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科科的反叛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了一会儿,坐在海边看看海,拍拍照,买点儿小吃,逛逛小店,也还安逸。就是想起过两天我爸也要过来,就有些发愁。感觉房睿他们家烦心事也挺多,我爸还得过来麻烦人家。
哎。
我看着面前波光粼粼的大海,忧愁地嘬了一口手里可乐味的棒冰。
“他不来就算了吧,最好是除夕那天夜席也别来了。”三爷爷气呼呼地摇了几下蒲扇,转身就走。
村支书在一旁赔笑脸:“不是老房不想来,实在是有个事情拖住了……”
“行了别跟我说了……”
……
“喇仔!你跑什么,跟你讲了不要乱跑啊,慢点啦。”
“阿珀哥,等等我!……”
……
一混入人群中,我就瞬间被混杂着争执,吆喝和招呼,还掺夹着小孩们的尖叫和嬉闹声的热闹和嘈杂给淹没在了傍晚的暮色中。
“小顾啊,跟在阿嬷后面。”走在前面地阿嬷回头拉了我一把,我应了一声,赶紧跟上去。昨天我在外面逛了一天,房睿最后去找我了,最后一起回去的。我意识到他是怕我不认得路有意来接我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我说其实没必要特地来一趟,我可以用手机地图,房睿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
这小子,自从来了自己的地盘就越发调子高,总有些嫌弃我的样子,令我非常不爽。
算了算了,反正在这也待不了几天了。房睿不紧不慢地跟在我后面,忽然朝前面招了招手。我扭过头,远远地看到那个叫小艾的妹子脸上带着笑,奋力挤过人群朝着我们而来,忽然感到有些难过。
我站在海边帮着建叔弄鱼线,时不时眯起眼看一眼房睿,只见他在洒满夕阳余晖那头的沙滩和小艾他们聊得开心。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的松松垮垮的大裤衩,还有脚下的人字拖,又看了看这几天晒得有些黝黑发亮的手臂皮肤,还有手里捏着的鱼线和放在一旁的铁皮桶,猛然发觉我已经不再是那个致的猪猪男孩了,这幅look仿佛已经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个乡村boy。
哎。
算了,多留点时间给他们年轻人吧,毕竟人家青梅竹马……我又扭头看着房睿那边,刚好和他对上眼,他好像举起手想让我过去还是怎么的,嘴里还说了些啥,我赶紧把头扭过去,装没看见。妈的,为啥他还是这么白,好气。
我怎么眼眶有些湿润,肯定是被这阳光给刺的。不许哭!真没出息,这么点屁事,有什么可哭的,心里酸什么,不许酸!
房睿就是个大猪蹄子,不要脸,呸!
我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抓鱼大赛已经火热朝天地开始了。
“你怎么了。”
卧槽,这小子啥时候过来的。
“没啥啊。”我抹了一把脸,转身走开了,现在不想看见他。
“刚刚一直叫你过去,你是不是没看见呀。”
“哦,嗯。”
“哎!马上来!等一下!”房睿再我背后吆喝了一声,又开始跟着我,“要不过去吧。他们都在那。”
“不了吧,我给建叔帮忙。”我头也不回,避开他往建叔那儿走。
“……那……”
“你过去吧,他们等你呢。”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逆光而立,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房睿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我却没等他说出口,转身就走。想起之前的那些破事,心里就有些委屈和生气。实在是对之前的经历体验不是很好,再说了,我一个外人去干啥,去受气吗,反正也不是我的朋友,爱咋咋地。
细长的鱼线朝着远处霞光灿烂的云飞去。
建叔握着手里的鱼竿,看着远方一言不发席地而坐。我也坐下了,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大海,听着海浪拍打着沙滩的声音。
