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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之豪门男寡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豆瓣君
布伦瞧着手里的车钥匙,耸了耸肩,笑道:
“钟先生便是这东方文化的典范,便直说让我早点走不就得了,非要兜上一圈,我还差点说我不怕冷呢。”
秦淮被他逗得笑了,倒颇有深意地看了老七一眼,道:
“我家钟先生说话含蓄,莫说布伦先生你是法国人,一时接受不到,便是对我,他也同样是含蓄的很,好多时候做事都是默不作声,倒是等我去猜呢。”
钟信见他这话带着深意,倒也不说什么,只匆匆带头出了院子,指着布伦的汽车道:
“先生的车性能不错,安全稳健,也很宽敞,果然很好。”
布伦朝他挤了挤眼,又朝秦淮摆了摆手,笑道:
“我这车子便和我这人一样,绝对是可以放心的,你们只管安心去罢,等我回去,便打电话过来报个平安。”
秦淮与钟信便住了声,看着他上了车,疾驰而去。
这边钟信便走到秦淮身边,刚要同他说话,却见嫂子一个转身,登登登几大步自先去了,倒把他摞在那里,愣怔了一会儿。
这夜,钟信几次翻过身去看床那边的嫂子,却见他始终背对着自己,呼吸平稳,似乎已睡得沉了。
钟信从识得他起,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异样,竟似生了好大气一般。只是自己心中纵有好多话,却偏又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说起,踌躇碾转中,那天,竟已渐渐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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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钟家阖家主子和贴身的仆众往宝轮寺而来,而留下的仆众中,二房的碧儿此刻领了新任务在身,一扫前些天被秦淮暴打后的颓色,竟带着些人众,便四处搜查起来。
那搜查的借口,便是二房小姐的房中,竟丢失了大量的珠宝首饰。故而受当家二少爷和二小姐的指令,挖地三尺,也要寻了出来。只是对外宣称是处处搜查,可是这搜查的重点,隐然便是大房的泊春苑。
因碧儿在泊春苑有些时日,颇有些威严,再加上钟信秦淮及菊生皆去了宝轮寺,家中竟无亲信之人,故而这碧儿便得了意,从七爷七奶奶的卧房,直至调香室,又及菊生的卧房,竟真的只差连地面都钻出洞来。
只可惜,从早上直查验到夜深,却又哪里能搜出什么。
这边钟家人到了宝轮寺后,天色已晚,便按照钟信事先安排好的房舍,一一分配了住处,待到明日再进香上供,拜佛请愿。
上次钟仁暴死的宅院,此次已无人入住。只是这一次,钟信倒将秦淮与自己,安排在了一个比较特殊的所在。
年轻的值客僧带着二人往那住处前行,秦淮看着那僧人的背影,不由得便想到上一次来宝伦寺的情形,此时想想,当真恍如隔世。
待来到那分给二人的住处时,秦淮不禁心中一惊,下意识便看了眼身边的钟信,却见他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原来这房舍,竟是上次二人被视作怀疑对象时,临时关押的那一间。
只是此刻推门进去,才发现里面已经事先心整理过,一应家俱齐全,再不像那一次那样空旷而冷清。
看着值客僧告辞远去,钟信轻轻反锁上房门,对秦淮低声道:
“老七专门选了这里来住,原是觉得这里有一番特别的记忆,颇值得回味,只是不知道嫂子,倒会不会介意了。”
秦淮心里面倒确实如他所说,正想着上一次在这里那些惊心动魄的往事,但是听他一说,倒冷笑一声,道:
“叔叔素来都是最有主见之人,行事之间,自然有你的主意,又何必管我介不介意,终究我在叔叔心中,不过就是一棋一花,都是任君差遣的物事罢了。”
钟信哪想到自己动了心思,专门挑了这间房来,又温言低语,问他的想法,倒得了他这样几句酸辣的话来。
想他这副模样,似是从昨天在菊生房里见到自己那一刻起,才开始显现,如此说来,自是自己对他隐瞒的那些事,刺到他的心了。
他既想通了此节,心下便不禁有些犹豫,可是自己和他在一处这许久,不知不觉间,已经适应了他温暖爽快中偶尔有些急切的性格,似这般带了情绪、阴晴不定的嫂子,还真是让钟信无可适从。
这工夫,素来沉得住的钟信,忽然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不知嫂子的情绪,竟会如此深地影响到了自己。
难道自己终究也像那戏文中所说,竟是在不知不觉中,对一个人情根深种了不成?
