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念[修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扶子不好吃
因为自己的爱徒宿歌的缘故,薇罗仙子对五十年前那事稍有耳闻。
薇罗仙子是大乘中期修士,活了几千年,像孟亦现时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眨眼睛就可以让他灰飞烟灭。可就是如此的差距,孟亦在面对她时,依旧没有任何不安惶恐,他始终从容不迫,气定神闲,冷清气度不曾削减半分。
薇罗仙子不由在心中想道,果然是曾经惊艳绝伦的天才人物,修为全无依然处事泰然、不卑不亢。若是没有当初那些事,恐怕不过几百年,他便能在修为上越过自己以及其他三大长老了。
然而即便薇罗知晓五十年前发生的事宜,也知道孟亦此人为自己爱徒做过许多事,在为这个五十年前天资卓越的风云后辈感到惋惜,她也不敢随意诟病宗主,更不会认为是自己的爱徒有错,只会将错误全归结到了宗主关门弟子应霜平以及那个凌霜剑宗的后辈身上。
见孟亦没有说话,薇罗仙子又道:“如今这毒素早已侵入灵芮全身,我们四长老皆想不出医治方法,宗主又在闭关,便想问问你和应霜平身上有没有宗主赠与的丹药可解此毒。”
鸿衍宗宗主玄温不仅是近万年来第一位半步飞升的修者,也是一名天阶炼器师,正因如此,他身上的资源之多是他人所不敢深思的。薇罗仙子想的是,作为宗主的亲传弟子,肯定或多或少到过他的馈赠,这其中必然有能解百毒的灵丹妙药,如今宗主闭关难以联系,就只有将希望寄托在应霜平和孟亦身上了。
宗主玄温活了数千载的年岁,却只了三个徒弟,一个是四百年前下的大弟子孟亦,然后便是两百多年前下的二弟子灵芮,以及六十多年前的关门弟子应霜平。
因为知道五十年前发生了何事,薇罗仙子自然便觉得应霜平是宗主最喜爱的弟子。因此,她一开始就让宿歌去将应霜平找来询问,询问过后,却发现宗主是给过他一些丹药,但却不过是品质更好一些的解毒丹罢了,对灵芮身上之毒全然无用。
这也是孟亦刚刚在外面会碰到宿歌与应霜平的原因。
应霜平身上没有可用之药,薇罗仙子转而便又想到了孟亦。
薇罗仙子成为四大长老也有数百年了,犹记得在应霜平未成为玄温的弟子之前,玄温最看重便是孟亦。当初孟亦初至宗门之时,才是个到人膝盖高的幼小稚童,可怜可爱,聪慧可人,他被玄温捧在手心里亲自抚养长大,其情宛若父子。
那时,也是薇罗仙子第一次知道原来宗主也是个有情有性的人。
虽不知道宗主后来为什么因为应霜平那个废物,便放弃了孟亦这个亲自养育,教导了数百年的天纵奇才。但是不论是之前养育孟亦时,还是后来做了那掏心之事,心中愧疚想要对孟亦有所补偿,孟亦手中都应该有些天材地宝和玄妙丹药。
除此之外,薇罗仙子也曾听说,孟亦最是宠爱他的这个师妹,灵芮本身也十分依赖仰慕自己的师兄。那年孟亦修为尽失,灵芮得知宗主所作所为后,一气之下离宗门而去,外出历练,一去就是五十载,直到昨日中毒归来。
想必,因为这层关系,孟亦定不会对灵芮之事袖手旁观。
果然,孟亦几乎是听到消息便立时来到了丹岩峰。
在查看了灵芮的情况,又听闻了薇罗仙子的话后,孟亦对薇罗仙子拱手说道:“灵芮的毒很是霸道古怪,一般解毒丹无计可施,宗主当初确实有给过孟某一些丹药,行与不行要试过才能知道,孟某。如此,先麻烦薇罗长老先避一下。”
薇罗仙子听他说“宗主”二字之时,险些没有反应过来她上一次见到孟亦,孟亦还在仰慕地叫着玄温“师尊”。
薇罗仙子很快回过神来,道:“既然如此,本座便将灵芮交给你了。”
说完她便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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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便只剩下了孟亦和灵芮两人。
