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雁歌
作者:墨须有
慕苏兄弟三人因父为官,尽享荣华富贵。慕苏与执念十余年的夏昭帝谢言道别,却一步踏入阆新单于贺楼乘夜设计的圈套之中,被扣阆。阆王室忽然求和,皇帝任命慕苏为大夏使节出使,送还阆来使。慕苏在阆痛苦地坚守着儿时谢言的承诺,但贺楼乘夜的步步紧逼和一片痴情让慕苏无法呼吸……雁南飞,飞我乡;雁字归,归何方。几载光阴折纸乱,三生岁月断歌长。苦苦守候多年,等来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结局?食用指南:11v1腹黑霸气痴情单于攻x温文尔雅忠心内敛受2he保证!
断雁歌 分卷阅读1
第1章
元充二十一年,大夏与阆开战,双方互扣使者,战争不断。
元充三十六年,大夏夏明帝驾崩,太子谢言即位,号夏昭帝,改国号嘉和。昭帝手段果决,用人如神,连败阆,夺回大片土地。
同年冬至,阆王贺楼单于亲赴战场,昭帝谢言也亲赴战场,双方十万大军相战,昭帝手刃贺楼单于,大胜而归。
嘉和六年,贺楼氏太子乘夜即位,阆内部叛乱不断,与大夏的战争也并未停止。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年仅三十一岁的夏昭帝谢言龙袍加身,剑眉上扬,一双星目如水沉静。
“众卿平身。”
“谢皇上!”
昭帝面色凝重,低沉的嗓音传出:“众卿有何事要禀?”
一老臣缓步出列,微微弯腰,道:“启奏圣上,昨日到戚大将军的来信,阆与我大夏,就轩阳城的夺属,仍然僵持不下。”
昭帝点头,道:“朕也到了戚大将军的信。轩阳城位于我大夏重要河流旁侧,意义重大,这一役只许胜利!”顿了一顿,他复道:“如今朕想要加兵二万,助阵戚大将军,不知诸位有何意见?”
顿时朝堂上四下议论声起,似乎意见相持不下。
昭帝皱了皱眉,身边的公公清了清嗓子,大叫了一声:
“肃静!”
议论声顿时止住了。
蹙了蹙双眉,昭帝问道:“岳大人,你意下如何?”
被点名的文官出列,道:“禀陛下,老臣以为这样做再好不过了!一方面可以节约时间振奋士气,另一方面也可以给蛮夷单于一个下马威……”
夏昭帝挥了挥手,没有说什么。岳大人颤颤巍巍地道了一声谢,就退回了队列。
另一名明显有些年迈的老臣承笏出列,沉声道:“陛下。依老臣之见,陛下神勇过人,陛下的决定臣等没有异议。只是戚大将军的军队皆是英,一般的将士过去,怕是并不能对戚大将军起到帮助作用。若是陛下想要支援戚大将军,老臣以为应当派遣锐将士才可。”
昭帝依旧不语,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突然点指一人道:“慕苏,你怎么看?”
被点到的人身上一颤,随后在众人的目光中慢慢移步走出,微微一鞠躬,道:“陛下想知道什么看法?”
昭帝笑了笑,眸子里倒映出站在朝堂正中的那个白衣少年。
少年抬头,一双如水的凤眼微微上翘,细细的柳眉弯出一股温软的气质,青白透亮的皮肤光滑而柔软,一头乌发扎束碧绸发带,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你真实的想法。”昭帝的目光注视着慕苏,透着几分好奇。
慕苏又是微微一鞠躬,不卑不亢道:“苏以为,大可不必出兵。”
朝堂又是一炸,四下议论声起。似乎有不少指责慕苏太过年轻,不知深浅的说辞。
昭帝哦了一声,坐直身子,道:“愿闻原委。”
“今者我大夏与阆久战不休,相持不下,劳神伤财,百姓格外苦难;且戚大将军虽说僵持不下,但也提到我方占据优势,轩阳城定能保住,兵力也足够应对,贸然加兵只会助长将领急于求成之心,反而给敌方可乘之机。如今戚大将军小心用兵,定能保证以最小的损失获得最大的成功。”慕苏顿了顿,继续说道,“阆新单于即位,整顿尚需时日,阆上下并不宁静,无需我们强兵相攻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并且新单于年轻气盛,不如陛下沉稳睿智,我们并不知道他的策略,最好按兵不动。”
一席话说完,慕苏又是微微一鞠躬,道:“此乃臣一己之见,望陛下莫要怪罪。”
整个朝堂安静了些许,忽然被一声低笑打破。昭帝微微一笑,道:“确实如此,倒也是朕唐突了。那就传旨戚大将军,让他势必夺下轩阳城,归来后必定重重有赏。”
朝堂上吵闹声顿起,慕苏微微一行礼,退回队列中去。
此时一个中年大人出列,道:“陛下,闻言阆新单于贺楼乘夜,城府颇深,难以应付,近来按兵不动,难知是不是另有谋划。正好趁着戚大将军守住轩阳这个双方停战的契机,臣等请求在次派出使臣出访。”
谢言皱眉道:“我大夏如今已有三位以上的使臣被扣阆,岳漠宫中也住着多名阆使臣。尹大人的说法岂不是让我大夏羊入虎口吗?”