他感觉自己的心和往常都不相同,跳得有些出奇地快,忍不住便低声道:
“嫂子,你若说我只是拿你当作棋子,用来消遣,未也太低估了你自己。我知道嫂子此时对老七心中有气,定是因为菊生房中藏人一事,觉得我没有坦承相待,似乎拿嫂子当了外人一般。可是我的本意,却绝非如此,只是若说出来,又怕嫂子不相信罢了。”
秦淮奇道:“我倒不知道你的本意又是如何,明明便是信得过菊生,却信不过我,这会子又有什么话,是怕我不相信的,你倒是说出来罢!”
钟信面色微微变了变,竟似乎有些窘迫,可是见一向对自己温言的嫂子此刻咄咄逼人,便知道有些话,是不能够永远压在心底,终究要说出来的。
“嫂子,我的本意,便是那些危险的事情,只要我去做便好。因为在老七心中,是极难……喜欢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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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的,但是若真的喜欢上了,那个人在我心里的份量,便比我自己,还要重了许多……”
第71章
这一刻,在午夜寂寥的房间里,便只剩下两个男子略粗重的喘息。
而窗外,却忽然传来宝轮寺悠远的晚钟,一声又一声,在秋凉如水的夜里,倒像极了秦淮此时作响的心跳。
便在方才,那个素常不苟言笑的男人,那个满心里想着要在钟家只手遮天的男人,说他喜欢上了…自己。
突然吗?
其实在秦淮的心里,他知道,这似乎也并不突然。
正如自己的心底,如果像做一道化学实验那样细细分解来看,难道自己敢说,便没有喜欢上老七吗?
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或许谁都不能确定,究竟是从哪一天起,一个表里不一、心狠手辣的男人,与一个怕他防他,却又怜他惜他的男人,在日日夜夜的相处中,在共同面对这个深宅大院的腥风血雨中,悄悄改变了他们的关系。
“叔叔……”
秦淮轻轻吐出两个字,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自己这两日对他的怨恼,细想起来,又何尝不就是另外的一种喜欢。那种觉得被他忽然间挡在心门之外的疏离与挫败感,才正是自己莫名就觉得想与他发火、甚至冷淡他的真正原因。
说白了,还不就是已经喜欢上了。而喜欢了,有些事就看得没有那么淡了。
“嫂子,其实老七心里知道,你应该,也是喜欢我的罢…”
大约是见秦淮对自己的言语没有太明显的反应,钟信忽然又低低地说了一句话出来。
你应该也是喜欢我的罢……
听到这句话的秦淮,只觉得忽然间,在脑海里跳出一个非常强烈的感觉,便是那本叫《斗破豪门》的小说,自己真的是看得太仓促了。
以至于自己只记得面前的这个男人,腹黑、阴狠、狡诈多疑又睚眦必报,却完全没有想到,他还有这样的本事,竟然能读懂自己的心。
读懂也就罢了,偏偏还要问出来!
