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债我是不会认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箜篌响
思绪飘得更远,前尘种种,观尘山的一草一木,禁地里七座雕像,玄微,青青一一在眼前晃过,最后停下的却是沈砚决绝而去的背影。
那是一个洒满星辰的夜晚,夜幕漆黑,星河耿耿。
沈砚告诉他他想走了。他说自己不一定会回来,而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大概不会回来了。他搬出许多理由,比如万妖国内战,比如他的剑道尚未大成,比如他不喜欢仙盟的规矩。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就被自己打断、答应了,只是走之前,他向沈砚要一样东西阳灵鬼咒。
阳灵鬼咒是一种妖死则中咒者身亡的咒法,雷泽族妖怪只能施给一个人。沈砚从来没有用过,他说这个咒妖怪一辈子只能用一次,他希望这个人是自愿属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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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没有答应,两人都心知肚明,他是打定主意不回来了。
他只能骗自己说只要等,他就一定会回来,不然这漫长的岁月该怎么渡过?没想到最后他不但回来了,还把这个咒给了自己。
上一世自己用尽全力在追逐他,这一世他却纠缠着自己不放。上一世他不许自己说爱,这一世他却问自己爱还是不爱。上一世他扬手毁去的画卷,这一世还能找回吗?
命运像齿轮般循环重叠,将过往的一一归还。
出神间,墨点滴在了纸上,他晃了晃头,回过神来。
沈砚催促他:“快画啊,愣着做什么?”
徐墨笑着摇摇头,将这张坏掉的宣纸一揉,取了新的一张铺在桌上,笔尖沾了一点墨汁,在纸上勾画起来。
可画到一半却又停下,沈砚好奇地要看,他却挡住将画再次揉成一团丢到一边,然后摊开第三张纸信笔勾勒。
沈砚拿起来的时候墨迹未干,他从宣纸上乱七八糟的线条中勉强辨别出一个算是人的影子,声音颤抖着问:“你眼里的我就长这样?”
徐墨认真道:“是的,在我眼里你是特别的……别打我!你自己说随便画画的不会生气的!”
“我要是把你画成这样你会不生气吗?”
已经过了三更,沈砚站起来把他推出门外,砰得关上门,怕自己控制不住揍他。徐墨在门外拍了拍,很快就没了动静,他推开门缝悄悄去看,发现人已经不见了。他有点后悔,自己赶他不正是趁了他的意?说不定徐墨正高兴不用对着自己呢!
想到这他怒气冲冲地踹翻了桌边的椅子,一股莫名的火气上来了。
我让他走他就走了,那我让他听话他怎么就不听话呢?我让他好好画他怎么不好好画呢?
他又把那副画揉成一团砸了出去,纸团正好砸在徐墨先前丢下的两团废纸上。看到那东西,他心里一动,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俯身将它们拾起放在桌上。
他先是展开第一张,只有个溅开的墨点。接着他握住第二张的一角,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他的指尖发颤,感觉到此时心脏在胸腔剧烈地跳动,既害怕又期待着接下来的事。
画卷极缓、极缓地推开。
画中的美人跳入眼中,栩栩如生,是他最意气风发的模样。
也是书墨送给他的第一幅画。
……
徐墨被赶走后只装模作样地敲了敲门,转眼便去了羽族城门外,羽族擅飞行,楼宇都建得极高,城墙也建的极高。徐墨仰头望着空中闪烁着的星辰发呆,他头顶星光倾泻,漆黑的建筑在夜里耸立着,像是插进了苍茫星海。
不知为何,他看到这些星辰,脑中又浮想起在失却神阵中沈砚抱住他的时候看到的画面,他身体的温度,止不住的心跳。
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为什么还是会心动?
不是早就该死心了吗?
