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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吉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双木
一场秋雨一场寒。
宝祥被顾章接了回去,连张春茗他们也接走了。
自唐诗诗生产以后,顾章便换了个住处,大庭院,古色古香的中式建筑。
宝祥的别院挨着顾章的办公厅,由于顾章下了禁令,一连多天,到没见过唐诗诗来闹事。
出诊医生换完药,看着站在一旁严峻而待的顾章,深觉此人的存在是一种对自己的医德医风医质的无声拷问。见过医闹的,可没见过奋不顾身的,要不是他事后失血晕倒,还真不让人给他处理伤口。
顾章将他唤到一旁,避开宝祥,道,“医生,他怎样”
“按情况来看,眼部恢复还可以,过几天应该可以拆掉纱布了。可是,”他略一停顿,顾章的i心微微抽起,“就是左小腿骨处,伤患再伤一遍,可能会有点跛脚。不过嘛,”医生抬眼看了一下他的表情,果然,黑得一塌糊涂,再斟酌地说,“可以指望后期的康复训练的,国外有不少这样的例子,不少人做了以后都恢复了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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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的。”
顾章送走医生后,端着碗黑乎乎的中药。
“宝哥,喝药了,有点苦,特意给你带来了蜜枣。”
宝祥那天喊坏了嗓子,说起话来嘶哑嘶哑的,平添几分沧桑凄凉,“我是不是很没用。我又搞砸了,还连累了你。”
顾章心疼地抱住他,轻轻揉揉的,生怕用力,怀中人就会碎掉。
“不用担心你姨娘了,虽然不能保释出来,但换进了医疗处,又有几个丫头贴身照料的,好得很呐。”顾章吻吻他的发顶,“你放心,绝不会有事的。倒是你呐,好好养病,病好了再去看看你姨娘好不好。不要多想了,过去就过去了。”
人呐,命呐,生活呐,总会意外对于意料,顾章知道自己一直很喜欢很喜欢宝祥,看不得他受到一点委屈,亦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使得两人走错了路。
经过一事以后,受到惊吓的不止是宝祥,顾章但是看到他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被凌虐,心痛得浑身发冷,他怕了,他一时半会不在自己眼皮底,他都会不安,怕他真的就消失了,怕来不及好好地握住他的手。
错已至此,顾章快刀斩乱麻,亦只能将错就错了。
不容得别人伤害他,不容得他离开。
顾章搂住宝祥,语调还是那般的故作轻快,云淡风轻中对着宝祥道,“要你一辈子。”但已经是他最深的承诺。
第85章
他一直陪着宝祥,期间还找来了几封杨家坪的信,宝祥还没来得及看过。
顾章读给他听,事后,酸溜溜地道,“原来你们的感情那么好的呀!”
宝祥虽然还是在倍受煎熬打击中,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但也会问一句说一句,他知道顾章担心自己,他也不想令顾章继续担心,悲伤中还是打起来了神。
顾章代笔为宝祥给杨家坪写了封回信。
宝祥一写起来,就是絮絮叨叨的,老妈子似的,表示一切安好,要他好好照顾自己,细细地叮嘱要注意身体,好好读书,继续深造。
顾章写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跟字帖一样,一笔一划写得刚劲有力,笔尖沙沙地摩过纸面,一句一停顿,窗外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带着潮湿寒意。顾章把军衣披在他身上,脸上的淤青还没散去,他摩挲着伤痕,搂着他抱在腿上。
两人不语,默默中,心意领会到了。
夜半三更。
静悄悄的,一声尖锐质问,惹来孩啼哭泣不止。
唐诗诗指着床上两个孩子,小孩满了月,不像医院里那样扒皮猴子了,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两兄妹哭得小脸通红,咿咿呀呀的,唐诗诗没有理会,扯着顾章的衣袖,眼神中充满愤恨。
夜雨熄灭三更灯火,漆黑漆黑,黑夜似乎走不到尽头。
攻于心计,换来又是什么。
唐诗诗不明白,为什么?
