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程医生的二三事

程修远无奈，朝他极不正经都勾勾手指，一手掌住他后脑勺，在他额间落下一吻。“行行行，你最厉害了。晚安，做个好梦。”
晚上，宁熠躺在床上，一手傻愣愣地贴着自己的额头，手里里正躺着程修远道晚安的短信。
这个原该被噩梦侵袭的夜晚，十分反常地安静，一夜无梦，醒来疲惫顿消，神清气爽。仿佛，程修远的一吻可以彻底安抚住纷乱的情绪，一切都似被拨到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刻，没有半点阴霾。
跑去厕所洗漱前，他给程修远道了一句‘早安’，再回来看到短信不禁笑出了声。
“我总觉得，嘴里还有一股蒜味，明明昨晚已经刷了三遍牙了。”
莫名自带‘委屈巴巴’的效果，想到程修远对着镜子苦恼地一次次刷牙，那表情那画面一定极了！
有句话叫乐极生悲，冷不丁姑姑一个电话打过来，他浑似接到个炸、弹，差点没把手机砸出去。冷静片刻，才接起电话。
“小熠，你不会在睡懒觉吧？”
“没呢，我刚才卫生间，火急火燎冲出来接您电话，姑姑，您一大早电话打过来，是不是有啥指示要下达？”
“你还跟我耍嘴皮子！上次给你介绍的那姑娘，多好的孩子，回来你给我扔一句‘性格不合’就吹了，要不是昨天晚上你秦阿姨来找我玩，我还不知道你居然如此怠慢人家。你说说，是不是存心反抗？”
宁熠扶额，这个话题有点危险，他得小心应对。
“姑姑，我很早就说过了，不想这么早结婚，我自己还是半大小子，怎么对人担负得起婚姻的重任？”
电话那头传来幽怨的一句，“还当自己小？你陈叔叔家儿子不仅早结了婚，今年还抱上了双胞胎，两儿子，长得虎头虎脑，瞧着就让人眼热。”
很好，现在又进入老生常谈话题，经验告诉他，不要试图跟一个渴望当上姑奶奶的女手讲道理，否则等待你的只有被秒杀一条路。
这时就需要多种策略结合，尽可能转移炮火。
“我现在除了一花店就没别的家业了，这种条件非早早结婚也是害了人家的女孩子。再说了，我还是更想找一个自己喜欢，又喜欢我的人，实在不想跟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这样既害了女孩，也害了下一代。”
电话那头沉默了，显然他的话足以让宁女士想起某些不太美好的往事。
“算了，你们年轻人就是主意多，非要来自由恋爱。要我不催你，也可以，你得把这事上心，就是多出去走走，增加偶遇机会也好过成天闷在家里。”
“从小，姑姑就最疼你，急着想你成家生孩子，也是想你早早有一个家。你这孩子，面上表现地再不在乎，心底里还是最渴望家庭，有妻有子，一家人和和美美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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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家么？”
说到点上，姑姑就挂了电话，她是最不耐烦学人家一句老掉牙的“我是为你好”，她更愿意说出最实在的缘由。近似母子般相处了二十多年，没谁比她更了解宁熠，更清楚他最想要的是什么。
只是，她可能永远也想不到，除了最渴望的家，宁熠现在心里重要程度排第一的是程修远。即便，选择程修远，可能会让他割舍最爱的东西，包括此刻仅有的亲情。
宁熠在床沿坐了好一阵，才缓缓起身下楼去开店门。每天都是崭新的一天，以后的事以后再论，他不想让现在的美好就蒙上阴影。
中午，他照常做了菜带去医院，跟护士打个招呼就去程修远办公室等人。手机里早存了整整一季的美剧，足够他打发大把的等待时间，再不用为等地烦躁而跑去找人。
程修远忙完回到办公室，看到的便是毫无形象瘫在他座椅上看手机的人，白色耳机线从他耳中蜿蜒至手机一端。他喊了一声没听到回应，好奇地绕到宁熠后面，想看看是什么东西能让他看得那么入神。
然后他便看到那小小的屏幕中正上演飞车剧情，大约正是剧情最激烈的时刻，难怪宁熠看呆了。
他摇摇头，顺手拖来一个备用椅子，手刚伸到饭盒上，沉醉于电视的宁熠立刻惊醒了。“嗳，你怎么进来都不带出声的，吓我一跳！”
