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本掌门天下第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酥雪京
“他们说了这么多,到底是在说什么事啊,我怎么听不懂?”
“是姜员外小妾暴毙那事吧。”
“哎唷,可别提了,晦气啊!我以前可是经常去灵治堂买药的,不会也买着假药了吧!”
吴宏伟听得他们议论,对着王掌柜愤愤道:“听见了吗,这就是你一手造成的结果!”
王掌柜埋着头,道:“老吴,对不住……”
吴宏伟气急反笑:“对不住!哈哈!对不住,这是你一句对不住,就能解决的事情吗?”
王掌柜激动道:“歉我已经道了,你还想怎样?!”
吴宏伟扯住他的丰满的手臂,捏得一手油脂,怒道:“当初为了解决这不白之冤,你知道我求了多少人,挨了多少骂吗?他们说我是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药贩子,说我没有良心,败坏了师父百年来苦苦经营的名声!而你,这个杀人犯,却躲在一边,安然无恙,甚至吃香的喝辣的。王辉,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王掌柜道:“我、我……!”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补充道:“做过那件事情后我就后悔了!你还记得摆在你店铺面前的十块灵石吗,那就是我暗自补偿你的!”
吴宏伟冷笑一声:“你的良心,也就值十块灵石。”
而一旁的客人听了这话,把事情理得七七八八,一个老顾客听不下去了,走上去对着王掌柜就是一巴掌,声音响亮。
王掌柜捂着脸,呆呆地看着这人,他俩昨天还一起喝了酒。
老顾客道:“王辉,我一直来同九堂买药,是因为我当年穷困潦倒、病入膏肓时,你不害怕我还不起债,先用自己的工钱给我垫了药。当年,你还只是个扫地的杂役,我觉得这家店连杂役都如此心善,店里的药材肯定也是用心挑选,不会有劣品。可如今,你却告诉我,你为了压垮灵治堂,派人给他们送假药,还害死了一位年轻的姑娘?!”
王掌柜想要解释,却又说不出话来。
老顾客道:“都说医者仁心,药者佛心,我看你哪里是佛,分明是那吃肉的鹰!”
王掌柜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好像看不见人,就可以逃避那些指责。
可是,那些话语仍旧毫不留情地钻进他的耳朵。
“天哪,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还开药铺……”
“他做这种事情,就不怕遭天谴吗?我要是那位姑娘,死不瞑目,肯定晚上过来找他”
“哎呀,叫你别说这种话,死者为大!总之,这种人,不配开药铺,灵草的灵气都被他污染了!”
……
王掌柜牙齿开始上下打架,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上下剧烈起伏,又一句评论传入耳帘时,他爆发道:“够了!!!”
同九堂内,安静无声。
他吼完了这句话,整个人都漏了气,虚弱道:“我错了。我道歉。我是杀人犯。我不配开药铺。行了吧?你们满意了吧?”
吴宏伟皱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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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辉,这种时候了,你和谁置气呢?!这样阴阳怪气地说话,又有什么用?”
王掌柜哈哈笑了两声,歇斯底里道:“师弟,你不懂吧?也是,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懂呢?”
吴宏伟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什么?”王掌柜指了指自己,仰头望向同九堂的天花板,转着身子,就像一条遇见风浪的船。他道:“你懂得从小被人看不起的痛苦吗?你懂我辛辛苦苦打拼上掌柜的位子,却被人暗地里编排,说我是贿赂了那些狗屁修士,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吗?你不懂!师弟,你天资聪慧,在师傅那里求学时,我就处处比不过你!你吃肉,我吃糟糠,你睡床,我睡草席,你被夸奖,我挨打!他妈的到了同九堂,我终于可以摆脱你的影子,结果入职第一天,你猜当时的掌柜说什么?!‘为什么来我这儿的不是那个姓吴的’!哈哈哈!”
他狂笑起来,笑得腹部传来绞痛,他弯下腰,道:“你比我聪明又怎样,还不是连饭都吃不起!我告诉你,吴宏伟,我就是恨你,故意给你使绊子!我每个月最高兴的事情,是拿到工钱吗?不!是看你算账,看你这个月,又亏了多少钱!”
吴宏伟气得脸红脖子粗,但听到最后,怒气却是被一股怜悯取代。
王掌柜见他眼神,喘着气儿,像是醉汉一般怒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不允许你用这种眼神来看我!我生活美满,事业有成,不是你这种穷鬼能够仰望的!”
