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荣归

    秦墨没有马上回答李月珺，而是利落飞身落在地面，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年少雄心壮志未酬，老来无颜面见于世。”

    这些话秦墨是第一次给别人说这样的话，以前他想做一名君子，只能在黑暗俯视着一切。近年来，他才发现以前没懂何为君子之道。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

    李月珺愣了愣，看他宣王府人才济济，怎么会需要她来帮忙，负责貌美如花不好嘛！

    “你说吧，要帮你什么”

    秦墨转过身抬头看向她，脸上浮起笑意，“这世间是由诸多世人组成，其中不乏一些平庸之辈，往往这类人不会引起注意。而你在他们当中属于凤毛麟角存在，一出手就能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你只要在恰当时候发挥你本性即可。”

    李月珺听他绕了一大圈，总结起来，应该是让她装疯癫惹事，这样方便他行事。这样其实也可以，但总觉得刚才他那一席话是在骂自己。

    “那个……好吧！我答应你，反正整个淮凉都知道李月珺不识人，不知礼数。”

    秦墨对她点点头，漫步离开。剩下李月珺一人在屋顶，她怎么觉得这种感觉像是被别人卖了，自己却还帮别人数钱

    翌日，天还未亮，双素和夏央就轮流来催李月珺起床。

    素红苦口婆心劝了很久，李月珺才答应起床。今日林树瑶登门拜访，她们非要李月珺王府主母身份去接待林树瑶。

    在李月珺看来，她们这是搞事情。




第二十一章 疯癫需要演技
    素心拿来宣王妃衣裙，素红端来首饰。一切准备就绪后，众人被一件事情难住，那就是她们不会梳王妃发髻。

    夏央没有学过，陪嫁婆子和婢女都没来，宣王府婢女少之又少。

    “要不还是别搞什么王妃派头，就随意一点。”

    李月珺表示同意，她一看王妃衣物华丽贵重，穿在身上都不能随心所欲走路。不知道这衣服值多少钱，有时间去当铺打听打听。

    最后李月珺只是把头发全部挽上去，随意几支素簪，妆容简单干净。

    张太尉和林树瑶早已到正堂。

    在众人佣簇下，李月珺踏步前来，一袭月白色让秦墨眼前一亮。顿感自己之前送她那些衣裙未免艳俗，与她自身气质不符。

    “大胆，见了张太尉居然不行礼。”突然说话之人是林树瑶婢女小月。

    好啊，人还没有踏进门，就在自己家被别人来一个下马威。还是当着宣王面，这小丫胆子够大。

    张太尉和秦墨在谈论，秦墨往小月方向看了一眼，张太尉对于小月话充耳不闻。

    夏央很硬气说：“我家姑娘是宣王妃，你见了为何不行礼”

    小月一脸惶恐躲回温良娴静的林树瑶身后，“姑娘，我不知道是宣王妃。宣王妃不应该穿正红色吗看这一身装束，我还以为是宣王小妾。”

    “你……”夏央被气得七窍生烟。

    素心素红示意夏央不要跟她置气，这里还有张太尉，他现在是权倾朝野，不能让宣王为难。

    夏央只好满脸怒火盯着小月，李月珺轻轻拍拍她手，给她一记安心眼神。

    林树瑶今天穿特意选了一件和红色相近衣服，看她样子是有备而来。待会她肯定要找理由撇开张太尉和宣王，自己只需要等着就好。

    李月珺没有向任何人行礼，直接坐在位置上。

    张太尉心中不满，想出声呵斥，被秦墨一句话噎住，“张大人，我夫人病状你是知道的，请赎她无礼。”

    张太尉怒目而视，心想她是疯癫症状满城皆知，自己若是发作，倒显得他是小肚鸡肠之人。

    李月珺昨夜跟秦墨谈话后，她就知道自己以后不用端正雅坐。应该早一点跟他谈，那日进皇宫就不用拘囿。

    对面小月见王爷和太尉没有反应，完全无视李月珺存在，气焰更加嚣张，鄙视看着李月珺等人。

    李月珺饶有兴趣跟她对视上，还很幼稚跟她做鬼脸。

    小月脾气可是比夏央还要暴躁，被一名疯子这样嘲笑，心中觉得自己位置被看轻。暗中拉林树瑶衣角，几次之后，林树瑶也忍不住，对上面那两位说，想让宣王妃带自己逛逛院子，熟悉熟悉宣王府。

    李月珺就等她开口说，要熟悉宣王府，那就成全你们。

    秦墨微微点头，张太尉很是满意。慈爱对林树瑶说：“去吧，现在多熟悉熟悉是好事。”

    林树瑶和李月珺出了正堂，在院子里闲逛，双素找理由各自退下，身边就只有一位夏央。

    王府人走回，小月极为高兴。刚才憋了一肚子气，她要报复回来。气焰嚣张，趾高气昂说：“那日在街上见到王妃，明明还很恭顺，本以为传言不可信。今日一见，果然整个人疯癫魔怔。”

