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要上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绝歌
裴三郎等鲁公一走,就拉着鲁二郎在矮桌旁坐下,列清单。从宅子,到各种工匠,到木材,到毛皮,到奴隶,一流水列下来刻在竹板上,说“二哥,这些我都照市场价给您,您能找来,能压价多少赚多少差价,全是您的本事。”他满脸诚恳地说“我喊您一声二哥,承蒙您诸多照顾,我便与您交底。马鞍之事,涉及天子,不便让您参股分利,待此事忙完,开春天暖可动土之后,我有一日进斗金的买卖,必不忘二哥,到时,你我合伙参股五五分利。”
鲁二郎好奇地问“什么买卖能日进斗金”
裴三郎说“能让人在寒冬腊月天感受到人间四月春暖花开的温暖,能在酷暑天享受清凉的买卖。”
鲁二郎颇为稀奇地戳戳裴三郎的头,问“你这脑袋是如何生的,怎会有如此多的主意”
裴三郎说“因为需要,缺了,就得想法子满足这需要,这就是能赚铜钱金子的商机。骑马需要马鞍,天冷需要手套、需要温暖,天热需要清凉。二哥想想,您缺什么,别人缺什么,缺了,能补上,这就能换来铜钱金子。”
鲁二郎思量着眨眨眼,心说“我就缺铜钱金子。”好处都给他许下了,裴三郎连天子亲笔指派的独门买卖都做上了,想必不会诓他。他说“成,你的事,包在我身上。”
裴三郎也不含糊,从刚借的那堆金子中直接取了一百两金子先支给鲁二郎活动使用。金子放在鲁二郎的跟前,“十万火急,拜托二哥。”
鲁二郎“……”挥金如土,豪气!日进斗金,我信了。这不,登门不到一个时辰,天都没黑,从父亲手里借走了五千两金子,还给我派上了活计。他朝裴三郎拱拱手,心说“佩服。”
裴三郎心满意足地揣着契书拉着从鲁公那借来的金子回府了。
五千两金子可是份量不轻,再加上马车本身的重量,使得车辙印压得极深,马都快拉不动了。
他回到镇武侯府时天都黑了。
镇武侯被小儿子拿走了天子诏书,也是满心忐忑,那可是天子亲笔诏书,若是有闪失,可是会满门抄斩的。他好不容易等回儿子,捧着诏书仔细检查完见没有出差错,这才长松口气,才顾得上询问裴三郎带着诏书做什么去了,让裴三郎细细道来。
他见到仆人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抬着一口口看起来不大但重量不轻的箱子往里去,心下好奇,随手掀开一口箱子,入眼竟然是金灿灿的金锭子,吓了一大跳。他连续掀开好几口箱子的盖子,里面全是金子。箱子上残留的封泥还有“鲁公”字样。
鲁公府的金子!
这么多箱,到底借了多少金子。
他迅速清点数目,然后吓得两眼发直,喉头滚动,看向小儿子的眼神都不太对了。他问“你一个七岁小儿,出门两趟,拉回七千两金子”
裴三郎说“六千九百两金子,已经预支出去一百两。”
镇武侯“……”
裴三郎把他和鲁公的契书给了镇武侯看,说“我已经托了鲁公府的二公子替我相看做作坊的宅子,造马鞍急需的牛关毛皮、奴隶、工匠、木材也都劳烦他去操持了。”
镇武侯“……”
第32章 第 32 章
镇武侯再一次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自家的天神儿子。照这势头发展下去,小儿子将来万金封侯也是可以想的,但他又难免担心天神儿子过于外秀引来灾祸,又怕招来天妒把他早早地收回去。可裴三郎作为嫡三子,无爵无荫,一切前程只能靠自己挣,他这做父亲的能做的就是不拖后腿,能使上力的时候使把力。
