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阿爸家的丸子
“当时她吓坏了,惊叫了几声,食盒散落在地上,阿廉听到了,便不管不顾跑出门,把人给救下,那丫头却受了惊,说什么都不敢出来,最后只能在那边的耳房凑合了一晚。”
“天呐,居然发生了这种事,而且也压着没和我说。”林简故作惊叹,双手也攥成拳状,事实上他并不相信这种说辞,好端端的苏府,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更何况就在西院的当口,又怎么可能有歹人?家丁和护院难不成吃不饱饭?
“她一个小姑娘,自然是不会和你说这些。多亏了阿廉当时冲出去,否则还不知要如何。那个送菜的王三真不是东西,母亲已经吩咐过,不许他再进来。”
“那廉表弟的意思是让襄灵这段时日就在西院服侍吗?”
林简也懒得兜圈子,虽然眼下他并不能判断舅母是被蒙蔽还是与人合伙编了这套说辞,但是对方既然已经开了口,那么自然也不能拂其脸面。
“襄灵自己说了愿意,阿廉那里也说愿意护着她。”苏夫人等着的自然便是林简的表态,当下算是敲定。
林简却是左右犯了难,襄灵是阿姐的贴身侍女,他本是做不了这个主的。但是为了避暴露身份,却也不好说太多。
而且刚才那番话,实在是漏洞百出。
廉表弟他,要做什么呢?
至于襄灵,是被迫卷入其中?还是主动参与了什么?她自己的事还没有说清楚,眼下却又出了新的状况。
或许她到了西院了,真实的意图也能慢慢流露出来。
林简想了片刻,又稀里糊涂地安慰了自己一顿,最后点点头,松了口,“嗯,既然襄灵自己愿意,那便去吧。廉表弟性子很好,自家人都知道的。”
“阿廉他性子就是那样,救襄灵的时候,也是那样就不管不顾地冲出去,也不去想这种事被你爹爹听了去,又要惹出什么祸端。”
说罢,苏夫人便悠悠叹了气,林简没敢搭话,只是看她,最后被盯得有些坐不住,只好开口问,“父亲那里怎么说?难不成还真让廉表弟只待在西院一处的么?”
“可不是嘛,平日里软绵绵的文官一个,待谁都和和气气的,也不知阿穆到底那晚和他说了什么,竟然要当场把阿廉拖到祠堂去。虽然大家平日也经常这样言语,但不过只是吓唬你们几个晚辈就罢了,昨晚却要动真格似的。”
苏夫人越说越激动,头上的饰物也跟着晃,末了大抵是口干,端起旁边的茶杯去喝水了。
昨晚苏穆只说和舅舅商量过此事,哪里又说原来还有这么一出。舅舅虽然平日里确实温和,却也是说一不二的主顾,这一点,林简自小两边跑,心里还是清楚的。
苏夫人喝干了茶,见林简没搭话,自己的脸上也有些悻悻,“恬恬你别放在心上,母亲没有念叨阿穆的不是。他一直在查案子,想来也是身心俱疲,查到幼弟的身上,肯定也不好受。”
“是,他确实也一直压着,只是顾及着我,没有明说。至于您刚才的顾虑,那就更不必有了,我们本就是一家人,难不成还因为这些生了嫌隙吗?”
林简说完了便笑,带着明显的哈音。大堂里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但是此时此刻,林简当真是恨不得立刻便能起身走掉。
倒不是说这位舅母偏颇小儿子什么的,而是在此时,他倒真的有些能理解苏穆的处境了。
“不好说,万一恬恬替自家夫君打抱不平的,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也挡不住。”
苏夫人也笑,一双眼睛都带着弧度,声音里却带着牵强,林简打定了主意要起身告辞,对方却招招手,“恬恬你一直跟着在书院那边,那关于案子的事,也了解一些吗?”