尹大人道:“牺牲小我以达成大夏的优势,着实合算啊殿下……”
“罢了。”昭帝出言打断尹大人,“容朕再想想。”
谢言抬头看向众人,问道:“诸位大人可还有事?”
又是一位老臣出列,面色略有些尴尬,酝酿了良久才道:“今日几位大臣私下商榷,历朝为皇,后宫少则百人多则千人,而皇上继位多年,却只有皇后陈氏一人,诞下太子与二公主……此次我等望为圣上,举行选秀。”
谢言面色一沉。
“大胆!”
出列的大人身体一颤,满朝文武齐数跪倒。
“大夏处于危亡之际,贺楼乘夜刚刚掌握阆大权,其人城府几何尚未可知,怎能在这种时候考虑这等声色犬马之事!尔等皆是大夏肱骨之臣,怎能说出如此不顾国威之事!”谢言怒道。
“朕为皇时日不长,然而却尽心尽力。皇后儒雅贤德,为朕分忧解难。太子年少懂事,颇有储君之威……尔等有何不满!”
谢言的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整个大殿似乎都在嗡嗡地颤抖。
诸臣跪伏在地,不敢说话。站出来的大人额头冷汗直冒,颤巍巍地道:
“臣糊涂!请……陛下恕罪!”
“请陛下恕罪!”
文武百官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也实属不易,谢言即位时年仅二十四岁,而手段雷厉,颇有百世明君之风。文武百官,何人不钦佩?
即位四年前,太子妃陈氏诞下当朝太子谢寰,即位当年诞下二公主谢宁。谢言如今后宫妃嫔甚少,硬说起来也就只有陈皇后一人而已。谢寰如今十岁,由慕苏教导,知书达理,甚是得到谢言的欢心。
随手挥了挥手,谢言示意身旁的太监传意下朝。
身旁的公公顿时神一振,尖声道: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慕大人,今儿个还要去探望阆来使吗?”慕苏出殿走了不久,迎面撞上了一个小太监,正是当值的小太监福兰。
慕苏笑了笑,道:“是的。还麻烦公公替我去府上转告我父亲兄长。”
小太监答了声是,就转身离去。
慕苏也不再逗留,径直向着皇宫角落的一所偏殿走去。不少下朝的官员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私下又开始议论起来。慕苏将这些议论听在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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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也是不做声。
岳漠殿是皇宫角落里的一个偏殿,虽说是在皇宫中,也是一样的富丽堂皇,然而却相当于是男人的冷宫,只是一个比较富丽堂皇的天牢而已。
阆与大夏互扣来使,如今岳漠殿已然是阆使臣被扣押的地方。而慕苏每日的必修课,却是在退朝后前往这里。原因很简单,因为谢言需要来自阆使臣的情报。而大夏律法,私通外敌,乃是重罪,而慕苏此行缘由不曾告人,故饱受非议。
“慕苏大人到。”
慕苏缓步走进了岳漠殿,径直向前,推开了正中间的一扇雕花木门。
房内空旷,而一个身着软袍的男子背对着慕苏,突然提剑,狠狠砍向自己的左臂。似乎下一秒种,将要血溅当场!
“呼邪大人!万万不可!”
慕苏见此大急,惊呼出声,情急之下扯下腰间的玉佩扔了过去。玉佩没能砸中,但是击打在了桌角上,一声碎响,惊得那男子住了手中的剑,转身看来。
一张紫棠色的脸,呼邪古勒眉头紧锁转身,看见慕苏,眉头松了几分,但还是沉声道:“慕苏,不用拦我,我自知这条手臂再不斩断,全身都将要溃烂!”
