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生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安尼玛
他已经有了合格的继承者进退有度,永远不会行差踏错的大儿子。只要等苏老大完全复原,就会重新回到他身边。
只是他没想到,苏老大这次再也复原不了。
老三和阿达在床上过了好几个不眠夜。他们白天为各种事情奔忙,还要守着灵堂,到了晚上就孜孜不倦地从对方身上获取快乐。
他们不需要睡眠,不需要休息。睡眠已经无法让老三从这些创伤中康复。他一个晚上一个晚上地用阿达填满自己,直至终于耗尽了所有的力。
老三躺在阿达的肚皮上,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躯壳。随着阿达的呼吸起伏,他犹如漂浮在太空之中,绵绵无尽的宇宙,没有支撑,也没有屏障。
绝对的自由,绝对的空洞。直至阿达摸了摸他的额头。
老三立即抓住阿达的手,像是握住了救援的绳索。
“我要带妈妈回家,”老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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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杭州吗?”
“嗯。”
魏曼婷在香港火化了,骨灰盅暂时寄放在佛堂里。她在香港的住所原先被老三抵押给银行,换了钱投放在咖啡馆,现在贷款已经还完,老三用苏灏安的名义,把房子捐给了慈善机构。母亲那几百双鞋子和皮包,卖出去倒是值一笔钱,老三却懒得处理,都扔在房子里了。不知道那些尖得能戳死人的高跟鞋,会摆放在某个二手店里蒙灰,还是在垃圾场里烧成渣滓。
老三在母亲过世那天,已经跟外婆家商量好,落葬在杭州郊区的一骨灰塔;下跪请求父亲,不过是为了给母亲一个交代,父亲会有什么反应,他心知肚明。早在他把拳头落在苏君鸿英俊的脸上时,他就决定再也不回苏家;把母亲带回杭州,也是他在母亲离世的那一刻就决定好的。
那是母亲唯一的归属了。
阿达问道:“你妈妈愿意离开香港?”
老三笑了一下:“不愿意也没有地方可去了,你知道香港葬个人多贵吗,活人都没地儿住,何况是死人?哎,以后我们死了,就在森林里找个地方一扔,喂蚂蚁和野猪。”
阿达知道老三当然不是不舍得钱,他已经决心离开苏家,以他的狠劲,既然要断绝关系,就会断得干脆利落,不愿母亲再见到苏家人。
老三爬起来俯视阿达,“那个狗头怎么办?”
阿达顺手摸了摸床边放着的狗头兄他把狗头从苏老大的病房拿了回来,就一直供在床边,而且好像相处出感情来了,没事还会捋捋它的长发,跟它说两句话。老三看得眼角直跳,好几次有冲动把狗头从酒店房间扔到街上。
阿达不舍道:“把它送出去好了,它跟你哥哥的恩怨,让它自己去解决吧。”
第二天,老三带着母亲的骨灰回杭州。同时,网络上出现了一段虐狗的音频,狗惨烈的叫声让人听得揪心,迅速被无数人转发。
更多的线索慢慢浮现,虐狗的训狗师出来道歉,他背后的主人也被扒了出来。随之出现的还有训狗的视频,从一个不太清晰的角度,可以看见狗躺在昂贵的毛毯上抽搐。
虐狗杀狗这种事并不罕见,要这只是普通人发泄暴力的行为,最多被人喷一阵,但这次的主人公是名门苏家的大公子,一个生活优渥、完全没有理由去仇恨世界的人。这立即挑动了人们愤概、八卦、恐惧又仇富的阶级神经。
苏老大从英国优秀大学毕业、受过最好的教养,享用着社会最好的资源,最可怕的不是他虐狗了,而是这群人确实有能量在他们秘密的豪华公寓里,做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被发现的罪行,在他们戒备森严的堡垒里、在专业人士的帮助之下、在可以封上任何人嘴巴的财富之中。
警方在舆论的压力下,上门搜查了苏老大的所有住处。他们找到了几副美的狗标本,其中一副还是没了头颅的。
