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雕弓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月中禾
赤焰雕弓
作者:月中禾
借三尺明月,衔两袖青龙,轻剑快马恣意,携侣江湖同游!
第一章 不速之客
临安城北,一座并不高峻的无名山丘。山丘虽然矮小,但时值四月,漫山草木早已经是蓊蓊郁郁,鸟鸣山涧,清泉石上,显得颇有一些灵气。
此时晨光熹微,薄薄的山岚中一条蜿蜒盘曲的小路尽头,一栋不起眼的小木屋紧紧贴着山石崖壁而立,小屋对面是一条并不十分宽阔的小溪。
“嘭,嘭!”小屋里面突然传出两声闷响,声响并不怎样巨大,一阵浓浓的黑烟却随着响声陡然腾起,乌蒙蒙地自房屋窗户以及木墙各处缝隙中喷涌出来,一个男子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一位黄衣少女笑嘻嘻地走进侧室,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中老男子道:“爹爹,今儿又自己把自己炸啦让我瞧瞧……哈哈,还好,脸比昨天的干净些。”
男子全身自头脸至脚面黑黢黢的一片,都是火药爆炸后的渣滓以及扬尘。男子心不在焉地说道:“你这孩子真是不会说话,怎能说是又炸了”抖一抖衣服,像是对黄衣女子说话,更像是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今天比昨天好,就只炸了一次而已。”
黄衣女子忍不住咯咯大笑道:“爹爹,现在还是早上,早饭都还没有吃呢。今天只炸一次这话我看言之过早,依往日的情形来看,我看你还是小心为妙。”
男子不理会女儿的戏谑,呆呆地立了一阵,喃喃说道:“难道是焰硝放多了不像,不像,明明比上次还少了足足两成,况且这次爆炸火光小了,应当不是焰硝。那是桐油配得不对或者又是……砒黄错了,错了,气味又全然不像。”男子焦躁不安,不停地跺脚,频频搓手拍额,脸色阴晴不定,一副茫然不解的神情。
少女若有所思,问道:“硫磺你用的可是晋州的”
男子一愣神,凝思了片刻,怅然有所失地说道:“正是,正是。只怪我急于求成,用临安本地所产的硫磺替换了晋州的。不过为何同是硫磺,结果却大大不同伤脑筋,真是伤透脑筋!”
少女道:“爹爹你也不必急于一时,硫磺等物产地不同,想必所含的分量与品性也各不相同,这种东西须要多加印证才行,哪里能那么轻易就成功的还是洗漱洗漱吃了早饭再说不晚。”
男子点点头,挪步出了狼藉一片的试验火药的房间,待洗刷干净了,女儿早已经将饭菜摆放在桌上,一家中只有父女二人用餐,没有女主。
父女二人吃完饭各忙各事,午后未时刚过,男子正在忙着手头的事时,却隐隐听见门外远远传来一阵马蹄声,蹄声杂沓急促,忽律律夹杂着马匹的嘶鸣。
男子心中疑怪,自忖自从十几年前隐居山林后,除出山增买一些必需的物品之外,并不与他人往来,女儿也只是多年前外出去过舅父家几次而已,不知这一伙骑马人是什么来路,又是否是来寻自己的。
男子出了侧室对少女说道:“我去门外瞧一瞧,你不要出来。”少女应声答允。男子走出房门,站在小道中央朝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眺望。
此时红日当头,山中雾霭流岚早已散去,视野开阔了许多。不多时,马蹄声绕过一个小山隘,约莫有十数人催马奋蹄朝着小屋方位驰来,只是山路窄小崎岖,因而人马看似匆匆急急,行速却是不快。
待大约看清楚了,那一众行人已然距离小屋只在五百丈开外。男子返
第二章 孤女逃生
鲁雨田道:“哪句”
鲁公后学着女儿的口吻说道:“今天只炸一次这话我看言之过早。”
鲁雨田不解,问道:“现在要配置火药怕是来不及吧”
鲁公后微微一笑,道:“不用现配,以前制作的家伙没机会用,今天正好在他们身上牛刀小试。我看这些金人有所顾忌,暂时还不敢贸然硬闯进来,嘿嘿,算他们倒霉。”