“这叫‘恶人先告状’，刚才我明明叫了好几声，还走到你旁边，你没搭理我，反到头来怪我了。”
第12章情人眼里出西施
宁熠惭愧地关了视频，他做什么都容易沉迷其中，全然无视旁边发生的事也不是头一回了。
看着程修远打开饭盒，一层层将之拆解下来，看到里头出乎寻常‘清淡’的菜色不禁挑高眉毛。“昨晚吃腻到了？”
宁熠老老实实点头，“我今天就不跟你一起吃了，在家对付着吃过一点，胃口还是不大好，我现在看到食物就觉好腻烦。”
程修远只轻叹一声“你呀”，总归没再开启念叨模式，也算顾全了他的颜面。
他吃饭习惯很好，除了自助餐那种热闹的场景下，自己一人吃很少出声，往往吃完都不会吝啬于夸奖一声宁熠。或是说他厨艺有进步，或是某个菜发挥地格外好，今天却是略有不同。
“今天的菜很好，我很喜欢，就是炒海带丝多搁了点盐。昨晚有吃消食片吗？我看你今天气色不太好，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
宁熠愣了一下，说：“吃了，胃感觉还好，只是胃口有点差而已，一两天就能恢复了。噫，你今天居然挑起问题来了，从前我也不是没有犯错过，怎不见你挑？”
“从前你刚学做菜不久，不能打击你的信心，现在你都入门许久了，还不许我说句真心话？”他难得打趣一次，效果是出奇地好。
怎么办？偶尔皮一次的程医生，真特么招人调戏！那么问题来了，他是矜持一把，还是直接扑上？
正当他蠢蠢欲动之际，程修远忽然换了一个正经的语气说：“其实我正想跟你说，以后不必总带饭菜给我。前些日子我不反对，是想借着学做菜让你把三餐规律的习惯养起来。现在你习惯既已养成，它也就没必要存在了。”
说完他停顿一下，好似对接下来的话亦没太大把握，但他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有些话，可能此刻的我说来并不算特别合适，可我希望你能听上一听。成家立业总并列在一起，我虽是不用出礼钱就能‘娶进门’的伴侣，也希望你能试着‘立业’，无需有多大成就，只要找到你真正想做的事业。如此一来，你获得的成就感将使你获益匪浅。”
无论在物质上，还是心理上。最后头一句话他没加上去，也是细细考虑后的决定。
事业于一个男人的作用远比表面大地多，不，准确说是对任何一人都适用。有了人生目标，并为之奋斗，不问结果如何，过程都足以叫人获无数。
昨晚回去后，只多琢磨了一把，便觉得宁熠现有状态还是不大对，思来想去，从根部解决的法子还是让宁熠分心，让他有个目标为之忙碌。而不是成天花店、医院至多再加个菜市场转悠。
环境太局限，人的心思就易于敏感化。朱光潜的《给青年的的十二封信》中就有说：“你感觉烦恼，是因为你的生机被抑郁；你要想快乐，须得使你的生机能舒畅，能宣泄。”简而言之，闲，才是发愁的罪魁祸首。
自然，劝人不能直接这么扔过去，那就是在挑刺挑事。因此他努力劝宁熠做一份事业，有事业必然会走出去，走出去了还怕他容易钻牛角尖么？
没错，他正是由昨天发生的事，敏锐地察觉到宁熠状态有古怪，似心有抑郁难解，在不触伤对方的情况下，此番建议是他能拿出最好的解决方法。
宁熠听完头一个感受是懵，头一个挤入脑海的念头是：他是不是嫌我太闲？没目标人又懒得上进，总安于现状？
冷静下来细细一思量，首先程修远就不是个会随便嫌弃男友的人，即便是，他也会直白说出嫌弃，不会玩迂回婉转的那招。
其次，排除先前那个选项，剩下的可能便是，程修远察觉他情绪有异常，因此给他提建议希望他情况有所改善。
忽然心情略有些微妙，不为别的，就为他废了可大劲儿遮掩，确定行为无差错的情况下，程修远居然还是发现了！
不想再憋着一堆话不说，既然他已经发现，藏藏掖掖就太小家子气了。
“你，是不是发现我昨天，不太高兴？”
讶异于他的直接，程修远也直言道：“是的。不过，在此之前只有大致猜测，也不清楚你经过昨晚还没解开心结的原因。”挑都挑开了，索性都说开。
宁熠视线落在自己手上，指甲旁有一根小倒刺，极不显眼，却能叫你近乎时刻惦记。
良久，他听到自己平静地说：“因为，我担心她对你有超乎朋友的感情，担心你们之间多年积累下来的感情会让你一步步后退，甚至……你放弃我，选择她。”
