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债我是不会认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箜篌响
他猛地转过头去怒目而视,“百川陆,你不好好念书老盯着我做什么?”
“不是我想盯着你,而是你就坐在我前面,想看不到都难。”百川陆说着,忽然笑道,“我记得昨天好像有人跟先生保证再迟到就打扫厕所?”
“哎呀你快看这么热闹,大家在讨论什么呢?”
百川陆知道他在转移话题,却还是笑着听宋凌接着说道:“他们好像在谈论最近疯传的流言,传闻有把剑藏在我们书院,这把剑的出世会给天下带来战乱,而百年前就是因为它魔头才降临人间,这把剑叫流云剑……”
流云剑?百川陆惯来温和的眼神变了,正要再问时先生到了。
今天讲的是星辰,十四课主星有:七杀、破军、廉贞、贪狼、紫微、天府、武曲、天相、太阳、巨门、天机、太阴、天梁、天同。占星术认为每个人受星辰影响,出生的位置时间都决定了这一生的命数,
占星术在仙门有许多流派,其中比较出名的有:景鸾派,天机派,紫云派,还有观星派……对了,书院刚好有位观星派弟子。
宋凌兴致缺缺,课后许多人围上来问东问西,还问他关于流云剑有什么看法。宋凌觉得脑子里有一万只鸟在叫,烦不胜烦,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不屑道:“星命有什么意思?我要学的是最厉害的法术!”
他性子随和,和大家都处得好,便有人开玩笑说他厉害的法术失灵,输给揽月百川少主那件事。宋凌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经不起激,他猛地将视线移向某个白衣公子,挑衅道:“百川陆!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若我赢了,以后你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百川陆折扇在掌心一击,站起身来笑道:“随时奉陪!不过那件事可不是我提的。”
宋凌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抬起下巴,翘起一边嘴角痞笑,活像个小流氓,“听说云中书院最近来了五个神秘的人,我们就比谁能猜中的他们的身份吧?”
大家纷纷说好。
第一个人:纯白道袍,玉骨折扇,风流加身,身边跟着个穿着绿衣的姑娘。
没等宋凌说话,百川陆就说了:“清宵仙门掌门,秦仙。”
第二个人:身材挺拔,容貌清秀,透出杀伐之气,旁边站着的是个穿银甲的骁勇将军。
这次宋凌抢先道:“他练的是阴气,应当是妖怪。此人器宇不凡,身后那个银甲将军一看便是魏示,我看他多半是雷泽族首领,沈替。”
百川陆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三第四个他们也都一一认出,一个观尘山少主人,一个祸世魔头。
二比二平了,只能看谁先猜到最后一人身份了,可这第五个人他们谁也心里没数。怎么说呢,这个人长发束起,每日在书屋里呆着,什么也不做,只是画画。画了一张又一张,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一群人悄悄在房外偷看。
他不露出气息,宋凌便猜不到他是人还是妖怪。屋里光线晦暗,看不清那人容貌,百川陆便猜不到他的身份。局面僵持不下,宋凌灵机一动,端了盏茶佯装成送茶的小仆,敲了敲门进屋了。
门被从外打开时光沿着缝隙射了进来,百川陆从外面悄悄觑到房中铺满了各式各样的画,望见那人生得蜂腰长臂,身穿宽袖黑袍,眼若流星,修挺的眉刻入鬓角,一派丰神俊朗。宋凌看他第一眼竟有些失神,接着故意摔了一下,把茶对着他泼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衣袖翻动,握住他手腕拧至背后。另一手将茶杯接住,飘落而出的水整齐地落回杯中,一滴都没有洒出,对他笑道:“这位小友,你的法术是谁教的?”
交手的瞬间宋凌已感知到他的气,他忘了挣扎,呆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这个人。那人将茶盏推回桌上好整以暇地等他回答,似乎时间在这里可以稍稍停息,不走得那么急了。
宋凌乖乖地低下头,小声道:“三年前,观星派得罪观尘山,我被姨夫送到观尘山,受人加害推进仙盟禁地。本以为必死无疑,却无意间捡到了一本手记,书中记载了他的法术还有他的梦想,如果要问我的师父是谁,那就是写那本书的人。我虽没见过他,但心里只认这一个师父。”
那人眉间淡然,毫不意外地了然一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过去的名字已经不重要了,师父送了我一个凌字,以后我的名字就叫宋凌。”
那人认真地将他的名字念了一遍,对他凝重道,“宋凌,你记住,以后切不可任何人面前用你学来的法术,更不可说出你师父的名字。”
宋凌抬头看向那人,眼里闪着泪光,“我在禁地呆了两年才回到观星派,为了找寻师父,我间或知道了很多被掩埋的真相,他现在还好吗?”