    夏央立马上前把李月珺护在身后，“疯癫魔怔你是指你自己吗我们什么话都没说，你却在这里发病嚼舌根。”

    小月上前和夏央对峙，李月珺忽然想起小学生吵架模式。

    林树瑶一路走来，默不作声，偶尔把目光投向李月珺，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

    “哼，主子都没有应准你说话，你一个小小奴才竟敢如此放肆。”小月不怎么说得过夏央，就把矛盾往李月珺身上引。

    夏央看了一眼李月珺，她没有在意，心里便安定。

    “刚才林姑娘也没有准许你说话，你也不是奴才，开什么口。”

    小月就是等夏央这句话，自诩说：“我跟我家姑娘如同姐妹，对月起誓，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因此很多事情不许她言明，我便知道该说什么。才不像你家姑娘，呆头呆脑，让人厌烦。”

    夏央听后冷哼一声，说道：“我跟姑娘自然情同姐妹，但也事事以她为先，不可乱了规矩，跟梅香拜把子可不同。”

    林树瑶听了此话，那副高门显贵表情有了别样表情，美目怒望，似要蹦出火花，烧毁眼前让人不悦两人。

    小月勃然大怒，扬起手掌作势要打夏央。

    只听见‘啪’一声，小月手僵持在半空中，脸上仿佛失去魂魄一样。片刻后，怒火中烧，斥道：“你这个疯子居然敢打我。”

    夏央得意说：“你句句不离疯子，现在我家姑娘疯给你看，你又不乐意，真是难伺候。”

    李月珺心里对夏央硬刚性格真是赞赏，她因为要塑造时疯时不疯人，不能时常出口怼人。

    李月珺开始演戏：“她们是谁啊”

    “哎呀～已经这时候了，姑娘还没有吃药，这是老毛病犯了。林姑娘，你们多多担待。”

    李月珺轻轻推搡夏央，撒娇似的说：“人家没病，不要吃药，我要跟小姐姐玩。”

    夏央现在学花月护李月珺样子，轻了轻拍着李月珺说：“姑娘，吃了药你就可以根小姐姐玩，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出手打人家。上次那位侍卫被你打伤，现在还躺着床上。”

    “我没有打他，是他自己摔倒了。”李月珺现在就像智障一样，头一次觉得演智障是需要很高演技。

    林树瑶本想借题发挥，但是看她们主仆俩样子。如果自己这时候发挥，肯定会在宣王府落下笑柄，说自己容不下一位疯子。

    为了她贤良淑德名声，她不能发火，只好忍着。

    小月不服气，对林树瑶说：“姑娘，你看她。以前在长宁街还是好好的，党众人面耍王妃威风。今天她肯定是装成这样，欺负姑娘心善。”

    “小月，王妃疯癫不识人这事，大家都知道。你不要跟一位没有无才无度之人计较，要大度一点。”林树瑶端庄贤惠说出这些话，这是在王府，她不能乱了分寸。

    看着林树瑶那张极力忍住脸，李月珺心里乐开花。这林树瑶还是太年轻，以为靠贤良就能嫁入王府，真是痴人说梦。

    应该睁开眼睛看看时局，张太尉位列三公，手握兵权，表姐进宫不到三年没有子嗣居然成为贤德妃。皇帝很明显是在姑息养奸，若再把这位表姑娘嫁入皇室，这不是助长张太尉气焰嘛！



第二十二章 换一种模式
    小月那肯这样，平日在张家，她就靠林树瑶气焰，在府里飞扬跋扈，让那些一等女使无地自容。今日让她忍，这是断然不可能事情。

    “姑娘怕什么，难道别人还会听一位疯子胡言乱语。宣王授业圣贤书，心里必定是厌弃李月珺，要不是皇上非逼他娶，就那副做派能入宣王府，简直是白日做梦。”

    李月珺是真不知，自己平日哪里得罪她，那日在街上也是。小小年纪，语气如此恶劣。

    夏央现在情绪被小月挑起，不管什么礼教，“什么厌弃我家姑娘，我家姑娘容貌端丽，乃是天仙般人物，就算她再疯几层依旧是宣王妃。”

    “你……”小月和林树瑶差点气背过去，不服输说：“我家林姑娘貌比王昭君、才比谢道韫、琴比卓文君，你家姑娘不过就是有位正妻母亲。哦说到这里，我都忘了，李姑娘母亲已经死了。是被活活烧死，当时我们表小姐……”

    “小月，别说了。”林树瑶怕李月珺一下子恢复理智，让她听出端倪那就不好了。

    李月珺听到那场大火，神色紧张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想不到今天有意外收获。

    “姑娘，不要怕她。这种人就是仗着出生好，在家里横行霸道，欺负庶出姐妹兄弟。今天要不是看在宣王面子上，我早就收拾她们主仆俩。”小月才不怕她，自认为林树瑶真心把她当姐妹，背靠张太尉，她才不会怕一名疯子。