终于知道宁熠总缩在壳里的原因，饶是程修远修养不错，也产生了狂敲他脑壳的冲动！
“你和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我即便真跟你分手，要找的也应该是类似你的人。”
额，另类的‘自别后，爱上的每个人都似你’？惊喜来得太过突然，他脑子又打结了！
紧接着程修远又扔下一个重磅炸、弹，“何况，我既已选了你，那就不会主动放手，除非你要放手……你真的要放手？”
他急忙辩解道：“不，当然不，我死都不会撒开你的手！”生怕晚了一分就错过一生。
“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而极度不自信，也极度不相信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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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业？不，应该不止这一项原因。”
程修远轻轻叹息一声，他心跟着揪起来，再被他温柔的目光一注视，瞬间什么都抖了出来。
“我父母感情不好，生了我也忽略我。在我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们双方都不要我，我是在姑姑手下拉扯大……长大后我才清楚，父亲一直喜欢别人，还是一男的，结婚前后都没彻底分开，母亲则是琵琶别抱，离婚后很快重组家庭。”
他搓搓脸，没让自己的一脸苦相吓到人，“我一直没人要，就是姑姑养大我，她也有自己的家庭，而她的家庭也不欢迎我。”
“很幼稚是吧？因为小时候没人要，长大后胆子太怂，不敢争取，生怕一争取，梦就碎了。早前我就设想过，如果你要离开，我大概会，笑着跟你说再见。”
蓦地他被整个带入一暖到烫人的胸膛，怔愣一秒，果断选择把手环绕过去。闭上眼，耳边全是程修远稳健的心跳声，还有他呼吸拂过的轻微声响。
“谁说没人要，我就挺稀罕。而且这一点也不幼稚，小时候的经历，对后来的性格影响很大。最后，我要极不客气地说一句，你父母都是混蛋，生而不养，责任意识浅薄，他们所谓的爱情也不过是为自己幼稚遮羞的一块布！”
宁熠快听哭了，真的，虽然程修远最后骂他父母骂地很凶，但就是暖死了。
“别为他们的错而感到羞愧，该羞愧的是他们。你最应该做的是，努力往光明走，让自己活地更好。”
宁熠破涕而笑，为他张口就来的鸡汤，纯的，也很香，一点没有市面上成批‘卖’的大锅假鸡汤的可笑劲儿。
“你这么能劝人，是不是专门学过啊？”情绪一放开，他也能开起玩笑。
谁知程修远一本正经答道：“可以算是吧，我大学辅修过心理学，学了一半感觉不是我吃得下的东西，就一门心思放在临床上了。实际我连半桶水的水平都没，不过是学了点皮毛，刚好可以拿出来吓唬傻孩子。”
猝不及防被安了一个“傻”字，他不仅不生气，相反还觉得自己选的男票真是厉害极了！果然，爱情使人变傻，却是甘之如饴。
“我觉得你说得都很有道理，赶明儿我就去寻找人生目标，你也给我掌掌眼，程老师？”
程修远清咳一声，耳根浮起可疑的红云，不为那句‘程老师’，只是被宁熠用那崇拜的眼神一盯，他就气血先上涌后下沉，直至不可名状的位置。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用你的话说，我就是在瞎忽悠。”
宁熠继续挂在他身上，很有鸵鸟依人效果，“你也太谦虚了，小心谦虚太过变成‘装’的效果。”
不等程修远问出“装”字如何理解，就有护士来敲门。宁熠光速跳开，等护士小姐姐进来时，他已是一派轻松随意的‘表弟脸’，距离正掌握在一个刚刚好的界限上。
显然护士小姐姐过来是为了通知程主任开始工作，不知不觉间他们竟将午休时间都给聊完了，而程修远整个就没休休息过。
护士走后，宁熠不含着抱歉担忧一句，“你中午完全没休息，下午可以吗？”
程修远脸上不见半点倦色，“当然可以，最忙的时候我连着午休一起在做手术，连着48小时上班，我都没问题，何况一个午休时间？跟你相处很开心，就是牺牲掉午休时间，我也是稳赚。”