之前很多人问我要不要也参加,说有多余的鱼竿和渔网,我看了看房睿那边,他们都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摆弄着捉鱼的工具。我摇了摇头,说不用了,看看就好,学习学习。阿嬷本来还劝我重在参与,可以体验体验,玩一玩,我还是笑嘻嘻地坚持说不太会弄,就在一旁观摩学习就好,她便没再说什么。看着村里的老老少少略带仪式感的行动,据说是很多都象征着企盼新年的顺利和丰。我便觉得,我不是这个村里的人,最好还是不要凑这个热闹了。
“看什么呢。”
“啊?”我看了一眼建叔,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好像刚刚不是他在说话似的。
我有些尴尬,笑了笑:“没啥,就随便看看……”
建叔嚼着摈榔,朝阿珀妈的方向看了一眼,一个男人正围在她身边忙来忙去,时而帮忙,时而和她说上几句话。建叔说道:“那个是水仔。家里做水产生意的。阿香年轻的时候可是我们村里的槟榔西施,很受欢迎的。水仔是个外来客,来我们岛上的时候,阿香已经有了阿珀了。后来她男人出去了以后就再也没回来。那时候吧,村里说什么的人都有。阿香等了他多少年,水仔就守了她多少年。村里差不多都知道了,一开始阿香没接受水仔,是因为她对她男人还有期盼,之后传来他因为意外去世的消息,她也一直没有接受水仔的示好。别人旁敲侧击地问她,她只说不合适。我是懂她的,倒也不是对她男人有多情真意切,非他不嫁。实在是年纪大了,也有个孩子,被人说了这么多年的闲话……”
“既然都被说了这么久了,现在更不用在乎了吧。”我有些不解地插嘴道。在我看来,两个人有感情就在一起,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更何况这么多年了,又没有碍着谁,一起生活相互扶持不是更好吗。
建叔却摇摇头,眼角带着饱经风霜的笑纹。他总是咧着嘴嚼摈榔,看起来总像是笑得很和善的样子。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那样的,就像阿睿爸爸的事,三叔的事,还有阿好他们的事,就是美美的爸爸妈妈,”建叔笑着看了我一眼,“我们不是他们,没有经历过他们经历过的那些事,没有面对过他们所面对的现实和难处,所以,我们是不知道的,不知道他们何以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生活。”
建叔又抛出了一根鱼线。我看着鱼线落下的方向,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下来。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建叔看了看水桶里面各种方法或网来捉来或钓上来的鱼,朝着大海的方向拜了拜,把里面的一些鱼抓出来,又放回了大海。我这才知道,过年的时候村里要做年货,举办抓鱼比赛是每年过年之前的必备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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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但是村民们会将大部分回归大海,特别是小鱼,我眼瞅着建叔拎着一条挺大的鱼扔回大海,就问说这个怎么也放,建叔头也不抬地说够吃就行啦,做人啊,不能贪心啦,贪心的话,妈祖会降灾的。
“走啦。”建叔一拍我的肩膀,嚼着摈榔豪爽地笑道,“晚上吃海鲜大餐,你有口福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肥来惹~放假出去玩了一趟,想说早点更完,没想到根本连不上网.不会真的写成总裁说的意难忘再续意难忘吧,哎,绝望.
☆、第四十九章土味情话重度患者西岛同学
按照村里的传统,捉的鱼最多的人要下厨掌勺海鲜宴,但实际上,这桌饭菜倒更像是全村人一起默契配合制作出的家宴。
村里的老老少少,洗菜的洗菜,淘米的淘米,能帮忙的都去帮忙了,起炉,杀鱼,蒸蟹,煮面,打开圆形的大木盖后袅袅飘散的白烟,还有混杂着出菜时快乐的吆喝和轻快的步伐,这桌丰盛而又质朴的海鲜大餐在夜色中拉开了序幕。
小岛上的烹饪海鲜的方式十分简单,处理海胆,海鱼,虾子,螃蟹,各类贝壳等海鲜的方式一般只有两种,一种是清理后放在冰块上生吃,一种是蒸熟了蘸着蘸料吃。
