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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要上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绝歌
早年,他刚开始搞情报收集安插探子的时候, 庄子里的奴隶一个个跪着求着把孩子往外送, 挣前程。如今朝廷情报处, 十几、二十岁左右, 一身本事、职位不低的那些,好多都是早年他庄子里出去的。包括他自己生意买卖上的一些探子眼线,也都是这么来的。
这是在他上辈子的世界很难想象的。寻常小百姓家的孩子都跟金蛋似的,家长眼也不错地盯着,唯恐什么时候少看两眼孩子就被人抱走或者是出点什么意外,大家都嚷着养孩子贵、养不起,但是养起来的时候那叫碎钱机,可舍得砸钱了。
富贵险中求,他理解。从私心上讲,裴曦更愿意自己的孩子平安、活得开心就好。从他自己来说,要不是为了活命,能过得更好点,他才不乐意造反,做点买卖,搞点农家乐,没事带着老婆各种嗨,多爽。
哪像现在,帝君哟,跟天子平起平坐,顶着大暴雨马车淌在泥泞里,往京城去。
日晒雨淋,再怎么戴帏帽防晒、敷再多的面膜都护不住皮肤,包括羽青鸾……她那皮肤放在他上辈子的世界只能算中等,而且属于运动型皮肤。打仗嘛,真白不了,最多就是多涂点面霜防冻裂防晒伤,但在一堆天天风雨日晒雨淋的人堆里,那就衬得……真美。好在他老婆的底子是真的好,卸了妆素颜能见人,还挺耐看,上了妆、再往天子大位上一坐,美美哒还很威武霸气。裴曦每次见到她,都老有成就感了。这是他老婆,多自豪!
裴曦顶着风雨赶往京城,想着能早点见到老婆,到城门口的时候,进不去城。
城门紧闭,羽翎军守得严严实实的,城楼上还架着弩,不要说从城门进出,飞到空中都能被射成刺猬。
他刷了脸卡都没能进得了城门,城门上的副将去请门郎将,门郎将见过他,飞马去向天子请诏,需要有天子诏书,才能特意给他开城门。





驸马要上天 第235节
同样堵在城门外进不了城的人特别多,宽敞的大道上挤满了人。他的车驾大,马车周围还围着骑兵,外围还有抗盾牌防箭雨的盾兵,导致行走起来很占路,两侧路旁的人给他让路,都差点没挤过去。
裴曦的八卦心还是蛮重的,他自己不好下车出去打听,于是把南敏派了出去。
没一会儿,南敏还领了个从南疆来的大豪商进来。
这大豪商是云四的儿子,二十出头,长得又高又壮晒得黑亮黑亮的,衬得牙齿和眼睛都特白,穿戴挺好,家底不菲。云四的兄长封地失守,他赶去接应老母亲,在路上死在流寇手里,但钱财家业妻子儿女们都早已迁到南疆,都好好地保留下来。
当初开钱庄的小伙伴,一起做事起家的交情,还是不同的。
如今京城被羽翎军封城,有过经验的老人都知道,这八成又是有谁叛乱,天子在肃清乱贼。有天子坐镇京城,不要说有乱贼,天塌地震都有天子顶着,大家的心都挺安稳的。
有一定家世的豪商贵族们,更不着急进城,这时候进城反倒容易惹上是非、且诸多不便,也没办法进去,不如安安稳稳地等到天子肃清叛乱,城里恢复太平后,再进去。有些人,索性就在城外做起了交易买卖。毕竟人吃骡子嚼的,多耽搁一天就是多一天的开支。
帝君的车驾队伍浩浩荡荡的极为显眼。云大郎恰巧见到南敏,就赶紧上前打招呼,也没什么事,就是向帝君问个好。
南敏认得他,再一问,哟,这都到京城门口快十天了,当即把云大郎领到裴曦跟前。
裴曦在等他老婆放他进城的功夫,跟云大郎聊了聊,城门口的事,南疆今年的收成、有没有什么大事、有没有什么稀奇事,包括云四郎这一路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见闻,就都知道了。
云大郎的货已经卖完,手下人都打道回南疆,但长子在京城读书,身边只跟着一些仆人,他不太放心,想等着城门解禁看完长子再回去。
门郎将打开城门后,裴曦顺道把云大郎捎进城。
他进城后,那城门便又关上了。
京城里,街道上,人山人海人潮汹涌。那阵势压根儿不像是清查乱贼,倒像是元宵节逛灯会看烟花,可大凤朝没有灯会更没有烟花。
裴曦掀开帘子问从城门口便跟着他随行保护的门郎将:“什么情况?”