“阿廉呢,到底怎么回事?总不可能真的牵涉其中的吧。”
林简已经站起身来,却又不得不干巴巴坐下。看样子,关于苏廉的事,苏穆那边虽然只和舅舅说了,但是显然因为涉及到小儿子,所以两位长辈定然已经商量过。
而眼下,自然是从他这里来旁敲侧击来了。
“我也只是跟着,至于案子的事,总要避开些。”
林简只好来这么干巴巴的一句,涉及到案子,总不能满嘴漏风。
至于主院这里,他真是不想待下去了,啊啊啊。
苏穆不在的第一天,想他。
最起码,遇到这种事,不需要他自己挡在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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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矫情
原来,之前苏穆都是站在中间,不得已两头逢源啊。
先前在一起没觉得,现在人突然外出,却觉出他的好来。
林简想的有些发怔,连苏夫人在旁边说了什么也没有留心,最后感觉到眼前有东西晃了晃,紧跟着声音也传了过来,“恬恬想什么呢?”
“苏穆啊。”林简也不知对方问了什么,只是如常说出心中所想,等反应过来了,整张脸登时便红透了。
苏夫人只是笑,咯咯作响,连拿帕子掩面都忘了。林简愈发坐立不安,倒也没多嘴再辩解什么。此时此刻,再说什么,反而是有欲盖弥彰的味道。
“你们本是新婚,这样实属正常。当年他还在军中,却也能说出一日不见如三月兮这样的酸话来。”
“您和父亲一向恩爱,我幼时便来,一直都知道的。”林简赶忙接了,试图结束这场谈话,又偏过头去掩嘴,“我有些困,您应该也要休息会儿的吧。”
“恬恬你赶紧回去休息,是母亲想说会儿话,结果给忘了时间。”
“好。”林简听了这话只觉得如蒙大赦,匆匆便往外走,到了门口,却发现身后带着风声,原是苏夫人追了过来。
“母亲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您讲。”林简生生顿在原地,刚才的那一瞬,他只觉得浑身都透着不舒服。
先是襄灵的事。
又是苏廉的事。
短短的一个午后,他的脑袋眼下已经乱糟糟的了。
那现在,又是什么呢?
“若是阿简做错事的话,你要怎么办?”
声音并不低,一下子便炸响在耳边,林简也登时便愣住了。
苏夫人也像是清楚自己眼下到底在说什么,说话也有些磕磕绊绊起来,“抱歉,是我说错话了,以后不会了。”
“母亲……只是想知道若是换做你们姐弟,会怎么处理此事。阿穆他一向冷情,又说一不二,我实在担心。”
“我不知道,这也确实有些难办。”林简顿了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欠身施了一礼便立刻往外走。
一直到回了东院,林简把手掌放在心口处,还能感觉到强有力的跳动。
刚才主院那边是真担心苏廉牵连案中而苏穆也铁面无私?
还是在试探他们姐弟的身份?
还有,苏穆他一向冷情?怎么可能?
夜色刚刚擦黑,襄芜便进来送晚饭,一推门,发现眼前尽是墨黑,伸手不见五指。
林简就坐在书案一侧,自然能听到不远处的动静,他听得襄芜低叫了一声,紧接着便是声,后来眼前多了光亮,慢慢地蔓延在整个外室。
“公子你没事吧?”襄芜掌了灯,把托盘放好了,又往过凑。
“没事。”
“既然如此就吃饭。”
“嗯嗯。”林简伸手去抓筷子,刚吃了几口,发现襄芜正盯着他看。
“公子真没事吗?”
“真没事。”
“可是你居然夹了芫荽啊。”
芫荽!
林简把筷子往前一拉,瞪了眼睛去看,果然绿油油的一片。
“公子你居然要吃芫荽啊。”
“襄芜你居然在里面放了芫荽。”
“奴婢只是忘了苏公子不在,所以一起端了进来。”
“是啊,之前芫荽都是他负责挑走的。”
林简说罢这话,又想改口,匆忙之间便咬了舌尖,只好下意识捂了嘴。
襄芜只是笑,末了继续往过凑,“奴婢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林简斜她。
“公子自己知道的,对吧。”
襄芜什么都没说,然而眼睛里的东西,林简却看得分明。
他心下一跳,却是拿了糕点去咬,“我才没有喜欢他呢。”
许是因着昨日午后的事,到了今日的中饭,饭桌上一直安安静静的,当真是做到了食不言。林简也规规矩矩吃饭,间或只能听到碗筷不小心碰在一起的声音。
等到出门前,他特意朝着苏夫人那里看了一眼,发现对方并没有开口叫他留下来的意思,反而是在目光触及到的那一瞬,立刻便避开了。
看来舅母只是觉得当着他的面嚼舌根不好?林简这般猜测,心下也稍稍放松下来,他匆匆往外走,哪知道刚跨过门槛,便看见了一截绿色的衣角。
襄灵本躲了一半,眼见如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外走,一直跟着林简下了石阶。
“襄灵姐到了西院还习惯吗?”林简有心想问那夜的事,却也自知不能,只好拉这么一句。
“还好,公子不生奴婢的气吧。”襄灵颇有些小心翼翼。
林简给她的小心逗笑了,“没有,只是你一个姑娘,总归要小心些,等阿姐回来了,这件事你和她商量吧。”
“嗯嗯。”襄灵重重点头,林简往外走,然而对方却没走开,只是声音更小了些,“奴婢想问一句,二公子是因为犯了错所以才被禁足吗?”