秦淮知道自己的脸,热了。
只不过,他依旧没有言语,只是慢慢走到窗前,去看远处佛塔顶上,那轮浑圆的月亮。
钟信的嘴角动了动,似乎隐约可以看见一丝笑意,他回手拉熄了墙上的灯绳,也慢慢走到窗前,挨着秦淮的身子站下来。
“嫂子既不愿说些什么,那便不说也好。自来在你我之间,因老七是个闷葫芦,平日里都是有劳嫂子多口舌,这会子,就让老七把心里的一些话,和嫂子多说上一点罢。”
秦淮微微愣了下,未想到今夜的钟信,竟真的与往日有了不同,那个素常最能隐藏自己真心的男人,竟然主动要和自己多说些心事,倒也算是难得。总不会是因为今晚这宝轮寺的月亮,实是有些过分的圆,以至于连老七这样的人,也被它蛊惑了罢。
“嫂子,其实老七有些话,也郁结在心底里很久了,只是在家中的光景,还尽可以撑住不语,但到了这宝轮寺,看着眼前有你我过往痕迹的所在,听着方才那一阵钟声,我心里那些话,倒终是按压不住了。”
钟信轻轻抬起手,指了指远处月光下的塔尖。
“嫂子想来不会忘记,正是这宝轮寺,才是你我真正跳上同一条船的地方,从那天起,不论是惊涛骇浪,亦或险滩激流,都是嫂子陪着老七一同走来。”
秦淮默默地点了点头。
钟信说得没错,正是在这宝轮寺里,自己为钟仁兄弟俩端上了加料的参茶,只盼着可以借机金蝉脱壳。却不料最终发生了意外,在洞察一切的钟信面前,无所遁形,才不得不与他捆绑在一起,同舟共济。
“只是老七心底知道,这条危机四伏的船,嫂子原本是不用上的。”
秦淮下意识睁大了眼睛,身子不由自主地...便转过来,看着月光下依旧面无表情的钟信。
这个男人,便是此时说上这些私密的言语之际,竟还是那么淡然的一张脸。
“因为老七知道,原本嫂子那时,是要用药迷倒了身边那两个人,自己便可逃离钟家。可是事与愿违,那两个本应该同时喝下药茶的人,其中一个却使了诈,不仅滴水未沾,还借着嫂子的手,让另一个人赴了黄泉,所以无奈之下,嫂子既脱不了身,又要自保,便只好和那使诈之人结了同盟,从此才上了这贼船了。”
钟信的语气淡得像是一碗熬得太久的茶,可是这些话,却一字更比一字浓烈,直听得秦淮的手心里汗都渗了出来。
其实他方才所说的,又何曾不是在钟仁死后,自己在脑海里反复推测过的东西。现在看来,竟果真严实合缝,分毫不差。只不过自己原以为,以老七的为人,大约此生之中,都不会应承这个事实罢了。
“所以在起初,在老七的心里头,真的只是想牢牢抓住嫂子,既因为我在钟家,甚至便在泊春苑里,都是根基不稳,需要有个可以并肩之人。而同时更重要的,便是我觉得在嫂子身上,应该还有钟家那个祖传的秘方。”
哼。
果然,果然这男人在初始的时候,满肚子里面,装得都是阴谋诡计。
秦淮不自禁地便别过了脸,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满。可是他心底却明白,这样慢慢说着自己心事的钟信,其实并没有真的让他动气。
因为自己原比任何人,都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性子,有着什么样的经历,他口中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没有伪饰的他。
钟信却似乎有一点不安,原本只是挨着秦淮站立的身子,在犹豫中,稍稍靠近了一些,一只手,竟慢慢伸过去,悄悄把秦淮的右手握在手掌心里。
“可是老七还想和嫂子说,我方才说的那些,都已经变成了从前。而现下这光景,便是我自己,却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慢慢就变了许多。在我心里,经历的事情越多,便越来越拿嫂子,不再只作一颗棋子来看,而是觉得每夜与我同床的那个人,和我越来越近,近得自己开始变得莫名得紧张,生怕嫂子像是我养得那花草一般,一不留神,便会在风雨里,折损了花枝。”
秦淮感觉到钟信那只手,忽然握得更紧了些。
“而且嫂子自然也知道,钟家这程子的天,却已是愈发得黑了,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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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到每一个晚上,都有人可能看不到第二日的黎明。所以这光景,老七便莫名地担心起嫂子,总觉得但凡有些风险的地方,就想让你远离一点,绝没有信不过嫂子的意思…”
“不用再说了…”
暗夜中,秦淮忽然轻声地吐出这几个字,打住了钟信的言语。
是的,对于一个素来讷于言辞、凡事更多在心中谋划的人来说,今天晚上这些话,已尽是够了。