妈耶，一本正经的人一旦开通某项技能，恨不得随时随地都能来一波撩！
他假装很凶地说：“警告你，再这样，你就别想去工作了！”
第13章主心骨
虚张声势的警告最后没起到正经效果，反倒让程修远上班时间推迟了十多分钟。
宁熠特地再晚上几分钟，才做贼似地走出办公室，脸上还带着从程修远办公室顺来的一次性口罩。接吻接地太激动把又把嘴角咬破的事，说什么都不能再让人看见，程修远偶然磕破嘴唇的理由，总不能原封不动地再用到他身上！？
程修远的建议从另一个层面上看一点没错，每天送一次饭本就够招摇，再加上他们正处于热恋期，时不时擦枪走火那么一下，还特么如何专心工作？
最重要的是，他们表兄弟的那层关系用久了，旁人总会看出不对劲之处，进而影响到程修远的工作，就是‘万死难辞其咎’！
他回去后就开始寻思职业问题。
就他目前的学历，那几乎等同于混出来的证书，于求职上并没有卵用。其实学历还不是关键，关键是他找不出自己擅长的领域，甚至一时之间也无法从自己那些曾经的兴趣爱好中扒拉出个靠谱的职业。
他的人生经历就是一废柴加宅男的标准例子。
曾经求而不得时，爆发出一点文艺气息。喜欢听忧愁的歌，偶尔兴起想填词想唱歌，结果发现，歌词是在信笔涂鸦，歌曲是在污染环境。
也曾狂热喜欢看小说，曾手痒写过一点，结果太辣眼睛，不忍直视。
总之，在文艺范上，他基本不是那块料，
假若让他回炉重造，学个靠谱专业，回来正经找个工作去努力奋斗，貌似，又缺了激情和动力。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做老板好，自体经营，自负盈亏。当然不止是指做花店老板，花店仅仅是能让他维持生活，饿不到也富不了的养老式工作，很容易消磨意志力，久而久之，难保他不会变成个特大号的懒鬼。
只要一想到自己三十岁发福，四十岁秃头，五六十彻底进去养老期，变成一个又胖又丑的老大爷，他就……立马止住这可怕的想象！
至于当老板的几种设想中，他最为中意的还是网店老板。工作时间相对有弹性，且基本不用东跑西跑，如此一来有利于稳固感情。
程修远已经够忙了，他再整天不着家，铁打的感情也经不起这等搓摩！何况，他是无论旁人怎么劝，都自发警惕被挖墙角一事，怎么可能自己给人制造可乘之机！
大方向基本确定，剩下就是思量该开什么店的‘小问题’了。这时候他需要用到网友的‘智慧’，多翻翻旁人的经验之谈，对他很有启发。若有点意向，大可以顺势去查查相关资料，行或不行就在这些资料上见分晓。
他在铺天盖地信息中徜徉的时候，程修远有问过一次，确定他已有了大致方向就不再主动提意见，只会在宁熠实在拿不准主意问到他头上时，才会给出几句话。
程修远要么不说，要说出来基本都有说在关键点上。
可惜了，饶是他有个绝对靠谱的军师，在分析过网店行业之后，他就发现这地儿竞争有点大。
通俗来说，旁人做地火的，那块都不差人不差店，没有特色或者说是绝对吸引人的点，甭想出头。旁人不怎么做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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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占了坑也难做出成绩，许多冷僻的东西就特么没啥市场，做起来就跟玩一样。
总结，要么他有惊人创意，要么他有强大后台，否则出头太渺茫。自然，这里的后台单指有持续并低廉的货源，可以打价格战。
做一行，不能争着拔尖，就是等着被人淘汰。
宁熠感到略有压力，比他刚毕业揣着足以让他‘羞涩不已’的证书找工作，还要有紧迫感。
在他自觉否了十个开店计划之后，程修远终于出言制止了他。
“我是要你循着兴趣去找目标，你努力错反向了，思维固定在‘如何拔尖，如何赚钱’上，而不是首先考虑你是否喜欢。”
宁熠：……
被完完全全的关心笼罩很温暖，这点没毛病，可他也不能一味只按兴趣来吧？那不是败家就是傻！然而他的坚持在程修远不怎么犀利的言辞下土崩瓦解了。
“没必要将赚钱当目标，那样太累人，我工资是不高，养活两个人还凑合，何况你本就不是有多大野心的人，何必折腾。”