声音细细小小的,一双眼珠子却圆溜溜地朝着这边看,林简对上去,她却躲开了,“是奴婢多嘴。”
“没事,你先去忙吧,等姐姐那边有消息了,我自会与你说。”
林简摆摆手,襄灵欠身行礼过后便匆匆往外走。
此时此刻,他也全然没了心思问一句帕子的事,且不说那或许只是巧合而已,万一真与襄灵有关,眼下她这副样子,似乎已经不能够信任。
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致于连一向谨小慎微的襄灵,居然也会打听苏廉的事了。
林简一边乱想一边往外走,忽地看见一只花蝴蝶奔过来,原是小苏嘉正朝着这里跑来,艳色的袍子衬得小女孩儿粉粉嫩嫩的可爱。
林简刚生出逗弄一番的心思,然而手臂还没有张开,便见小苏嘉一下子扑到襄灵面前,“襄灵姐姐,我们再出去玩儿吧,娘亲说快立冬了,街上肯定多了很多好吃的好玩儿的。”
脆生生的童音很快便被风吹散,林简只能到有些模糊的声音,似乎是小孩子在胡搅蛮缠。很快,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便朝着大门那边奔去了。
东院静得厉害。
也有些冷。
林简临了会儿字,也没有觉得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静下来几分。
所幸捧炉里有襄芜及时加炭,因此暖烘烘的,林简抱了便在角落里乱翻,终于在箱笼里翻到了酒坛。
说是坛子,其实只是小小的一个,是塞骰子时一起藏进来的。
甫一打开,清冽的香味便扑鼻而来。
说起来,真是有些时日没有喝过了。
上一次去酒肆,还是和怀仁他们一起,只可惜当时滴酒未沾,结果还被瞪眼了。
咦……怎么又想起那个人了?
难不成还真是一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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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想起那人处处的好来了?
林简索性把书案上的东西都一扫而空,只摆了酒杯和坛子,等再回神,小坛已经见底,四处尽是浓郁的酒气。
他……这是怎么了?
林简下意识觉得不妙,果然,到了夜里,抑制不住的咳声从嗓子眼蹦出来,就像是止不住一般。
上一次咳得这么厉害,好像还是偷着去白云观结果着风的那一次。
许是咳得久了,辗转反侧之际被窝里都有些发潮,林简坐起来窝了一会儿,还是打消了让襄芜去熬药的念头,且不说这满室的酒气,再者他白日里喝得并不算少,估计药熬好了,也是不能乱喝的。
那次,后来是怎么睡着的?
用过药发了些汗,后来被那人拍着背哄睡了。
唔。
那自己往常在家中时,遇到这种事又怎么办?好像,都是默默熬过去,等咳的阵势过去了,便也无事了,能慢慢睡着。
……
好像在一起待久了,有些事情慢慢发生了改变,这一点,令人始料未及。
他一向是坦荡的人,想做的事便去做,想说的话便径直说,现在,却莫名矫情了许多。
林简拥着被子坐了一会儿,感觉似乎好些了,又慢慢躺下去。
可是,一直到天色既白,都毫无睡意。
襄芜一大早进来时,简直被闷了一夜的酒气给吓得掉了魂,林简堪堪拉好了被子,对方便已经到了床边,“小公子你这是闹什么?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林简刚咳过一阵,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咳音也发虚得很。还不待他说什么,襄芜便眼急手快把人按回被窝。
后来便是匆匆的脚步声和关门声,林简窝在一侧慢慢顺气,差不多有半刻,他就看到了林大夫的脸。
林老头的脸都有些扭曲,径直在床头坐了,又扭头去吩咐襄芜,“丫头你先想办法散散酒气。”
林简则缩了缩没敢动,天晓得林老头的脾气其实最不好了,也最痛恨不听话的病人,自己这一次,真是犯在他手里了。
“你抖什么?”