马鞍造出来献上去了,金子也借来了,就连跑腿买宅子牛羊皮等物什的人都有了,还是公府家的嫡出公子跑腿操办,镇武侯虽是难免有些担心,但想着自家天神儿子是个有本事的,索性放手由得小儿子折腾,实在是儿子虽小,在但这些事情上,脑子转得比他快,主意比他多。
第二天,他便在府里搭建祭祀台,并且派出仆人去请同住西侯街的邻居于明日前来做客观礼。
镇武侯在校场忙着搭祭祀台和准备明日的活动安排,鲁公府的嫡二公子坐着马车,登门来找裴三郎。
鲁二郎见到裴三郎的第一句话就是“昨日你走后,我琢磨过来,你这是借我父亲的金子使唤起我来了。”
裴三郎问“我可有给利钱”
鲁二郎说“有。”
裴三郎又问“你在从中可有利可得”
鲁二郎说“自然是有的。”所以昨日裴三郎一走他便紧锣密鼓地忙起来了,这抢手的生意买卖自然是早定下早安心。
裴三郎请鲁二郎入客厅坐。
鲁二郎说“不坐了。宅子以及能供应毛皮、木材、奴隶的豪商我都找好了,你去看看货物成色可行否。我方才过来时,已经去过匠作坊那边,随时可以过去挑选被罚作罪奴的匠人。”
裴三郎竖起大拇指赞了句“二哥厉害!”他让小厮从府里再牵匹马套车、把自己的马套上马鞍牵到门口,说“给二哥过过瘾。”
他出门,指着马镫说“踩在这里上马。”
鲁二郎摸摸马鞍,仅看上面镶嵌的青铜以及马鞍的造型都觉贵重。他对这买卖在心头又稳了几分。他踩着马镫翻身上马,坐下便觉察出不寻常来。
裴三郎坐上镇武侯府的马车,喊“二哥,走了。”他说“等你有空闲,到校场骑马跑几圈,便知这马鞍如何的好了。”
鲁二郎本就是个好骑射的,如今有了这贵重的马鞍,坐着又舒服,吹着冷风都舍不得下马。
裴三郎见他的脸上都冻出鸡皮疙瘩,甩了条围脖给他,教他怎么围住脖子和护住脸。
两人一人坐在马车里,一人骑马在马车外,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
裴三郎问“二哥府上可有空置的地窖”
鲁二郎不解,问“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裴三郎说“没有,就挖一个。再另置处宅子,挖地窖。”
鲁二郎说“地都冻严实了,刀剑都难以砍开,如何挖地窖挖来又有何用”
裴三郎趴在窗口上,半截身子探出口,说“附耳过来。”他想了想,说“你上马车。”
鲁二郎舍不得下马,想了想,还得下了马,上了裴三郎的马车,说“你说道说道。”
裴三郎压低声音说“挖地窖储冰。储冰的水分成两种,一种是井水,储存的冰用来在夏季放在屋子里消暑。另一种冰得先行烧行滚沸,用干净的容器存放,是用来食用的。待春暖花开时节,蜜蜂产蜜,大肆收购蜂蜜。二哥想想,等到六七八月酷暑难耐,在马车里寒流浃背时,便如冬时烤火盆那边,身旁来一盆大冰块,再如来一碗热腾腾的肉汤那般,来一碗飘着碎冰的蜂蜜果浆,美不美甜不甜以公侯之身家,愿不愿花上些许铜钱换那夏日里的一团清凉,冬日里的一盆炭火炭火易得,夏季的冰可是千金难求。”挖冰窖,不要说在这落后的缺少工具的社会,就算是在中国的宋元明清时期,那也是有钱人家才有的。
鲁二郎想了想,激动地握紧裴三郎的手,用力地握了又握。
好在这双手还算白嫩,不像镇武侯那样粗砾。裴三郎笑笑,又说了句“你今冬储的冰,到了夏日就全是铜钱。你在花开时节买的蜂蜜,到了盛夏,与可食用冰一起卖,便是十倍利也是使得的。”
裴三郎说“冰窖要深挖,夏日不透暑气,有土层隔温,冬日的冰放到夏天不会化。冰雪把土冻上了,火烤开,就可开挖。铸几件铜揪铜钻铜锤,可加快挖地窖的速度,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铜器用完还可重铸使用,亦可换回铜钱,并不算耗费。”青铜器工具必须要逐渐普及起来,不然,这生产力,吃土吧。