吴宏伟叹了一口气,道:“王辉……你还没发现吗?”
王掌柜道:“发现?”
吴宏伟道:“你自以为攀上同九堂这枚高枝,就可以甩下我,走得远远的。可到了现在,你做什么事情,都还要与我比较,这样,和当年求师学习时有什么区别呢?无论你再怎么欺骗自己,你心里也清楚,‘我’,永远是你的噩梦。”
王掌柜吼道:“少在那里自以为是!你不配评价我!我比你厉害,我比你成功,我”
将王掌柜的怒吼抛在耳后,吴宏伟对着喻景宁道:“我和他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恩恩怨怨,一桩一桩理起来太过麻烦。还请仙师对此事做出定夺吧。”
喻景宁被吵得耳朵疼,还是保持风度道:“在下知道了。”
他问商悦棠:“掌门,天下宫可有门规?”
商悦棠面不改色:“景宁,先不提这些框框条条的死规矩,按自己判断的来。”
心中却想,我当弟子时都没看过门规,当了掌门后更是随心所欲,哪里知道这些。
喻景宁思考了一会儿,沉声道:“同九堂掌柜王辉,经营同九堂多年,业绩有目共睹”
他的声音,分明不大,却清晰地在店铺内传播。
王掌柜听喻景宁列出他一条条优点,心中狂喜,他就说,自己手上有那么多资源,同九堂业绩又蒸蒸日上,天下宫怎么会因为一个凡人的哭诉,就割掉手中的肉呢?
然后,喻景宁话锋一转:“但,王辉因个人嫌隙,打压同门,谋财害命,在罪行败露后,不知悔改,不听教诲,德行不端,品行不正,以何担当慈心药者?!虽世间常道玄门之人,不问尘世,但在下身为天下宫弟子,以救济天下人为己任,不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今决定,将王辉逐出同九堂,送办凡间官府,是生是死,依法处理,其余涉事人等,均按此法处置!”
说完,喻景宁看向商悦棠,外表不显,眼中却忐忑不安。
商悦棠笑了笑,不置可否。
解决完了这边的纠纷,又逛了其他三间店铺,商悦棠发现现在的灵丹妙药和符篆法器,品质都大不如以往。
商悦棠叹道:真是漫漫征途啊……
江晏的空灵体质需要用丹药温养,商悦棠决定先从草药下手。
他问:“灵草的供应商都是谁?”
白靖疑惑:“供应商?”啥玩意儿?
而江晏和喻景宁已经习惯掌门时不时冒出的新鲜名词,把字眼拆开来理解,能懂个大概。
喻景宁道:“灵草都是我们门派自己的药田耕种的。”
商悦棠以前是从来不管这些凡尘事务,一心投在修炼上,现在一看,才知道一个门派,除了上面的修士阶级,底下还盘根错节。
他道:“带我去看看。”
药田分布在赤云城外。
出城过后,景色与天下山不同,并无连绵山峦,而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来到药田,只见其中栽满了灵草,青青翠翠,生机盎然。
药田的管理人老冯立在一旁,他是锻体期初期,在他手下,还有一群普通农民。
药田虽然属于门派,但修士一般忙于修炼,无力照看花花草草,便将管理药田的任务交给城外的农户。
商悦棠蹲下身,摸了摸一棵灵草,后者有所感觉似的,可怜兮兮地用鲜嫩的叶子蹭了蹭他的手,仿佛在哭诉什么。
黄尾草。
商悦棠一下就辨认出了这株灵药的种类,只因他过去前往大荒历练的时候,这种药草在当地十分常见。只是他记忆里的黄尾草,长得可没有这么水灵,而是黄不溜秋的,犹如枯草。
而且他当时与那药商攀谈时,偶然得知黄尾草需要种在土壤干燥的地方,可这里的土壤……
他捻了一把,白皙的手上顿时沾上湿润的泥土。
“你们平时是怎么管理灵药的?”商悦棠问道,“可有参照典籍?”
冯耳摸不着头脑,种地还需要典籍?
他老实说:“俺都是按照我爹交给我的方法,在种植的。”
为了体现自己的可靠,他补充道:“别的地方我不知道,整个西山里,肯定都是这样种的!”