我爱你,你就不能和我一样爱着我
有始到终,输的不是他,原来是自己。
她癫狂大笑,笑着笑着就哭了,嚎啕大哭,不言一语,襁褓中的婴孩懵懂无知,没人哄着,也一直哭着。
一切都苍白无力,言语也好,安抚也好,很多时候,与其劝着坚强,不如一场眼泪洗礼。
一夜无眠。
第二日,唐诗诗认命般接受了现实,只是对顾章少了热情,多了几分埋怨,她在家依靠父母,泼辣任性,只是她性格,但骨子里还是受封建家庭的教育的影响极深,要的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活着以来,没曾真正看过外面的世界,活得像树上的藤蔓,离不开树,恨过,闹过,恼过,也是飘飘一句,命罢了。
那天,宝祥拆掉纱布,重现光明时,她穿上会昂贵的服侍,胭脂口红化得张扬艳丽,配饰发钗一律成套配置,少了少女的天真烂漫,多了几分成熟霸气。她下令张罗了几围酒席,特意将宝祥别院几人邀请出来,还有一些政界的来宾。
顾章回到家中,看到宴席,不明所以,看到宝祥手足无措地坐在上席,唐诗诗涂着红艳指甲油的手搭在他颈脖上,几个人围在桌子上,喜笑。
唐诗诗一看到顾章,红唇一勾,上前挽着他的手,走到席上,顾章低声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想干你呀,我是为你好。”前面一句挑逗诱惑,转到后一句时,声线压下了几个度,听起来阴沉。
饭菜丰盛,似无事发生,又似酝酿着风暴,酒过三巡,只见唐诗诗潋滟如花,一笑,“今天准备得不好,我该自罚,”便拿起酒杯一干到底,她又拉起宝祥的手,宝祥的脚伤没好,站得摇摆勉强,“姐姐,对不起你了,”她忽然改口自称姐姐,宝祥一头雾水,而顾章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她继续道,“按道理,续二房,也得要聘礼坐花轿,但是嘛,”停顿,低低抿嘴低笑,“你只算半个女人,也不合适,就直接……”
“够了,别闹!”
唐诗诗一眼也不看顾章,继续拉起宝祥颤抖发冷的手,他的脸色瞬间刷白,站在被注视的目光中,凌迟酷刑般,她一字一句道,“顾章喜欢你,我做媳妇的,就应该大度,你虽然也不是什么清清白白的人,但进了我们家的门,也要敛一下,以前的事情就过去了,既往不咎,以后我们就姐!妹!相!称!,一!定!要!好!好!相!处!!”高高环视全场后,看着宾客及下人们大吃一惊的神色,凌剜了顾章一眼刀,“还有……”
顾章上前一把捉住她的手臂,用力得要拧碎骨骼,“你闹什么闹啊!”
“顾章!我怎么就闹了啊!你说你喜欢他,我就成全你们啊!我们娘三人给你们腾位置了,还想怎么啊!!你是不是要想看着丧偶才开心!!!”唐诗诗梗着鼻子,控制不住地怒号道。
四周的宾客中男人面面相觑,不少女伴对着宝祥指指点点。宝祥像是个犯了大错的孩子,垂下头,手指不断绞搓着衣服下摆,连抬起的勇气都没有,他受不了,挣扎着,一蹶一撅地想要逃离。
他的脚痛得厉害,冷汗直冒,痛得支撑不住自己,脱力要倒下之时,顾章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他,搂着他依靠在自己身旁,宝祥自知这只会惹来更大流言非议,挣扎着要他放手,但顾章的力度不容抗拒,温柔而坚定。
四周蜚语声连连,夹杂着几声刺耳的谩骂挖苦,声音不大,但几个当事人都听得清楚,无非在骂宝祥不知廉耻,讽刺顾章抛妻弃子。唐诗诗觉得理在她身上,自己就是在上的受害人,气更足了,翘首以待着这场戏该会如何演下去。
“都给我闭嘴!!!”
鸦雀无声。
顾章下颌线咬得刚硬,目光凌厉,一脚踹飞了桌子,桌子上的碗碗碟碟齐飞,桌面撞砸在地面上,木板开裂,碗碟碎得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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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劈哩叭啦的巨响,“再敢提一句!休怪我不客气!!”