他甩了甩头让自己想正事,现在站的就是他当年战死的地方。徐墨脑中似乎有什么闪过,可那段回忆却像被尘封般怎么也记不起来。镇魂枪是操控时间的法器,他可以在这里看到过去发生的事情,于是抬起手中的笔,柔软的笔尖弯曲变形,在凝滞的虚空绘出第一个符号。
笔落下如行云流云,不假思考。
最后一笔重重落下,刚还风平浪静的城门一瞬间狂风大作,将他的袖袍吹得猎猎作响,典籍地被吹散在地。咒纹在城门下打着转,发出淡金色的微光。那微光中隐约现出一个人,是他身背□□的挺拔身影。
城门下集结的似乎有千军万马,放眼望去竟看不到头,但他们面对的却只有一人而已。
人群一阵喧闹像黑潮般退去几丈,又是一阵寂静,不约而同地缓缓站出几位身穿道袍的高手,他们手持的法器足以让人灰飞烟灭。
书墨枪尖一点,不耐烦地道:“你们,一起上吧。”
危险渐渐逼近,幻影也渐渐暗淡。
徐墨如入了魔怔,不管不顾地想知道接下来的事。他取出一把匕首刺破眉心,一滴血由眉心飞溅,飘到空中融入金色字里,符纹的光一瞬间变得白炽刺目。眉心血是血凝成,蕴含着强大灵力。这血滴下后道门的咒纹便挣扎着脱开束缚,成串地飞转,画面又清晰了起来。他失了一滴血,不需动就已经头晕目眩要扶着城墙才能站稳,接下来:
连败仙盟二十人,书墨身上已经受了伤。他呼吸急促,看着眼前的人,冷笑:“你还敢来见我?”
那人却负手而立,不徐不慢地笑道:“好久不见了,师父。”
“别叫我师父了!”
书墨死死盯着他,眼中纠缠着恨与痛,怒意如烈焰在喉咙灼烧:“我只过你一个徒弟,授你法术,教你武艺,自问对你关爱有加,你为何要这么做?”
凌茗唇角浅勾,慢慢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忽然大笑了起来。他走近书墨,压低声音答道:“他是我的仇人,是太乙仙盟的仇人,他夺走我的亲人,还要夺走你。你问我为何这么做?因为我再什么都不做,你就要丢下我跟他成仙去了!”
书墨手在发抖,他紧闭上眼睛,几乎咬碎了牙在忍耐。被沈砚拒绝,漫无边际的等待,兄弟离弃,这些固然痛苦,但徒弟这番话同样是插在心头的一把利刃,伤不见血。
凌茗的笑中掺着一股悲戚,他说:“师父,以后你就会明白我才是对的。”
书墨睁开赤红的双眼,他惨笑,像是笑自己一无所有。
“好啊,那我今日便亲手清理门户。”
三年闭关,他枪法已出神入化,舞动如海棠纷飞,凌茗眼前一晃,他就已近身。两人错身而过,靠近的一瞬几乎没人看清他的动作,只是站得靠前的人能感觉到那枪势带着的杀气。
一招过后,书墨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凌茗缓缓地抬手盖住眼睑,血透过白皙的指缝淌了出来,他却还在笑。
书墨淡淡道:“不错,我教你的破障定身咒。可惜……”
他手指飞快地在袖底书写,空气像被打散的沙盘,他的每笔都在空中留下一道痕迹,绘成浮在空中大小不一的咒纹。
从没有人见过咒法还可以这么用。
有人叫道:“他在用邪术!难怪他这么厉害!”
恐慌如瘟疫般蔓延,最内层的人倒退了好几步,其中一个女声高声叫道:“终日和妖怪厮混,果然品行不正!你们还不……”
书墨猛地回头盯着青羽,黑压压的人群中传来声,催动的仙剑架在空中,对准了他。
书墨却只是笑着道:“大婶,你这么无趣,难怪上官伯伯不要你!凌茗也常跟我说,他父亲见了你就躲得远远的,生怕被你缠住呢,哈哈哈……”
青羽的脸色一阵赤白,气得浑身发抖。
书墨轻拨枪尖打落那阵剑雨,反身挺枪迎上凌茗的剑,兵刃碰撞声音不绝于耳。
凌茗紧闭双目,他眼睑下是两行触目惊心的血痕,即使刺瞎双目仍是沉着冷静。书墨快速地低声念了几句封印的咒,却又突然将视线移向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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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点,似乎看到了什么,眼里闪过惊异的神色。碎魂箭冲着他的胸口来了,电光石火间他来不及多想,用镇魂枪完成了刚才的封禁。
而那箭却在同时穿胸而过,没留下任何痕迹。
他瞳孔骤然放大,动作一滞。仙门众人趁机催动被打落在地的仙剑,第一剑没入他的胸口,冲劲将他如枯叶般撞到城门上,咳出一口血来。剧痛让他身体有了反应,书墨的手动了动,似乎是要拔去扎进左肋的剑,然而第二剑却将他的右手钉在殷红的铁门上。接着是第三剑,第四剑……
他睁大眼睛,可眼里的神已经散了。
没人相信这个不死战神会轻易死掉,剑雨还在疯狂地落。
直到他高昂的头垂下了,直到他眼里唯一的火光灭掉了,直到那战胜后卿的神话彻底陨落了。
恐惧却并未因他的死消退,人们总觉得他好像还活着似的,没有人敢向前试探,在这个时候,他身后的侧门缓缓地开了。
血染红了半扇城门,他的血还在顺着门缝往下淌着。
城中走出一个人,他看向书墨的眼睛像是濒临疯狂。
“书墨,我回来了。”
他像不肯相信这是真的,抬起手来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那个人,兴许是渐冷的体温刺激到了他,他猛地缩回了手,终于明白他已经死了,听不到自己想说的话了。
周围的人又不约而同地退了一步,被那灭顶的杀意压得大气都不敢喘。下一刻,钉在墙上的数千道剑同时向着太乙仙盟的方向弹了回去,剑好像毫无章法,许多站在内圈的人顷刻毙命。
沈砚将那身体抱在怀中,温柔地擦了擦他脸上的血迹,好像没看见除他之外的任何人似的。
谁让他们对我动杀意呢?