商悦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再问。
当晚,回到小木屋内,江晏缠着商悦棠讲了会儿故事后,沉沉睡去。
而喻景宁则一回去就席地而坐,运功调息。
见两人都乖乖的,商悦棠满意地笑了,随后,越水剑出鞘,一道白光划过夜晚的天下山,抵达一灵气稀薄的地界。在这里,就可以避空间扭曲对灵脉运转产生巨大的影响了。
广袖一挥,一副卷轴从空中出现。
画卷徐徐展开,河流奔腾之声跃出画面,再一眨眼,商悦棠已不见人影。
☆、田园山居图(大修)
商悦棠来到《田园山居图》中,只见一片旷野里,几处田地错落有致,蜿蜒的藤架小径后,是一间清雅竹舍。
此物乃他当年修行时偶然所得,一直置于乾坤袋中未曾使用,不料今日却派上了大用场。
推开竹舍的竹门,虽然千年未曾有过访客,竹舍内仍然十分干净。竹舍内有一书房,书柜上摆满了典籍,多是和灵草灵药相关。在修真界内,大多数典籍多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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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简的形式记录,但竹舍原本的主人或许是个恋旧之人,所有的典籍都以纸张装订成册。
拿起一本《五年种田十年耕地》,商悦棠开始翻看起来。
修仙时习剑千年、修心千年,本以为飞升之后便可随心所愿再无顾忌,谁料现在居然要学习种田……说不定以后还会养猪。
算了,不能细想。学海无涯,苦海无边。
商悦棠一目十行,不过瞬息便将书中记载信息印入识海。
他取出今日在市场上购买的黄尾草种子,按照典籍上所记载的知识,一一播种到土地里。又取赤云城郊外河水灌溉,手中掐起法诀。
不时,只见黝黑的土地里,一小截绿色的新芽萌动探出,随后,仿佛一群土拨鼠一样,挨个探出了小脑袋,仿佛在求抚摸一样。
就像江晏一样,甚是可爱。
商悦棠用指尖挨个点了点它们的芽尖儿,新芽们立刻舒展开来,成为一片绿海。
知道不可心急,商悦棠在玉简里刻下今日的长成情况后,便离开了灵境。
回到木屋,他不欲惊扰休息的二人,只悄悄地来到床边,却看见江晏侧身躺在床榻上,半睁的眼中仿佛盖了一层雾气。
像一只流浪了几年,被主人捡了回去,又被无情抛弃的野猫。
商悦棠一惊,才短短一段时间,难道江晏又被痛醒了?
身负空灵体质,血肉无时无刻不在被刀刃打磨,神经本该麻木,但因为江晏有求生的意志,他的骨肉也开始对抗蛮横的灵气。
商悦棠在他身边时,可以帮他调理,江晏自然毫无所觉,一旦商悦棠离开,他就得自己忍耐肉|体上的痛苦。
握住江晏的手,将温养的灵气输送到江晏的体内,商悦棠解开隐身术,正在打坐的喻景宁顿时被震了一下。
商悦棠瞥了他一眼,喻景宁心虚地移开视线。
打坐摸鱼被发现了,好尴尬。
江晏撑起身子,眼角有些绯红,声音像猫叫一样小:“师尊,我做噩梦了……”
梦里,成群的食人鸟围着他打转,而他的前方,是一柄短剑和一具白骨。
商悦棠把江晏圈在怀中,怀里的人,又瘦又小,还在不断发抖。他不擅长安慰人,有些手足无措,只得用手帕温柔地揩去江晏额头上泌出的冷汗,轻声道:“别怕,师尊在呢。”
听见他的回答,江晏心底已经平静了许多,像是有柔和的海风吹过他的面庞。他“恩”了一声,握住师尊的手,那只手骨节分明,是执剑者的手曾握着越水剑,将无数敌人毫不留情的斩杀,可此刻,这只手却敛去了那些刀光血影的痕迹,用着他笨拙的温柔安抚着江晏。江晏安心地闭上眼睛,每隔一会儿,又不安地睁开,像是不用眼睛确认,就无法相信商悦棠还待在这里,不嫌麻烦、无聊,只是单纯地抱着他。
那一刻,他不用再疲力竭地躲避他的追杀,他也不必再被规则束缚,亲手在他身上留下道道伤痕。
木室之内,静谧平和。
两人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感受到少年沉稳的呼吸,知道他是睡熟了,商悦棠小心地把他抱进被窝里,掖好被角,又用手指在他额头上一点,灵气缩着尾巴,悄悄进入江晏的脉络,为他拉起安眠曲。
