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

那声音似乎是没料到他会答应，便停了下来，好一阵子没再装神弄鬼。恰好林落刚被人击杀，手机正黑屏，林落正专心盯着战局，忽然偶然觑见手机屏幕上反射了一张巨大而又丑陋的狐狸脸，正趴在自己的后脑勺处，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里自己的眼睛。
林落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一嗓子吼出来，连忙抽身向旁边滚过去，那狐狸脸便隐没在了黑暗中。林落翻身下床，正好落在书桌旁边，便顺手抄起一本资料就砸了过去，那狐狸以为是要袭击它，慌忙一跃身躲了过去，哪知林落的目标根本不是它，这一躲，身后的床头灯就被砸中了开关，霎时光明又重新占据了整个卧室。
“啧，我说，你想怎么样啊？”林落揉揉额头，继续道：“乌员这名字是你想叫就叫的吗？”
“几月不见，你的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啊。”那狐狸似笑非笑，忽然跃身而来，林落就吊儿郎当地站在那里，那狐狸一爪扑过来，林落闪身躲过去。见他如此敏捷，狐狸立刻化作人形，手中隐隐出现一根长约半米的木杖，继而嘲讽道：“熟不熟悉？你忘了当年它是怎么打断你的后腿的了？”
林落听他说当年，刚想一句“好汉不提当年勇”怼在他脸上，听到后面的话，却面色一沉，将话咽了下去。林落的脸上难得出现这种沉默严肃的表情，如果出现了，只有两种情况：第一，他被喜欢的人告白了；第二……他起杀意了。
他手一伸，一把坠着紫玉的折扇便现在手中，随即被“啪”一声甩开，扇面泛着幽幽的蓝光。
“培风？”狐狸一看到那扇子，脸色微变，它是到底也没想到林落现在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一事，还以为他是以前那个胆小怕事的小鬼，于是慌忙预想对策。随即眼睛一转，脚底抹油一般就要逃跑。
林落早就预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哪会容他再逃出去，便猛的一甩手，卧室的门窗便“砰”地关了个结实，林落悠悠摇着扇子踱步道：“你自己都送上门了，哪还有再放你走的道理？既然你都旧事重提了，那不如……我们新账老账一起算吧！”话毕一旋身跃到空中飞起一扇朝那狐狸划去，一道耀眼的蓝光便如夜幕中的闪电，刺破这寂静的卧室。他出招极快极狠，那狐狸连忙举起木杖堪堪挡他这一下，木杖却“咔嚓”被硬生生劈出一道裂纹。紧接着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林落绕着他在空中虚走几步，微微摇动着手中的扇子，一时间甩扇声四起，竟然四处都是林落模模糊糊的幻影在悠哉悠哉摇扇。狐狸看得眼花缭乱，忙用木杖去挥去打，也不知哪个是真，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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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是假，只觉得自己所至之处皆是空气。
林落就站在幻影外，看着那狐狸慌慌张张举杖乱挥，便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我不过用了你惯用的幻术，没想到这么好用，也算是，学以致用了吧。”那狐狸听力极佳，听他这么一说，方才知道自己的处境，他根据声音的判断，抬起木杖就向林落头顶敲过来，林落瞅准时机，右手一把抓住他迎面而来的木杖，随即侧身翻起，左手持扇顺势向下狠狠一划，便听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那狐狸便跪在了地上。
小人早就听到了声响，只是觉得私人恩怨他还是不要掺和的好，他人虽小，却也什么都懂，但眼下这声实在吵到了他睡觉，便探出头来：“弟弟，小点声。”
林落本来威风凛凛的族长形象被他这一声“弟弟”叫得瞬间气势全无，连忙挡在他眼前道：“进被窝，这种场面小孩子不能看。”小人听话地钻了进去，顺手还给林落点了个赞。林落转过身，慢慢的一步一步走近那狐狸。
“你……你想怎么样？”狐狸颤抖着声音跪在地上，已经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不怎么样。”林落皱皱眉道：“你说你吧，吃了呢，太老，做皮大衣呢，太臭，展览呢，太丑，简直一无是处，这样吧。”他说完随手从书桌旁边拿出一个装书的大袋子来，“你先进去会，等这家主人回来了，再共同商讨怎么处置你。”