慕苏见呼邪古勒住手,连忙快步走上前去,坐在呼邪古勒身边,按住他的手臂道:“呼延大人,颜鸾此次前来,就是要告诉大人,我已经找到了七百年的紫芝,大人的手臂,颜鸾可以保住!”
呼邪古勒目光一亮,络腮胡子微微颤抖了片刻,问:“真的?”
慕苏从袖口拿出一个玉盒,道:“呼邪大人,你且看。”
呼邪古勒的面色似乎多了几分光泽,伸出右手取过玉盒,缓缓打开,一只深紫色的灵芝缓缓地浮现在两人面前,色泽明亮,明眼人就可以看出有五百年以上的年份。
一口浊气吐出,呼邪古勒的身子突然软到三分,喃喃自语道:“真的是七百年的紫芝……好啊……好啊!哈哈哈哈!”
呼邪古勒大笑,伸手拍了拍慕苏的肩膀,道:“慕苏!我呼邪古勒不言谢!”
慕苏笑笑,道:“大人不必,大人与颜鸾是朋友,颜鸾只是举手之劳。大人快把它着吧。今日高太医不在,明日我同高太医一同为大人诊治。”
呼邪古勒漆黑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感激,随后点了点头。
慕苏一直没有放松,知道亲眼看见呼邪古勒起手中的剑,才放心得抿了一口茶。
呼邪古勒是六年前被俘的,正是大夏先皇驾崩那一年。阆使臣来,企图趁着新王不在的时候有所动作,然而没想到却在谢言的登基大典上被袭,左臂中毒箭,被俘后伤势持续恶化。慕苏与呼邪古勒交好,一直想要为他治疗,然药材始终未能凑齐。如今最后一味药材也凑齐了,呼邪古勒自然是长松了一口气。
呼邪古勒看了看慕苏,叹息一口气,问道:“怎么,这一次又想得到什么消息?”
慕苏笑了笑,直说:“的确有一事相问。”
呼邪古勒大笑两声,道:“慕苏啊!我就是喜欢你的聪明!知道我不喜欢迂回说话。”
“大人也是猜到了颜鸾的想法。”
“哈哈!我没有你们大夏人的脑子,猜不透你。”呼邪古勒道。“但是我在这里这么久,也是摸清了大夏皇帝的一些想法,他让你来干什么我还是清楚的。”
“大人明智。”慕苏道。
举起一壶酒,呼邪古勒咕嘟咕嘟地灌下几口,说:“你是想要问我们阆新王的事情对吗?”
慕苏也是举起一盏茶,抿了一口,道:“正是。”
呼邪古勒笑了笑,叹了一声,道:“我被留大夏三年,你与我关照最多,也是最为尊重我,之前你问过我很多问题,我似乎都没有告诉你什么。”
他蓦地沉默了一阵,似乎内心还有些纠结。
慕苏也是没有说话,他明白,这样问莫过于逼他叛国。
“王名贺楼乘夜。”呼邪古勒突然开口,慕苏也是略微有些惊讶,随后心中也是一阵感动。他知道呼邪古勒完全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愿意开口。
“有一弟骨通王贺楼乘越,又有两个异母妹妹,一名贺楼月姬,一名贺楼辉姬。”呼邪古勒低沉的声音带着大漠的沧桑感,他缓慢地说,慕苏也缓慢地听。
“先王后早逝,如今剩下一个先王妃呼邪妃,是我的表姐,两位公主的生母。此外还有许多旁支别系,这些皆是阆内乱的内在因素。”
慕苏见呼邪古勒喝酒,趁机问道:“为何王室的名字都如此像夏人?”
呼邪古勒大笑,道:“因为先王后是夏人!似乎是先王少年游历时一见钟情,后追随先王回了阆。先王后文采斐然,琴棋书画样样通,几乎所有后辈的名字都是先王后所取。”
慕苏一惊,似乎没想到这一点,点了点头。
“王自小英勇善战,又受王后影响,颇有文韬,是我阆百年难遇的奇才。”呼邪古勒说到这里,面色略有激动,然而还是被掩盖下去,“然而因为血统原因,无论是先王后还是王都受到族中贵族的排挤,呼邪一族算是其中之一。”
“我离去时族内就很排斥王作为太子,如今闻得风声,怕是阆内部也不平静,王当务之急应该是镇压族中。”呼邪古勒最后说了一句,也是慕苏此次前来最想得知的消息阆单于的想法和做法。
慕苏明白呼邪古勒已经帮了他太多了,也不再得寸进尺,举盏道:“谢呼邪大人如此信赖颜鸾!颜鸾以茶代酒敬您!”