隔天狗头被不具名者寄到一报社。记者去做了调查:阿富汗猎犬很昂贵,出身好的狗都有详细的记录,可以追溯到它的父母祖辈、以及主人的身份。这只阿富汗猎犬是苏老大在五年前购买的,当时狗非常健康,还有不少人目睹过苏老大带着这只狗出门。
从狗头上可以看见电击受伤的灼痕,不排除是被电击棍虐死的。
按照《防止残酷对待动物条例》,虐杀动物最严重可以判三年□□,刑罚和操控股市罪不相上下。
苏老大刚刚出院,还没把家里的床睡热,就被带到警局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罪!今天事儿多,神也不太好,回来立即写,还是发得太晚了。
应该就剩最后一章。再请个假,周五发。
磕磕绊绊写到现在,多谢一路支持,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抱抱吧。
第106章王子和王子
埋葬了母亲后,老三回了新加坡。
那是个例常的艳阳天,今年雨水特别多,一到晴朗的日子,太阳就格外的嚣张,晒得人皮肤生疼。
阳光从大榕树的缝隙透下来,勾勒出大树的黑影。在树下倒是凉爽的,风吹得秋千轻轻晃荡。
观音庙前的草地,干干净净,七孔兰已经全部被清理了,土地公前供奉了一粉一白两只发糕。
老三是个没有信仰的人,这几年来却无数次对着神灵双手合十,躬身拜拜。垂下头来,他感到了心底的平静,四年前进入森林时的烦躁,现在已经彻底平息。
外面依然乱得很。苏老大被起诉,正面临冗长的官司,狗头兄的照片出现在所有新闻网站的头条,用它那双呆滞空洞的眼凝望着所有人。因为狗头的刺激,苏老大的祖宗十八代和前生今世都被人骂得体无完肤。
这是为什么老三和阿达把这事泄露给网络和媒体,而不是直接报警。死了几只狗,以苏家的能量还是能轻易摆平的,但事件先在网络发酵,就谁也无可挽回了。苏老大的罪名要是操控股市、甚至撞死个人,都没有狗头那么容易刺激人们的神经。
在野蛮生长的年代,一粒小种子,不知道会蔓延出多大的一片野林,谁也控制不住,谁也不能制止……老三因此获得了利益,也因此吃了苦头,现在他已经能平淡看待世情,无论它向多么畸形的方向发展。
他看了看表,走向咖啡馆。第一家hippo依然高朋满座。这家店有不少街坊熟客,并不太受舆论影响,即使新闻黑料一大堆,很多人还是依照自己的习惯光顾咖啡馆。所以老三选了这里跟瑞士人谈判。
苏老大官司缠身,老三重新掌握了大权。他给中毒者赔偿了巨款,又答应了所有加盟者退款赔偿的请求。短短一个月,hippo卖了大部分产业,门店只剩下上海、香港和新加坡寥寥几家。老三拿出了给阿达的老婆本,两人几乎倾家荡产。
即便如此,还是不够偿还所有的赔偿款。于是老三打算继续坑瑞士人。
在奈塔冰刀般的眼神里,老三从容地提出要把hippo卖给她,以便她能帮他们名正言顺地擦屁股。
奈塔自然不答应,“我为什么要买一家信誉崩塌的咖啡馆?”
“因为有我和阿达,我们不会让它继续崩下去。”
“我能继续相信你们?”
老三不跟她花言巧语了,他有条不紊地分析他们在内地的形势。homeland已经投入了不少,现在离开中国会亏得渣都不剩,找别人合作呢,短时间很难有那么坚实的供货渠道。至于hippo的商业信誉,老三有一百个例子证实,在内地连毒害婴儿的企业都能活得好好的、甚至获得政府资助,哪里就那么容易一蹶不振?
拯救hippo,你才能自救。
老三直言不讳:“你在亚洲的成绩,决定了能不能在短期内上市。你那么想上市,是为了消除马提欧在公司的影响,想跟他离婚,想把他贬得一文不值再踢他走。我很敬佩你,换个角度看,你给我和阿达一个机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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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给你自己机会,得你哪天受不了了,把他□□一刀切下来!”