“我真没想到，哈哈哈，真没想到，我竟然会败在你手上。我狐老聪明一世，竟然轻易地就败在你这个无名小辈手上，耻辱，一生的耻辱啊！”正当林落要把它装进去时，狐狸便大笑起来，一双流着血泪的眼睛眯着，满口尽是不甘与不屑。
“服也好，不服也罢。”林落合上扇子，心道反正你就这样了，何必再跟你有口舌之争。谁知那狐狸又疯疯癫癫哈哈大笑道：“可据我所知，你好像也潇洒不几天了，到时候，我会在阴曹地府等着你的哈哈哈……”刚说到这里，那狐狸忽然呕出一口黑血来，僵僵倒在地上，不动了。
林落仔细地琢磨着他的话，琢磨了好一阵子，才没好气地摇了摇头道：“这种话你也能信……”
话毕却听客厅门铃响，想来顾忘尘方才是从窗户直接出去的，门是反锁的，林落便连忙过去开门，却见门外顾忘尘扛着赵文烁，其后就是满脸愧色的秦玄君。林落知道这个时候救人要紧，便什么也没问。顾忘尘将浑身伤痕累累的赵文烁平放在沙发上，秦玄君立刻上前为他把了脉，又看了看他的脸色，顿时松了口气。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林落见他神色放松了些，这才发问。
“是那位凤凰神女，”顾忘尘抬头看了看他，刚想继续说下去，却神色一凛，皱起了眉头。
“然后呢？”林落急切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根本没注意顾忘尘的眼神变化。
“你怎么了？”顾忘尘猛的站起身走到他身边，随后用手指揩掉了他脸上的一点血污。
林落看到他手上的血迹，哈哈一笑道：“哦这个啊，这个是刚才我耍帅时候溅在脸上的，这黑血又腥又臭，不信你闻闻你自己的手，哎哎哎这可不是我自己的血。我跟你说我刚才可帅了，我就这样一下，那样一……”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就渐渐弱了下去，刚说到这里，林落却突然不再说了。顾忘尘只见他双膝一软，刚才还站得笔直的身体瞬间矮了下去，连忙伸手扶住了他，直接抱了起来放在沙发上。
“怎么回事？”秦玄君见林落面色惨白，急忙过来替他也把了脉，神色却始终没有放轻松。
“怎么样？”顾忘尘嘴唇有些哆嗦，喘着气问他。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刚才一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打斗，所以才动用了体内隐藏许久的灵力。这么说吧，这就像一个几十年不运动的人突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五公里一样，身体定是承受不住。”闻言顾忘尘连忙起身推门进屋，却看见了一只身体僵硬倒在地上的狐狸。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顾忘尘咬咬牙，想起自己被辞职，叶晚亭忽然回学校，赵文烁被教导主任叫走，秦玄君被一大群学生团团围住一系列的事情。若不是凤凰神女来给自己提示，恐怕赵文烁早就葬身郊外了。
方才他根据凤凰神女的提示，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工厂附近，那儿到处都是朽了的木头和生锈的铁块。顾忘尘找了好一会儿，才在一棵大树上找到悬挂的一个大箱子，拿下来打开一看，里面爬得满满的都是红色的蛇，而群蛇之中，赵文烁浑身已经被咬得斑斑驳驳，不堪入目。他连忙将赵文烁从蛇群中解救出来，一探，居然还有呼吸，便赶紧想送往医院，半路碰上了秦玄君，秦玄君素来知道如何治伤解毒，甚至更快更有效，便没有再去医院，而是直接回了家。
秦玄君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瓶子，上次被自己用了大半，现在还有一些，不过已经够用了。赵文烁身上的伤口虽多，但那些蛇竟然出乎意料的没有毒，这些皮外伤也就好办了。至于林落，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是这些东西能补救的了。
“糟糕！”顾忘尘突然用力捶了一下墙壁，秦玄君转过头去看他，却见他满脸愁容道：“幽尘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近尾声了。
第38章被埋藏的记忆
白床单，白被子，白墙壁，白阳光。
是的，就是白阳光，林落以前一直以为阳光是暖黄色的，可此刻他刚醒来艰难地睁开眼的时候，他觉得上午十点多钟的阳光对他说来，太刺眼了。
他心里“哦”了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紧接着心里又自己做了个解答：这是医院。
等到阵阵隐藏在四肢百骸中割裂般的疼痛悄悄苏醒时，林落闻到一股轻微的消毒水味，他一转头，颇有些惊讶地看到韩子启正安静地坐在自己的病床旁，低头垂目，沉默无言。