“我没抖。”林简紧着狡辩,却也止不住地朝着药箱去看,他清楚地记得,咳得很厉害的那一次,好像真被用针扎来着。
望闻问切很快便走了一遍,更何况林简一直咳着,也很容易被林老头辩听。
林简眼睁睁看着插着银针的布囊被拿出来放在一旁,连眼睛也跟着发直,“林大夫,有话好好说。”
林简一边咋呼一边往里蹭,林大夫气极反笑。
林简眼看他这样,急得又呛咳了几声,却急中生智,想到另一件事,“对了,咳……阿雪那边,您去给瞧过了吗?”
第73章赠爱妻
“你现在还顾得及阿墨的事?”
林简稀里糊涂地就给按趴下,只听得到头顶的声音。他看不到身后,于是愈发地多出些不安来。
里衣被撩起,寒气便沾了满身,被针刺到的一瞬,酸麻而肿胀,林简即刻痛得吸气,不受控制般的,泪珠子便往下掉,紧接着,一颗颗隐到枕头里去了。
即便是已经受过数次,然而并不能习惯,林简默默抬手去堵眼,缓过些了,嘴巴也不闲着,“怎么就不能顾及,再者阿雪是姐姐的马,我关心了,又有什么不对?”
话音里带着明显的哭音,却偏偏倔着去压,林大夫听得真切,却也只当什么都没察觉,该扎哪里便扎哪里,毫不手软,“那小公子是把林某当马医了吗?”
后背扎完了,针还留着,紧接着便是手,熟悉而又陌生的痛感袭来,林简只顾着把脸全数扎了,恨不得埋进床里去。
不是恐慌,倒也不是真不能忍的疼,只是不受控制,每次挨扎都要哭,说起来也真怪丢人的。
“不敢。”林简好容易止住了眼泪,声音还带着闷色。
林大夫倒是笑了,从外室端了水来,又给他拉了被子,“自己身子不好就更要注意些,你大可闻闻这酒气。”
“再有下次,鄙人可要告状了。”
水正温着,一杯下肚似乎也没有原先那么难受了。林简转过身来朝人斜了一眼撇撇嘴,半天没说话。其实林大夫并不老,是与他爹爹差不多的年岁,只是板着脸,又喜欢拿针唬人,经幼时林简称了一句林老头,于是这称号便不胫而走。
“别,落到娘亲耳朵里,我就完了。”
林简被回看了一眼就有些怂了,却也背过身去在眼下蹭蹭,让涩意走得更快些。
“对了,阿雪的事,您还没说到底如何了?”
“它那次险些踢伤了人,于是马厩那边多添了人手,一是照顾,二是看守。隔了几日,阿墨的情况便好了许多,但是脾气却明显变坏了,远远地,还能听到响鼻的声音。有一次我也去看过,看它的样子,怀疑是被用了什么药。”
林大夫把水杯接了,林简便顺势往起撑,撑到一半又看到虎口处的针,又卸了力一般倒回去,“用药?”
“是。”
“阿姐是带它一起出门的,结果现在马回来了,人还毫无踪迹。现在又说被用了药,阿姐那边……”
“公子现在病着,还是休息要紧。”
说话间留针的时间便过了,林大夫俯身去拔,林简想要反驳一句,却被连绵的痛感给堵了回去。
反复的捻转比扎进去的那一瞬更磨人,林简捂了嘴才不致带出丢脸的声音来。
拔针之后林大夫又照例按压了一会儿,又问林简有无眩晕。
林简对这前前后后并不陌生,倒也配合。末了抓了被角蹭眼睛,只听见外室有零星的响动,想来是林老头在嘱咐襄芜什么。林简竖着耳朵去听,也只听到一句等酒劲儿过了再给用药。
许是这一番折腾真有些用处,总之林简觉得昨夜的困意此时都连绵不绝地压过来,眼皮渐重,后来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再醒来,账内尽是昏光,账外有绰约的人影。
想来上一次病着,似乎也是这样的一番情景。
他在里,那人在外。
“苏穆。”林简支着胳膊往起坐,伸手去拉帐子,然而外面的光透进来,林简脸上的柔和也一并凝固了。
刚才的人影,原是襄芜。
“公子醒啦,现在身子还发虚吗?想不想吃东西?小厨房温着白粥。”
襄芜去撩帐子,话也跟着噼里啪啦地往进挤,林简还愣着,她却笑着眨眼,“刚才公子是不是喊人了?”