从海边回来后,我就一直跟在建叔后面打下手,好不容易开席了,晕头转向的我便在大圆桌那胡乱找了个位置坐下了,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房睿坐在离我八丈远的斜对面。他正低着头好像在整理什么,像是感受到了我的注视,抬头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我感觉移开了目光,假装自己没有在看他。
等人都到齐了,每一桌的村里的老人们都说了祝词,我们也站起来举杯祝酒,这才坐下开始吃。我不太敢吃生的东西,毕竟以前没吃过,然而建叔坚持给我夹了两只还泡着水的生呼呼的大生蚝,我拗不过他的强烈推荐,只好伸出盘子接了。
正当我对着这两只大生蚝做着心理斗争呢,一抬头看见房睿也给旁边的小艾夹了只生蚝。我郁闷地拿起一只对着嘴就开始嘬,一股带着腥味咸到发苦的液体注满了我的口腔,我哇地一下吐了出来,还一直对着海边的沙泥地呸呸呸个不停。建叔哈哈大笑,拿起一旁的水杯递给我让我漱口,拍拍我的背,还跟桌上的村里人开我的玩笑,说小顾太着急,生蚝没吃着,把海水给喝了。
我听着大家的笑声,喝了两大口说,嘴里还残留着那股腥味和咸得摧残我的味蕾的味道。我吧唧吧唧嘴,听着不远处阿嬷对我的叮嘱和示范,我才知道得把贝类里面的水给倒干净,再把肉弄下来吃,否则只要留了一点里面的海水,吃到嘴里都会很难受。
哼,又让房睿他们看了笑话。
我气愤地把两只生蚝的水都倒干净,挥舞着筷子戳起肉一口吸溜一个,嗯,确实很好吃,这肉鲜嫩多汁,还带着一股海鲜特有的清甜,配上柠檬汁,更加爽口了。
在昏暗的灯光下,夜色裹夹着海浪规律的翻涌声,好像白天发生的一切不愉快都随着人们的觥筹交错而暂时消散了。入夜了之后的海风格外凉,我看见房睿起身离开座位,不知道从哪拿来了小艾的外套给她披上了。
我不敢再看向他。顺手从桌上抓了一颗虾,低下头,细细地剥了起来。
“顾洋宸!”
“……”
“你要回去哦?”
“嗯。我跟阿嬷回去就好。”
“那我也走吧。一起。”
“你不是要跟你朋友再玩一会吗。”
“不了吧。反正天天玩,也不差这一会儿。”
“……”
“阿嬷呢。”
“在里面。跟三爷爷他们可能还有些话要说。”
“那我们先走吧。”
“啊?”
“走吧。”
“……不等下阿嬷吗。”
“还不知道他们要聊多久,咱们先走。”
“哈?”我一头雾水,还是拔腿跟在了他后面,这小子是着急啥,追的节目要开始了?不对呀,他又不是十几岁的我,哪有啥电视节目非要卡着点看不可。
奇奇怪怪。
我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默默地走在后面。
“今天玩得开心吗。”
哟这小子难得关心一次别人的感受。
我手插裤袋,一抬眼正好看到他转过来看着我的样子。
海风轻柔地吹拂着他细软的头发,一双眸子在沉沉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明亮。他静静地等着,像在等着一个多么重要的回答。
又来了。我翘起嘴角笑了一下,却带着几分悲凉的意味。
“挺开心啊。抱歉,刚刚在想事情。”
“没事。”
房睿又转过去开始一言不发地往前走着。
平时我俩走一块儿的时候,都是我话比较多,突然叫他这么一个老实孩子找话题,也挺为难他吧。
一路上我们沉默不语,一前一后地在沿海的公路上走着。我看着和夜色融合在一起的漆黑的海,除了灰黑色的浪花,好像真的找不出可以将它们区分开来的端倪。
风大了起来,这时我却隐约听见走在前面的房睿好像说了句什么,却很快被呼啸的风声给盖住了。
“啥?”我大吼了一声,房睿却没再说话。搞什么啊,我赶紧走快了几步问他说了啥,因为心里总感觉好像错过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隐隐地有种如果错过便很遗憾的不安感。
“没什么。”
厚。
真是懒得理他。
我气呼呼地加快了脚步。别以为我不认路,走到这边我差不多已经知道怎么走了。哼!
“你去哪!”
“回家啊!”
“回家往这边走。”
“哦。”
“我以为你要去买东西呢。”
“谁要买啊,这么晚了,有啥可买的。”
“没啊,就看你一脸自信地往那条岔路走。”
“干嘛,嘲笑我啊。”
“哈哈,没有啊。你别,我真没有……”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你敢嘲笑我!嘿!你跑啥!”
