪开给镇武侯让路。”
镇武侯身边的长随也回过神来,当即招呼上披甲人把朝武侯府的披甲人和战奴捆了。
朝武侯府的门仆又进去禀报了。
不多时,之前跟裴三郎起过两句口舌之争的贵公子出来了,沉声喝问“何人在我门前放肆”
镇武侯把儿子交给身后的长随,拔出腰上的青铜剑迈步就朝朝武府侯冲,“你们平日欺我,我处处忍让了你们,今日竟然因为一句言语口舌便要谋害我儿性命,我跟你拼了。”他是披甲人出身,征战多年,年年进山狩猎,身手极好。一步蹿上去,斜剑一劈,就把那贵公子的连头发带观帽给削了下来。
朝武侯府贵公子身后的仆从赶紧奔上前去救人,连滚带爬地把自家公子捞回去。
镇武侯怒不可遏地还要追进去砍人,被陈武侯一把捞住,“使不得,使不得。”一群人上来连拉带拽把镇武侯拉回府。
镇武侯边被往府里拽,边挣扎边大骂“我要向天子上表,我要告他。他堂堂朝武侯府世子,竟因一句言语冲撞就要害我七岁小儿性命,他心肠何其歹毒,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害我儿,我儿才七岁……”
大马路上的这出好戏早把周围邻居门前的仆人都惹出来看热闹了。
仆人们看热闹的同时还不忘回府禀报,即时传递八卦消息。
这会儿又是傍晚,府上的主人们几乎都在家,于是……不说整条街,几乎大半条街的人都知道朝武侯府堵住路不让镇武侯回府,朝武侯世子被镇武侯的小儿子骂了句好狗不挡路,便派披甲人谋害其性命,幸好陈武侯刚好回府遇到,把人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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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第 27 章
裴三郎从小不缺营养,从三岁就开始练武健身,那身体壮着呢,雪地里这么一通折腾,不要说感冒打喷嚏,还出了不少汗。他红光满面的,想装病都很难,于是,进府被送进房里,一块金叶子塞到了医匠手里,“我因受到惊吓又受风寒,高热昏迷,呓语不断,很是凶险。神医医术高超,不眠不休,连夜救治,总算救回我一条小命。陈武侯府对我裴三郎有救命之恩。”
医匠“……”
镇武侯“……”然后就见自家小儿子朝他眨了下眼。他对医匠说“收下,万事有我担着。”
医匠道谢,说“那我为三公子开药。”他对裴三郎说“至少服三日,偷偷倒掉也成。”
裴三郎谢过医匠,这才让仆从把他的衣服箱子抬进屋,烧热水,点炭炉,他要洗澡。
裴三郎洗完澡出来,就见到镇武侯坐在他屋子客厅的矮桌旁,神情美滋滋的。
镇武侯见到裴三郎出来,说“我儿真是聪颍过人。”
裴三郎说“父亲你也不差……相当机智,当机立断,剑术精妙绝伦,把朝武侯世子一剑削成秃顶还不伤其头皮。”削成秃顶,就算是在现代社会也是奇耻大辱,在这地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跟被砍头都差不多了。
镇武侯说“我去年见到朝武侯时,他的身体就不大好,今年只见朝武侯世子和朝武侯座驾,却不见朝武侯,想必朝武侯已经病得动不了身。朝武侯世子虽然能袭爵,但世子袭爵需要先奉三千金及表书交到太礼府衙,再由太礼府衙上呈天子,天子召见之后,再行定夺世子是否能够袭爵封侯。衣冠不整是断然不能面见天子的。”头顶缺了一大块没头发,世子冠帽都戴不稳,那么失仪,还怎么见天子请封。
裴三郎满脸佩服地冲镇武侯竖了个大拇指,点赞。他笑眯眯地说“其实朝武侯世子头顶秃发的问题很容易解决。”戴顶假发不就得了。不过,双方府上这种关系,就不用告诉他了。
镇武侯说“说说。”
裴三郎坐到镇武侯的身边小声说,“取奴隶的头发洗净,编织成假发戴在头上就成了。”
镇武侯皱眉,茫然地看着他,问“如何编织”
裴三郎说“待我得闲,制一“是得准备一顶备用。”
镇武侯莫名其妙地看着裴三郎,问“做何用途”
裴三郎说“如果朝武侯世子拿他的头发做文章攻击父亲,关键时候父亲甩一顶假发给他,能把脸啪啪……让他颜面尽失。”
镇武侯发现这小儿子的脑子,他有时候实在是难以跟上。
医匠熬好药端到门口,喊道“侯爷,小公子,药煎好了。”
裴三郎示意他端起来。他闻了闻药,中药混着姜味。他喝了一口,那是又苦又辣,脸都皱了起来,黑糊糊的中药,也不知道加了多少姜。
姜!裴三郎“咣”地一下子把药碗搁在桌子上,对医匠说“你去把熬药的残渣给我送来。”
医匠吓得扑通一声跪地“此药断无问题。”
裴三郎捏着鼻子把药喝光,对医匠说“我没说药有事。”喝点混着中药煮的姜汤去去寒气,以免感冒。这可是一个感冒都能要人命的年代。他喊来裴六,去把药渣端来。
镇武侯好奇地看了眼裴三郎,耐心等着。
没过多久,裴六便端着熬药的陶罐进来了,小心翼翼地放在矮几上,说“全在这里,一丝没漏。”还把医匠带到府上的药和药童也都带来了。
裴三郎拿起刀子在药罐里翻找,找出一大坨老姜。
医匠赶紧说“此乃姜,味辛辣,驱寒。可防治风寒。”
裴三郎用刀子戳着这块汤,两眼直发光,说“还可以炖汤去腥膻。”姐姐吃了好几年除了盐什么都不加的纯天然炖肉,可算是有点调味料了。他果断地从医匠带进来的药材里把剩下的几块姜扒拉出来,交给裴六,说“晚上炖肉,里面放姜。姜拍烂放进去一起炖,效果更佳。”他又再扒拉别的药材,都是些草茎树皮和叶子,全都不认识。他告诉镇武侯“姜葱蒜,厨味三宝。”又问医匠“你可有种姜”
医匠说“这是防治风寒的良药,自是有种的。”
裴三郎说“那就买一框。”
医匠“……”他被噎了两下,应道“喏。”
裴三郎说“会付你铜钱的。”
晚上,裴三郎和镇武侯吃到了加姜炖煮的肉和汤。
裴三郎发现镇武侯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简直没有上下限。镇武侯现在都不问他是怎么想到或者是知道的,简直是不问原由的无条件信任。虽然他挺惊奇的,却也少了很多顾虑,有什么都可以跟镇武侯说上几句。而且他觉得吧,镇武侯能把朝武侯干的那些事忍下来,且一忍这么多年,就凭这忍功和心胸魄力就不是一般人。
换个人遇到镇武侯那事,铁定当朝跟朝武侯闹起来,而镇武侯在朝庭里没根没基,又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分分钟就被人灭了。镇武侯要是不忍下来,只怕二十年前就已经领了盒饭。从朝武侯堵门这事来看,他这些年只怕是没少给镇武侯下绊子,镇武侯人缘差,也不仅仅是因为他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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