鲁二郎有点不敢相信,问“三弟为什么不把这买卖留着自己做”
裴三郎说“二哥帮我,我自是记着的。且这买卖,今夏你做了,别人会学,来年别人家也都有了,明年这买卖就不好做了。不过冰窖挖了自用,往后年年夏日不缺冰。有地窖,还可囤积一些易于放置不易坏的瓜果蔬菜,冬日里也缺这个。”改善民生的事,多普及下吧。钱是赚不完的。
鲁二郎拱手作揖,谢过裴三郎,说“刨除成本,我分三弟三分利。”
裴三郎笑道“二哥留着做本钱。那日进斗金的大买卖需要的本钱可是很高的。”他吊了鲁二郎一个胃口,“二哥想想,若是在这寒冬腊月,有一个地方能暖和到你穿着夏日的衣服还热腾腾地出汗,再吃着美味的食物喝着冰镇的蜂蜜果浆,是不是很美吃完之后,再洗个热腾腾的热水澡搓掉身上的泥垢消除瘙痒,全身暖融融香喷喷地回府。如果是面见天子请爵,面容整洁、头发干净、神清气爽,身上散发花香芬芳,气度神韵再添几分贵气,想必也会更加顺利几分。”
鲁二郎说“不要哄我开心。”冬日里洗热腾腾的洗水澡,冻得浑身哆嗦还差不多。
裴三郎说“钱够,一切好说,就看二哥敢不敢想。二哥如果敢想,舍得下这本钱,就能过上躺着数金子的日子。”他叹道“不过言之尚早,眼下我的马鞍和内供的手套袜子围脖才是头等紧要事。”
鲁二郎也觉得事情需要一桩桩办,点头附和,脑海中却不断浮现起裴三郎说的话。他忽然一醒,扭头看向裴三郎,说“你小小年龄,怎么如此多的主意还如此的胸有成足。”
裴三郎说“我只是想学骑马,骑稳马,就想出了马鞍,再有了这么大的买卖。天冷,手冻裂了,想把手捂起来,有了手套,才有了如今向天子供应手套的美事。马鞍可以想,手套可以想,旁的事为何不能二哥不想冬日里浑身热腾腾的洗去身上的泥垢不痒不臭吗如果可以办到,二哥肯定是愿意的。有人愿意为这些花钱,这些就是能够赚来铜钱金子的买卖。说到底,冬日里取暖不外乎就是怎么烧炭的事,又有什么难的又有什么不敢想的我的庄园里在寒冬时节也有吃不尽的新鲜山菌豆芽。”
鲁二郎震惊地扭头看向裴三郎。
裴三郎说“今年你是吃不上山菌了,不过如果想吃豆芽,不是难事。”
鲁二郎说“说。”
裴三郎说“贵府厨房可是整日灶火不熄”
鲁二郎点头。
裴三郎说“灶台旁暖和,找一个陶盆,下面放清水,上面放竹筐或藤筐,把豆子放在筐里,然后放在灶台旁。筐里的豆子每天早晚用清水浇淋,不要用冰水也不要用热水,不然会被冻死或烫死。如果水太冰,放在有火的暖灶上,等不冰手之后再浇淋豆子。浇完水,用保暖之物盖在筐上,天过后就有豆芽可食。豆子要湿,但不要泡在水里,不然会被泡烂。”他问鲁二郎“记下了吗”
鲁二郎点头,说“我回府便试。”
这说话闲聊的功夫,他们便出了西侯街。
鲁二郎先带裴三郎去看宅子。
他们最先去的宅子离西侯街几条街的距离,周围豪商府宅云集。土墙房,草棚顶,院墙也不高,比起朝城的镇武侯府还要寒碜,也要小得多。不过这是在京城,又是靠近贵族区,即使是在这个落后时期,那也是黄金地段,且宅子的面积照裴三郎上辈子的眼光来看,那是真不小了。相当于五进大宅带左右跨院的的面积,只不过房子矮院墙多,规划不太好,主人区、仆人区、再加牛车羊圈以及囤放货物的仓库一占,就搞得像后世的贫困小山村。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世界的人,在宅子规划建造上都有点杂草式的任性风。
裴三郎看来觉得挺好,收拾收拾,重新规划下就能用。
鲁二郎告诉裴三郎,“这座宅子是几座宅子里离西侯街最近的,还有更大的宅子,稍远些。”