奈塔听得眼角抽搐,老三准确地说中了她的蓝图,她对变态丈夫的忍耐力确实到了极限,每天都想掐死他。
奈塔在同谋者的心理下,同意了老三的交易。
那天下午,老三孑然一身地回到了森林里。
他从镇里的小路钻进了丛林,一边避开脚下的树根、乱草和藤蔓,一边拂走挡在眼前的树枝。
四年前,他开着宝马闯进林里,被绿植迷了眼,找不到道路,现在他凭着直觉就知道小屋在哪里。
四年前他是苏家少爷,家里供着吃喝玩乐,有父亲母亲和两个亲爱的哥哥。
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母亲过世,房子捐了出去,hippo给了瑞士人,他跟苏家唯一的渊源,就剩下护照上的姓。
他跟苏老大的最后一次会面,也是老三最后一次走进苏家大宅。那是两星期前的事了,他用母亲去酒店找苏老大的录像,换取了苏老大在hippo的所有股权,以便可以卖给瑞士人,获得足够的钱重新整治咖啡馆。
苏老大听到老三的要求,只是冷笑。
他身败名裂、麻烦不断,对这世界早就心灰意冷,hippo的死活,他压根儿不放在心上。老三要拿回hippo,他完全不在乎,甚至觉得老三在发神经。“我真不懂,你现在还要hippo来干什么?”苏老大恶毒地嘲道:“你花那么多钱买回去,看着它发臭发烂?”
老三认真道:“它没有烂。大哥,你不在森林里待过,所以你可能不知道,枝叶败坏,本来是自然循环,有时下一场大雨、野象踩踏,叶子树枝就会败坏一大片,等风调雨顺,好的叶子又会长出来。”
苏老大懒懒地摆一摆手,“你拿去吧。”他没心思跟老三辩驳。在他心里,老三又坏又疯,完全不可理喻,但这样也好,老三害得他那么惨,却也没捞到好处,反而自愿背负hippo这个烂摊子,这大概就是害人者的诅咒吧!
苏老大想得没错,老三真是自找麻烦。比一无所有还糟糕的是,他为了救回hippo花光了积蓄、承担着债务,还要跟阿达背起了hippo艰难的未来。
他既没有把母亲带回苏家,没有飞黄腾达,甚至没有帮助阿达买下这块地。
除了责任和债务,他屁都没有。
啊不,他还有一样东西
老三判断着瀑布的水声,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树叶枝缝之间,看见了红毛丹树和香蕉树。
大黄的吠叫鞭炮似地响了起来。等老三从树丛里走到空地,大黄就热情地扑向老三,滴着口水的舌头舔向老三的牛仔裤。
老三伸脚,把它踹到一边。
蛇老大游走到芒果树,把自己跟一条牵牛花似的,挂在了树枝上。芒果树底下,一个男人带着宽檐的草帽,慢慢地站了起来。
老三喊道:“阿达!”
阿达拿下草帽,回头对老三挥了挥手。汗水从额角流下来,手上都是泥污,身上的t恤洗得看不出颜色,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不管多少年,阿达始终站在那里,从不改变。
老三隔老远就喊道:“饿坏了,有吃的吗?”
阿达迎了过来:“有啊,我做好午餐了,等你回来。”
老三听到午餐,肚子更是饿得不行,握住了阿达的手一起回到小屋里。
老三并非屁都没有,至少他还得到了一样东西吃鸡腿的权利。而且两只都是他的!
阿达从锅里拿出黄澄澄的鸡肉,鸡皮弹脆,撕下一大片鸡腿肉,汁水在热气中滴落,香气扑鼻。
老三像个孩子一样,吃得满嘴油光,也像个孩子那样满足。
苏君泽在七岁的时候,父亲对他说,王子要是没有国土和子民,到处流浪,那算什么王子呢,就是乞丐而已。
现在老三终于有了自己的国土。在他和阿达的星球上,有一只断了腿的狗、一条蛇、十几只鸡和各种任性生长的植物,在外面还有一盘艰苦经营的生意、连接着许多人的饭碗。老三经历了许多波折才明白,国土和子民,就是意味着很多的照顾和责任。每日从五点起的劳动,采集雨水和一切的生存条件,播下种子、有分寸地协助它成长。
哪里有什么华丽的袍子呢,只有劳作和随机应变的谋算,坚毅地执行自己的想法,以及望天打卦的无奈。
有时候,童话真是骗人的。
有时候,童话也有成为现实的可能。在这野蛮的星球上,没有古堡和随从,没有漂亮的马车和尖利的长矛。
但王子和王子,终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终于写完了,抹一把冷汗。
