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阿爸家的丸子
声音好像还……挺熟悉的。
“嘉嘉。”林简喊了一声便三步并作两步拐到后面,果然看到书案上伏了小小的一只,肩膀跟着一耸一耸的,搭着抽泣声,显得愈发可怜。
别的小孩子会哭闹实属正常,只是小苏嘉一向活泼喜人,林简没敢直接去抱她,而是朝着旁边示意,轻声道,“嘉嘉这是受什么委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话说到一半,林简便恨不得在自己脸上狠狠捏一把,他自己的问题,总会是不小心带到别人头上去。
苏夫人就坐在旁边的席子上,先是摇摇头,然后示意林简把人抱起来,“已经别扭半个上午了,晨饭也闹着不吃,得亏夫君正巧轮值去了,不然还有得吵呢。”
说罢这句她便去扶额头,显然是有些被这“嗡嗡”的哭音给吵到了,林简察觉到对方眼下已经顾及不到其他,倒也放松下来,“父亲?父女俩闹别扭了?”
天地良心,林简真不是故意要笑的,也没觉得带出什么笑意,而伏在一侧的小姑娘却像是被点着的炮仗一般,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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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炸了,一下子便直直地坐起身来,“分明就是爹爹不对,大坏蛋,居然还罚站,我偏不。”
声音稚嫩而尖锐,林简有心想捂耳朵,到底是忍住了,慢慢靠过去抱她。
也不知道之前吵了些什么,直到把人给抱好了,林简也能感觉到怀中的小身子有些抖动,好不可怜。
小姑娘的整张脸都涨得通红,两处眼周尤甚,林简轻声细语地哄了几句,末了逗小孩子去环他的脖子,眼下这样的动作,他的胳膊实在有些吃力。
然而林简等了一会儿,却不见对方哪怕动一下,他仔细扫了一圈,这才发现小姑娘原是攥着拳头,手掌的边沿,透着明显的粉色。
这是挨打了?
否则的话也不必闹到如此的地步。
林简和苏夫人对视一眼,又抱着小孩儿拍了拍,“不痛不痛啊,能不能和嫂子说说到底怎么了?”
“或者去姑母家,找林……大夫讨些药膏来好不好?”
“不好。”这一次倒是拒绝得干脆利落。
林简失笑,还没来得及补救,便见小姑娘已经把手背过去,挡得严严实实,别说是看一下伤了,手都看不到了。
“恬恬你陪着说说话,我去找些药膏来。应该也不会很重,你不必担心。”
苏夫人很快便起身离开,而关门的那一瞬,苏嘉便“蹭”地往外躲,力道之大,让林简险些倒回去。
不过林简倒也没有惊讶,他幼时……哦,是一直到现在,被爹爹罚了,总是要和娘亲或者旁人亲近些的,而且是故意当着爹爹的面,更何况嘉嘉还小,能够做出这番举动,自然不会稀奇。
然而林简还没说什么,倒是小姑娘扁了嘴,又小心翼翼地看他,“我不是故意的,嫂子不会生气吧。”
“不生气。”林简被她的反应给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又拍拍手,“那嘉嘉可以把手给我看看吗?”
这一次果真是再也叫不动人,小姑娘站在原地没动,金豆子倒是簌簌地往下落,紧接着应该是忍不住了,“哇”的一声便大哭了出来。
“不哭不哭啊。”林简更慌了,却也没敢动,隐约只能听到“爹爹坏”、“二哥好可怜”之类的言语,期间还带着呛声。
“你去西院了?”林简登时便一个头两个大。
“对啊。”小苏嘉打着哭嗝,听起来愈发地可怜,“嫂子我跟你说,二哥好可怜。他明明就在家里,我却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比之前二哥在书院的时候还要久。襄灵姐姐知道我想二哥之后,就带我进去了。”
“可是西院是严禁旁人进……去的。”说到这里,林简也自知说漏了嘴,最后的两个字几乎是听不到的音量。
“为什么不让别人进去?我也不行吗?我只是想看看二哥?”
果然,问题接踵而至,林简心下更慌了,只好打着哈哈,“那你二哥那里现在怎么样?还有嘉嘉为什么被罚了?给父亲看到了吗?”