“叔叔方才说的,我已经都明白了。只是我也有一句话要说与你听,既然已经是上了同一条船的人,自然也该知道那句俗语,‘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如果叔叔还想与我做那同船共枕之人,日后有何风雨,都不要把我甩开。你在钟家这许多年了,又怎么会不懂,也许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反倒是更危险呢。”
钟信无声地点了点头,嫂子言语中要与自己同舟共济的意思,他自是听得懂了。只是这会子他心里头,反复回想的,却是他方才说的那句俗语。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嗯,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也真的是时候同床共枕了罢。
夜色中,两个男人被月光剪出的身影,似乎越来越靠得近了。
这工夫,却忽然传来激烈的敲门声。
(谁特么这时候来敲门,拖出去,打死!原谅我,我知道会让大家出戏,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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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会子匆匆来寻钟信的,是大太太房里派来的小厮,原来这会子,竟然传来一个让钟家无人不惊的消息,失踪数日的六少爷钟智,终于寻到了。
只不过,一向风流倜傥的钟六少,却早已经变成了一具泡在城郊荒井中的、冰冷可怖的尸体。
三太太在听到官差通报来的消息时,登时便昏死过去,这会子刚醒过来,便哭哑了嗓子,一时一刻便要回城去看儿子最后一眼。
二房太太自然是心疼妹妹,便也张罗着赶紧回去,因此何意如倒也没了法子,只好喊钟信过来,让他张罗车马,要众人连夜赶回去。
钟信一边应了,一边便出来安排行程,只是神色中,便难有一丝无法排遣的郁闷。
只不过那神情不过稍纵即逝,便迅即又恢复了素常的样子,急匆匆回了房里,将不得不连夜返还的情形说与秦淮知晓。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目光便都落在那已经铺好的锦被上。原来在那被子的上面,是一对头挨头的红色鸳鸯枕,此刻看去,却倍显凄清了。
在众人上车的光景,秦淮看见钟秀似乎隐在钟义的身后,极小心地上了二房的车。
他素来眼尖,只一晃间,便发现在钟秀的脸上,有几道鲜明的抓痕。
原本在来宝轮寺的路上,钟秀倒像是怕被风吹到了脸,包了一大块纱巾在脸上,而这时大家都是半夜忽然间起来赶路,实在匆忙,便把那伤痕未及遮住。
秦淮心中纳闷,这样一个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又是极厉害的一个人,便是整个钟家,也没人敢这样抓她的脸罢。若真有这样不认好歹的人,大约也活不长了。
他方想到这里,心中一动,竟忽然想到一个人来。
那个人按说便也是一个活不长的人,可是因缘际会,却被人硬生生从杀人的深井里拣了条命回来。
只是现在,却不知身在布伦高级公寓里的她,可否有所好转了呢。
待得众人赶了一个通霄,回到钟家大院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刚进入泊春苑的秦淮与钟信,便得到下人的通禀,原来在白天的时候,二房的碧儿带了人来,以受当家主子指示查找失物为名,将泊春苑翻了个遍,只不过终究是两手空空,灰溜溜去了。
秦淮与钟信对视了一眼,心中倒都是一个念头:
这一步棋,好在是走在了别人的前面。
这会子天色已是大亮,钟信虽是一夜未眠,却马上要同钟义去往警局处理钟智的后事。他看了看面色有些憔悴的秦淮,便叮嘱他睡上一阵,解解疲乏,自己略拾了下,便匆匆去了。
只是在临行之前,钟信却忽然一反常态,快步走到秦淮身边,压低了声音道:
“昨夜在宝轮寺,老七原本想着,睡了那鸳鸯枕,从此后便再不用叫你做嫂子了。却不料阴差阳错中,嫂子终还是嫂子。只是我今晚回来,咱们却一定要把这两个字,彻底改了罢。”
秦淮哪想到他明明是一张看不出表情的脸,却偏偏会说出这样一番意味深长的话来,一时间真是不敢置信,竟恍恍惚惚地便点了点头。
待到钟信眼睛眯了眯,一声不吭地推门而去时,他才忽然间反应过来。原来这个腹黑阴险行事狠辣的老七,若在现实生活里,更是一个闷骚无比的家伙。
那么今天晚上,自己便真的不再做他的嫂子,而是要做他真正的伴侣了吗?
这个书中独自登顶、孤独一人的钟家掌门,终究要和自己一起,更改掉原书的结局吗?
秦淮默默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是他自穿书以来,第一次无比严肃地质问着自己。“秦淮,你想好了没有,让这样一个也许你永远都无法真正掌握的男人陪伴左右,携你之手,你愿意吗?”