看着江晏熟睡时,因为消瘦还显得有些可怜兮兮的脸,商悦棠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大徒弟。
千年前,他的第一个弟子。
在寒冬腊月,飞雪连天的时候,被他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一个小骗子。
卷轴里,时间的流逝速度与现实不同,化身了几天田野英俊小伙,在挥洒汗水辛勤耕耘之后(其实都是御物而作,自己坐在一旁品酒),商悦棠进入灵境,便看见一片黄色的灵草,像是被人暴力揉搓过的锦布,皱皱巴巴铺成一片,与赤云城药田里青翠欲滴的模样不同。
但这才是典籍里记载的黄尾草的最佳外形。
将摘下的灵草储存在乾坤袋中,商悦棠前往灵治堂如今,同九堂和灵治堂已经合并,留用后者的名号。
今天刚好是药田农户冯老交货的日子。
两人正在闲聊,见商悦棠到来,吴掌柜放下手中算盘,冯老也规矩地立在一旁。
商悦棠广袖轻飘飘一挥,柜台上就掉下一捆黄不溜秋的枯草,带着沙漠的气息。
吴掌柜摸不着头脑:“掌门,这枯马草是干什么用的?”
商悦棠一噎:“……这是黄尾草。”
吴宏伟瞪大了眼,对着那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查看,心中对天发誓,他从没有见过长得这么丑的黄尾草。
他尴尬道:“可是种毁了?”
商悦棠不悦,什么种毁,这可是他商悦棠商掌门灵涯大世界无敌的剑圣天下第一美人亲手栽培出来的钻石至尊高级上古黄尾草,和那些扮相水嫩嫩的清纯贱|货根本就不一样!
这个世界,连灵草都要比拼颜值,呸。
商悦棠努力云淡风轻道:“换了个法子种而已。”
吴掌柜道:“哦,那就是种毁了没错。”
商悦棠:“……”
他面无表情道:“我想,不对,是我要把它入药试试。”
吴掌柜大惊:“这可使不得啊!这用药讲究剂量,可不能什么东西都往里加。”
商悦棠:“注意你的言辞。”
吴掌柜含混道:“咳咳,掌门,您这黄尾草,卖相有点……恐怕药效也……”
冯老在一旁插话道:“掌门,俺是个粗人,说话直。俺看您的药草,蔫了吧唧的,一看就疗效不好。”
商悦棠机|关|枪一样突突突道:“形色气味的确是判断灵草质量的标准,但在没有证实它的有效成分和作用靶点,没有研究出药动药效毒理体系,亦无法建立合格高效有效的质量检测标准的情况下,你如何得知是我的药药效好,还是你的药药效好?”
冯老听得晕乎,只道掌门说话绕来绕去的,他家五代都给白龙陵承包药田,也没有人说过他家灵草不好,还都夸他灵草水嫩呢。
吴掌柜也听得云里雾里,但总归是明白了掌门想把他那捆马草拿去入药,可灵治堂好不容易才打了翻身仗,这药要是没效都还好说,万一带个什么毒,那他们无异于自毁长城了!
心里不赞成掌门的想法,他表面上也不能直接拒绝,只能委婉道:“掌门,你看这市面上的黄尾草都是绿油油的,这黄色的摆出去,恐怕……没有市场。”
商悦棠心里的小人得意叉腰,没事,这种情况,聪明的商掌门会想不到吗?
他哼哼:“我可以出钱啊。”
吴掌柜惊讶:“啊?”从来都是卖东西的赚钱,哪有给了货,还倒贴买家的道理?!
商悦棠心里思量:白龙陵给的十箱灵石,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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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修了几座大殿,离天下宫九十九殿的辉煌盛景还差距很大,但现在一没弟子,二没名气,修太多空房子也是无用,还有抱着灵石座山吃空之嫌。十箱灵石说来好像很多,但对一个名门大派而言,不过是一个月的花销,现下,必须开源节流,用钱生钱,剩下的一部分灵石,便是原始投资。
商悦棠道:“我们和医馆商量,取一方剂,将灵草煎入,给愿意尝试的人一块灵石作为报酬,如何?”