“都是坏爹爹干的!拿那么长的戒尺打嘉嘉,娘亲看到了,也站在那里不说话。”
“那尺子打下来可疼了,我当时忍住没哭,爹爹也没有哄我,把尺子一拍就往外走,我气得直哭,他又突然返回来,说如果再发现我去了二哥那里,戒尺就翻倍。”
“翻倍就是二十,爹爹是不是要打死我啊。”
叽叽喳喳的一通之后又是震天的哭喊,林简默默躲远了些去捂自己的头,却也趁此把思绪转了一圈,这事简单明了得很,就是小孩子不顾禁令跑了一趟西院,结果被揍了。
连备受宠爱的小女儿都不能幸,看来苏廉那里的境遇,应该也不会好过了吧。
后来哭声渐止,苏夫人也拿了药膏回来,林简寻思着赶紧场,便伸了胳膊去抱人。
然而这一次苏嘉并没有往过扑,只是不断地哽咽,眼睛也躲闪着,没有看他。
第82章西院风波(上)
后来好容易敷好药膏,又哄着用了些饭,林简即便是事不关己坐在一边,末了也有些头疼,苏夫人把筷子放下,朝着林简笑,“带孩子就是这样的,恬恬你以后就知道了。”
“嗯。”林简应了一声,眼神却不受控制地往外飘,他甚至思付着要不垫个布包应付一下,不知怎么的,就和小丫头对上了。
她的唇边还残存着米粒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林简没敢多留,很快便打过招呼出门。
西院现在到底状况如何?
小姑娘进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整整一个下午,林简都难以静下心来,晚饭过后,终于是控制不得自己的双腿,总之林简反应过来,发现已经到了西院外,透过拱门,能看到里面烛光微亮,衬得夜色更重了些。
四周时不时有巡夜的家丁,脚步声或远或近,林简吊着心踮着脚往里看,奈何什么都看不到,甚至一丝声音,也没有传出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转眼间已经到了身后,林简感觉到背后突然有冷汗炸出,他没有立刻回头看,只觉得自己似乎被一双眼睛给盯住了。
这是实实在在的如芒在背,林简快速想到了一干的可能和应对方法,到底还是硬着头皮转过身来。
苏重峰拎着一盏青灯,正站在离他不到三步的距离。
不知是不是灯光的缘故,林简甚至觉得他脸色有些发青。
这一幕和当时在后院时被苏重林撞到何其相似,而且这一位脸上多添了些刚毅,与弟弟的柔美不同。林简明白了眼下的处境,喉咙登时便有些发紧,“舅舅。”
天知道他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或者耍一通宝求放过,奈何想到姐姐的身份,只好生生站在原地。
苏重峰只是应了声,林简只好逼迫自己站直,勉强挤了笑意出来,“上午的时候嘉嘉找您了,您看过她了吗?”
只这么一会儿,便有一队家丁围了过来,苏重林挥手示意人离开,又朝着林简道,“你知道嘉嘉为什么会被罚吗?”
声音里不曾带半点怒意,然而林简还是怂了,“知道的。”
“廉表弟的事没有查清,我不该……到这里来的。”
林简稍稍低头,然而苏重峰倒是笑了,有些玩味,“抱歉,吓着你了吧恬恬,你们姐弟俩长相实在相近,那小子又是个经常捣乱的,刚才见你在门口,一瞬间几乎要认错人了。”
这抹笑自然添了几分柔和,然而林简却觉得自己愈发紧张,只好跟着赔笑,“擅自来这里是我不对,您早些休息,我也回去了。”
林简迈出几步,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直接逃走的冲动。
东院之行堪称的上是心惊肉跳,襄芜进来送梨汤的时候,林简逮住机会便噼里啪啦说了一通。
“公子是觉得被认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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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了?”襄芜也给吓了一跳。
“认出应该不至于,我自幼便经常来这里,也不是没有被舅舅管束过。只是他现在也在朝中任职,又是牵扯到了廉表弟,所以那案子有没有自己去查,我实在不知。”
林简一口气把梨汤喝了半碗,这才缓过神来,“不至于”这三个字被翻来覆去地念叨过几遍。
“只是怀疑就没有大碍,公子又吹了夜风还是早些休息吧。”
襄芜拾完东西便要往外走,林简起身把人拉住了,“西院那边,你也留心些。襄灵还是要回你们的住处,总归是有迹可循的。”
“嗯嗯。”襄芜连连应声,只叫林简放心,又道,“还有上次帕子的事,奴婢也留心着呢,公子赶紧休息吧。”
这一夜林简睡得并不安稳,随后的几夜都是如此,在梦里,之前发生过的情景相互交错,一直到醒来,还心有余悸,后背生出了一层薄汗。
在这种时候最忌着风,想到被扎针的恐惧,林简还是把被子捂好了,然而他刚刚从梦境回神,门外便已经有敲门声了。
“西院那边出事了。”
西院那边出事了!