写这篇文的由头呢,还是因为去年写《芝麻绿豆蒜》,看了好些关于老北京的材料。有一件蛮有趣的事,民国时期的老胡同里,有所谓的四大霸,粪霸水霸车霸铺霸,分别垄断着老百姓生活的某个领域,这些霸富甲一方,马仔无数,卖屎挑水就能发家致富。粪便需要挑夫清理、水需要去井里河里打,当时生活之不便,在现在看来,简直可以逼死穿越者。回头算一下,其实也不过是□□十年前的事罢了。
常常有错觉,我们的生活一直都是这样的,不过是差在今天吃火锅,昨天吃拉面。其实不然。互联网大范围使用不过二十年,第一代苹果手机出现在十一年前,当时马云还没成为我们亲人,方便面的牌子就十来个,情人节的时候还有大堆人排队吃必胜客。
很多人第一次吃金枪鱼腩、龙虾、海胆,是这五六年里的事。即便像小龙虾这样的“国民第一夜宵”,走出簋街并在北京大规模流行,根本就没超过三年。如果在城市住的够久,回忆一下五年前常吃的是什么,就会吓一大跳:我们生活真是变化巨大,大到不用跟上一辈割裂,跟自己就能割裂了。
这不只是消升级,简直就是消变异。再往深的讲,生活不是钱堆出来了,吃什么穿什么,总有某种文化心理左右着,如今生活急剧变化,什么应该吃、为什么要吃,甚至是什么才是好吃的,这种简单的问题都开始了很多的争论。如果在熟悉的文化里,这种问题根本是不太需要思考的。
有一次吃个很不错的餐厅,厨房做得特别用心,服务员细心介绍每一样材料,真的是连葱都从日本进口的。就会想问,口味上的区别,值得这一番折腾吗?或许这跟口味不完全有关系,而是商业和文化上的考量。
所以我们吃什么,不一定是因为好吃,不一定为了营养,甚至不一定是自主抉择。
说得太远了。这大概就是我开始写《野蛮生长》的触动点,想回到食物的本源,食物生产的起始。当然笔力有限、脑子也不够使,写着就有很多困惑,而且也走样了,但无论如何,这就是开始写文的出发点。
写阿达那样的人,那样的立场,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抵御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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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流,在自己的地盘上,回到“吃什么、为什么吃都清楚明白”的状态里。写森林那部分时真的很开心,甚至阿达的小屋子都是我老家的复刻(当然并不在新加坡的森林里),架高的地板、缝纫机、四叶草窗花……或许因为太沉浸在怀旧的情绪里,跟阿达陷在林里一样,反而找不到可以让这种生产和生活良性循环的方式。
阿达的方法艰苦难行,注定要付出很大代价。老三的急进和扩展野心,反而是常见的,成功率和失败率都很高,但却影响了我们大部分人的生活。
不论对错,只说这种状况确实存在。我也很想写一个完美的结局,两人终于驱除所有障碍,事业成功赚大钱,至不济也能在森林里逍遥自在,买下这片地,再也不受别人干扰地生活。但最后写着写着就变成这样了,现实就是大家很可能都是输家,只能靠着意志力和不值钱的责任感,去慢慢修复野蛮生长留下的千疮百孔。
这就是最后的乌托邦吧。
感谢追文、留评、打赏和帮我宣传的大小天使们,这文写得磕磕绊绊的,谢谢各位的谅解和支持。
番外会有,但最近实在没太多时间写文,等有时间了马上写!
就酱啦。
番外一:赤道
第107章老罗的企图
苏老三开车回家,一路顺畅,过了黄梨种植园,车子却走不动了。
老三大为惊奇,这条偏僻公路平时车辆稀少,今天竟然堵车!公路的尽头除了阿达的小屋,就是郁葱葱的大森林,这些车是找阿达,还是去看猴子?
过了一阵,他才知道两个猜测都错了。车子还没到小屋,就在一条岔道上排起了队,缓慢地驶入度假村前的停车场。
这两年来,老三大部分时间在外地忙碌,只要回到新加坡,无论工作多繁忙,都会回小屋住。尤其这几天阿达也在家,老三更是心急火燎地想早点回去。
正堵在车龙里心烦意乱时,后面的车发出了一串车笛声,催促前车快点移动。老三被撩起了火,摇下车窗,转头对后面的司机骂了一句:在森林里他妈安静点!
从那辆车探出了一个头,头发嚣张地染成灰白色,欧美人的高鼻梁之上,戴着深棕色的雷朋墨镜。那人给老三比了个中指。
老三有心下去打一架,刚下了车,就看见皮埃罗从那车的后座走下来,亲热地对老三道:“你终于回来了!宝贝,我可是每天都想你。”
原来那声车笛不是催促,是老罗跟他打招呼。老三双手插进裤袋,皱眉道:“你搞什么鬼?这车龙都快赶上国庆阅兵了!”