他的话里头是没有主语,但谁都明白,他是要所有人闭嘴,特别是唐诗诗。
顾章横抱着宝祥,径直走了。
几滴菜汁飞溅到了唐诗诗面上,她伸手去擦,油乎乎的,连妆容也擦花了,看着顾章头也不回的背影,像只被激怒的母猫,低声怒号,只觉得喉咙梗得生痛不已,哗哗的眼泪掉下来,一众宾客看到这样的场面,清官难断家务事,插足几句,唯恐惹恼顾章,便纷纷告辞离开了。
人走茶凉,宴席开头笑语盈盈,散去时一片残羹剩饭的狼藉,徒留唐诗诗一人,花骨朵劝她不要难过时,她发了疯般,乱砸一通,发泄得筋疲力尽后,痛哭流涕。
林恒宇苦思寻了个理由,要抄了扬家。
这抄家也要讲究得很,既要达到在众目睽睽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那幅画,又要将“证据”处理得令人心服口服,这段时间,他也不是白过的,翻来覆去,诡计便生成了,他抽着根烟,秋风萧瑟中,看着满园黄叶,毫无应景的伤秋悲日月,相反,只觉胸膛中意气翻滚,也许这就是是他的机会来了。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天太阳刚出,宝祥就从恭喜处得知杨府要被抄家了,而恭喜又从买包子的老板处得到消息,卖包子的老板从……一传一,二传三,不出半日,抄家一事便是街知巷闻了。
都说人情淡薄,树倒弥孙散,从杨家被查封一刻起,各路债主或欠债人纷纷翻脸不认人,债主拿着款单无论写着还款日期是多遥远的未来,知道了宝祥的居住地,哪怕顾章重兵把守,也要三天两头就四处死命催债,而欠债人则是人间蒸发般,无影无踪。
财务入不敷出。
抄家那天,宝祥拄着拐杖跟着顾章一起去了。
宝祥看见林恒宇,问起了王师父被害一案。
林恒宇掏出了一张法医鉴定,显示王师父死于心肌梗塞,并非是什么被人谋害。
宝祥拿着轻飘飘的一张纸,追问着,“那他后背的针孔呢,有查清楚吗!”
“我不知道什么针孔,法医鉴定都不来了,你怎么就那么轴,都说了是死于心肌梗塞了,一个老头子,没钱没势,为什么要害他!”
宝祥语塞,但他觉得总不对,究竟哪里不对,他说不上来。
顾章突然开口道,“负责账房,牵扯到了账本,”有意无意间,往案件上说。
林恒宇冷笑一声,“顾营长,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警局内部出了内鬼了!是不是要你顾营长给警局司法局指导一下啊?!”
“没,提出个想法而已。林秘书做事不漏水,要找出破绽,还真不容易。”
林恒宇为露出马脚,干脆不作理会了。
宝祥着急地看看顾章,顾章用眼神安抚,示意他稍安勿躁。
杨府连个丫环都不多,金银首饰瓷器现金那些也不多,笼统就几件而已,宝祥之前没有留意,但跟进来一看也就纳闷了,按说仙姑不允许任何人移动家里的物件,而杨老爷生前积攒下来应该很多才对呐。
在林恒宇的带领下,十几号人进行地毯式搜查,不肯放过一丝蛛丝马迹,连恭喜写的疑似记录犯罪的日记本也被他小题大作一番,装在了密封的文件袋里,送回去接受二次检查。
院子虽大,但有用的东西不多,林恒宇找着找着变得有些急躁,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下令重新再翻查一遍。
结果就在仙姑的房里找到了一条秘密通道,尽头是一间密室。
第86章
越是走近一股腐败的臭味越是浓烈。
宝祥心中的不安越演越烈,心底的防线最终在石门打开的那一刻被击垮了。
臭,腐臭味浓烈得令人窒息。
黑,暗无天日的黑,令人心生恐惧。
林恒宇像一只潜伏的夜狼,眼里看到了光,迫不及待地命人点上火把。
顾章看着他像只跳梁小丑般,心生厌恶,只是形色不动地跟上前。
火光想幽灵,在黑不见指中突兀亮起,飘摇燃烧。
接二连三点起的火把中,一士兵拿着火把转身那一刻,不经意一瞄,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拼命尖叫出来,手中的火把跌落,燃气了地上一盆一盆的金银衣纸,火光猛然串起,众人纷纷捂着口鼻举着火把看向他,只见他身前是一具腐烂的死尸,烂肉溶解,虫蛆满体,狰狞恐怖得被固定站立。
宝祥只觉得呼吸困难,一口气喘不上来呼不出去,顾章看到他异状,不由分说让李洪涛将他抱了出去。
更多腐烂的尸体渐渐发现,他们形状各异,或站立,或跪着,或坐着……诡异,幽深。