门郎将回答:“朝廷处决居狼王庶子。”
裴曦有点意外。他老丈人查叛逆,基本上都封城忙活一个多月才算完。居狼王庶子被揪出来,到现在才大半个月,叛逆清理完了?
他还没见过行刑,以前是怂,也怕沾上是非,如今底气足不怕吃瓜沾上事,于是绕道去看看杀得人头滚滚是什么样子。反正他都回家了,要是被满地滚落的人头吓到做噩梦,还能让老婆哄。
刑场人山人海,好在有羽翎军开道,给他抢到了一个很好的观刑位置。
他以为见到的会是电视演的那种跪一大片穿着白衣服、衣服上还写着囚字、头发故意弄得乱糟糟的场面,结果却是旁边有太卜司跳大神……祭祀舞献祭火神,高高的刑台上,只有一个蓬头垢面被打得像血人、亲妈来了都未必认得出的人。那人被捆起来……凌迟!
大凤朝是真耿直,说处决居狼王庶子,搭那么大的台子都只处决他一个,而且竟然是活剐。
上次活剐,还是贺七的二哥贺世侯。那时他还有点憨,没把贺七家的贺公府跟贺世侯家的贺公府联系到一起,不知道贺世侯是贺七的二哥,只知道那货太缺德,该!他后来想想,贺七娶莫五的姐姐估计跟他二哥有点关系。别人都怕贺七家再出一个夺妻族财产再杀妻杀子的贺二郎,于是……哪怕贺七自己能挣,都不太好议亲。一起开钱庄的小伙伴,彼此熟,知道人品,少点顾虑。至于莫五家有没有算计,贺七因为自家二哥的事底气不足,最后由老婆把持了封地,自己远避南疆,封地和长子一家都没有了,这里面有没有联系,裴曦就不好再去做猜测了。
总之,就是剐刑在大凤朝极少见,能被这么处刑的,得是罪大恶极到犯众怒、比造反的影响更恶劣的。
裴曦听过很多凌迟完把尸体扔到乱葬岗或者是把骨头碎肉装进坛子里再封起来防止死者作祟,但刮完再活烧的,第一次见。
他不用打听都知道干这事的是谁。
他老婆又憨又直,向来是暴力打死或直接砍头,能这么别出心裁有花样的,只有他女儿。
裴曦对于这种场面还是有些不适应,于是打道回宫。
他走出去一段,忽然觉得不对劲,原本人声鼎沸的观刑场景忽然间就安静了下来,掀开帘子便见观刑的人都跪下伏地行大礼,连维持刑场秩序的羽翎军都单膝半跪拜火神。
堆满柴火的行刑台这会儿已经烧成一片火海,火苗蹿得有两三层楼高。
裴曦的随行护卫没有跪,但在他掀开帘子时,大家都朝他看来,那眼神和脸上的表情……大家拜神是什么样的,这会儿对着他就是什么样的。
裴曦二话不说,把帘子放下,心说:“关我毛线事,又不是我剐的我烧的,找元儿去呀。”哪怕是亲生娃,他也不会出来帮她顶这锅。
路上的耽搁加上道路拥堵,导致他到王公大街的时候,天都黑了。
裴曦在宫外的府邸住了一晚。
第二天是朝会,他老婆要上朝。
他忙到中午差不多到午饭时间才回宫。
他在天凤宫门口正好遇到来吃午饭的姐弟仨,对羽九玄低声说了句,“你悠着点。”
羽九玄扭头看了眼她爹,说:“知道了。”迈进了宫殿。
吃午饭的时候,羽金翅忽然想起一事,放下筷子跑到裴曦身边,悄声问:“爹,我听到羽翎军在悄悄议论你是火神转世来扶国祚收贡品的,还说姐姐是火神太女,是不是呀。”
裴曦扭头,干巴巴地看着满脸写着求知欲的儿子,真想问一句:你看我像吗?