“不是什么大事,”老罗嘴角翘了翘:“我的度假村要开业了。”
度假村开业?!老三愣住了。老罗的度假村慢吞吞盖了七八年,就像是他的乐高玩具,今天搭个望台,明儿拆个酒吧,折腾个没完没了。老三以为老罗是搭来消遣的,永远不可能对外营业。
没料到,老三两周没回来新加坡,度假村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通往度假村的小路拓宽了,两边挂上了路灯,离主建筑500米都能听见传来的摇滚乐。来往的车辆载着人、布草、饮用水、电器、一箱箱的食品,鱼贯开进度假村,车上的乘客们肤色各异,也是哪国人都有。
老三无奈:“伊班老爷知道了吗?”
老罗:“我刚要去找他,正好,你带我回去吧。”
老罗不由分说,直接钻进老三车里。老三一边拉下手刹,一边心想,这联合国浩浩荡荡跑进林里,阿达肯定不痛快;度假村开业就开业了,怎么搞得跟搭台演马戏那样闹?他开始琢磨,一会儿阿达要是揍老罗的话,他要不要拉架。
回到小屋,已是中午时分。小屋也有自己的热闹,红毛丹树下围坐了七八人,聊得热火朝天。
阿达已经不送饭了,但只要他在家,村人还是经常过来蹭饭。饭桌上摆着七八样菜,还有一大盘烤猪肉,不知道是哪个村民进贡的。
阿达在水龙头边洗了洗手,让他俩坐下吃饭。他开了冰啤酒,气泡顺着瓶口溢出来,冒着凉气。放下啤酒,他顺手把冰凉的手掌按在老三的脸上。老三一激灵,握住他的手笑道:“中午就开始喝了?”
“今天很热,喝一点。”
老罗近来学会一点中文,大概猜到他们俩在说什么,插嘴:“晚上去我那边喝威士忌吧,我刚弄了一瓶glenfiddich,1960年的。”
阿达问道:“你那里进行到怎样?”
老三听阿达这么一问,就是早知道度假村要开业了。也是,天天锣鼓喧天的,阿达不知道才怪。
老罗笑道:“快了,还有一星期。老爷,我找你有一事要商量。”
阿达给他倒了啤酒:“你那么客气,一定是我做不到的事,你可以不用说了。”
老罗厚着脸皮,“你做得到的我想回你的屋子。”
此话一出,老三差点把啤酒喷出来。他和阿达霍地站起,人高马大地围住了老罗。
老罗久经沙场,也不怕他们俩,从容笑道:“我们有过协议,对不对?我知道你们的债务差不多还清了,可是我的投资五年了还没有回本,按照我们的约定,这房子和瀑布,归我了。”
“归个屁!老罗,你不想在这混了!当初的口头协议,就是诓你钱的,你不服去打官司。”
老罗知道老三流氓,并不打算跟他废话,直接对阿达道:“伊班老爷,你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阿达忍痛点头:“算数。”
老罗高兴道:“那就好。这样吧,我们是好朋友,我不能赶你们走,这地和房子,就当租给你们了。租金呢,你也不用给,帮我做点事情就可以。”
阿达和老三对视一眼:原来这才是老罗的真正目的。拐弯抹角地求人办事,这事肯定不好办。
老罗看着阿达,就好像看着肥美的叉烧,“度假村一开业,就接到了一个大单子。美国寰宇影业有部大片,要在这里开个发布会,准备招待三十多家媒体。”
老三惊道:“你那豆腐块那么大的高脚屋,能住那么多人?”
“他们睡哪里跟我没关系。那家公司包下度假村,是要做一个发布会晚宴,所以我要给他妈70多人准备晚餐!大厨师,这项伟大的工作交给你了。”
阿达听到是做饭,先松了一口气。他脑子里打着算盘:老罗不是什么好鸟,不答应的话,说不准真把房子了。70个人的晚餐难度是很大,但毕竟是他专业工作,难度再大他也能应付得来。
于是他就答应了。
晚上他们从老罗的度假村回来时,都喝得醉醺醺。老三趴在阿达旁边,翻看从老罗那里顺回来的新闻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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