鲁公后略加思索,对外面的金人喊道:“你们在外面等候一时片刻,我将这房中的火药都收拾干净,以免爆炸误伤人畜,随后就来。”鲁公后此言不过是意在稳住这些金人,软中带硬,也是吓唬他们,好使其不敢妄动。
金人头领见小木屋依山傍水,确实逃无可逃,况且这鲁公后所造火器更加令人忌惮,若要强攻恐怕必有死伤,自己随行死伤倒不必介意,倘若将这姓鲁的炸死了却绝难以向主人交代,只得答应,叫喊道:“汉人说话向来算话,你可不要戏弄我,我就在这里等你,你要快快些才行。”
鲁雨田笑道:“爹爹,这些人拍你马屁。”
鲁公后恨恨地道:“跟我喂**汤,简直岂有此理!”呸了一口,牵着鲁雨田的手走进调配火药的房间,将贴着崖壁一侧的木墙边上的桌案杂物挪在一边,稍加使力往右推开,等活动木墙全部移开后,一个石洞豁然显现,洞口不大,只容得下躬身潜行。
鲁公后取出怀中火折点燃,引着鲁雨田进洞。鲁雨田从不知还有这样一个所在,看洞中石壁没有斧凿的痕迹,知道是一道天然形成的洞穴,却不知道父亲在其中暗藏着什么秘密。
待前行了约二十余步后,山洞逐渐变大,已经容得下二人直立并行,再往前走了十余步,二人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圆场,洞中也出现了一丝光线,光线虽然不甚明朗,但足以辨识物体。鲁公后将火折子扔在地下,用力将余烬踩灭,直到没有一点火星才放心。
鲁雨田顺着光线寻找光源,发现光线来自山洞上方,抬头看,见自山顶而下是一个倒漏斗形的天井,洞底足足可以容纳近百人同时坐立,但上口看起来并不大,不过也当能进出一人,洞口被一些树枝树叶遮蔽,天井上口离地约有几十余丈高,井壁内倾而且遍布苔藓,湿滑不堪,要想攀援上去便是猿猴也无法可想。
鲁雨田好奇地问道:“爹爹你什么时候发现有这个山洞现在难不成我们要爬上去”
鲁公后道:“我们搬来到这里不久我就发现了这处石洞,当时你年幼不知,我在洞中备了一些火药,怕你进来玩闹危险,因此不曾告诉给你。”鲁公后说到此处迟疑了一下,眼中倏忽泪光一闪。
鲁雨田见父亲黯然神伤,知道他又想起母亲,不由得心中难过,拉着父亲的手安慰道:“爹爹,事情已经过了那么多年,当年纯属是意料之外,也怨不得你。”口中说着,心中却也想起母亲来,泪珠顿时盈眶而出,挂在睫毛上,抖了几抖终于顺颊而下。
鲁公后伸手将鲁雨田脸颊上泪痕拭去,喉结动了动想要再说些什么,话到唇边却终于咽了回去。鲁公后向右方绕着洞底,贴壁环行十余步,手一掀,一幕颜色与石壁十分相似的厚重麻布帘被揭开,鲁雨田跟着父亲走入帘内,里面依稀是一间并不十分宽阔的石室。
石室本是崖壁自然向内凹陷的坑穴,鲁公后花费一年多的时间将其人工整理,使得周围石壁平整了许多,又在地上撒上石灰,石灰上层铺设干燥石板,石灰每隔一段时日就会重新更换,为的是防止室内潮湿,石门
第三章 家破人散
鲁公后执着女儿的双手道:“你不要担忧,你出井后快快去投奔你的舅父,爹爹自然有办法脱身,我很快便去你舅父家与你会合。”说着,伸手自怀中掏出一本书来递给鲁雨田,继续说道:“我和你舅父为了这本书争了十几年,本早想给他,碍于拉不下脸面,今日趁此机会交给你舅父吧。”
鲁雨田借光瞧了瞧这本书,薄薄的一册,书页早已发黄不堪,上面用小篆写着“伏火武经”四个大字。鲁雨田答应了,找了一块油布仔细包裹好放入怀中。
鲁公后又拿出一个小布袋给她斜肩挎上,道:“这布袋里面有几颗小孩拳头大小的震天雷,爹爹知道你生性纯良,绝不愿伤人性命,因而这几颗只是吓唬人的,你带着防身用。”鲁雨田点头示意知道。
鲁公后交代完毕后再次走进石室,取出一个大布袋子,将木格档上的各种火器满满装了一袋,自己一人出了山洞,返回了木屋,将洞门关好。鲁公后从缝隙往外张望,那一群金人果然仍乖乖下马在原地休息。
鲁公后心中冷笑一声,将布袋子打开,取出火器都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将十几枚震天雷沿着屋墙摆放一圈,将引线接续得更长,捆扎一起以便同时点燃。一枚震天雷爆炸威力有限,但如果十几枚一起爆炸,声势威力则非同小可。