那人只是淡淡道:“他已经死了,你也该走了。”
宋凌死咬着嘴唇,那双眼里分明有千言万语要说,想大哭一场,但他告诉自己他已经长大了,不能像小孩子一样任性,于是逼迫着自己含泪点了点头:“好,我走!走之前请受我一拜!”
说着要对他跪了下去,可那人却拉住他将他扶起,不肯受他这一拜。那人不再回他的话,宋凌从他冷冰冰的侧脸中找不到一丝关爱,只能如木桩般站着,沉默着,过了许久突然抬手抹去眼泪,转身跑出这间房间。
他回过头去还想再看一眼,却见那人一挥衣袖,房中狂风大作,地上的画卷满天乱飞,门砰得阖上。
这房间被下了结界,他们说的话门外什么也没听到,同窗见他出来都关心地围上来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宋凌却只是对着那扇门恍惚着。
百川陆站在一群人外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忽然拾起门缝中露出的半张画纸,他只看一眼脸色骤变。再看向宋凌,两人视线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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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杀气和锐气相交像两股新生的飓风猛烈地撞击。
宋凌回了杀气,轻描淡写道:“我认输,别再猜了。”
百川陆也转瞬间将情绪起,把那画揉作一团对他温声笑道:“其实我也没猜到,算作平手吧。”
宋凌没搭理他,转身便走。百川陆见他心情不佳便追上去似乎有话想说,宋凌本来心里郁郁,被他缠着登时就烦了,揪住他拖到没有人的角落里按在墙上抵住。他个子比百川陆稍矮,但惯来半眯着慵懒的眼中放出杀意却也盛气凌人,恶狠狠地威胁道:“百川陆,别看你是揽月百川的少主,他的身份敢说出去我照样杀你!”
他平时做什么都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此时却像头受伤的小狼,又可怜又凶恶,渴望安抚却又怕被伤害。百川陆隐约猜到小部分,点头安慰道:“你放心,我绝不会乱说他的身份……宋凌,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声音很温和,像一道清泉洗涤他血淋淋的伤口,宋凌在他的安抚下犹豫着松开了手。他看着百川陆,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嘴唇发抖,似乎很想倾诉,但眼珠提防地转了转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跑回房间扑在枕头上放声大哭。
“我找了这么久,你却不敢认我!明明有最厉害的法术,明明是个英雄,却没人记得你,你一定比我更痛苦吧?”
百川陆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脑中有飓风卷过残云,最后深深地定格在一双眼睛中。
小时候的事情他记不太清了,但常常做梦,梦到一个春雨连绵的日子里,那个总是给他怀抱的人匆匆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记不得那个人的模样,记不得他说话声音,甚至记不得他的名字,可每次梦醒过来的时候总是怅然若失。
那时的自己一定还很小吧,不然记忆中的脸为何这么模糊?
就在少年郁郁不乐时,徐墨心里也同样郁闷。
他把自己关在房里九天了,想想画一幅最美的画送给沈砚,可他画了不知道多少张,却怎么都不满意,画里的沈砚也很美,却少了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宋凌出现了。他忽然在想,自己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大概也是宋凌的年纪吧,那时他有个可以追逐的爱人,有热血沸腾的梦想,以为自己能改变一切,结果是一败涂地。
他第一次内战中失去了最好的兄弟和梦想,他打算做个庸人的时候爱人离开了,最后连最宠爱的徒弟也背叛了自己,血淋淋的现实像在嘲讽自己有多失败。
为什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连自己徒弟都不敢认,怕凌茗会对付他,怕自己得罪的人会迁怒他,他其实最怕的是……怕他知道自己的师父其实没他想的那么厉害。
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压在心头,他在纸上肆意挥洒,眼前不断闪过云中书院刚刚建成时那段激昂的过往,所有的痛苦和不甘都化作笔下的淡积墨。
死了那么多人,他能怎么办?
沈砚要走,他能怎么办?