这次我不会再忍了,书墨。
肆意疯狂的妖气陡然冲上云霄,在场的人毫不怀疑,只要这个人想,他可以杀光在场所有人。
这恐怖的感觉就像是六年前的后卿,他们害怕后卿,想方设法地处死这个妖怪,然而后卿还是在他身上重生了。
可是沈砚的眼睛其实未曾看过除书墨外的任何地方,他轻轻将他放到膝前,剑也放在一旁,低声吟唱咒术,霎时间天地被一股血红笼罩着。
他竟要用逆天的咒术复活书墨。
他孤注一掷地要完成那个咒法,却没有想到身边那个本该被镇魂枪封禁的人动了。
第33章第四幕:你掌心的劫(一)
第四幕:你掌心的劫(一)
回忆的幻象到了徐墨最想看的地方终于支撑不住消失了,他急忙伸出手,想阻止画面消失,可等看清时,面前只有空茫茫的清空大地。
东方亮了道缝隙,他如梦初醒,原来已经一夜过去了,原来他还活着。
不知何时起,前世今生的界限开始变得难以辨别。
他强打起神回了房间,本以为以沈砚的脾气定是要对他发火的,就算侥幸没挨打也要被忍受一番冷嘲热讽,可沈砚什么也没说几人便匆匆上路了。他失了一滴血,又整夜没睡,此时正觉得乏力,一路上都没再说过话,只是一边赶路一边继续想前世的事。
对他射出碎魂箭的人是谁呢?
到了中午,他们在一家酒楼暂歇,徐墨终于开口主动说话,却是对着沈替:“魔神手下我在仙盟没看到过记载,你可知道这个薛栖是何来历?”
沈替冷冰冰道:“问这做什么?什么你都要管。”
徐墨习惯了被他们冷嘲热讽,正要耐心地再问就见沈砚放下筷子,神情严肃道:“五弟,说话要有礼貌,不要让人类看了笑话。”
徐墨最会顺杆往上爬,马上狐假虎威地干咳道:“你还不说,是想让你四哥生气吗?看来你当了雷泽族首领,已经不把你哥放在眼里了,不过也是,说不定你心里一直怕你哥抢了你首领的位子呢。”
沈替阴测测地盯着他,指节捏得咔咔作响,“再敢挑拨我就……”
沈砚忙按住他的手,“你别打他。”
“四哥,他哪有这么脆弱?又不是纸做的。”
沈砚身子一僵,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事,垂下眼道:“人类可能比纸还要脆弱。”
沈替没办法,只好对着徐墨没声好气答道:“薛栖本是逍遥派大弟子,前途无量,却背叛仙门认后卿为主,助纣为虐,最后在仙盟杀入都城的时候死于玲珑心之手。”
徐墨听他说正事,便不开玩笑了,手中筷子无意识地搅了搅碗中的饭,忽然又问:“这么说,薛栖和玲珑心是同个师门的?那她们可有私怨?”