……
“等等,你慢点儿跑,我累!这刚吃完饭呢,就不能消停会儿!……”
我停下了脚步,喘了几口气,揣在裤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京城六少(6)21:06
孙雨舟:图片
孙雨舟:这么快就要过年了。”
我点开图片一看,原来是他去集市时拍的小街的热闹的场景,还有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照片拍的还挺有感觉。
正当我默默欣赏着小孙同学的摄影技术的时候,手机又震了一下。
“樊礼:对啊,时间过得真的好快。寒假居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付原:好久不见了兄弟们
西岛陆:真的好久没见了各位。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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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因为没有看见你(害羞)。”
……
……
……
……
本来重新热闹起来的群里又再次变得静如鸡。
我一言不发地把手机又塞回兜里。
需要我帮你艾特一下围观群众小孙吗西岛同学?
“西岛这个话啥意思啊?”房睿一脸懵懂地捧着手机看着我,“这个你是谁啊?”
我推着他的肩膀往前走:“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走走走。”
☆、第五十章眼泪
“谁让你吃那么多,那东西本来就是补的。”
“啊~不听不听,我没听见,哪个大傻子在说话,nonono……”
“你干嘛啊。哈哈哈哈……”
“拿开你的脏手不要碰我!”
“哈哈哈哈你在演哪出啊,诶等下,这边啦,你又走错!”
“我知道!我上这边看看,哼!”
“你怎么了,生气了吗,让我看看你鼻血止住了没……”
“哎哟,早就没事了,别动我……”我夸张地挥着手不让房睿抓我胳膊,这小子动不动就对我动手动脚的,刚刚我堵耳朵他也作势要拿开我的手,个小b崽子,我看他是有点膨胀了最近,不仅开始开我玩笑,还上手,嘲笑我就算了,居然还上你爷爷的手了。
男男授受不亲不懂吗,不懂吗。我心里这么想着,啪啪几下拍开他的手,顺势还在他身上拍打了好几下,拍得他啊啊地叫唤。
我俩打了一路打回家门口,房睿率先一步走上前去开门。
我在离家门还有几步路的地方停下了,等着他开门,等了一会儿,却迟迟不见他动作。我便走上前去。
“怎么了……”
“还是那句话,我要带她回来过年。今年不行,明年,明年不行,后年,反正迟早的事……”
房爸爸的大嗓门透过铁门传来,房睿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
“这么多年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哪个母亲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呢,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现在连……哎,咱们家对不起雨蓉……”
“您别说对得起对不起,这么多年了,我做的可以了!您要是害怕别人说闲话,大可不必,当年因为三叔的事,我们家听的闲话还少吗!……”
“你!……”
房睿像是被人迎面抽了一耳光似的,脸涨得通红。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便掏出钥匙,唰地一下拉开了门。
“房睿……”
“我妈还没死呢。”
他的声音无比冷静,清瘦的背影直直地立着,好像一堵单薄却无法翻越的墙。
“小睿。”刚刚还好像斗鸡似的充满攻击性的房爸爸却突然泄了气似的,猛地坐在了沙发上。
“你不要脸,不要扯阿嬷。阿嬷这一生清清白白做人,不要在她身上给你那些破事儿找理由,你俩没有可比性。”
“你说什么?”
面对气势汹汹的房爸爸,房睿没有一点儿惧怕的样子,反而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我说,我妈还没死呢!你还让那个女的回来过年,你不是不要脸是什么!”
“房睿!你同学还在这呢。”
他冷笑一声:“怎么着,现在怕人笑话了?孩子都生了,终于知道要脸了?”
房爸爸看着也是动了肝火,瞪着眼睛指着房睿大声吼道:“你再说一遍!”