呼邪古勒看着慕苏,叹了一口气,举起酒杯道:“慕苏啊。我知道你现如今因为我的原因在朝中受排挤,你这等忠心一片却不见那大夏皇帝的一点表意,他甚至连帮你正名都不曾做,你真的值得吗?”
慕苏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喝茶。
“若是你这等人才在阆,必定是荣华富贵,三生三世都享之不尽啊!”
“大人莫要再提,颜鸾是大夏的人。”慕苏放下茶盏,笑道。
呼邪古勒又是一声长叹,道:“但愿大夏皇帝能够明白你的一片苦心!”
慕苏低头一笑,道:“陛下以天下为主,臣等只尽微薄之力。”
呼邪古勒没有说话,静静看着慕苏,似乎在细细地数着他白色衣摆上的莲花,突然出声:“他究竟许了你什么?”
闻言,慕苏的眸子忽然晃了一晃,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面庞突然笼上一抹温和,整个清秀的脸变得温暖起来。一如桃花盛开,三秋不凋。
“他许了我一个承诺。”
第2章
慕苏从岳漠殿出来,心里百感交集,既有激动也有感慨。他暂时放下这份心情,抬步向着养心殿走去,要把得到的消息告诉谢言。
告诉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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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苦涩慢慢涌上心头,十九年来的一幕幕在眼前划过,慕苏白净的脸上也是变化了不同的色。
小太监通报了一声,慕苏抬步走进了养心殿大堂。
夏昭帝谢言正坐在案几后批阅奏折,见慕苏走进,他放下手中的笔,嘴角微微翘起,道:“慕苏。”
“参见陛下!”慕苏行礼。
谢言挥了挥手,示意他起来。
慕苏道了声谢,直起身子,直接道:“陛下,呼邪大人告诉了臣一些事情。”
谢言点点头,示意慕苏继续说下去。
“阆如今局势混乱,新王上任,诸多贵族不服,应当是以安内为先。所以分析看来全力攻击大夏的可能并不大,呼邪大人也是这样想的。”
一挑眉头,谢言喃喃道:“局势混乱吗……”
“臣的意见是,我们可以趁这个时间修养兵力,安顿民心,以备后战。”
谢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想了想,然后将一张薄纸交给慕苏道:
“朕前些天到密函,阆新单于似乎有意交好大夏。你怎么看?”
慕苏一怔,打开了密函,细细看了片刻似乎有些犹豫,思考了片刻开口道:“臣以为再好不过。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既然双方都已经疲于应付,不如暂时和好,整顿再议。”
谢言揉了揉眉心,沉声道:“暗线传来消息,贺楼乘夜的确不愧是阆百年难遇的王者,手段了得,城府颇深,已经暗中处死了十余名叛贼。他表面看上去如同阆人一样豪放大气,然而这种豪放大气种却隐藏着细腻,难以捉摸,实在是一个劲敌。”
慕苏想了想,道:“臣听说贺楼乘夜的母亲是大夏人,也就是阆先单于的王后,因为血统原因在阆饱受争议,这也是从小历练起来的韧性吧。”
谢言剑眉一挑,道:“哦?还有这等事情?”捻了捻手中的玉串,勾起一丝笑容道:“有意思,早听闻贺楼乘夜人如黑虎,看来有些背景。只是谁也没调查过阆的前王妃,她的身份应当不简单。”
“那么,陛下打算再次派出使者吗?”慕苏开口问道,心中自知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多说一句话,就感觉气氛更加奇怪。
谢言没有说话,一时间殿内的气氛有一些凝固。慕苏感觉自己背后的冷汗开始滑落,有些芒刺在背的感觉。
“再看有没有更多的消息吧。”谢言蓦地开口,慕苏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
耐心地等待了片刻,道:“陛下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只是还想跟你说说话。”谢言提笔又开始批阅奏折,一边没有停下同慕苏的交谈,“慕叔叔最近好吗?”
“多谢圣上挂记,家父身体无恙。”慕苏垂了垂眼睛,道。
“令兄令弟呢?”