沈替答:“这倒没有,玲珑心是在她走后入门的。不过据说薛栖逃离师门时打伤了当时的掌门,也就是玲珑心的师父。掌门受伤没多久便去了,逍遥派一朝失势,是直到玲珑心掌权才慢慢恢复的。”
实际上,逍遥派即使在现在也不算太强盛。
徐墨心想,这么看来两人不曾见过面,没有直接的仇,玲珑心为何要杀她呢?”清理叛徒,为逍遥派立威吗?可玲珑心不像会在乎这些虚名的人,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他在羽族的时候也打听过当时的情况,万妖国的妖怪向来好战,很多部族会侵犯人类的领地,大战后摩擦一直存在着。然而没想到就在某一天,仙盟来到羽族城下,用神兵法宝破开万妖国边境的一角,给这个和平的部族带来了战火。当时的仙尊在那战受了重伤,沈砚被封印,短兵相接之后,他们定下了暂时和平的约定。
他正想着,发现沈砚悄悄将那只鸡腿搁到他碗中,那鸡腿被烤得酥脆,鸡肉鲜嫩,汁水四溢,令人食指大动,这回所有人包括徐墨都中了定身咒似的呆住了。
沈砚理直气壮道:“我不喜欢吃,给你。”起身又道,“我累了要休息,今天不走了。”
徐墨知道沈砚一定是注意到了自己脸色有些苍白才这么说的,到如今他就是再晕头转向也不会单纯地以为这是错觉了,他追上去要问清楚,可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将油滋滋烤鸡腿拿走。
其余人还在面面相觑,秦仙看着他追着沈砚远去,眼底闪过一丝阴霾。沈替阴冷的视线射在他的身上,忽而挑唇冷笑:“他开始记起来了,秦掌门,当年的事你后悔了吗?”
秦仙笑容僵住,摇摇头淡然道:“我做的事从不后悔。”
……
徐墨慢了几步,却只见他的身影没入一片色斑斓的枯枝落叶中不见了,去找他的房里也没找到,他没由来地心慌,怕再也找不到他了。他把那只碗搁在桌上,站到二楼窗边朝后院望去,正看到沈砚的身影。
窗外秋意正浓,落叶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沙沙作响。一阵风吹过,枯黄的叶便簌簌落下,衬得他的身影越发单薄萧索。
徐墨趴在窗台对楼下的人喊道:“喂,你去哪?”
沈砚回过头来望着他,眼中柔光脉脉,像有千言,像有万语,徐墨似乎也猜到了什么,心脏跟着漏跳了一拍,匆忙沿着楼梯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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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绊了一下差点摔滚下去,心里禁不住地害怕,怕晚一步他就不见了。
这次等他气喘吁吁地下楼后,沈砚还在原地等他。徐墨松了一口气,近距离看才发现院中的是一颗合抱粗的合欢树,他气还没喘匀,刚刚满心着急,如今面对着他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们间的秘密像隔了一层纸,轻轻一捅就破了。
“我不爱剑。”
沈砚看着他,先开了口。他接住空中飘落下来的一叶焦黄,缓缓道,“在我的记忆中,过去的我很冷漠,心中除了剑没有别的。我挑战了许多高手,自认已是天下第一,可我还是不能成仙。直到有一次我来到了极北之地,那里的雪山上住着一位剑仙,他对我说,你的剑里只有痛苦,只有挣扎,只有压抑,是成不了仙的。这时我才明白原来他早已在我心里,只是我不曾发觉。”
“我赶回观尘山想要把话说给他听,或许他已经不在乎了,可我就是想告诉他。我回去的时候得知他去了羽族,那时我心里就有一股强烈的预感,我回来得太迟了,我去的时候他被钉在城门上身体都凉了,那些话……他再也听不到了。”
徐墨一言不发地听他说下去,他眼中闪着水光,仿佛重临了那场噩梦,忽然扬起了唇角,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打开封印,动用魔神的力量施展逆天阵法复生他。天谴,天下大乱,会死很多人,那又如何?我沈砚要的人,就是死了也要给我活过来!”
说话间他的眼瞳中摇曳着一个熟悉的影子,眼神脉脉,有万千缱绻,这句话轻轻地从他口中飘了出来:“可惜我现在才明白,原来我真的做不到,可惜我回来得太晚了,可惜你听不见了,书墨。我不爱剑,以后的时间换我来……爱你。”
爱你,每个字都很简单,嘴唇相碰的两个音节,徐墨听后却要用尽全力才能忍住灵魂中另一个人即将决堤的泪水。他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这句话,他早把灵魂都献给这个人了。
徐墨闭上眼睛忍住即将倾塌的情绪,再睁开,决意不会像过去那样流露心里的脆弱,对上沈砚秋水般的眼睛,刚才的冲动在无形中散去。
不能想,不能看,不能说。
他确信自己是爱沈砚的,但留在前世的烙印像诅咒一样让他没有办法再鼓起勇气再面对,只是一步步逃避着,他装作茫然地问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沈砚自嘲地笑笑,忽然道:“徐墨,做我的爱人吧。”
徐墨这次彻底愣住,如果刚才的话还能看做他借着自己的脸对着书墨说的,这句话他却怎么也无法逃避了,他叫的是自己的名字。
没等他说,就听沈砚无赖般地接着道:“反正太乙仙盟你是回不去了,你身上有我的咒印,就算我放你走你也有许多人要杀你,没办法徐墨,你只能跟着我了。”
他这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徐墨无语凝噎,“我被全天下追杀是因为谁?”