这种事怎么好解释。他半晌说了句:“问你娘亲。” 他把握不好解释的分寸火候,还是老婆来。
羽青鸾让他坐回去吃饭。
羽金翅吃完饭,便跑去找他娘。
羽青鸾不能什么都给小儿子说,也不骗他,只是简单地提点道:“你父亲确实有些神异不凡之处,这是上苍赐给大凤朝的福泽,也是天家的幸事,但此为隐秘,内中详情不便明言。”
羽金翅想了想,很慎重地应下,再跟个没事人一样告辞离开。
他到门口,瞥见他爹换了身常服出来,想了想,跑到他爹身边,悄声问:“爹,你会飞吗?”
裴曦顿住,心说:“你可真是你娘亲生的。”他没回答,把小儿子揪回去睡午觉。
不管他想不想,他女儿烧人、烧尸体的锅都扣到他头上。裴曦没法解释,懒得理会。不过,父女俩聊个天,谈谈想法还是可以的。他派人去请羽九玄,被告知太女微服出宫了。
……
云驰也去看了行刑。他功夫好,爬得高,上房顶看的,瞧得一清二楚。
他看完行刑,愣是没办法把能将人连剐带烧的太女和元儿联系到一起,脑袋直懵。
京城的人私下议论纷纷。
他将听到的事情总结起来就是,元儿是火神太女,是天神授意她这么干的,据说是她爹教的。当初,她爹就在京城火烧八百奴隶尸体,是火神收祭品。
云驰也觉得这事八成是帝君教的。大白天的,吓出满身白毛汗。要是帝君恼他不收金子不识趣,一把火把他烧了,得老惨了。
不过,他这会儿还好好的,那应该就没事了。
云驰这么一想,又放心了。他受到惊吓,特意去买了两只兔子来安慰自己。
他炖兔子的手艺一绝,味道满院飘香,然后就有人来敲门了。
想吃他的兔子,没门儿!
云驰打定主意不开门。
羽九玄闻着兔肉香,知道云驰肯定在家,但不开门?她想吩咐随从把大门拆了,但想到上午朝会时大臣们看她的眼神、随侍现在跟她说话都哆嗦,怕把云驰吓着,于是决定等他缓缓。她去到隔壁情报处,搭梯子,上院墙,见云驰在院子里架了口锅、端着碗,正伸长筷子在锅里夹肉,吃得可香了。
吓着?她想多了。她纵身跳下院墙。
云驰觉察到情报处有人下过,下意识的伸手护住碗和锅,扭头就见跳下来的居然是元儿,惊得刚咬到嘴里的兔子肉都掉了。
他呆滞了几息时间才回过神,赶紧放下碗筷,站起身,赶紧解释:“元儿,我……我不知道来的是你,不然我一定开门。我以为是隔壁情报处的,他们一个个比我还能吃,要是放他们进来,我的这锅兔肉就没了。京城的肉可贵了,我半个月才吃这么回肉。”他赶紧盛了满满一碗兔肉端给她,忽然想起当朝太女好像不缺肉吃。
羽九玄也愣了。云驰在山里时,天天吃肉,可以说是无肉不欢,到京城……这么省。她说道:“我刚吃过午饭。”没睡午觉,直接出宫,却没想到赶上云驰的午饭。
云驰看她满头大汗,说:“你等等。”放下碗,快步跑出门去,到街头的鲁记冰食馆买了一大份冰食,盖严实后,捧着,一路飞奔赶回家,给羽九玄,说:“天热,我听说京城的贵族特别喜欢冰食。”
羽九玄接过竹筒冰碗,问:“你不怕我吗?”她又补充句,“我是说昨天行刑的事。”
云驰继续吃肉,说:“我听说是你爹教你的。”
羽九玄顿了顿,用力地“嗯”了声,很是坚定地说:“我爹教的,他还说人死后烧成灰被称为火葬。”
云驰呆了呆,打定主意,以后惹谁都不要去惹帝君。太可怕了。
他大口地吃着兔子肉,压惊!