震天雷布置完毕,鲁公后又取出三根管状火器,此枪名曰突火枪,以竹筒为枪身,前部为枪管,中填火药,然后装上子窠,填充火药部位有孔,空中接着引火线,后端则是一截木棍,木棍与竹筒紧实连接。鲁公后将三支突火枪都准备好,前前后后已经过了半顿饭功夫。
鲁公后打开朝着金人的窗户站好,手中紧紧握着打火折子。金人见鲁公后现身,以为他言而有信出来投降,都聚拢过来,其中一个大胡须中年金人喜形于色,大声说道:“鲁先生,你说话真他娘的算话,只是你这人不讲礼节,也不送几个凳子给我们,这路边都是石头疙瘩,大家坐在地下,屁股压得都面目全非啦。”
鲁公后也不搭话,突然捡起一支突火枪,将枪口斜向上,尾部木棍拄地,迅疾无比地打着火折子将引线点燃,引线燃烧迅速,火花四溅,发出嗞嗞的声响,紧接着火枪发出一声清脆的炸声,枪口火舌喷出数尺,一股黑烟自枪口与引火孔喷涌而出,铁质子窠发出尖锐的唿哨声射了出去。
不等第一支突火枪硝烟散尽,鲁公发接连将第二支与第三只突火枪引发,火枪声响震山谷,在谷中几经回荡,仿佛鞭炮大作。
鲁雨田在山洞中听见突火枪响,随即点燃斜井口边的震天雷,震天雷爆炸过后,果然有一处洞口突兀显现。鲁雨田迟疑一下才钻了进去,心中将满天神佛念遍,但求爹爹无恙。
鲁公发所使突火枪本身威力有限,铁质弹丸射速以及准头不佳,只是在近战或者人群密集时方能有射中的可能,其震慑之功较实效反而似乎更加大些。
饶是如此,金人中也有一个倒霉蛋立时中枪,弹丸将其左侧脖颈射了个对穿,顿时鲜血喷涌,倒地蜷缩,不一刻便命丧黄泉。
十几匹战马
第四章 密林私语
也不知哭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鲁雨田彷徨四顾,纠结了一阵实在别无他法,只得批草寻路,慢慢往山下走去。鲁雨田所处的山坡距离河谷并不甚高,只有不足五十丈,待下到谷底却也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此时夜色已经大暗。
鲁雨田连惊带怕,又饥又饿困倦不已,下山时衣裤也被树枝刮破了多处,狼狈不堪,心中不禁苦楚难过。此时山中寒意渐起,不知什么鸟兽磔磔怪叫,令人心悸。
鲁雨田在河谷周围搜集了些干枯树枝,点燃一小堆篝火,火焰虽然不大,但胆子却稍稍壮了些,身体也渐渐暖和起来。
蒸蒸热气正熏得鲁雨田奄奄思睡,半山腰却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之声,似乎有人在荆棘中努力穿行,发声之处虽然距鲁雨田较远,但在夜间山谷之中却听得清清楚楚。鲁雨田霍然惊起,急忙用石头将火苗压灭,将身体斜靠一丛树枝下面。
山腰中传来两人的对话声,正是从斜洞中寻迹爬出来的乌野和斡卢保二人。乌野等人冲进小木屋之时,鲁公后将小木屋炸毁,随后又将石洞中的火器库引燃爆炸,金人死伤多数,等发现鲁雨田逃遁时的斜洞时,只剩乌野与斡卢保两人,鲁公后不知所踪。
乌野与斡卢保大为懊丧,火烧火燎地终于爬出洞口,忍不住对鲁公后破口大骂。
鲁雨田听叫骂声知道是围攻小屋的两名金人,吓得全身蜷曲,连大气也不敢出,幸赖及时将篝火扑灭,再加上晚间密织的山树遮掩,乌野二人在惶急之中并未发觉。
乌野道:“他奶奶的,这山中到了夜里还真是冷得打紧,我看咱们二人也不必着急寻找那姓鲁的了。不过咱们可得点上一堆火来,免得冻死在这里,那可划不来得很。”斡卢保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似乎下午的怒气还未全都消了。二人攒了些硬柴点燃,一时火光腾起,树枝被烧得噼噼啪啪作响。
过了好一阵子,斡卢保才道:“那小娘子声音俏生生的,想必是个美人,夜晚的山路难以行走,你我两个男人也走得费劲,谅她也跑不了多远,只可惜不要让野兽吃了。”说罢贼忒兮兮地笑了几声。
乌野道:“你别只想着追那娘们儿,可不要忘了咱们目的。”乌野自怨自艾了一刻,似乎有些不满,又说道:“也不知道咱们王爷是如何想的,天南地北地让咱们寻找这个劳什子鲁公后,今日差点死在他手上。”说完又狠狠地骂了鲁公后几句才算解气。