凌茗要报仇,他能怎么办?
还要战斗吗?
挡在他面前的除了凌茗,还有碧海间、帝国余党,甚至可能是他最好的兄弟。
不,不,不,他做不到。人是可以打败的,但欲望不能,他战胜不了欲望。
还能战斗吗?
在这狂乱迷惘之中,他将痛苦绘入画中,等自己清醒过来才看清,画里的沈砚是自己记忆中深藏模样,那时鲜衣怒马,美得神采飞扬。
他手一挥打开了门,让刺眼的光扫荡房中的每一处幽暗,他将这幅画举到面前细细凝视,现在的沈砚也很好,如一池清水,单纯无暇,可少了过去的记忆,就不是完整的沈砚。
这么想着他将风干的画卷入袖中,离开了这间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注:景鸾代指中州派
第40章第四幕:你掌心的劫(七)
第四幕:你掌心的劫(七)
徐墨刚出门就遇到魏示,唤了他一声魏示装没听见。
将军向来这样,他也没在意,可一转身突然有股凉飕飕的感觉刺在背上,他回过头去看向魏示来的方向,长廊蔓延到尽头的拐角似乎通往的……只有玲珑心的书房?他找玲珑心有什么事?
是沈替让他去的吗?可沈替找玲珑心又有什么事呢?
他想了一会想不到答案,便继续找小花。那晚当大家想找小花的时候,才发现玄微领口那片花瓣不见了。她早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兴许是悄悄混进地上的落叶中,也可能是早在上山的时候就已经离开,因为担心她玄微也有些心神不宁。
但是以徐墨对她的了解,轻易地就在附近抓住正在偷看玄微的小花。他觉得小花现在已经有点神经病了,明明互相担心还藏着不肯出现,他便拎起小花去见玄微。小花死活不肯,逼急了竟哭了起来。
“我不去!不能再害了他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死于天雷!玄微不能再动凡心了,你别逼我,我不要见他!”
徐墨怒道:“雷劫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时砚砚刚走你什么都不知道,他是为了保护我受了伤才避不过雷劫的!”小花跪下来捂住脸放声大哭,眼泪断了线般从她浓密的睫毛下滚落,巴掌大的脸上沾满了泪水,“苏罂擅长变化之术,变成人的模样,连妖气都能隐藏得无踪无际。她挑拨仙盟的人抓走我,玄微为了救我才受了伤,那日正是渡劫之日。是我害他动了凡心,是我毁了他修行,我不能再害他了,呜呜呜……”
她哭得悲戚又无助,一点都不像当年那个偷偷潜入观尘山时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他只知玄微转世后不再是仙门大弟子,不再法力高超了,可却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她背负着痛苦的回忆毅然前行依靠的又是什么。
是爱欲还是痴念?
徐墨叹气,正要开口安慰,却听一道破风声从身后响起,身后的树丛中掠出几道黑衣身影,冲在最前的一人手持弯刀向他劈来。他虚握的掌心中化出一柄□□,枪尖轻挑,那把刀飞了出去。
来的人太多,他的修为还不及当年的两成,即使有小花施展法术帮他,还是有些吃力,不多久就有汗从额头冒出,一个黑衣人挥刀对着他的手臂砍下,他却无暇周全,因为面前还有两人。
正这时,身后一道剑光闪过,那人胸口的血如暗箭般喷出,睁着眼直直地倒了下去,徐墨解决掉缠住自己那两人,这才看清他身后站着一名蒙面少年,他的脸大半被白布覆盖着。这个年纪的孩子他大概只认得宋凌,但这人的身材和气息绝不是宋凌,他觉得自己是没有见过这少年的,但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总有些似曾相识,仔细一想,原来是这双眼像极了沈砚。
徐墨稍稍分神,又有人对着他挥刀。
那少年手里的剑一动,没看清他的动作,动手的人就已经倒下了,过了一会,温热的尸体脖颈上才现出一条极细的血痕。少年眨眼间连取七人性命,死亡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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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响起,这些人的血汇成一道溪流,顺着泥地潺潺地流,来的杀手见他攻势凶猛,只好暂时撤退。
徐墨这才得出空闲来想好好问问这孩子的底细,然而在杀手退去的时候那少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趁这功夫小花也趁机溜了。徐墨想了许久才终于想到,那双似曾相识的眼,莫非他是小麟儿?