“早啊，韩大哥。”林落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祖国花朵的笑容，整个人都因此有了些许生机。
韩子启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了一眼时针指向十点的钟，只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林落自然也看到了时间，很不自然地低头搓了搓鼻子，尴尬而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另外两人呢？”
“找人。”
韩子启说话一向言简意赅，少有赘言，这点林落不是不明白，然而不明白终究是不明白，比如现在，他就听不懂韩子启在说什么。
“找什么人？”林落勉强用胳膊支撑着自己坐起来，不过有些吃力，韩子启见状依旧不动声色地轻轻扶住他，帮助他坐了起来靠在枕头上。
看来韩大哥也不像想象中那么不近人情嘛，林落暗暗想着。
“有人拿了你们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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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子启淡淡道。
“那……那畜生呢？”林落抓了抓脑袋问道。
幸好他是单间病房，不然这句没头没尾的畜生可能要引人围观的。
“处理了。”
“处理了？”林落心里一惊，心想我不过就划瞎了它两只眼睛，这就歇菜了？
似乎是看出了林落的疑惑，韩子启继续补充道：“死了。”
林落连续“哦”了几声，把眼神转到窗外，这座城市的风景依旧，便又问了一句：“我躺了几天？”
“三天。”
“可有人来看我？”
“有。”
“都是姓什么的？”
这回韩子启沉默着，没回答他。
林落也是问完才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格外蠢，便直接问：“有姓顾的没？”
不知为何，他此刻特别想知道顾忘尘有没有来过，不过，他感觉自己不应该怀疑这个问题的，依他们俩这交情，顾忘尘怎么可能没来过呢？这会忙着别的事肯定要担心死了！
谁知韩子启淡淡答道：“没有。”
林落觉得自己脑袋麻了一麻，似是几只虫子嗡了几声，指尖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有些冰凉了。
“谁将我送过来的？”林落又问道。
“姓秦的。”
听到这里，林落忽然就很想笑，他觉得秦老师在韩子启这边，混的也太差了。
“那顾忘尘呢？”林落不禁又问了一句，沉默一会没人回答，他这才自言自语道：“哦你刚才说过了，他去找人去了。”
找什么人？找了三天？自己的学生昏睡了三天自己不来看看？三天以来都没回过家？狗也没喂？
想到这里，林落狠狠闭了闭眼睛，又躺了回去。
再睡几日吧，他听见自己对自己说，再睡几日，就可以裸考了。等到成绩出来时候，好好气气那个深明大义、兢兢业业的班主任，然后复读，再祸害他一年。
秦玄君从那间古色古香的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连走路都走不稳了。
他走在去韩子启竹屋的路上，脚下没一点轻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连忙扶住旁边一棵小树，脑海中一遍一遍回放的，全是方才和朱颜对话的一幕一幕：“之前你恢复神识时，是你让我封存的，现在你又要来揭开这层你曾经不愿再去面对的疤痕，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那些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真的很想知道。”
“我可以帮助你想起，也衷心希望你想起，好真真切切确定你那颗心，也省的阿凰再执着于你。”
“你认识阿凰？”
朱颜忽然笑了起来，不是某种讽刺，也不是某种欢喜，就是那种不掺杂感情的笑，紧接着，她摘掉了自己淡紫色的面纱。
秦玄君立刻就像被雷击中了一般，定在那里半晌都动不了。
朱颜那张脸，和阿凰相似了九分。
“现在你知晓了，还确定要继续吗？”
“……确定。”
“好，莫要后悔。”
“……不后悔。”
随后他的脑海中便浮现出那让他无法接受的画面来，一幕幕，一篇篇，前世的恩恩怨怨，情债血偿，全都涌现出来，不给他一丝一毫喘息的空当，便把他整颗心全都填得满满当当。那后山两人一同建造的竹屋，那两人一同移栽的修竹，那躬耕平淡的每个日日夜夜，那间接性发狂的自己，还有一直沉默寡言却默默关怀他的恩人，他一直以为自己真的足够爱他，但当他看到自己发狂时的模样时，他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终究是兽类，尽管是传说中的瑞兽。