林简只听到这句,便觉得脑袋一炸,他奔到门边,发现来人正是襄芜。
“现在闹得不可开交,奴婢本不想打扰公子休息的,只是闹得很大,老夫人已经派人去书院找苏公子去了。”
襄芜没有作假,西院果然乱成一片,虽然隔着矮墙,但声音还是自拱门传了出来。
林简过去时只看到一大片人,为首的是舅舅和舅母,似乎在拉扯着什么,有些看不真切。
而更多的则是仆从,此时都压着脑袋,各个充作鹌鹑。
等再近些了,林简这才明白两人为何都弯着腰,他们手中居然是抓着荆条,两人各执一端。
苏夫人脸涨得通红,头上的钗环皆乱,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荆条不放,看样子突然从后仰倒也是极有可能的。
“这样会伤到手,夫人你松开些。”苏重峰脸上有些无奈,林简虽是明白他的意思,却也更是发懵,他还没有来得及再凑近些,便听得苏夫人惊叫起来。
“你连这玩意儿都动了,还害怕我伤到手吗?”说着,手上的力道还更重了些。
“他本是禁足反省,还干出这样的事。难道还罚不得?”苏重峰没敢强行去拽,但声音也明显拔高了几分。
林简有心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怂了。他自己,眼下可能还有把柄犯在对方手中的。
于是只好紧紧盯着场中,安慰自己是静观其变。
那荆条来回拉动,摇摆不定,苏夫人第一次差点被拉得踉跄,当下便炸了,“我当时安排襄灵去西院,也没见你如何反对。现在倒道貌岸然起来了。”
……
天呐。
林简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事实上内心早已在嘶吼了。
他现在恨不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去,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83章西院风波(下)
苏夫人那一嗓子自然是令众人皆惊。
林简摇了脑袋左右各看了一眼,还是赶紧挥散人群。事实上林简清楚这些人中可能有知情的,但是眼下自然也不是能问一句的时机。
等仆从散尽,夫妻二人便更肆无忌惮了些,苏重峰铁青着脸,而苏夫人扯着尖细的嗓音,林简左看看右瞧瞧,只好示意襄芜也赶紧离开。
“那姑娘小心些。”襄芜匆匆离开,林简稍稍往前蹭了一步,便看得原先吵得热火朝天的夫妻二人都扭头朝着他看,一副一致对外的样子。
“母亲有什么话,不妨慢慢说,要不我陪您先回主院,再煎些茶来。”林简边说着话,边试探着去够荆条。
别说是戒尺,若是有心罚人,用手也能打出骇人的伤来。更何况这玩意儿,林简真是单看着就害怕,能伸手去抓,已经是鼓足了十二般的勇气了。
他之前站在原地,倒也不是任凭思绪去胡乱的飞散,既然说到襄灵留在西院,以及眼下两位长辈的情况来看,这里……多半是闹出人命的意思了。
下一刻,是荆条的突然倾斜把他拉回思绪的,林简猛地回过神来,死死抓住,这才不至于被拉个踉跄。
荆条是被苏夫人抽出些的,眼下留在苏重峰手中的只有短短的一截,她的脸上本是挂了胜者的微笑,又慌然变了神色,“恬恬你没事吧。”这下子,似乎连手足都不知该怎么放了,“这不关你的事,你且让开些吧,伤到就不好了。
“恬恬先回东院去吧,前几日我刚得了一本兵书,正打算送到你那里。”
苏重林也跟着帮腔,尾音却带了不容拒绝的意味。
“襄灵是我的侍女,一直跟着我到现在。”林简鼓足勇气说了,转而去看苏夫人,果然对方下一瞬便躲开,里面多了羞愧和迟疑。
“当日那样做确实是母亲不对,等改日一定给你个说法。”苏夫人挤出这干巴巴的一句,林简明显听出恳求的意味,他心下有些不忍,但对于院内的事,自然是愈发地好奇了起来。
这下子,吵得人闭了嘴,一时间只有呼呼的风声。
林简眼睁睁地看着苏夫人的眼睛倏地变红,他登时便慌了,苏重峰和他对视一眼,也赶紧去哄人。