沈砚冷哼道:“怪你自己,如果不是你我早把太乙仙盟打散了,你现在已经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了。”
见他沦落得这么惨还不改傲气,徐墨忍不住就想跟他吵:“如果你真有这本事怎么会输给凌茗?你的眼神不对,你是不是又想着对付太乙仙盟的事?”
沈砚一时无法回答,眼中仍是不屑,过了一会才看向他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不愿再打太乙仙盟了,因为你让我看到了人类强大的一面。”
他说这话的时候眸子里满是认真,徐墨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却见他弯起唇角莞尔一笑。
“我怎么会输给凌茗?我只是输给了你,徐墨。”
他原本容貌清丽,却因总是阴着脸,让人一眼便心底发寒。这一笑笑意清浅,如凛冽寒风中傲然绽放的梅,让他看起来没那么冷冰冰了。对上这张貌美的脸徐墨怎能自控?更何况……在不知道的空间,他还爱了他那么久。
徐墨在这一笑中神魂颠倒,懵懵怔怔地不知所以,见沈砚慢慢靠近他,心脏越发不受控制地在胸腔狂跳,那张脸貌美逼人,他却紧张地闭上了眼睛,脑中一片空白。
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沈砚早已离开了小院。
他颤悠悠地用手捂住还在发烫脸,一面回味刚才那句话和他看自己的眼神,一面为自己刚才的失控感到深深的羞愧。
我只是输给了你,徐墨。
第34章第四幕:你掌心的劫(二)
第四幕:你掌心的劫(二)
再行一日便到了云中书院的山脚。
徐墨抬头看这座山崖,从远处望去像天公挥出的斧头,将山崖整齐地劈成两,一半连着山脉,另一半却耸入云霄,顺着山势向上望去,整座山都傲立云霄。
这里被设置了大型阵法,御剑和飞行的法术在这里统统无效,而连通两岸的是一根圆柱独木。来自西北的山风一吹,圆木便晃悠悠地颤动,吱嘎作响。
独木下,是万丈深渊。
秦仙挥手召来一小片云,那云由独木桥上空缓缓飘过,一只穿行而过的雀鸟落在了上面稍作休息,然而行到一半云却陡然散得无影无踪,那肥鸟措不及防地跌了下去,发出惊慌的鸣叫,扑腾着翅膀,抖落的雀翎被风吹到他们脚下。
这便是云中书院的规矩,想来这里必须过桥,过不去这座桥哪怕是王公贵族也不招待。
对仙门众人来说,走过这座独木桥并不算难。徐墨有些发憷,便让他们先过,等沈砚上去的时候,他壮着胆向崖下看去却一眼望不到底。再看这根独木足有二十丈长,人走在上面,那根圆木便晃动着,光看一眼就让人手心冒汗心惊胆战了,沈砚站在上面却如履平地。
他行至一半,徐墨见那独木剧烈地抖了抖,一道身影稳稳地落在沈砚面前。峡谷中陡然刮起猛烈的山风,圆木晃得更厉害了,气氛变得越发危险。从身材上能看出来,是个身材瘦削的女人,她倒提长剑,目光清冷。
“沈砚?”
徐墨心里一惊,远远地望着,看那女子的眉眼总觉得有些熟悉,却总想不起她是谁。
沈砚也在回忆,他们都遗忘了太多,微微迟疑道:“你是谁?”
说话间对方的剑锋就已经到了面前,他抬剑架住,但那剑气却震得他后滑一步,那女人在这瞬间逼近他。沈砚足尖一点翻到他对面,还没落稳下一剑就刺向下盘,对方剑势如疾风骤雨,携着冰冷的杀意,每剑却又准地攻他要害。
狭窄的独木限制了进攻,限制了躲避的空间,也限制了两岸的人上前帮忙。脚下的圆木太滑,稍稍一动就晃动得厉害,更何况他们大动作的打斗,沈替只能焦急地看着,不敢轻易向前,怕他从桥上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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