他在恢复神识前，确实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所以才会被随意扔在浮图峰脚下，才会被善良的秦景云救回，才会有机会靠近秦景云，才能在他的照料之下，一步步安全地活到今天，才会渐渐恢复神识。
那些过去不曾记起的岁月渐渐以一种强势回归的魄力重新冲击着秦玄君的神，如果他从不曾知晓秦景云对自己的感情，那……那样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幕怎会出现在自己的记忆画面里？就算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可韩子启的梦境，委实没有骗人。
他在不知晓救命恩人的心意之下，因为发狂做了多少次这样的错事，清醒之后却又全然不知，换成是谁，都会心痛的吧。
然而定格在他记忆中的最后一个画面却是秦景云明明已经伤痕累累，却还是在浮图峰弟子的漫天箭雨中将因发狂而格外虚弱的他护在身后。
随后，随后便被万箭穿心。
他亲眼看着秦景云跪在自己身前，双臂还保持着那个张开的动作，身体却渐渐沉了下去。
而自己呢？自己却在终于明白之后选择忘记他！忘记这一段前尘往事。秦玄君忽然觉得浑身发冷起来，他居然会做出这种惨无人道的决定，他一定是着了魔，中了邪，他实在该死，实在没有脸再去面对韩子启，实在像那长老所说的，是个混账东西。
他找到朱颜的时候，看到顾忘尘竟然也在那里，不知道他去那里问了什么，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和朱颜什么交情，这些事，他通通不想管了，他也管不了了，他自己的事情他都处理不好，他想要消失一阵子。
秦玄君跌跌撞撞走后，顾忘尘本想出去安慰他一下，但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的好，毕竟他自己的心结，还是自己去解开比较合适。
“我同他说了这么多，你来又是为何呢？”朱颜冲着顾忘尘微微一笑，她一向对顾忘尘这个人有一种不知所以的好感。
“来谢谢你，若不是你的指示，可能我就不会救回那个孩子了。”顾忘尘也笑道。
“你不必谢我，我引你出去，是有意图的。”
顾忘尘闻言一怔，随即就明白过来了怎么回事，便又笑道：“这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你这么一计划，起码幽尘没有落到恶人手里。”
朱颜淡淡笑了一声，纤手抚上木桌上一个檀木盒子，继而悠悠开口：“你怎么判定，我不是恶人？”
“男人的直觉担保，你绝不是恶人。”顾忘尘半开玩笑道。
“那你这男人的直觉还真的挺准，”朱颜轻轻抚摸着那檀木盒子，忽然沉了声音：“那个女孩那里的幽尘，我已经拿回来了，现在这檀木盒子里，已经是全部的幽尘碎片，只需你那位学生的一滴血，这盖世宝物便能重现于世。不过到那时，幽尘重生，那怪物自然也会重生，所以重生之时，也是湮灭之时。”
顾忘尘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看来叶晚亭那里的情况她已经出手摆平了，她是知晓了自己要重新合并幽尘，又担心那黑影重归于事，祸乱苍生，所以才暂时拿回了幽尘。
“我会有办法承担后果的。”顾忘尘看着她的眼睛笃定道。
“为什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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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要让它重生呢？”朱颜露出不解的神色。
“因为它不是一个简单的宝物，它关系到我所珍视之人的生死存亡。”
朱颜微微皱了皱眉头，还是没有将幽尘交还给顾忘尘的意思，只是冲他摆摆手：“你再回去好好想几日吧，若是你在此事上赔了自己的性命，一切还有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顾忘尘毫不犹豫答道。“我固然是可以不在的，但他不能，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的事物要遇见，还有很好的人要去爱，所以我不能就这样让他在不知不觉中灰飞烟灭，我要他勇敢去梦自己的前程，放心去追求自己的爱人，要他无拘无束，安安稳稳度日。”
“那如果，他爱的是你呢？”
“如果有这个可能的话，我更要豁出命去护他周全了。”
朱颜叹了口气，还是没有答应他的请求，而是说：“你再回去想几日吧。”
顾忘尘再次谢过她，心知今日再多言也是没结果，便告了辞，准备改日再来。
第39章心结
秦玄君失神落魄地晃悠着难得回了次自己家，刚走到楼下，便迎面差点撞到挎着个布包准备去买菜的楼下刘大妈。