自己离开的时候小麟儿还不到三四岁小童大小,不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欺负。如果当时沈砚没有走,他们定会教他最好的法术和最好的剑法,好生疼爱他,护他长大,如果沈砚没走该多好……等等,他突然想起刚才小花说的话。
“当时砚砚刚走你什么都不知道!苏罂擅长变化之术,变成人的模样,连妖气都能隐藏得无踪无际。”
他想起沈砚走的前天,沈替又来观尘山找四哥。
自己像往常一样嘴上说着放心我不会在意,却悄悄地偷跑去看,他躲在树后,听到沈替的声音:“四哥,当年你说要还他人情不肯回来,我便替你担起雷泽族的责任。如今万妖国正在内战,你还不肯回来,到底还当我是你弟弟吗?还是你其实早就喜欢上那个小混蛋了?”
他心里一喜,想听沈砚的回答,却听沈砚淡淡道:“我欠了他太多人情,留下只是为了报恩罢了。他不过是个小孩,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他听了,脑中嗡得一声,眼泪措不及防地涌了出来。
沈砚接着道:“我何尝不想离开这里,去更远的地方,我本就该是雷泽族的首领,可他一直缠着不让我走……”
接下来话他已经不想再听了,怕自己支离破碎的心再也承受不了。他转身跑回房间,正好遇到凌茗,凌茗看到他眼睛红通通的,关切地问他怎么回事。他强装成没事的样子,可关上门还是没忍住哭起来,就像第一次告白被沈砚无情的拒绝,他机关算尽把沈砚留在身边,已经那么久了,可他们之间好像也从未变过。
“我不管你怎么想,别让我听到。”
“他不过是个小孩,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每次都是这样,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你还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明明已经成长了这么多,我可以保护你了,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他闭上眼睛,眼泪流得更凶。他哭了整晚,眼泪湿了枕头,还要装成没事人的样子怕被人看出。
第二天,沈砚果然来告诉他自己想走了。搬出的理由蹩脚得让他觉得可笑,他已经不忍心看他编了。既然想走就让他走吧,强留有什么用?他本就该有更广阔的天地,去挑战更多的强者,去领悟更妙的剑法。
他那么爱沈砚,怎么舍得妨碍他的路?
此后五年,再也没有见过面。
他从没认为自己的决定是错的,然而现在联想到当时沈替说的话:“你嫌他给你添麻烦,嫌他碍事,还抱怨说是因为他你才会失去你兄弟……要不是听到你这么说,他怎么会走?”这才隐约发觉事情哪里不对了,他把时间线梳理了一下,心里却突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从沈砚离开开始,自己受打击消沉许久,这段时间苏罂趁机混入观尘山挑拨静微子,害死玄微,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静微子痛失爱徒,一病不起,临终前把观尘山交给他管理。
他不是个爱管事的性格,没多久便闭关修炼,而观尘山大权自然而然地落到凌茗手中。凌茗一面重建锦绣山庄,一面渐渐掌握太乙仙盟的权力。再三年,有了后来羽族的事。
这一连串的动作,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和。
他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心道莫非这一切早在沈砚离开的时候就计划好了?如果沈砚留在观尘山,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况且依静微子对他的关照程度也会听他的意见,玄微不会死,观尘山大权不会旁落……只有赶走沈砚,后面的事才有可能发生。
待想明白时,他恨得浑身发抖,恨得想把苏罂千刀万剐。
然而眼下苏罂不再面前,他只能冷静下来,心想要找她算账有的是时间,现在当务之急是沈砚的事。看了看天色,约定的时间到了,他想无论如何至少也要把这件事告诉沈砚,对他解释当时自己不挽留他的原因,或许他根本不在乎,但这却是他放不下的心结。
沈砚这天仍然是逼着玄微念经,但玄微的心藏得那么深,别人勉强也没有用。
天黑了,他捉了只兔子约沈砚吃烤兔子。
两人并在坐在地上,徐墨将兔子去毛摘掉内脏,涂上一点香料便放到火上慢慢烤着。秋天正是动物皮肉肥美的季节,不一会兔肉就烤得滋滋冒油,油滴进火堆里爆出浓郁的香气,记不清是谁先开口的了。
“十天到了。”
篝火跳动着,燃烧的灰烬扬起,指向天穹,沈砚盯着被烤得渐渐酥脆的兔肉,突然问道:“如果你把我的魂魄还原到过去,我是不是也会忘记现在的事?”
