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要上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绝歌
不过这匕首比他预想中要漂亮得多,即使放到他上辈子,那也是做工精良的工艺品,如果能够留到后世,妥妥的博物馆文物。流线形的匕首,雕刻有精美的纹路装饰,那锋利的尖端和刃以及血槽都透出犀利不凡。
百夫长在旁边眼睛都看直了。
裴三郎超满意,超喜欢,当即别在了腰上,赏了管事一百文铜钱,告诉他,再造十把。
有匕首在,铜锅就被衬得有些黯淡,但也是款式新颖金灿灿的稀罕物什,他吃饭的时候就用上了。
然后,吃完饭,他的锅没了,他的匕首也没了。
他老娘,镇国夫人,说得出他上辈子那些无良家长的话,“儿子,我帮你保管。”啊……不敢呸,娘喜欢,儿子理当孝敬给娘。
于是镇国夫人连句假假的推辞都没有,笑纳了。
裴三郎又让冶炼作坊再造二十口户外锅……当饭盒用。
八月初五,他八岁生辰。
这年代的孩子,过三岁、七岁、十二岁生辰,满了十二岁就不算孩子了,十二岁以下的其它生辰不过。他都做好不过生辰的准备了,结果他老娘派人来送了身新衣物给他。那针线活嘛,全府最差,没有之一,针脚长短不一、参差不齐,他看这针线水平就知道缝这衣服的人肯定是穿针走线只图速度不讲质量。敢把这种针线水准的衣物送到他跟前来,除了是镇国夫人出品,不作第二人选。
裴三郎美滋滋地穿上了,跑去告诉镇国夫人,有点小,穿着紧。
镇国夫人拉过儿子看了看,然后才发现,自己的儿子看着瘦,结果衣服底下全是肉,那叫一个壮,整个人实测比目测宽了一圈。当人娘的,衣服缝得丑就算了,连儿子尺寸都弄错了,有点不太好意思。她清清嗓子,说“我给你改改。”
我娘缝的!裴三郎捂紧衣服,不让改,穿着小了一号的衣服浪出门去。,,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73章 第 73 章 然3后又4笑着5傻乐6。
裴三郎坐在马车上,把身上的衣服摸了又摸,眼睛还有点潮,鼻子有点酸,然后又笑着傻乐。
他上辈子有记忆起,父母就没有给他买过新衣服,穿的都是亲戚小孩家的旧衣服。怕他闹,父母给他弟弟添新衣服时总是请亲戚演戏假装是别人送的。赵招娣的名声在亲戚中也不是一般的坏,坏到哪天她真的拿刀子把谁给怎么了,大家都不会觉得有丝毫惊讶,只会后悔没早点把她怎么样。
老实说,他上辈子的戾气重,防备心也重,满身刺,就好像有一种迫切感逼得她不得不拿命去拼,像挂在悬崖上,不拼命地挣扎着往上爬就会掉到无底深渊里去,没有任何安全感,除了自己保护自己,没有任何依靠。她死的时候,其实是解脱的,不用再活得那么累,那些潜意识里的担心和害怕都没有了,因为再坏也不会更坏了,也就释然了。
他上辈子无数次偷偷想过,有父母疼爱是什么样的感觉。这辈子有了答案,那就是会却越活越小,越来越开心。
他明明有着成年人的记忆,却让他在心理上觉得自己只有七八岁,是个因为身高差距跟大人说话都需要仰起头的孩子,还是个小男生。上辈子如果走光,会下意识地护胸,这辈子会下意识地捂丁丁。他遇到事情时会下意识地想到自己是镇武侯府三公子的身份,有底气,胆量足,而不是像上辈子那样回家去拎菜刀,第一个防备父母,第二个防备弟弟,再防备家里的其他所有亲戚。
哪怕这个世界极度的落后贫穷,他在精神上是富足的、安稳的,活得很有底气,天塌了都会有父母护着,他想做什么事,会得到最大的支持。
如果上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选择回到上辈子的世界或留在这个世界,他一定选择留下,因为这里有家,有真正的家人。
然后突然间有种瞑目的感觉,赵招娣真的已经死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该烟消云散了。
他应该有自己的新生,不用再拼命地去争去护住自己的那一点点,他可以更好地活下去。
如今活着的是镇武侯府的裴三郎裴曦,曦,太阳光,意味着光明美好。
其实就还蛮好的。他只是有点被镇国夫人那大姐给感动到了,一点点。再算个镇武侯,还有他那因为几台打谷机、打风车等物什就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傻大哥。就真的还蛮好的。
……
这个世界没有中秋节,天上挂着一大一小两个月亮,没什么人月两团圆的说法,毕竟,一日二月,三个人的故事,其实有点虐。
八月十五这天,司马府的黄司掌在冶炼作坊,派人来请他过去。
十把匕首造好了,二十个锅也造好了,但被司马府铜监司的黄司掌逮个正着。