“我愿意。”
原来,回答远比问题,要简单得多。
秦淮静静地站在睡房的窗前,虽然是早上的光景,大约是阴天的缘故,窗外的钟家大宅却依旧显得阴郁无比。虽然一夜都在路上赶着行程,他却并没有太深的睡意,只是他还是打算去睡上一觉,为晚上那个嫂子变妻子的过程,准备些体力。
他略有些害臊地趴在床上,心里面却在胡思乱想着老七的种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夸张的物事,便把枕头捂在自己脸上,偷偷傻笑了两声。
其实他刚才看着窗外的时候,并没有多想,外面这样阴郁的天气,似乎正印证着一句老话:
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钟家刮起的狂风暴雨,却是从来都不可小觑的。
第72章
钟义与钟信从官家停尸处刚一出来,钟义便几步抢到男厕中,一阵狂吐。
钟信静静地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只是唇角边,却似乎有一丝嘲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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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笑。
方才他们看到的钟智,确是凄惨可怕到了极致,可是在钟家的这么多年里,像这样凄惨的人和事,对钟信来说,却似乎早已磨平了他的情绪。
“二哥倒是第一次看见井里的浮尸吗?怎么倒惊恐恶心成这个样子,便在钟家,也算不得是什么稀罕事罢。”
钟信轻声对钟义说了一句,又递过一方崭新的手帕给他。
钟义接过去,擦了擦眼角和嘴角,却用略有些诧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这句看似乎平常之极的问话里,却让钟义莫名听出了一丝玄机。
“见是见过,可都是不相干的人,今儿个见是老六,心里头自是惊恐,毕竟是一家子的兄弟,见他泡成那样的凄惨,又怎会没有反应?倒是你,却偏和没事人一般,也未太镇静些了罢。”
他嘴里说着,手里用过的手帕却顺手又扔给钟信,倒像是对方是服侍自己的小厮一般,显然这许多年来,对钟信的态度,在心里面已经成了势。
钟信听他这话,只将那手帕往边上的废物桶里一扔,低声道:
“老七倒也不是镇静,只不过有些事看得多了,便看淡了些。终究还是二哥心热,对兄弟妻儿,都这般情深意重,老七倒要向二哥学着些才是了。”
二人表面是云淡风轻,可是却各怀心事,语带机锋。
当钟义代表钟家,在确认钟智身份的证明上签了自己名字后,二人便离了官家。
只是他二人却不知,当钟义签字的证明按照程序,紧急传送到负责钟智案件的官差手里时,那位高级督查看了眼钟义的名字,便抄起电话摇了出去,待接通的时候,对着话筒的另一头沉声道:
“上面交待的那位钟家二少,此时刚从局子里离开,你们跟紧他,只等我这里的消息,便动手罢。”
出了局子,钟义斜了钟信一眼,只说自己要到公司去看看,便扔下他,开车扬长而去。
钟信躬身目送他的车子消失在视线中,慢慢直起身来,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他看了看腕上的表,却不回钟家,而是找了辆黄包车,径直朝城西一处贫民区而来。
这处贫民区地处城郊,最是鱼龙混杂之处。各种市井小民之间,又有无数混黑道跑江湖的人众寄居在此,其中城内几个专管贩卖人口的人牙子,也都藏身在这里。
钟信这几日早就在私下动用金钱和关系,寻到了号称“大金牙”的人牙婆子,而这婆子,正是这些年来,偶尔便会出没在钟家大太太房中的秘客。
这“大金牙”总是隔几年才会跑来一次,加上何意如行事诡秘,所以对钟家其他人来说,都未曾留意过这婆子的踪迹。然而大太太却不知道,尽管她千般小心,在暗处仍有一双沉稳敏锐的眼睛,却早已将这些事都记在了心底。
而当钟智忽然间离奇失踪,紧接着大房的蕊儿又传出外嫁之时,一直在暗暗揣摩此事的钟信,总觉得在这两个偶尔可以看出暧昧的主仆之间,似乎有着什么不可说的关系。
也因此,钟信立时便联想到了大太太贴身丫头的所谓外嫁。想来那个蕊儿,也必跑不出“大金牙”的手掌。
所以这当口,他倒要在这里寻找一个有关钟智失踪的突破口了。
眼看那人牙子所住的院子就在眼前,钟信抬头看了看天,这工夫,天上的乌云像是要压塌了城,浓重到可以感觉出云层里蒸腾的水雾,空气里都是湿漉漉的气息。他心里面莫名便想到了泊春苑中的嫂子,想到他胭脂色的眉梢下,同样有双湿漉漉的多情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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