    李月珺收起刚才样子，“刚刚你说表小姐，是指贤德妃吗”

    小月得以忘形回答说：“当然，张家唯一女儿。”

    林树瑶意识到李月珺语气不对，刚才言语竟有大家风范。心中暗想：‘果然是装疯，还好刚才自己没怎么开口。’

    夏央知道她不想玩，自觉退到李月珺后面。

    李月珺低头整理自己袖笼，声音温和说：“你家表小姐为什么在哪里我记得那时候我们感情很好，莫不是来找我玩儿”

    小月知道事情不多，但总比李月珺记忆强。张了张口，打算说是，林树瑶抢先开口说：“李姑娘，她什么都不知道。当年发生这事时候，我们还没有来淮凉城，她这是瞎说，你别相信。”

    李月珺目光阴冷，本来不想找你们麻烦，是你们上门来寻，那自己作为东道主，自然不能让你们失望。

    “本王妃让你开口了吗”

    林树瑶心里颤栗，为什么就普通话语，可她却觉得背后发凉，让她没来由生出惧怕之意。

    “是是，遵命。”

    小月还不知道林树瑶在怕什么，因为在她认知里，李月珺半疯半好，这是常事，有什么好害怕。继续得瑟说道：“王什么妃，我家表姑娘可是贤德妃。”

    李月珺最喜欢敌人坑队友，不费吹飞之力就可以瓦解。这小月还真是识趣，不枉林树瑶用她来彰显自己。

    “小月，本王妃问你，那场大火你家表姑娘为什么在场”

    “当然是看戏…你。”小月这才意识刚才说了一些什么话，后悔不已。

    林树瑶头疼闭上双眼，这死丫头是真的没有脑子。

    “夏央，林姑娘发髻乱了，带下去梳妆。”李月珺把她们分开。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

    林树瑶尽量保持自己大家闺秀风范，“李姑娘，我自幼粗鄙惯了，不妨事。舅舅想必已经和宣王说完话，我们回正堂去吧！”

    李月珺眉眼含笑，上去拉林树瑶手，脸上带有苦楚，说：“林姑娘，我这病症满淮凉都知道，不知什么时候清醒，不知什么时候疯魔。王爷刚开始待我还好，因我这病时常发作，成婚才半个月，我们就有了嫌隙。”

    夏央反应过来，两眼一抹，泪水即刻来，附和说：“林姑娘，刚才多有得罪。是我心高气傲，趁我家姑娘不清醒，就借势抖起来。我知道你菩萨心肠，待会我自己去管家那儿领法。”

    李月珺主仆俩操作，让本来不明情况小月更加懵。

    林树瑶略带犹豫，心里在想，‘这李月珺病症状七八年，一年前从山上摔下来后，更加疯癫。难道刚才那副柔弱惧怕样子，真的是发病了’

    见林树瑶动容，李月珺继续发招。满脸苦楚说：“我知道我在你们眼里是什么样子，发病时六亲不认，连我父亲都弃我。幸得天子垂怜，把我许给宣王。大家都知道宣王脾气极好，可我没有福气。前几天我和王爷商量，要为他纳一位贵妾，料理家中一应大小。你可有心”

    李月珺抛出宣王诱饵，不相信她不会上当。

    林树瑶本来犹豫，但是听到宣王有意纳妾，心情一下激动起来，说话结结巴巴，“这是李姑娘家事，小女子薄草之资，有心不有心这事……我不知。”

    说完之后，林树瑶害羞低下头。原先是犹豫，怕传言不真，现在看来是属实。等以后进了门，彻底让她发疯，让王爷只宠爱自己一个人。

    夏央好言提醒说：“林姑娘，你要叫王妃。她糊涂时候，可以叫李姑娘，但是清醒了，还是按照规矩来。免得落人话柄，传出去惹人笑话。”

    李月珺夏央糖衣炮弹，林树瑶点点头扔下小月离开后院。

    小月有心追上去，被林树瑶当面厌弃。

    等林树瑶走远之后，李月珺露出向周姨娘那般睥睨眼神，对惶恐不安水月说：“不跪下吗”

    小月听后跪下，片刻之后她又站起来，她才不要给一位疯子下跪。很傲气硬着脖子，睁大眼睛瞪着李月珺。

    “啧啧啧，你这张脸只有这双眼睛还不错，别老是瞪人，容易生皱纹。”

    “我什么都不会给你说，等你疯了我才说。”小月怒说到。

    李月珺‘切’了一声，发现这小月也挺好玩。

    “你放心，我已经清醒了。这时候，你说什么我都会怀疑，所以我不打算问你什么。更加不会对你打板子，因为我怕你的血，污了宣王府一草一木。”

    说完之后，李月珺打晕小月，把她安排在林树瑶厢房对面。

    安排好一切后，李月珺换了一身比较正式装束，来到正堂。

    先对张太尉行礼，然后才对宣王礼。

    张太尉有些不明所以，李月珺转变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