羽九玄觉得爹娘说的有道理,悠着点!可别把人吓跑了。
第303章
裴曦有时候是真的不懂大凤朝的人是怎么一个思维模式。
在他上辈子的世界, 谁要是干了令人恐惧的可怕事情,大家会狂喷抵制,例如纣王的炮烙酷刑被骂了千百年。他有点担心自家女儿会被朝臣弹劾、被史官记录下来, 大家一起骂她残暴。
哪想到大凤朝的人是如此与众不同, 他们将畏惧化成对火神的虔诚信仰,甚至不顾朝廷还在清查叛乱,家家户户设起祭祀台,供上牛羊鱼鸭等贡品,唱起祭祀谣, 跳起祭祀舞。太卜司的神职人员加班加点,每天忙到半夜三更。公侯大街上举行祭祀的声音都能隐隐约约地飘到皇宫里。
这把裴曦闹得差点怀疑人生,不断地在想:是我的三观有问题,还是这个世界的三观有问题?
反正, 他想跟羽九玄谈话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他怕自己被大凤朝这个奇葩世界打脸。
不过,他对羽青鸾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没什么顾虑,于是又吐槽了回大凤朝奇葩。
羽青鸾告诉他,“据闻行刑当日,帝君去观刑了,点火烧居狼王庶子羽芝时,所有人都跪了, 许多人吓得瘫软失禁, 唯帝君神情如常仿佛司空见惯,极是淡然地调头离去。”
裴曦无语地看着羽青鸾:大凤朝人民见识少, 怪我咯?
羽青鸾又补充句, “九玄是火神太女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大凤朝除了他们父女俩, 没谁会干火烧尸体的事。
裴曦不说话了。
羽青鸾见他郁闷了, 笑笑地扫他一眼,说:“这只是其一。其二,便是我与你在军中极具声威,不算武部,玄甲军和羽翎军加起来都有将近三十万,兵势强胜,又恰逢朝廷肃清叛乱之时,若谁在这时犯到太女头上,易被当作叛乱清理了。”
裴曦无话可说。不过,真要讲起来,他才是大凤朝的奇葩,这也是事实。
朝廷正在肃清叛乱,全京城戒严,特别是绕着皇宫的周围街道,那真是封得严严实实,路过的马车、行人全部都要彻底清查。
裴曦也不想在这时候上街去给羽翎军添麻烦和招人眼,每天只在皇宫和宫外的府邸打转。
眼看就要到秋收季节,原本这正是卖农耕工具的高峰期,但因为清理叛乱,城外的货物、豪商进不来,城里的货物出不去。
他在电视剧里常看到,城门口有人封门清查,把人藏到棺材里、货物里、马车里带出去。这在大凤朝是不存在的,谁敢在这时候运货出城,首先就得连人带货一起扣下,再清查是不是反贼。不然大家都在这时候唯恐避之不及,你们怎么就要出城呢?