“兄长昨日从常州调回,任吏部侍郎,一切安好。小弟在刑部也备受照顾。”
谢言笔下一顿,复道:“那最好不过。”
慕苏呆呆地站在那里,他听见自己的胸膛里嘭嘭嘭地撞击着,与平时不一样的节奏。
然而谢言没有再说话,慕苏亦不敢说话,只是觉得手心的汗水越来越多。
气氛僵持了三秒钟,就在慕苏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谢言突然道:“你没有什么事情想要跟朕说吗?”
慕苏一愣,万没有想到谢言会这样说,反应过来之后觉得自己很久没有答话,立即答道:“臣不知陛下何意。”
“颜鸾,”谢言突然闷声道,“你恨我吗。”
不是朕,是我。
慕苏一愣,急忙道:“臣不敢!只是陛下国事繁忙,臣不愿打扰……”
“只身前往岳漠殿,为大夏获得更多的情报,以致谗言四起。”谢言低声道,语气里隐隐有些什么,但是却又并没有说出口。
谢言将手中的奏折甩到一旁,已经摞了厚厚的一叠。
谢言星辰一般闪亮的眸子里突然划过一丝疲惫和黯然。“你应当恨我。”
噗通一声,慕苏重重跪倒在地,道:“颜鸾内心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先皇和陛下对慕家和颜鸾恩重如山!”
声音不住颤抖,慕苏不得不停住。
“臣知道陛下是为了保护慕苏和呼延大人。”
谢言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目光有些复杂,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慕苏跪倒在地,不敢动弹,静静地聆听自己的呼吸声。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付出地很多,在慕苏的心中,没有什么比大夏和谢言更重要。大夏是他的国家,而谢言,是他内心最深处的存在。
谢言的目光一瞬间变化了多种颜色,可是慕苏看不到。
头顶处传来一声叹息,谢言放下手中的朱笔,喃喃地叫了一声:“颜鸾……”
慕苏蓦地抬头,对上了谢言迷茫而涣散的目光。一刹那间,慕苏觉得自己的心抽疼了一下。
“你是我今生最信任的人。”谢言的面庞上突然出现了一丝笑容,温柔,安静。“比父皇还要信任。”
慕苏低着头,不言语。
“信任你,反而让我更加的手足无措啊……”目光有些涣散,谢言似乎在和慕苏说话,又似乎只是喃喃自语罢了
慕苏愣了愣,没有明白谢言在说些什么。
似乎自嘲地笑了笑,谢言用手扶住额头,低语道:“我多么希望,你还如当初一样,让我不省心……”
慕苏没有听清,怔怔地看着谢言。
“皇上!”
正在这个尴尬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快步跑上前来,道:“太子殿下求见。”
谢言点了点头。
慕苏正想告退,太子谢寰突然走了进来,看见慕苏,小小的稚气未退的脸上充斥着几分欣喜。
“慕苏哥哥!你也在?”
慕苏只得暗暗叹了一声,跪倒在地没有动。
谢寰似乎觉得不对劲,抬头看了谢言一眼,恭敬行礼道:“父皇。”
谢言点点头,看了慕苏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令人难以看清的东西,道:“慕苏,你起来吧。”
慕苏道了一声谢,站起身,这才看见眼前已经有自己的肩一般高,面带喜色的谢寰。
“太子殿下。”慕苏微微笑道。
谢言道:“寰儿,怎能不知礼数?慕苏是你的老师。”
谢寰笑了笑,道:“父皇,这又不是在课堂上。儿臣与慕苏哥哥年纪只差九岁,唤一声哥哥也未尝不可。”
谢言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笑,算是默认。
“慕苏哥哥,我按照你昨日的要求作了一篇文章,还等着你看看呢!”谢寰一把抓住慕苏的手,激动地道。
慕苏感受着谢寰小小的充满温热感觉的手,心下一软,笑道:“好。明早吧。”
谢寰眉眼间闪过一丝光芒,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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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碍于这是在谢言殿上,不好多说,于是开心的点点头,转向谢言。
慕苏抬眼看了看谢言,发现谢言早已不看他,与谢寰攀谈起来。一股油然而生的酸楚突然蔓延开来,一刹那间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只能匆匆行礼逃离这里。往昔的无双气度在这个男人面前统统化为泡影,他只能逃。
如同逃离一个他永远不敢面对的牢笼,多走一步,就步步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