……
整个院子似乎都落入了尴尬的陷阱,林简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稍稍退开了些,也趁着这个间隙,朝着里面望。
拱门处蔓了些枯枝出来,挡了一小截,里面的景象有些看不真切,但林简还是瞄了一眼。
下一刻,便下意识去堵自己的嘴。
襄芜跪在当地,一身碧衣显得灰扑扑的,脑袋压得极低,似乎在掩饰着极大的痛苦。
即便此人确实存有疑点,林简也有些猜忌,但他也当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襄灵。身体比脑袋早做出反应,林简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冲了进去,此时此刻,就站在距襄芜四五步处。
站得近了,自然一览无余,林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乱了。在这一瞬,他甚至听到了辗转的低吟,襄灵虽然死死地抿着嘴,但还是没有阻止它们溢出来。
眼下已然立冬,天寒地冻,林简把人往起扶时,却看到对方的刘海已然湿透,就像是有人在上面泼了水一般。
“公……公子,我没事,您先回去吧。”
林简好不容易把人扶起来,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腿在打摆,带得他都有些踉跄,而且抬起头来说话的当时,整张脸都煞白煞白的,偏偏侧脸靠近耳朵的位置,有个明显的巴掌印,眼下已然发紫。
到底被折腾多久才能到这种程度,林简并不知道,只能猜应该已经许久了。
“我带你先回住处,然后让襄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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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把林老头请过来。”
林简勉强把人扶好了,然而襄灵却挣扎起来,“不……奴婢不回去。”
“这是谁打的?”
“谁罚你跪在这里?”
林简只觉得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听了方才的话,更是愈加的气愤。
然而襄灵并未答话,只是一味甩头,“奴……奴婢回不去了。”
此时此刻,林简当真是忍无可忍,他发狠把人往上提了提,又附过耳去,“你以为留在这里,就能让你和孩子有个容身之处吗?”
“苏廉他……”还不待林简再说什么,襄芜怔了一下,紧接着哭音更甚。她自知怀孕的消息眼看着就要瞒不住,可是给林简这样说出来,却又另是另外一番感受了。
眼下到底如何处理,林简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把襄灵揽紧了些,一抬头却看见不远处的门口冒出了一个人影。
苏廉靠墙而立,仍是一张讨喜的娃娃脸,没什么多余的神情,正朝着他看过来,林简几乎是要奔过去揍人了,他哪里能想到,自那件事后第一次见面,居然会是此番景象。
襄灵根本没看那边,然而却已然有些抖动,林简低头拉着人往外走,只迈出一步,便感觉右侧陡然一轻,原本压在身上的重量,倏地不见了。
“你先原地休息,我把襄芜和林大夫都叫过来了。”
熟悉的声音撞入耳际,林简一抬头,正好看见襄芜去扶人,而苏穆就站在他面前,定定地看过来。
“我没事……襄灵她……”
林简一瞬间甚至觉到局促,他朝着苏穆往过靠,被拍了拍背。
“传话的人叫的急,只说府中出了事,我都给吓到了。”
苏穆顺势把人抱好,又揽紧了些,林简就势蹭了蹭,好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你是误以为我暴露身份了?”