鲁雨田处在山风下处,声借风力,传到耳朵里虽不甚大,却也听得真真切切。鲁雨田听其中一名金人提到什么王爷,心中顿时凛然,暗想自己一家在山中隐居了十几年,却不知什么时候引起了金国哪个王爷的注意,这些人又如何知晓自己与父亲隐身于此鲁雨田想了片刻毫无头绪,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斡卢保继续说道:“鲁公后将木屋和石洞炸毁,前后左右找不见有什么地方能够藏身,说不准已经粉身碎骨,化为肉泥了。”
鲁雨田早预料父亲必定凶多吉少,但听这个金人话头,似乎在木屋及石洞周围遍寻过了,那石洞别无可逃之处,父亲死于爆炸之中似乎更加确凿,心中猛然悲戚,差一点就哭出声音,无奈强敌旁伺,只得强自忍住,一只手掌将樱口紧紧捂住,银牙紧咬,连啜泣之声也不敢叫发了出来,
第五章 进退两难
乌野被问得一愣,暗觉斡卢保说得在理,但又不知理在何处,嘟嘟哝哝了几句,觉得打败嘴仗划不来,强词夺理地说道:“那王爷一定是想给皇上一个惊喜,皇上听了王爷捉个有用的宋人回来,也许……说不定……”
话到这里,乌野却觉得难以自圆其说,自己本想说皇上一高兴也许会赐给王爷什么东西,然而那位王爷乃是大金国皇家嫡出,爵位一等,手握兵权,日常出则宝马雕车,入则桂殿兰宫,视金银宝珠为粪土,哪里会存有什么封赏之念
乌野便是再蠢十倍,也知自己所想的不对,头脑顿时混乱,叫道:“他奶奶的,皇帝家的事,与我们这些做家臣的有什么干系王爷平日待咱们不薄,咱们只当尽心尽力回报王爷就好,多余的事想它作什么”
斡卢保见乌野头脑太过简单,无心和他争辩,讳莫如深地自语道:“只盼咱们二人押对了宝。”
乌野道:“你这人娘娘腔腔婆婆妈妈,不过就是捉一个会烧火的老头儿而已,何必费这么多心思何况捉也没捉着,押你个乌龟的宝。”
斡卢保见他言语越来越粗鲁,没好声气地说道:“说得轻巧简单,和你这样的蠢人说话,真是跟对牛弹琴差不多。”
乌野虽然不知道“对牛弹琴”是什么典故,但也大略知道不是好话,大声道:“我说轻巧就轻巧,我就说那姓鲁的就只是个会烧火的老头儿而已。我敢和你打赌,谁要是说错了谁死爹!怎样”
斡卢保气道:“你他妈的,你爹已经死了十几年了,我爹却活得好好的,你拿死人和活人打赌,真是会打算盘,当我和你一样没脑子么”
乌野听了一愣,随即暗自庆幸起来,心道:“幸喜我爹死得早,要不然打这赌岂不是与我爹他老人家大大的不吉利差点白白吃亏。凶险!好凶险!”
斡卢保说完长叹一口气,懒得再和乌野嚼舌不清,白白受闷气,便不再开口,独自出了一阵子神,暗想长久之策也不在计较一时,只得和衣睡下。乌野连日劳累,心中也不搁事,此时早十分困倦了,便倒身侧卧,不多时就鼾声大作。
鲁雨田听了二人对话,心中也对斡卢保口中所说的金国王爷行径生了莫大的疑惑,不过自己久居山林,对于山外的消息实在所知有限,平时对国家大事更加没有什么关心,实在想不出这件事有什么玄机。
不过鲁雨田虽然不能想通这其中的关节,却也从父母口中得知金人历来敌视大宋,这个金国王爷想要掳掠自己的父亲,想来是要干些不利于大宋国的勾当,鲁雨田暗暗将乌野与斡卢保的话语熟记在心间,等有机会便可通报宋家官员,好让他们预作打算。
想到这里,鲁雨田倒是冷静了几分,抬头看天,见斜月西沉,知道不久天便要亮了。果然,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天色便已微微发亮,鲁雨田不敢呆得太久,悄然起身,缓缓后退了几步才转身沿着河岸一侧向山外走去。
再过了一会儿,天色更加明朗,不过山中雾气尚浓。鲁雨田只顾低头寻路,正走得磕磕绊绊时,猛然听见身前传来一阵“嘶嘶”之声。
鲁雨田在山中住惯了,料想这是长蛇吐信发出的声响,但这一阵声音既不断绝,也似乎弥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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