孟亦将怀中一枚储物戒拿了出来这枚储物戒是五十年前玄温给他的,正如薇罗仙子所想,是玄温“愧疚所赠”。
孟亦如今丹田已空,灵力几乎尽失,若想要打开储物戒也不是不可,却颇耗力。
他将身上流动的几丝灵力逼至指尖,将那储物戒打开。他如此做,并不是为了取其中灵丹妙药,而是为了将里面的一件上品法器拿出来。这件上品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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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的作用是屏蔽修者神识,因为是渡劫后期的玄温赠与,所以能屏蔽大乘期及其以下修士的神识。此时,他便催动自己所剩无几的灵力,启动了这件法器,刹那间,无形的屏障便罩住了灵芮的房间。
灵芮身上毒素特殊,一般药物恐怕无法解读,孟亦自身也并非炼丹师,他能想到的救灵芮的方法,就是自己的血液。
没错,他的血液。
当年元婴被剖,心也被人挖了去,他却活到了现在,无非是那几个人心中有愧,为他寻来了无数天材地宝调理身体。
那时他陷入沉眠,思绪混沌,什么都不知道。等到他醒来的时候,身在九曲殿内,性命已被保住,且似乎是因为运用太多灵药的关系,他的血液有了些奇特的药效。
如今,这毒药连四大长老都束手无策,孟亦也只能试试看自己的血液能不能救下灵芮。
孟亦动作从容,从储物戒中又拿出了玉碗、小刀以及止血丹。
他先用锋利小刀将自己手腕割开一道伤口,让温热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腕流至玉碗中,等到接满了玉碗,他便捏碎了止血丹洒在手腕伤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孟亦把灵芮扶了起来,将玉碗中血液尽数喂进她的嘴中。
喂完血,灵芮的气色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变化,孟亦再度为她把脉,确认了自己的血液是真的有作用。
只是,一次喂血远远不够,至少还需六次才能将毒素完全解除。
做完这一切,孟亦端正地坐在床榻旁的木凳上又守了片刻,渐渐地,床上的灵芮面色有了红润的色泽,柳眉也不再皱的那么深,迷迷糊糊中似乎将要转醒。然而,孟亦知道她并不是真的要清醒了,因为这毒素太过霸道,一次喂血绝对起不到令其清醒的地步。
果然,灵芮闭着双眸,伸出手像在摸索着什么,却并未转醒。
半梦半醒之间,灵芮的手便紧紧攥住了孟亦素色袖角。
灵芮合着眼,似乎是做了梦,她面上有焦急执念之色,抓着孟亦衣袖梦呓般道:“师兄……师兄……柏函哥哥……芮儿要为你寻神药……”
柏函,正是孟亦表字。
第9章
孟亦静坐片刻,等灵芮渐渐安定下来,便将自己的衣袖从她手中缓缓拽了出来。
轻手为灵芮盖好被褥边角,撤了屏蔽神识的法器,孟亦施施然走出了房间。
薇罗仙子在隔壁房间,边盘腿吐息,边用神识窥探灵芮屋中景象。不稍多时,她便发现孟亦在灵芮房间内设了屏障,且自己的神识都看不破,想必这应当是宗主的手笔。
此时,屏障倏而消失,当是孟亦已经医诊结束,走了出来。
果不其然,屏障消失不过须臾,孟亦便站在了薇罗仙子打坐的房间门外,他敛眸拱手道:“晚辈已有医治灵芮之法。”
薇罗仙子闻言走出房间,上挑的美眸看向孟亦,察觉出他的气息比方才刚来这里时更弱了一些。
“灵芮已治好?”薇罗隐去心中思虑,如此问道。
“尚未,”孟亦淡声回复,“灵芮身中奇毒,毒性霸道,即便是晚辈身上的药,也不能将其一次祛除。”
薇罗仙子闻言恍然明了。
“需要几日方可根治?”