妈耶，他要举报有人犯规了！除了宠还是宠，同样是‘我养你’，怎么就程修远说出来意味不同于寻常？或者，也可以粗暴地理解为程修远真把他当自己人了，否则也不会自然而然说出这种话。
于是他成功地再度被冲昏头脑，突然想扒拉扒拉小时候的旧物，以此来寻找被他遗忘到犄角旮旯的梦想。他那一堆旧物还在自己原来的房子里，要找自然得那号称要跟姓宁的断绝关系，却又莫名借住了他这个姓宁房子的亲戚。
挑了一个大晴天，把花店‘正在营业’的牌子翻成‘暂停营业’，锁了玻璃门就往自己家走去。路程真心不算远，可他偏偏将十几分钟的路走了半个多小时。
等他到那才发现，敲门没人应，用钥匙开不了门，显然有人自作主张地换了门锁。原有三分客气意思，现在全变成了隐怒。
就算是亲戚，借住别人家几年，一分房不出，还特么在不通知主人的情况下换了门锁，这就太过分了！
他又敲了一会儿，里头终于隐约传来声响，有人在里面不耐烦地问：“谁啊？大中午不睡觉过来吵吵！”
生怕他们知道自己身份后不开门，宁熠愣是没吱声，只不断用敲门声催促对方。
终于，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胖乎乎的少年，十二三岁的模样，一张清秀的面孔被满脸的横肉给毁了。
宁熠一眼就认出这小子是他二舅舅家仅有的独苗苗儿子，因为二舅很早就跟老婆离婚了，这孩子被宁熠的外婆过度娇养，导致他年纪不大，脾气挺横。
更搞笑在于，这小子压根就没认出宁熠，正板着脸问：“你是谁，找谁？”大有宁熠说不出个正当理由，他立刻就将人撵走。
宁熠扯出个自己都觉虚伪的假笑，“表弟，我是你表哥啊！就是你们住的房子的主人，今天我过来是想拿点东西。”
很快他就连假笑都撑不出来了。
“什么表哥表弟，我不认识你，我们家房子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这里没你的东西，你滚吧！”而后，没给他说话机会，立刻将门‘砰’地一声摔上。
在自家门口碰了一鼻子灰的宁熠：……哦豁，小屁孩还挺横。
成，既有人连面上功夫都不乐意遵守，他就只好走法律途径了。他不认为这是一个小孩子随口扯的谎，没大人说小孩也说不出这种话，同时无法解释悄然换掉的门锁。
他被恶心透了，脾气上头，特么也不管啥亲戚间的面子了！至于母亲那边，也是呵呵了，多少年不过问一声的亲妈，形同不存在。
当天下午他就跑了警察局报案，得知这种没有造成危害治安的情况，属于民事纠纷，应该向法院起诉，调解无效可以选择打官司，有房产证在手不怕打不赢。
到这关头他反倒犹豫了，报警让他们吃点教训和起诉对方，彻底和亲戚撕破脸，完全是两码事。
他也清楚这个二舅一贯是没什么本事的人，读书不行还很懒，三十多的人还在打工和阔气花钱过日子，在老家就只有跟外婆他们挤挤。到市里打工更是不容易，一个人养活个半大小子，工资高于农村，房租相对也高。
没错，他丫的就是不忍了。在别人把他当软柿子一顿揉捏之后，他竟还在为他们说话！
宁熠坐在马路边上，矛盾了好久，最后打了个电话给程修远，以对方忙碌的日常，本没指望会被接起。因此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他还小小诧异了一把。
他张口就是一句：“你居然接电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怎么着，我还得一天24小时都在手术室？刚做完一场手术，今天下午都没手术了，查查房，写写病历也就能正常时间下班了。倒是你，从来不见你这个点打电话过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宁熠犹豫片刻，还是说了。
“……情况就是这样，我现在是，真拿不准主意了，他们是做错，但感觉更多还是错在道德上，我急吼吼去起诉是不是太无情了？”
“为什么这么想？老实说，刚听到你在h市有自己的房子，我还小小惊讶了一把。你自己的财产被人无理侵占，害你只能住憋屈的小阁楼，讨回公道不是应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