裴三郎说“这里就很好。太远了跑不过来。”他可不想每天一堆事忙完后,想到作坊看一眼还要再坐上一两个小时的马车去,再坐上一两个小时的马车回,那得要疯。这个世界落后归落后,但圣京城那不是一般的大,马车还又颠簸又慢,能省点路就省点吧。他当即问鲁二郎是什么价。
鲁二郎告诉裴三郎这是一位想捐官走鲁公门路的豪商出让的,半价出售。
裴三郎第一反应就是受贿,然后才想起这是一个贵族杀人不犯法受贿是合法营收的凸世界。豪商愿意半价出售,自然是要在另外的地方赚回这半价。他说“如此,我全价买下,另一半你给鲁公送去。”该不占的便宜还是不占的好,搭人家人情还要占人家便宜,不合适。
鲁二郎摆手,“小事一桩。”
裴三郎说“你父亲如果不收,就是你将来日进斗金的本钱。”
鲁二郎原本想去握裴三郎的手,小豆丁太矮身高不够,变成一把将裴三郎捞进怀里狠狠抱住“三郎,你我亲如兄弟。”
裴三郎屏住呼吸凸!贵族公子几个月不洗澡,身上也是臭的。
第33章 第 33 章
裴三郎急着开工,他们看好宅子,鲁二郎当即派人通知宅子的主人到庶务府办理过契手续。
裴三郎对这个世界的职能部门还很懵,便问鲁二郎庶务府是什么地方
鲁二郎对于裴三郎连庶务府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由得愣了下,随即才想起他还是个七龄孩童,于是告诉他,庶务府就是各理庶务的地方,各城都有一座庶务府,主要就是缉拿城中窃贼、处理案件纠纷、以及登记各种契约文书,庶务府上设太庶府令,府令下设揖寇司、判裁司、书吏司三司,这三司各设一名司掌管理。各城的庶务府令是七品官,圣京城的庶务府令要高比其他城池高一品,是从六品,下设三司官吏是从七品,再往下还有什么主薄、揖冠官之类的,那都是品上去了。
裴三郎懂了,相当于古代的县衙嘛。不过没有县衙的职权大,因为即不管钱粮也不管兵马。
圣京城很大,又只有一座庶务府,又是在这各地诸侯赴京进贡以及各地士族、豪商进京买爵求官的时候,这时的交易极为繁忙。
很大的一座府衙,屋子里面坐满了人,外面还排起了长队。
寒冬腊月天,哪怕今天的天气不错,艳阳高照,也冻得很多人不停地呵气抖脚。
等级森严的社会制度在这里得到充分提现,院子里排队的队伍也分成好几波。
其中一支队伍,全部都是人在排队,他们穿的都是破皮袄或填充有麻絮的袄子,补丁打了又打,看穿戴就能认出来排队的不是仆奴小厮就是小地主或小商人。另一支队伍则是仆奴成群地簇拥着牛车、驴车,有棚子有护卫,再看车上挂的木牌子,豪商。旁边还有两间屋子,有牛车、驴车和马车直接驶到外面的院子里,有仆奴守在车子旁,车上的人下车后则直接到有着暖炭的屋子里等候。
裴三郎和鲁二郎都是乘的马车,一个的马车上挂着侯族的牌子,一个挂的是公府的牌子。马车驶到大门口,守门的差役就迎了上来,亲自引导进去,马车稳稳地停在有棚有墙的类似于停车棚的地方。
他俩被迎进屋子里,有穿着长袍官服的人员上来,跪地接待办理。
裴三郎和鲁二郎坐在旁边连话都没说,全由鲁二郎身边的长随和转让宅子的商豪跟小吏交流,待契书拟好,先把契书呈给裴三郎过目,他看完没问题了,按个手印,拿走自己的那份契书,就过契完成。
他们从进门到办完过契,耗时不到两柱香时间,其中大半时间是因为刻字太慢。
裴三郎心说“谁说落后时代的办事效率低下了。”他再看看外面那群仆奴和小商人、小地主排起的队伍几乎没有挪动。这个等级森严的世界,阶层低了,不要说尊严,能够好好活着都难。
过契完,接下来就是去验货和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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