“尚需六日。”
“好,好。”薇罗仙子终于放下心来,对孟亦道,“这之后的事便交予你了,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去纳物阁那里取用,便说是我的名头。若是所需之物纳物阁中也没有,便来找我或是其他长老即可。”
如此一番说辞,足以见得薇罗对灵芮性命安全的看重。
她与其他长老如此用心,除了担忧鸿衍宗优秀后辈的性命,也是在忧心若是灵芮出了事,他日宗主出关,恐会大怒一场。
孟亦从容颔首,言语不卑不亢:“既如此,那晚辈明日再来。”
思及孟亦身体,薇罗仙子拦住他:“我遣灵兽将你送回去。”说罢,她伸出纤纤玉手,向天边弹出一道迅疾光点,欲要召唤自己的灵兽灵鸾。
孟亦淡声推脱道:“不必劳烦长老,晚辈可以自行归去,流炎马已在过来的路上。”
语毕,他转身便要离开,然而还不待他跨出一步的距离,便见天空中一道冰蓝色光芒闪过,下一瞬,一个人影便落在了薇罗仙子身侧。
正是宿歌。
薇罗仙子看到自己爱徒,先是一愣,而后笑的妖媚道:“徒儿,你来的刚好,替为师将孟亦安然送回九曲峰。”
宿歌为人冷漠,气势冰寒,闻言点头道:“是,师尊。”
说罢他转身,寒霜眸眼看向孟亦。
这一日,还是宿歌自五十年那事发生后,第一次见到孟亦。
孟亦比自己记忆中的样子更单薄内敛了些,虽然依旧样貌出众,却没有了当初那种耀眼灼人的锋芒。他神情淡漠慵懒,身量消瘦,气度姿容却更加引人注目。
五十年不见,这个当年会用倾慕温柔目光追逐自己身影的风光霁月的人,竟已变得如此淡漠羸弱。
此时,他通明好看的眸子懒懒扫了自己一眼,淡淡开口道:“不必。”
语气不亲不疏,拒人千里。
宿歌闻言,并不言语,冲着薇罗仙子颔首作别,便径直走向了孟亦。
宿歌渐渐逼近,一直至他离自己仅有半尺距离的时候,孟亦平静双眸内依旧古井无波。宿歌看在眼里,心中不知为何隐隐生出几分郁结之气。但他生来情感薄寒冷然,很快便将这一股对修行极为不利的郁结之气化了去。
宿歌挥去心中思绪后,便不经孟亦同意,直接伸手揽住了他瘦弱的腰肢,闪身便将他带到自己法器之上,语气冷然道了一句:“站稳。”
语罢便腾空而起,扶摇而去。
事已至此,孟亦便干脆在剑背上寻了个安全背风的位置站定,等待着抵达九曲峰。
他这幅随遇而安不急不躁的模样,以及将自己视作御兽和挡风屏障的做法,如果一颗石子落入水中,在宿歌心底悠悠漾起轻微绵延的涟漪。
果然,不一样了吗。
宿歌向来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人,此刻,即便他的心中多有所思,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冰冷肃穆的模样。
他目视前方,冷冷问孟亦道:“你可缺少些什么。”
孟亦闻言,并不作答。
他的此番沉默不是因为他在刻意挑衅,而是他身子虚,御剑飞行扶摇而上之时冷风拂面,衣袍猎猎,令他有些难受。
因此,他不想将力气用在可有可无的人身上,那着实有些浪了。
宿歌不等他言语,继续说道:“若是缺什么,尽管找我。”
这种补偿,五十年来玄温给的已经不少,但是孟亦并不需要。所以一直到抵达九曲峰,孟亦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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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也不曾道谢,抬脚便不急不缓地朝着九曲峰顶走去。
童衡自孟亦同王真人一同离去,便守在了九曲峰下,一动不动宛若石雕,等待着孟亦归来。
此时远远地看着孟亦,他立刻便迎了上来,见孟亦脸色比往常更苍白透明了些,眼角都是羸弱之态,他担忧道:“先生?”
孟亦摆手,不欲言语,径直朝着山上走去。
童衡见状立时担忧地跟了上去。
宿歌未注意到童衡,只看了一眼孟亦清瘦好看的背影,便不甚在意地转身御风离去。
进入禁制之中,孟亦才任由自己眼角眉梢都露出些许疲态。
童衡见他越发虚弱,面庞血色尽失,心中焦急疼惜,扶着他的身子恭敬问道:“先生,您还好吗?”