地下室装饰华丽,古董摆设,幔帘窗台应有尽有,与设计得上面大厅一模一样。
正中央是一具用稻草编制而成的人体,面部糊上白纸,纸上画着五官,穿着长袍马甲,貂毛大帽,形态丰满,身形高大。稻草人坐在太师椅上,一侧跪着一具骷颅骨,腐肉风干后,积成地上暗黑一片。而稻草人身后站立着两具烂得看不清面容的死尸,身上衣物与烂肉混成一体,从衣物头饰勉强看得出是丫环打扮。
“你,去叫法医,去叫法医!!”火光辉映中,林恒宇面容扭曲,语音是掩盖不住的亢奋。
法医很快到场,现场被封锁。
一切也应被逼着要尘埃落定了。
两日后,仙姑被处以枪决。
刑场在郊外。
秋高气爽,满山遍野的枫叶,红得触目惊心。
几个枪决手站得笔直,等待着下令,宝祥去送她最后一面,他很心痛,但实在没脸去求顾章帮忙放她一马,在冤枉死去的丫环面前,在无辜的亡灵面前,洗清罪孽的,也许只能填命了。
仙姑难得清醒一回,跪在刑场上,对着宝祥温柔一笑,宝祥也想对她笑笑,一咧嘴,眼泪就掉下来了,面上肌肉不可抑制地发抖,笑得真丑啊。
春日细雨,夏日炽热,秋日清凉,冬日严寒,一年四季,不知走过了几多个了,很多时候,都分不清自己将她当是姐,还是当是妈了,只知道她是自己的依靠,他知道她会走得比自己早,想过那时候自己也会白发苍苍,为她穿衣送终守孝,但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方式送她走。
纵使她被万人唾骂,被冠以最不耻的罪名,宝祥也不想放弃她,天蓝蓝,云白白,记得也是在这样的一个秋天,仙姑带着自己去偷番薯吃,自以为会神不知鬼不觉,却在出了粮田,被人扛着锄头追打,漫漫田地,没命地狂奔……
回忆苦涩,苦涩中带着甜味,那时候,日子过得简单,吃得饱就足够了,一大一小的身影总走在黄昏下,不去想明天,不去算计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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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偷摸拐骗,装神弄鬼,都会觉得日子还长,时间很多。
“小宝,我走了。”这是仙姑留在人世最后一句话。
几声枪声响起,惊走了树梢上的候鸟,展翅高飞,最终消失在枫树林中。
顾章还是强行将王安康带了回家。
其中,过程很曲折,交战很暴力。
王安康的身体状况太差了,日夜要有医生把守,防着鬼差上来提人。
“对不起,对不起……”昏迷中,王安康说得最多的一句话,顾章知道是对自己说的。
五六年来,时间是水,滑过指缝,一滴一滴消失殆尽,一路走过来,越走越觉得陌生了,灯光下,顾章看着王安康昏睡不醒的侧脸,一度觉得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了。
进院时,医生来说明王安康的情况。
不容乐观,甚至是岌岌可危了。
心病逼得久了,华佗再世也束手无策。
期间,林恒宇来过,他满身疲惫,全没了先前的意气风发。
山田助也来过,他满脸怒气,盛怒下是兵刃相见的咄咄逼人。
但是都被顾章打狗般,赶了出去。
那一夜,顾章吹了一夜的口琴。
那年青春,日子无忧,除去顾霆坤不打不成才的莽夫式教育,一切都很美好,为了躲开家里的女人女孩们吵吵闹闹,顾章最爱带着王安康去江边游泳,夕阳像只咸鸭蛋,圆圆的红红的,看着令人食欲大增。
少年不知忧愁,偶尔顶撞他爹,被骂成狼心狗肺,也是每天无心无肺,记忆中的王安康,从小就调皮得很,一双眼睛溜溜,看着外面的世界,总觉得好奇得很,被困了那么多年,会觉得无趣得很吧。
一曲口琴尽。
王安康睁开双眼,话还没说,眼泪就流出来了。
顾章拍拍他的肩头,“对不起,我把你弄丢了。”
低声的啜泣,不断。
山田助也又来了,带着尖锐的部队,一脸憔悴地想要闯进医院。医生护士看到门口清一色的□□短炮,还没开火,就被这阵势吓得小腿肚子直抽筋。
顾章也不示弱,重兵把守,任你叫嚣,也不肯半分让步。
山田助也站在炮车上,用中文吼着王安康的名字,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急不可耐,扬言再不把人交出来,就炸了医院。