裴曦不想给别人往他的货里塞东西的机会,于是造出来的打谷机、打风车等生产工具都堆在仓库。生产原材料不够,作坊没法开工,就放假呗,大家在作坊休息区域自由活动,没事踢踢蹴鞠打打麻将谈个恋爱找个对象,少出作坊门。这时候要是浪出去叫羽翎军逮捕下狱,作坊是不会去赎人的。
清查造反的当头,浪到羽翎军跟前,想什么呢?对于这种自己跑去送人头添乱的,绝不惯着。
以前朝廷清查叛乱,是由门郎将带着亲随军去查,最多就是太庶府再帮帮忙,如今清查叛乱,还要加上情报处、军驿司。那两个衙门平时跟鬼一样,除了摆出来当门脸的衙门,办事处、各个据点、包括里面的工作人员都大隐于市,相当难找。等到天子肃清叛乱,他们出来的时候,那真是指哪家,门郎将带着羽翎军查到哪家,一查一个准。
这通肃清,多了两个部门掺和,大鱼小鱼一网捞,使得原本清查叛乱一个来月的活计,忙了两个月才结束。
京城的大门开启时,秋收都到了。
玄甲军招募的日子都过了一小半了。朝廷挺人道的,把日子延后些,依然征招两个月。原本预计招收十万玄甲军,由天子主动削减到五万,这让管钱粮军械的衙门都长松口气。
秋收,是裴曦重点盯紧的对象。
南方产两季稻谷,还有个夏收。在他上辈子的世界,海南岛,一年四季都能种稻谷,大家想什么时候种都行,不过为了育苗方便,通常都是村子里好几户人家约好一起种。他去旅游的时候,就见到有些村子的稻谷还是稻苗,有些村子正在收割,有些都已经收完一两月了。那边有一种红米酿的酒,很好喝。据说是野稻子品种,大凤朝没有。
大凤朝的稻谷只长在水里,长在土里没有收成,长势活像从小没吃过饱饭的奴隶,连稻穗都不结。
北方的农作物只产一季,春耕秋收,且生长周期比起南方更长,大概是因为虫害少又生长慢,长得壮,更有嚼劲。




驸马要上天 第236节
秋收的时候,南疆夏收的粮食便运来了。
朝廷养着大军,只靠北方的这点人口和粮食根本养不起,南疆至今仍是朝廷最重要的粮仓,并没有之一,东南边以前武侯联盟的封地都得排到第二。首先是他们的耕地面积比不过南疆,再就是以前是由封地主安排耕作,如今他们全面向南疆学习,还在学习推广阶段。学的好的,产量起来了,没学好的那些,便耽搁了收成。
今年还有洪涝。大凤朝的河流众多,排水还是可以的,但水漫上来,淹没了一些庄稼,一些府县的收成因此受损。天下需要休养恢复人口民生,遇到这种减收成的地方,在裴曦的建议下,朝廷减免了税赋。
随着南疆的夏粮一起运来的,还有军械。
押送军械的是裴雅,小名芽芽,封雅侯。
她和裴直、裴啸是裴家第三代里最出众的,也是如今裴家顶立门户的主力之一。
小丫头的心算和记忆力都特别好,送军械入库核对账目的时候,她报数比人家拨算盘的快多了。
算盘是裴曦让人造出来的,用法也是他教的,但他的算盘用得极烂,大部分时候都是笔算,倒是各部衙门官员的算盘用到飞起,连羽焦明和羽金翅都随身带着巴掌大的迷你小算盘,方便算账。
军械至关重要,裴曦亲自去查验入库,把羽焦明和羽金翅也带上了。
大凤朝原本的文化课极少,天家的孩子会多些礼法、军事、地理、历史课程,但比起贵族家的孩子也只多学两年就学完了。羽金翅的脑子活,记忆力好,学东西快,基本上已经毕业,剩下的就是裴曦给他补点课和大凤朝每年新出的课程,现在已经有时间可以跟着他们到各处转转,多接触学习外面的东西。
裴曦带孩子向来是言传身教,讲再多,不如带着他们亲自去看看。