孟亦闻言闭上眼,倚倒在童衡怀中。
他脖颈处裸露出来的肌肤宛若透明,唇色仅剩的一抹淡粉褪去,整个人白如苍雪,柔顺青丝随意散落在身侧。或许是因为过于虚弱的缘由,他软倒在童衡怀里,举手投足、启唇阖眼间竟带上了寥寥几许媚意。
孟亦吐气如兰,轻声道了一句:“童衡,我乏了。”
说完,他连呼吸都轻缓了些,似乎睡去。
童衡见孟亦如此情态靠在自己怀中,心跳倏而漏了几拍。
不过须臾,他便清去脑海中纷乱念想,将孟亦打横抱起,一路行至屋中,动作轻柔地将他放在了床上,再轻手为他脱去外衫和鞋子,盖上了被褥。
童衡在孟亦床前站立良久,凝视他面容较好的睡颜。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暗淡,星辰散落,昏暗的房间中才传来一句音色暗沉的话语:“先生,好梦。”
第二日,孟亦醒来。
前一日放血救灵芮,令他面色苍白至透明,此时一觉醒来,只觉头晕目眩,身子骨虚弱的很,几乎起不来床。
孟亦轻声唤道:“童衡。”
不过几息时间,童衡便出现在了房间中:“先生。”
孟亦抬手指了指角落的位置:“帮我将房间角落立柜顶上的盒子拿来。”
“好。”童衡立刻转身去拿孟亦说的那个古木盒子。
孟亦接过童衡拿过来的盒子,将它打开,只见里面放着十几只玉瓶。
因为身体缘故,修真界大部分修士能服用的丹药对他来说都是虚不受补,若是随意吃下,可能酿成大祸,于是这几年总是有人送来普通人可用的丹药。
此时,孟亦拿出一粒补血丹咽下,药物苦涩的滋味滑过喉咙,咽进胃中。
药是好药,不稍片刻就发挥了作用,他面颊有了浅淡的一抹血色,无力感减退了些。
一旁的童衡见状,立刻转身离开了屋子。片刻后,他便拿着一包蜜果和一杯温水快步走了进来蜜果是修真界独有的小果子,咬开后果实绵软甜腻,恰好能用来压制舌尖的苦涩滋味。
童衡将蜜果和温水递至孟亦眼前:“先生,含着蜜果可以消消苦意。”
孟亦闻言,抬起清冷双眸看他:“心了。”难为童衡总是事无巨细地将他照顾的无微不至。
说完,孟亦接过蜜果放入嘴中咀嚼,待果子的甜意在舌尖散开,就饮了温水咽下。
蜜果果皮是桃红色,汁液也是如此清亮的桃红,此时孟亦咬破了那果子的外皮,里面桃色的汁液溢了出来,沾在了他恢复了淡粉色泽的下唇。咀嚼间,那抹桃红色汁液晕开,将孟亦下唇染上了靓丽颜色,还有一点汁液未被抹开,成水珠状点缀在孟亦薄唇上,看着令人无端心痒。
童衡眼中颇有些无措地低下了头。
他喉头滚动,不着痕迹地说道:“先生,蜜果的果汁沾在您的嘴上了。”
孟亦闻此缓缓抬眸懒懒地看向他,这个动作配上他丽的容颜和被染成桃红的唇瓣,徒然有种媚惑的意味。然而他一开口,说话的语气又是那般惫懒淡漠,奇异的反差为他更凭添了几分抓人心肺的诱人之感。
让人想要将他紧紧禁锢在自己怀中,想疯狂舔舐吮去他唇上艳色,想要……彻底拥有他。
“哪里。”孟亦淡声问道。
童衡微微闭眼,压下心中不该有的绮念和眼中迷恋神色。
等他再度抬头,眼中便还是如往日一般的尊敬濡慕:“先生,冒犯了。”
言罢,他伸出手,动作轻柔细致地将孟亦下唇上的汁液抹了去。
孟亦未多想,颔首点头:“我换件衣衫,你先出去罢。”
童衡恭敬退下。
走到门外,他不由自主捻了捻刚刚擦拭过孟亦唇瓣的拇指,先生唇间微热柔软的触感仿佛还留存在自己的指尖上,令童衡心尖儿颤抖。
良久,他低下头,伸出舌尖轻舐指腹,眼中是压抑克制的融融爱意。
先生。
第10章
待到孟亦换好了衣裳,出了卧房之时,童衡已经将早餐准备好,在院中的小石桌上整齐地摆放上了看着就可口的饭食。
两人一起坐下来用饭。
九曲峰只有他们二人,孟亦不在意主仆之分,一直都是和童衡一起用餐。
孟亦口食之欲浅淡,除了喜食他们自己种出来的灵米灵蔬外,没什么别的偏好,童衡便尽心为他搭配对身体有益的灵蔬与灵兽肉,心烹饪,保留其中华。
这日的早点是他们自己种植的灵米与莲子、红枣炖的粥,配上新鲜灵蔬炒的清淡小菜。之所以用红枣炖粥,是因为童衡发觉他的先生自昨日与王真人一同离去再归来后,面上血色比往日更少了些,该多补补。
两人一同吃饭的时候,童衡从不顾着自己吃,而是一直在为孟亦添菜。
二人用餐用到一半,九曲峰上禁制忽而被人触动这是有人来见。
童衡立时放下手中碗筷:“先生,我去看看。”
孟亦颔首,不紧不慢地吃饭。
不多时,童衡归来,对孟亦道:“先生,外面有人求见,是昨日送先生回来的那名修士。”
昨日?