顾章愤怒不已,严兵以待,不屑于半句回应,直接开火攻击,很快,双方就投入了战斗,炮声轰隆震天,一朵朵枪火开成的花,在黑夜中,流星般滑行,消散。
病房内,人心惶惶,山田助也的炮弹只对准着大院门进行猛烈轰炸,至始至终,也没轰打着楼房。
他忽然之间想起了一篇童话故事,书名忘了,故事的主人公名字忘了,只记得王子排除万难,只为见公主一面。当时他当是笑话说过给王安康听,只觉得可笑至极,为一个人损兵耗弹,兵法上愚蠢极了。
但是此时,他将自己当成了王子,要见他的公主了。
朦胧,不清,雾里看花般,不知何时将他放在心上了,山田助也时常感到恐慌,他觉得一个人有了感情就会犹豫寡断,踌躇不定,为了至强,唯有断一切情感。
但也只是理论上而已。
人之所以为人,不仅得益于数以千万年的进化,更重要是人有情感,更为复杂,更为细腻,而不是像动物一样,只为单纯发泄,这是人间定律,而山田助也也逃不过,逃不过一种叫王安康的感情。
秋风萧瑟中,林恒宇站在楼台上,看着西南角炮火连天,映红了半个天津城,脚下是一支支红酒白酒的空瓶子,潦倒颓废得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刹那间,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了。
弹炮轰鸣震天响,王安康望着窗外,窄窄的一片夜空,秋夜的天空,繁星点点,弹药爆破时,火光冲天,似一朵烟花绽放般,转眼即逝。
他觉得累了,很累很累,眼前渐渐一片黑暗,唯有耳边隐约听到的轰炸声,昏沉沉地失去了知觉之际,听到护士的尖叫呼喊医生,累了,他想解脱了。
炮火连天对峙了一整夜,从星河璀璨到黎明的曙光,双方打得四周一片狼藉,唯有医院得以安好。
山田助也双眼血丝满布,一动不动地盯着外墙上的一个窗户,窗户那么多,可他偏偏有种直觉,他就在里面。
黎明的风,吹散了硝烟弥漫,传来阵阵香甜的桂花香,吹得窗台纱帘摇曳。
又是一曲口琴。
琴声绵长悲凉。
山田助也嗓音嘶哑,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顾章身形啸煞,脸上是驱散不去的阴霾,“滚吧,他走了。”

山田助也忽然发了疯的要人去找孙逑,他的中文水平虽平时交流没多大障碍,但中文博大深,他有点吃不透了。
走是他撒手不管了离开去哪里了还是已经……
孙逑来时的速度太慢,山田助也用枪指着大门后,一名推着医药的护士,厉声得要弑神般凶神恶煞,“他走了,是什么意思!说!!!”
那名小护士被唬得愣住了,除了胸膛中的心跳声,什么声音也听不进去。
山田助也向天鸣枪,从胸腔中怒吼着,“说!!!”
“死,死了,就是,死了。”她呜呜咽咽,说得口齿不甚清晰。但是山田助也听懂了,怅然若失的,像追着海市蜃楼,追跑得筋疲力竭,得不到,最终还是一场空。
几分钟的头脑空白,他忽然像只疯狗一样,用最狠毒的语言咒骂王安康,日文夹带着中文,跳梁小丑一样,骂得跟泼妇一样,声嘶力竭。
顾章看着王安康,他就像睡着了一样,只是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摸摸他的手心,冰凉。唯有躯干尚留一点余温。
理迪虽是个基督教徒,但也知道一些中国的丧葬风俗,他低声劝到,“给王少爷换洗一下吧,等尸身凉透了,就……”
第87章
“去打盆热水。”
顾章平时很少说话,但他今天唠叨了很多,对着王安康喋喋不休的。
“安康呐,说对不起的是我,当年我不应该一走了之。”
“王小康,唉,算命大师说改了名字就能改掉运气,他说得不准,回头找到他啊,一定帮你教训一下的,还是小康好听,听着像个小孩子一样,永远不要长大,我罩着你。”
“下去了,找到我爹他们,好生待着,有人欺负你了,就报个梦给我吧,给你烧一车的飞机大炮,打垮他们。”
“……”
……
换洗衣服完了,李洪涛念诵了一天的往生咒。
装进棺材时,顾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记忆中,他还是那个撒娇央求着要顾章为他出头的少年。钉子叮进棺材封棺,哐哐作响,像是砸在了心头上。
双方军队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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