朝城军械那一块,如今由羽焦明在跑。他在军械这一块,跟裴雅有很多可聊的,且因为当差时间浅,跟从打仗平乱时就在跑军械运输的裴雅是真没得比,有很多要请教的地方。
裴曦验完军械,领着他们回宫的时候,羽焦明跟裴雅两人说个没停。
羽金翅几次想插话,发现插不上,讲的都是他不太懂的,于是坐在旁边听得特别认真,连小本子都翻出来了,刷刷地做笔记,那叫一个好学。
裴曦依然觉得自己很年轻,正是壮年,但不得不承认,孩子们是真的大了。
裴雅进到天凤宫,见到羽青鸾,先恭恭敬敬地行完拜见天子的大礼,站起身后,又甜滋滋地喊了声:“小婶”,说:“谢谢小婶。”
羽青鸾见到小芽芽极是高兴,眉间眼都是笑意,指指旁边的坐位,让她坐。她一眼瞧见裴雅的脸颊上有一道伤疤,问:“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两三年没见,什么时候伤的脸。
裴雅摸摸脸,浑不在意地说:“无碍,三年前押送军械到巨木,回去的时候,遇到流匪,叫流箭擦着脸过去划了道口子。我把那窝流匪全端了,也算是报了一箭之仇。”
羽青鸾说:“出门在外,当心些,多带些探子。”
裴雅应下,说:“当时想着军械已经押送到,便有些大意。”她指指脸上的伤,说:“以后不会了。”
羽青鸾自己带兵打仗,她的头顶上还留下道伤疤,对于这些是司空见惯的事,见芽芽汲取教训也便不再多言,问起小丫头的一些日常,有点担心裴家都迁到京城,只留下她一个在南疆,她会不太习惯,问她想不想回京城。
裴雅知道小婶这是照顾自己。按照她的功绩,封侯是差点的,小婶恩赐提拔,给她封了侯。总叫小婶照拂自己,自己也不好意思。她说道:“颇为习惯,没父母在跟前叨叨,能得些清静。”她十三岁起,就在婚事上跟爹娘斗智斗勇,如今二十岁了,且封侯,她爹娘更着急,家里的门坎也都快被踩破了。可她的婚事,她爹娘还真不敢擅自做主,于是成天念叨催催催,叫她拿个章程出来。她忙于差使不回府,也有躲父母和婚事的意思,后来爹娘进京,才算是耳根彻底清静。
羽青鸾问:“叨叨什么?”小芽芽颇有出息,还有什么可叨叨的?
裴雅说:“婚事。”
羽青鸾问:“没有心仪之人?”
裴雅说:“没有。”
羽青鸾说:“若有了,领来给我瞧瞧,我给你赐婚。”
裴雅眉开眼笑地道谢。亲小婶!有小婶这话,她爹娘都不敢再催了。
羽青鸾逮着裴雅聊了好一会儿,才放她去看陆敏。
羽焦明和羽金翅也跟着去了。
裴雅见到她奶奶,发现她奶奶的脸上戴着东西,那镜片像是做望远镜的水晶磨成的,框架是铜制的,极为贵气新颖。她好奇地打量几眼,问:“奶奶,你脸上戴的是什么?”
羽金翅终于有机会能够给人解惑显摆,赶紧说:“是老花眼镜,奶奶看不清东西,爹爹说是老花眼,就跟年龄很大的人会长长寿眉一样,只有寿命很长的人才有机会这样,要戴老花镜才能看清东西。”他可骄傲了,他认识的人里都没谁比他奶奶的年纪大。
陆敏扶扶眼镜,盯着小孙女仔细地看了又看,招呼她在身边坐下,说:“待差使忙空,你多留几日,派人来说一声,我出宫住几天。”她的儿孙一大堆,孙女只有俩,一个裴雅,一个羽九玄。芽芽在南疆当差,难得进趟京,想见一面极是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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