黄司掌不管锅,可造出来的匕首跟当初的那把木头模具已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且有十把之多。他问裴三郎要说法。
裴三郎看匕首连刀柄都缠好了牛皮、收入刀鞘,整齐地摆在箱子里就等着往他府上送,当场就取了把别在腰上,又拿了把递给身旁的百夫长。
百夫长见裴三郎被抓个正着也替他捏把冷汗,却被裴三郎将一把匕首塞到怀里,脑子直懵什么意思
裴三郎说“这把是你的。”他塞到百夫长手里,又拿起一把给黄司掌,说“黄司掌,这把是你的,请收下。”双交手到黄司掌的手里。
黄司掌“……”他诧异地看看手里的匕首,又看向裴三郎,再扫了眼旁边同样满脸愕然的百夫长,想起裴三郎平日里那跳脱的作风,静待裴三郎的下文。
裴三郎指着箱子里剩下的七把匕首开始数,“我父亲、我大哥、司马、义公各一把,望公两把,最后只剩下一把备用。”
黄司掌心说,“你还漏了一个人。”他看裴三郎像是没想起的样子,清清嗓子,小小地提醒他一声“镇国夫人。”别漏了你娘。
镇国夫人是真的彪,为了开针线铺子,把死士都安排上了。她放话,谁敢劫她家店里的女郎,她就派死士去谁家先下手为强。镇国夫人能从一千多人中杀出重围,好几十死士追杀她五条街都没能拿下,在太礼府大门前当街打死越公府的庶公子,越公还亲自登门向她赔礼谢罪,那真不是好惹的。这么彪悍的一个妇人,自家亲儿子造了一堆他看着都眼热的好物什,谁都送了,唯独漏了她,怕不是想挨打。
裴三郎说“上次造出来的那把,我还没捂热,就落到我娘手里。”
黄司掌懂了,所以这才又造了十把,怕不够分自己又没有了。他拱手“那多谢了。”
裴三郎又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两口户外锅,分别送给黄司掌和百夫长,说“配套的。”
碗大的锅配一把堪比短剑的食具,黄司掌也是无话可说。他客客气气地向裴三郎道谢,仍旧提醒句“终是刀具,下次再铸,先拟文书呈报司马府。”
裴三郎讨价还价,“十把内不需要了吧,万一我呈报了,最后工匠却造不出来,会闹笑话,我会很没面子。”
黄司掌问“造不出来”
裴三郎说“就如越公改巨弩。我是木头机括易坏才改成铜铸的,这才造出了弩。越公造巨弩,铜机括坏了却没有比铜更坚固的物什用来代替,造不出巨弩。如果我想造新物什,也遇到这样的问题,我又上报了,会脸红羞于出门的。十把,超过十把,我绝不私造,必将图样和造好的打样一并呈送司马府。”
黄司掌不敢做主,告诉裴三郎此事需要上报,便告辞了。
裴三郎送走黄司掌,又取出十口户外锅给百夫长。
百夫长连连推辞。
他们在亲随军大营,每日操练相当辛苦,虽然每日吃细粮,肉食却不多,五日才能吃上一顿肉,每人只得半掌大薄薄的一块。他们到三公子这里后,只每天清晨操练一个时辰,之后便是陪着三公子出行或是在府中休息待命。府上每日两顿正餐,大米饭、馒头、肉包子、菜包子、肉馅饼、炊饼、千层饼等,各种新鲜吃食换着花样上,每日还有大骨头汤,汤里加上野菜、菌菇、豆芽,那叫一个香。不时的,三公子随手就是一两贯赏钱,让兄弟们分。
这不是三公子收买他们,镇武侯府的伙食就是如此。府里的管事以及得三公子看重的奴仆都是这样的吃食。谁的活干好、事情办漂亮了,三公子抬手就赏,不管是门仆还是跟在三公子身边的小厮都有,管家和管事们的赏钱比月钱还高。
他们接到这差使,腰上的肉肥了一圈,一个个兜里都揣了不少铜钱。
百夫长深知他怀里匕首的贵重,收得战战兢兢。
裴三郎说“收下。这可是好东西,过了这村可就没了这店。”俏皮地朝百夫长眨眨眼。
百夫长会意,感激地向裴三郎道谢,收好裴三公子送给自己的煮锅和匕首,把那十口煮锅分给跟随他一起来的十夫长。
十位十夫长,正好一人一口。
锅很小,却是铜铸的,式样新颖,是贵族使用的贵重物。十夫长们喜难自禁,连连向裴三郎道谢。
裴三郎笑笑,朝他们拱手,谢过他们保护他日常出行,又朝着皇宫方向行了一个大礼,说“你们是陛下的亲随军,前来保护我,是我的福分。”不管亲随军们的出身高不高,他们是天子亲军,他就不能怠慢。况且,他得罪的人那么多,小命还指着他们保护。该花的钱得花,该送的礼得送,该谢的人也得谢。
他上了马车,把铸出来的匕首和户外锅给司马、望公和义公送去。
司马府管着他的马鞍买卖和冶炼作坊,要是卡他一道,他想在冶炼作坊里铸口锅都难,更别提铸农具、匕首。别看他们天就过来查冶炼作坊,却是在不违制的情况下给他大开方便之门。太内司管着皇家内院和内供买卖,他还欠着望公三万两金子没还。义公,就是姜二郎他爹,天子刻诏,明里暗里没少帮他们。