徐墨点了点头,他眼中映着彤红的火苗。
沈砚不愿相信,再次问道:“我会忘记你在生病的时候照顾我,会忘记你背着我上山,会忘记你坐在这里烤兔子给我吃?”
话的尾音发颤。徐墨又是嗯的一声,将头埋进手臂里不敢看他的眼睛,发出哽塞的颤音,“我尊重你的决定,砚砚。这个送给你,我画了好久还是不满意,可是没有时间画出更好的你了。其实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
他话没说完,沈砚就粗暴地将他按住。徐墨感觉到柔软温热的触感覆在自己唇上,顿时脑中像一万道礼花同时炸开,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明白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正被他压在覆满落叶的地上狠狠地吻。
沈砚抢走他手里的画扔到一边,抬起头来,长发散乱,银色的发丝吹在脸侧,对着他恶狠狠道:“反正不管我做什么都会忘记,那就多做一点吧!”
他说着堵住身下那人的嘴,不听他回答,用牙咬破他的唇,发泄心里的痛苦。徐墨紧紧抱住他,撬开他的唇不甘示弱地咬回去,口中尝到腥甜和苦涩的味道,脸颊上沾着不知是谁的泪水,油脂被烤化发出的焦香充斥在彼此的呼吸间。
干柴越烧越旺,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沈砚的手在地上摩挲着抓住他不知何时握住镇魂枪的手,与他十指相扣,透过眼里朦胧的水汽望着他,胡乱保证道:“徐墨,我不会忘记你!”
徐墨本就再忍耐,听他这么说终于再也忍不住,翻身将他压下,低头细碎地吻着他的眉心,脸颊,鼻尖,不停地重复:“我知道,我相信你!砚砚,我爱你,我最爱你了……”
他们满地的枯枝中纠缠,紧拥,像是要把这刻拉长,铭记。
直到镇魂枪发出的光将他吞没,暖橘色的火光映着沈砚迷乱的眼睛,一瞬间清醒了。
第41章第四幕:你掌心的劫(八)
第四幕:你掌心的劫(八)
徐墨
前世的债我是不会认的 分卷阅读53
被措不及防地一掌拍了出去,只见沈砚正阴沉地盯着他,眼里锐光闪过,刚握紧剑还没动手,有常年被打经验的徐墨就条件反射地挡住脸。
然而这下却没有落在他的身上,他悄悄睁开眼睛去看,发现沈砚正低头疑惑地盯着他,冷声命令道:“把手放下,抬起头来。”
徐墨只好将手挪开,与他蓦然对视,这一眼便被惊艳到了。
火光照亮他乌黑瀑布般的长发,双眼如秋水,如一贯的那样强硬,可每对着自己时又多了些温柔,波光流转,盈盈地披在自己身上。
“书墨?”
他唤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徐墨便觉得骨头都要酥了。然而这异样的柔情在看清他后转瞬消失了,恢复了惯来冷冰冰的模样,充满了戒备,“不,你不是他。”
徐墨勉强张开口,不知如何对他解释。
沈砚自己揉了揉额头,回忆道:“我用逆天的法术复活他,法术快要完成的时候,凌茗打伤了我……对了,我的脸?”
他摸了摸自己光洁的脸,没有想象中坑坑洼洼的疤痕,再看镇魂枪便大概明白了。他透过徐墨,看着他灵魂中的另一个人,明明没有说话,那眼神却分明在诉说他有多么哀恸和失望。他的视线如火龙吐信,灼烧着徐墨每寸皮肤,最后停在额头上的咒印上,怅然一叹。
“原来我还是失败了。”
他痛苦,徐墨亦不好受。他努力地逼迫自己开口,每说一个字喉咙都像被撕裂般干涩发哑:“你之前魂魄受伤失忆,我用镇魂枪给你复原,你忘了很多事。这里是云中书院,流云剑在玄微身上,要他得道时才能取出。”
沈砚听了他一番话,从惆怅中回过神来,淡淡道:“我一直在找流云剑吗?其实那把剑并不重要,我要找的应该是剑麟。”徐墨心里咯噔一下,沈砚平静地盯着他,“你还记得小麟儿在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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