吴掌柜为难:“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也不是不行……”宁愿花钱也要让别人吃马草,掌门真是太执拗了……
冯老是个憨厚老实人,直接反对道:“掌门,您是仙人,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自然厉害。但不是俺吹嘘,术业有专攻,这种地的事情,还是交给俺们比较好,何必花那冤枉钱,还有可能折损了脸面呢?”
商悦棠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因为一件事情有风险就放弃尝试,那众修士至今还被桎梏在九州一隅,哪知九州之外还有四海,四海之外还有大荒?”
这……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其实当年黄尾草还是种杂草,第一个提出拿它入药的人,也遭到了众多医者药者的嘲笑,但最后现实总会告诉人们,谁才是对的。
可吴掌柜和冯老心中还是惴惴不安,市面上对灵草自有一套品阶的判断标准,标新立异恐怕得不到好处。就算这新的黄尾草自有其妙处,但众口铄金三人成虎,有人想有心泼它脏水,只怕比在众人心里留下好印象要容易得多。
但掌门有令,焉能不从?
吴掌柜立刻去对门的医馆和馆主一通商量,对方只觉得莫名其妙:“这黄尾草用的好好的,我们何必改变它的品阶?要是出了人命,别人可都说是我们医馆治死了人!”
吴掌柜道:“馆主您放心,这一切结果,都由我们天下宫承担。”
馆主摇头道:“不行,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老朽觉得未必不能尝试。”
一个白发苍苍,神矍铄的老人撩开帘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小短腿。
吴掌柜道:“褚大夫,近日身体可好?”
褚大夫笑道:“是老吴啊,挺久没看见你了,看起来过得不错。”
他走上前,拈起一根黄尾草,道:“唔……这种颜色,倒是罕见。”
馆主道:“是吧,吴掌柜也真是,用这种草来打趣我们,说是他们掌门种出来的。如若商掌门是丹师,我肯定跪着求他给我们供这草药,但商掌门他是剑修啊……”
褚大夫沉吟半晌,道:“也不是不能尝试。”
馆主一惊,道:“褚老爷子?!”
褚大夫道:“哈哈,年轻人,人生就是要多尝试,才能长见识。他们不是说出事了,由他们承担吗,你还怕什么?大不了我们就赖在天下宫不走了!”
医馆外,一位衣衫褴褛的女子抱着小童走近。
怀中小童双目紧闭,汗流不止,身上遍布红色斑痕。
医馆内医童小五叹了一口气,道:“夫人,您又来了。”
陈尔是赤云城中一户贫苦人家的娘子,她的小儿患了恶疾,难以医治,但又割舍不下,便借着钱来医馆求医,只求给孩子吊着一口气。
陈尔请求道:“我只借到了一块灵石他们不愿意再给我钱了……求您啦,孩子真的撑不下去了,您就行行好,先给我开药吧。”
医童为难道:“夫人,不是我们不想帮你,只是医馆内实在有规定,若是人人都可以赊账,那我们医馆内的开销实在跟不上啊。”
陈尔低下头去,双目含泪看着自己虚弱的孩子。
他们家境贫寒,只育有一子,不料三个月前,孩子回来便感染了流行恶症。
这恶疾症势凶猛,久攻不退,为了治病,他们掏空了多年积蓄,但孩子的身体还是迟迟不见好转。今早,病情又进一步恶化,她挨个跪遍左邻右舍、亲朋好友才借到一块灵石。可这一块灵石,甚至还不够几个方子的花。
她的嫁妆里,还有一支玉簪,是祖母的遗物。如果实在借不到钱,那就只能……
陈尔心下一沉,闭眼求道:“求您了,这一块灵石,能开几天的药便开几天吧!我还会去筹钱的……”
陈尔为了给孩子筹药,也是许久没吃饱饭了,声音虚弱无力,犹如啼血杜鹃。
医童无法,只叹天下为何会有热尸证这种疑难杂症被这恶疾害得钱财散尽的人不在少数,他们买不起能够彻底根治疾病的灵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或家人重病不起,只能用一般的药方吊着,经年累月下来,还是无力回天,天人永别。
医童无奈道:“我去问问褚大夫吧。”
陈尔连忙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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