回了东院用了些热汤,林简才缓过神来。末了又去拍书案,一掌下去把手拍疼了,第二掌又轻轻拍下去,“之前嘉嘉和我说襄灵带着她去医馆,我还有些不解,后来襄芜又提醒过,我也半懂不懂,直到看到两位长辈争执,襄灵又亲口承认,这……不对,到现在我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犹在梦中。”
说这些话时,还伴着小声的抽气,通通灌入了耳中,苏穆皱眉,抓了他的手轻揉,“林大夫医术高明,襄灵不会有事的,想来再过一会儿,襄芜就该过来回话了。”
第84章前夜
这一抓不要紧,林简吸气声却愈甚,苏穆低头去看,发现掌中的手白皙干净,也正是因为如此,上面的血点才更显眼了些。
有些像是针眼,有些还沾着黑色的小刺,边沿处透着青紫。
苏穆心下一惊,忙去抓另外一只,林简愣了一下倒也反应过来,只是躲闪不及,还是给抓住了。
“刚才只顾着襄灵的事,我都给忘了,想来是被荆条上面的小刺弄得,没几天就会大好,不碍事的。”
林简稍稍用力,倒也没把手成功抽出来,当下只好讪笑。
苏穆只看着他不说话,林简很少见他独处时也这样,便不自觉有些发怂,“虽然苏廉这小子确实该打,但是也不至于这么重,荆条那玩意儿我看着就害怕。舅舅拿了它唬人,想必也是气急了。我当时也是给吓到了,这才抓了一下。”
话说到这里,已是越来越低,林简没有了手可以去做蹭额头这样的小动作,于是愈发地尴尬,“我只抓了这么一下,已经这样了,想必两位长辈那里更严重些。”
“他们那里自会有人处理。”苏穆这才把眉头舒展了些,起身转了一圈又回来,手里已经多了东西。
布巾。
温水。
银针。
和药膏。
林简单看一眼就头皮发麻,但也不好意思像个孩童般往外躲,只好认命给捉了,偏过头去不看。
一干用具就摆在手边,林简这才明白等待扎下去的感觉才是最怕的。
好在苏穆没有磨蹭,手上的动作干净利落,林简虽是扭过了脖子,却也能感觉到左手已经被浸了温水的布巾擦过,有些温凉。
手掌倒没多大的问题,奈何因为抓的是荆条,于是木刺多半都在指上。
第一针刚刚扎上去林简就哭了,没有多抵触,只是疼。更何况对上苏穆,更添了一种异样感。
“是不是弄疼了?要不请林大夫过来?我只是觉得可以处理,又觉得一味地请他过来,会被有心人怀疑你的身份。”
苏穆忙着解释,手上的动作倒不慢,第一根木刺被顺利挑出,伤处先是变白,随后才有颗血珠子冒出来。
林简即便是没敢看也知道大致是什么惨状,连忙用另一只手抹眼睛,“没有多大疼,只是单纯适应不了被扎而已。”
既然不给看,那便不看。苏穆没特意偏头去照顾对方的情绪,只是手起针起,手落针落,最后一连弄完了七八处全部的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枋州位于北方,又是冬日,只消出去转转,就能扑得满面黄土,林简又耐不住疼哭了一会儿,眼下突然调转过来,苏穆发现自己对面正坐着一只小花猫。
“嘁,你再笑。”林简闹着要打人,只是两只手直直地伸出去,实在有些滑稽,他低头看了一眼,也笑,只当苏穆实在太没良心了。
眼下大半的手指都裹了细细的布条,里面涂了药膏,倒没多难以忍受了。
“我近日不能写字了。”
“我帮你写。”
“也不能洗脸了。”
“我帮你洗。”
林简有些看不得他那副认真劲儿,有些羞人,只好虚虚踢一脚,“那我去茅厕呢,你也帮我吗?”
“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苏穆脸上也染了笑意,林简再踢过来时也没躲,他只当小花猫眼下还闷着,这样闹一闹也好。
不过看够了,为了避出洋相,还是扯了布巾给人擦了脸。
“哎……就是说着玩玩还真这样。”林简对自己的花猫脸浑然不知,只顾着要躲,这时却传来了敲门声。
“多半是襄芜过来了,去开门吧。”林简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突然落了去,眼下隔了近半个时辰,那边也该来消息了。
“当时问襄灵葵水的事,她那么敏感,奴婢本来应该想到的,也不至于拖了这么久,闹出现在的事端来。”
襄芜此时倒也顾及不得苏穆也在,一进来便是这么一句。
葵水和襄灵怀孕有什么关系……说实在的林简到现在还不懂,他朝着苏穆看,发现对方倒是红了脸。
不过眼下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林简赶忙把人往里拉,止住了襄芜接下来可能要说的长篇大论,“这样的事本是他们你情我愿,又哪里怪你。那日我们不是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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