“没有,你听错了。”林简把襄芜手里的热巾扯了,盖住大半的脸,“还有,我要喝粥,要加沙饴。”
“林大夫说了,近日不能用甜的。”
“那林老头还说什么?”林简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说再病了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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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扎疼些,今日他心软了。”襄芜挺着胸膛回敬。
……
好吧。
林简把热巾往过递,又自暴自弃朝床倒去,襄芜却眼急手快把他的胳膊架住了。
“干嘛?”
“说了就没意思了,公子自己看。”
说这话时,襄芜竟然偏过头去捂嘴,眼里荡开的笑意却躲不过去。
林简被这么一闹,也觉得兴致被高高吊起,他下地拖着鞋走了几步,刚到屏风处,便呆住了。
这屏风本只是隔断之用,之前东院放了座什么样子的林简并不知情,只是自大婚那夜起,便是这座了。
比床架低些,以檀木为架,上裱素帛,然而上面却是满目的粉色,原是绣了桃花。
此时桃红被挡了大半,在屏风的右侧,则挂着一幅画像。
林简只看了一眼,脸便红透,堪与面前的桃色相媲美。
那上面,竟是苏穆的画像,并没有多繁复,寥寥几笔而已,却勾出了神韵。他正看他,眸子里仿佛能浸出水来。
林简不自觉退后一步,险些撞到床架,他朝着画像的其他地方扫去,发现大半都是留白,只有右上角的位置,有三个小字。
赠爱妻。
“这画好看吗?”襄芜明知故问。
林简在脸上狠搓了几把,闹着去踩襄芜的脚,“难看死了,当时修远他们的画像,想来也是他画的。”
襄芜跳着去躲,脸上的笑意把自己出卖了一个彻底,却又忍不住朝着林简凑去。
“姑爷还有话,要转给公子。”
“什么话?”
“送画像进来的是一个愣头兵,只说原句太过羞人他不好叙述,大意便是嘱咐公子你好生休息,他有事不能脱身,所以公子只能看着画像以解相思之苦了。”
“去去去,把那玩意儿给起来。”林简即刻便跳了脚,又给激得咳嗽,襄芜从善如流立刻照做,末了又朝着屏风这边走,“奴婢挂箱笼那边了,没有风,也沾不到水。”
第74章彷徨
一咳了就很难即刻止住,林简慌忙用手捂了,又朝着木床瘫上去。
襄芜见这阵势自然匆忙出去了,回来时手里端了梨汤。
林简喝了一些,等简单洗漱完躺回去,只觉得刚才的温水并没有起了多大的用处,后背和额际,还是密密麻麻的细汗,压在里衣的内侧,铺了温润而潮湿的一层。
偏偏睡了整整的一个下午,于是也无半点的睡意,好在酒气散了许多,也有书放在床边,林简索性坐起来,又把床幔扯开,登时便有烛光照进来。
膝上的书,也给打了光,林简这才发现,原来还是之前的那本,是苏穆那日也看过的。
他坐在床头,肩下搭着被子,在他面前拍了拍床,说,回来暖一暖,小心着凉。
哎……不对。
怎么会想到那人了呢?
林简下意识地朝着床头看了一眼,又即刻缩回来,匆匆扯了床幔,周身之处便是一片的昏暗了。
阿姐可能身处危险的境遇,林大夫又抖出阿雪可能被喂药的事实,而现在还有襄灵的帕子。
林简平躺着闭好眼睛,这些画面还是一一在脑子里划过,最后绞成了一团乱麻。
床上少了一个人,睡觉的时候不用刻意缩着手脚,也可以肆意翻滚,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那人却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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