孟亦略一思索,便不甚在意道:“让他进来。”
童衡领命离去,再回来的时候,身后便跟着冷若冰霜的宿歌。
宿歌原以为这个仆从会将自己领进九曲殿内,不想却是将他领到了半山腰处。
宿歌往前看去,正瞧见孟亦坐在不远处的石桌前,动作从容地用着早点。他吃着清粥小菜,端的是气质雍容,即便是看见自己过来,也未抬起头,神情慵懒平淡,仿佛一切事不关己。
身处陋室,富比谪仙。
那一刹那间,宿歌的脑海中忽然浮现这句话。
宿歌见孟亦对自己视而不见,自顾自悠闲地吃着饭菜,一旁的仆从竟也走了过去为他添菜,不由得开口说道:“许多日子不见,孟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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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倒是有了用早点的习惯。”
修士自引气入体后可一日不食不觉腹中饥饿,进入筑基期便可完全辟谷,不必刻意食用饭食。宗门中炼气期的弟子和仆从众多,这也是宗门内会种植灵米灵蔬的原因。然而诸如宿歌这般的人物,早在数百年前便筑了基,自那之后更加无所拘泥,便一心求道,如今都快记不清上一次用餐是何时的事情了。
孟亦闻言,淡声开口道:“我等凡人,比不得修者,可百日不食。”
他说话的语气平静,没有情绪波动,但这一句“我等凡人”、一句“比不得修者”却令宿歌心底某个位置倏而被轻轻触动。不过须臾,那股几不可见的触动就被宿歌兀自压了下去,他当然知道孟亦不能修炼,也知道他再不复从前风光。
因为眼前这个人的元婴,是他联手另外二人,一起剜去的。
是他们毁了他的坦荡仙途。
但宿歌并不会后悔,修者要想成就大道,就要始终往前看,将一切杂念摒弃。否则成仙之路上,未要被太多东西缚了心神,乱了道心,最后成就心魔。
所以,宿歌从不做令自己后悔的事。
另一边,孟亦终于不紧不慢地用完了饭,他接过童衡递过来的方巾缓缓擦了擦嘴角和白皙指节,这才第一次看向宿歌:“修者来此有何贵干?”
孟亦与五十年前完全不同的态度,宿歌在前一日的时候就已经体会到了,然而此刻再度听到他陌生疏远地叫自己“修者”,心中仍旧有些不和谐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之中失了平衡,离开了它原本该呆着的位置。
幸而宿歌素来冷淡,面上未有任何变化:“师尊命我来接你去丹岩峰,这几日都由我来接送于你。”
孟亦闻言道:“薇罗仙子心了。”
语罢便走出了门。
宿歌见状,几步走到他跟前,直接揽住了他的腰:“既然孟师弟身子骨虚,走路这事,由师兄为你代劳便好。”
他话音刚落,就半抱着孟亦凌空而起,孟亦身上有铭佩,他们二人便成功越过了禁制。宿歌揽着孟亦轻软腰肢,踏上了自己灵器飞剑,凌风消失于天际。
后方一直注视着孟亦的童衡在孟亦被抱起的时候,便皱起了眉头。此刻,看着他们二人凌空而去遥不可及的背影,他握紧了藏在衣袖中的拳头。
这日,灵芮还是未能清醒。
一回生二回熟,孟亦喂她饮下血后,立时将丹药撵成粉末洒在自己伤处,然后咽下回血丹药。等到伤口愈合,自己的脸色不再通透苍白的可怖,他才撤了屏蔽,出了门去。
宿歌奉了薇罗仙子命令在外守着。
应霜平也说要过来看望他的同门师姐灵芮,却被薇罗仙子勒令禁止,只好作罢。应霜平自然不会对着宿歌抱怨薇罗仙子,他有自知之明,谁亲谁疏一目了然。
宿歌见孟亦出来,下意识看向他苍白姣好的面容。
孟亦望向他的眼睛通明,凉薄疏远:“走吧。”
孟亦的淡漠让宿歌发现,他们不过是再度重逢后的第二次相见,自己心中奇特的涟漪却越漾越大。
将孟亦送到九曲峰后,二人未言语,各自转身归去。
童衡依旧在山脚下等着孟亦归来,此时看见孟亦,立刻迎了上来:“先生,可还好?”
孟亦点头:“无事。”
童衡闻言踌躇片刻,明知自己不该问那么多,却还是忍不住道:“先生从前,一定是风光霁月丰神俊朗,无所不能的神仙般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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