房睿没理他,气冲冲地往房间走。嘭!地一声摔上了门。
“这个不孝子!我真是把他给惯坏了!不知道感恩的东西,养他还不如养条狗,至少狗不会这么气他老子!……”
我被突如其来的冲突吓得头脑一片空白,感觉从来没听过房爸和房睿说过这么尖酸刻薄的话,胡乱朝阿嬷和房爸爸鞠了个躬,急急地也往房间跑。
“咔嗒”一声,门开了。
我看了房睿一眼,转身带上了房门。他正对着窗户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
我犹豫着,不知道应该坐下还是出去,却听到了压抑着的啜泣声,一阵一阵地传来。我走过去在床沿坐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
慢慢地啜泣声越来越大了,我感到底下的床都在微微颤动,我第一次看房睿哭成这样,心里特别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像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只好迟缓地伸出手,迟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不起。”他一边抹着泪一边哽咽着说道。
“干嘛道歉啊。不用啊。”
“我就是控制不了,抱歉。”
“哎没事儿没事儿,偶尔,偶尔也要发泄一下的。想哭就哭吧。”我胡乱地拍着他的背,希望他心里好受一点。
哎我真的是很不擅长安慰人。
房睿默默地抹了把腮边的眼泪,忽然打开了话匣子。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我爸在外面有了女人。可能我阿嬷发现得更早,只是她没说。我也没说。我爸一开始大概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吧。那是因为我以为,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我以为他不会做的那么过火。毕竟我妈那边一直对离婚都不肯松口。没想到后来,他在外面又有了个儿子,实在是没办法了,那个女的直接找上了阿嬷……”
房睿哭得很厉害,抽抽噎噎的,我默默地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哎,希望他好过一点。
“其实,我对我妈,大概真的是,这么多年了,我们之前的感情可能真的没剩下多少了。我记得我初中毕业后的那个暑假,我自己一个人跑去了我妈那,过了几天又回来了,我爸都不知道这个事。我妈过得,不算好。我外公,外婆,还有我舅舅,舅妈,他们都嫌弃我妈是个累赘。他们也不喜欢我。我妈真的,在他们家都不知道过得是什么日子。有一次,我记得,她犯病的时候在床上躺着起不来,叫我舅妈下班回来的时候顺便买个药,都被抱怨很久。但是我记得我小时候,我妈是很能干的,但是一下就变了,我看到她,怎么一下就变成那个样子了?整个人水肿得厉害,一点儿也不漂亮了,我都快不认识她了。她发病的时候,连水都喝不进,得要人喂。她常常受了委屈就哭,说自己没用,什么也做不了,那时候我一看到她哭,心里就很烦,所以我住了没几天,又买了车票跑回了琉岛,走之前我还吼了她,说,你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看了就烦,难怪别人嫌弃你。从那以后,我好像就再也没有见过我妈,因为我不愿意再去我外婆家,而我妈的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支撑不了她长途跋涉来琉岛。我记得好清楚,当时我吼她,她脸上的表情,好像一下子僵住了。她一定没想到,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这样伤害她。就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看到我妈,甚至想起我妈的时候,好像心里总有一股气似的,总是觉得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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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顺着房睿笔直的鼻梁流了下来,一塌糊涂。他痛哭着,一边还在断断续续地继续说着:“其实,我每次回来,都特别怕,去达叔店里,但是,又忍不住,想去看看他。每次去,我都会想起玉芬姨,我好想她啊,我也想我妈,可是,可是……”他哽咽得厉害,仿佛现有的语言系统已经不够支撑他所有的悲伤,他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我听着他语无伦次的叙述,仿佛可以透过泛黄的岁月,看到那个背着平时上学用的书包,站在单元楼的门口不安地朝自己母亲家里张望的男孩。
我搂着他,不自觉地靠得近了些。我搂着他的脖子,让他也可以依靠着我。我用手擦掉了他右半边脸上的泪水,但是左边的泪水,热热的,贴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好像此时此刻,在这自然光照充足的房间里,我也和他一样,不必强忍着泪水,而是在这彼此依靠的时间里,尽情地哭了。
☆、第五十一章沿海公路的出口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在以后漫长的一段时光里,那天的午后,是我俩彼此之间离得最近的时候。
在这个人家家庭矛盾大爆发的节骨眼儿上,我那个不识相的老父亲颤颤儿地要来了。
“哎……”
“说了我睡沙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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