刘大妈大惊失色地退后了几步，刚想大嚷大叫，一看是秦玄君，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欢喜，再加上他那张温和英俊的脸本就讨喜，虽然这张脸现在实在阴郁得厉害。但大妈的怒火还是登时烟消云散了，随即笑眯眯地问：“呦，小秦呐，身体不舒服吗？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
秦玄君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也不怎么想搭理人，便胡乱应了句：“嗯。”
大妈像是执意要多搭上几句话似的，又添了句：“怎么了？不会是失恋了吧？”
秦玄君脸上一抽，心道这大妈还真会戳人痛处，但还是一脸的温和有礼，佯装镇定道：“没有。”
“还说没有？看你脸阴的，都快下雨了。”大妈依旧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说道。
秦玄君：“……”
还别说，他现在忽然有点能理解韩子启有时候的心境了。
大妈看他这个样子，“嘿呦”了一声，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拍秦玄君的肩膀，以一种拉家常的语气道：“对了，我还差点给忘了，前天啊，有一个来找你的朋友，好像要给你送什么东西。我看他在这上楼下楼的，寻思着可能是来找人又找不到路了，便问他，这一问，才知道是找你的。”
闻言秦玄君阴云般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起色，他听见此刻自己淡淡的声音和韩子启的竟毫无二致：“他是不是不爱说话？”
大妈连忙道：“是是，很腼腆一个小伙子。”想了想又补充道：“哦，长得还很清秀，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气质极好的大姑娘。”
秦玄君几不可察地勾了下嘴角，因为脑海中那人的影子和音貌皆不可控制地浮现出来，如同录影机里的老影片，一肌一容，皆携有一点一滴的年代感。
“小秦？”秦玄君回过神来，才发现刘大妈一件关切地看着他，不停地在叫他。
“哦，没事，我知道了，谢谢。”秦玄君抹了一把脸，悻悻道。
“客气客气。”大妈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是一副了然于心的神色。
秦玄君拖着自己累赘一般的身躯，打开了自己家的门，刚一开门，便听到一声脆生生的“爹爹。”
“谁送你来的？”秦玄君明知故问。
“回爹爹，是师傅。”小人如实答道。
秦玄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心道你师父果然还是好淡然宁静，不喜聒噪热闹，这才好心将你送过来，也以为你是他那般仙风道骨，不食油盐不饮水便也可以安然过活。想到这里，只得进了厨房，翻了翻冰箱，还有一包日期新鲜的速冻饺子，便拿出来烧水煮了。
“爹爹，你这几天都去哪了？”小人见秦玄君把饺子煮上了，便撒开两条小短腿，一把扑到秦玄君的脚踝上。
秦玄君蹲下身来让他上手掌上，不答反问道：“你有没有名字？”
秦玄君本意是想给他取一个名字，谁料想那小人不假思索便道：“以前是有的，叫小小竹，后来师傅不让叫，怎么了爹爹，你忘了孩儿的名字了吗？”
秦玄君被他那句“孩儿”噎得半天说不出话，便边切菜边问道：“那你几岁了？”
“爹爹竟连这个也不记得了，看来当初真的是爹爹和师傅你们不要我了，这才把我丢出去的，对不对……”小小竹说完眼泪汪汪垂下了头，竟真的哭了出来。
“……”秦玄君一时楞了，忙安慰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我……额爹爹有很多事也是刚刚想起来的。”
闻言小小竹扬起一张挂满泪珠的脸，似是不满地问道：“那爹爹现在想起来了，为什么不去找师傅？”
秦玄君正在切菜的手冷不丁抖了一下，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在他左手中指上割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啊爹爹你怎么了，居然流血了，还流了这么多血，要不要我喊师傅过来帮你包扎一下啊？”秦玄君刚想阻止他说不用，便见小小竹小小的身躯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片嫩竹叶来，随后迅速放在嘴边响亮地吹了一声，这才又揣回自己的上衣兜里。
“师傅说，只要我有什么事了，随时可以吹这个，他就会过来了。”小小竹骄傲地说，心里得意着自己有个这样仁慈负责的师傅。
秦玄君：“……”到底哪来这么一小片袖珍竹叶，韩子启什么时候也会这种小套路小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