人是互相的,得人家的好,得领人家的情。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句不轻不重的谢谢就算完了,不是那么回事。
这个时辰,还是坐衙当差时间,裴三郎先到司马府把煮锅和匕首给了司马,告诉他“配套的,煮锅、食具。”
司马看着那一尺多长、短剑般的匕首,抬眼看向裴三郎你家的食具这么大的呀。
他拿起匕首,拔出鞘,盯着仔细端详片刻,抬眼看着裴三郎食具
裴三郎说“这叫匕首,这锅叫户外煮锅,都是狩猎时用的。煮锅,烧水、炖肉。匕首,切肉,如果遇到野兽近身,可救命。”他还演示了下,要是有野兽把人扑倒,这时候长戟根本挥不开,长刀没办法拔出鞘,这个就刚好。“有血槽,有锯齿,戳进野兽体内再一扭一转,那就是手腕大的窟窿。”他露出自己养得白胖的手腕给司马看手腕大的窟窿有多大。
司马遇到近身行刺也很好用。
他不由得多打量几眼裴三郎,心说“难怪天子要下旨无诏不得离京。”他收下匕首和户外煮锅,道谢,“多谢你了。”顿了下,又问“巨弩当真没办法了”
裴三郎说“除非找到比铜更结实耐用的。”
司马说“若你找到比铜更结实之物,烦请告知,我必为你请功。”
裴三郎很是为难,“我不知道世上有没有这等物什。”他说完便要告辞。
司马知道不能勉强,又问他“可愿来我司马府当差”
裴三郎飞快地说了句“告辞!”长揖到底,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望公在宫门口见过裴三郎,便左腰别着匕首、右腰挂着户外煮锅,怀里捧着一套匕首和煮锅,去见天子。
他到天凤宫时,天子正和义公在下围棋,长公主托着下巴在旁边盯着棋盘琢磨得很是用心。
天子拈起一子,正要落下,就被长公主悄悄地拉了下袖子,一看,确实不妥,再想想。
义公“咳”了声,“长公主,观棋不语。”
长公主说“本宫不曾言语。”
天子说“上阵父子兵。”
义公微微一笑,“陛下,望公来了。”每逢下棋,他一对二,当然输。不下了。
望公呈上裴三郎送来了狩猎匕首和户外煮锅,又照着裴三郎之前的说辞说了遍。
天子看看锅,拔出匕首,仔细打量片刻,起身,说“走,去兽林苑。”
义公“呃”了声,确认了下,问“这是食具还是猎刀”
望公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兼用吧”
一行人挪步兽林苑。
有兽奴抬来一个笼子,笼门开启,里面出来一头饿狼。
天子把匕首给随身的一个亲随军,说“上前一试。”
那亲随军领命,双手接过匕首,掂量片刻,试了试手感,便翻过栅栏进入围场。
一人一狼对恃上,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杀机。
能被选拔天子身边的亲随军,那都是身手极好的可搏虎狼的勇武善战之人。
场外众人也都凝重起来。
蓦地,饿狼动了,亲随军也动了。
饿狼扑咬过去。
亲随军迎着饿狼反扑过去,左手呈防御姿势,右手的匕首对准饿狼的腹部狠狠扎去。他感觉到有刺入感的同时,飞快地一扭一转。
他手里的匕首抽出,饿狼也已经跃开。
温热的血顺着匕首刃滴下,匕首背面的锯齿上不仅有血、有毛,还沾有碎掉的内脏和碎肉,随着鲜血往下掉。
那饿狼却是弓着腰,踉跄后退,胸腹处一片血红,血流如柱。
过了约有十几息时间,它便倒地,露出腹部那汩汩流血的伤口,大量的血渍在它的身下流淌开。它的呼吸越来越重,没过多久,便不再呼吸,也不再动弹。
兽奴把狼尸抬到天子近前。
众人上前查看伤口,见到的是一个血窟窿,连它的肠子和内脏都被搅断了。
亲随军把匕首上的血拭干净,跪地,双手呈到天子面前。
天子接过匕首,又再仔细查看半响,再看看那狼腹的伤口,说“一刀毙命。”
望公瞠目结舌。他之前只当是小孩子夸张,是真没想到这匕首竟有这样的凶焰。那血槽开得真是能让猛兽血流如注,那锯齿不仅能割草藤,还能搅碎野兽的内脏,把肠子都拉出来,当真凶厉。
天子把玩半天,刚想说赏,又想起这匕首又不是裴三郎献给他的,顿时把赏字咽回去,赏他一顿板子还差不多。他看看望公腰上别的那把,果断地把这把别在自己的腰上。这匕首精美锋锐,佩得上他天子的身份。若是有谁敢来刺杀他,下场便如此狼。
他别好匕首,说“好,此物赐名为狼牙匕。”抬眼就见自家长公主的目光牢牢地盯在匕首上,发现他的目光,又挪开眼,满脸写着“只有一把,我没有想要。”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自己还是知道的。他把匕首别在了自家女儿的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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