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一个夜旅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咏而归
“因为你本体的查克拉已经跟天空大地的能量融为一体。”老人说,“它们会自发地向你涌来,就像百川入海。”
柱间稍有静默,然后道,“我的本体没有试过主动汲取这些力量。如果我尽己所能吸它们,将它们聚拢在体内,会有怎样的后果?”
老人断然道,“那不是人类可以驾驭的力量,你”他激烈的话头打住了,一顿之后,转而问,“是为了战胜斑吗?”
柱间平静回答,“是的。”
老人叹了口气。
“看来真是宿命。”他低低道,“你们都知道有人从中作梗,却还是……”他沉默片刻,又说,“或许从远古的起源开始,因陀罗和阿修罗选择的道路就是不同的。”
老人深吸口气,道,“我说我不清楚十尾的事,那是谎言。斑其实告诉过我。十尾真实的本质是神树。通过无限月读,它可以夺走世间所有的查克拉。”
“斑跟我说,有人想策动他发动无限月读,以复活远古的神明。”
“这大概就是那个阴谋者一直挑动因陀罗和阿修罗的传人互相斗争的目的。曾经有个女人获得了神树的力量,成为卯之女神,她用无限月读毁灭过人间。后来她的儿子六道仙人因陀罗和阿修罗的父亲联合弟弟,一起将她封印了。如果她苏醒,她会再次试图毁灭人间,以独占所有的查克拉。”
“原来如此。”柱间说,“看来阴谋者想利用斑让卯之女神复生。”他自语道,“我得想个办法。”
他这样熟练自然地把责任揽上了身。老人不由看向柱间,这个面容温雅的中年男人,他所承担和所经受的东西,超出常人能想象的太多。将一个世界的命运抗在肩头,守护它,匡扶它的懦弱也接受它的黑暗,这本不该是一个“人”的工作。
但又必须有人来做。总要有人来做。
神明早已湮灭,天地冷眼旁观,除了拥有温软仁慈之心的英雄,还有何物会垂怜世人。
“你试试吧。”老人最终说,“我无法确知若你将世间的查克拉全部聚集在体内,会导致怎样的后果。没有过先例。也许你会成为近似神树的存在,也许你会彻底消逝……不管怎样,我祝你得偿所愿。”
当木遁分身解除,记忆和信息回涌本体时,千手柱间正在一处山岗上,和斑遥遥对峙。
下方是乌泱泱一片白绝,以及与它们短兵相接的忍者联军,战事胶着。而柱间与斑没有动手,互相牵制,使得谁都不能加入战局。
风吹过去,拂过柱间披挂了多年的铠甲,再流泻到斑凌乱的白发间。年华也吹过去了,尽管他们不会出现鬓发被霜染,眉角多皱纹这样的迹象,但无可否认的是,他们都老去了。
唯有昔日南贺川的少年,仍留在逝去的时光里相爱着。
柱间忽然走向斑,斑警惕起来,黑色的求道玉在他身畔萦绕。柱间摊手表示他无意攻击,斑也没有急着动手,不管怎样,他们的距离还是渐渐地缩短了。
柱间停在离斑一臂之外。
他知道现在再有一个拥抱或者一个亲吻都是徒劳,但这样近地与他对视,心里还有一个角落悉悉作响,想与他更亲近些。
“我们本应该……”他很低地说,“一直在一起,忙忙碌碌很多年,都变成老头子,无所事事地坐在走廊里,喝酒、吹牛,被孩子们笑话,好好地活着。你答应过我的。”
“我也很想……”斑回答,他没讲完那句话,最后只是笑了一下。
他终于难以自制,往柱间这里靠近一步,扬起脸吻他。其实也不是太激烈的亲吻,很静默、很沉柔,唇齿都以为是跟往常一样的相亲,也跟往常一样的平和地偎依着。气息太熟悉,以致于没有什么刺激性的愉悦,只有一丝如寄托,又如见证的安慰。
柱间一直睁着眼睛,斑望进那双眼深处,他想柱间的瞳仁还是跟小时候初遇时一样纯黑清亮,而他自己的眼睛,早已化为狰狞的轮回眼了。
尽管他们的相识导致了彼此的半生坎坷,但斑还是很高兴世界上有千手柱间此人存在过。
斑闭上眼睛,柱间脸颊上有一点潮气,不知是渗出的薄汗,还是什么别的。
也只是一息的功夫,他们分开。
在下方指挥作战的一个柱间木遁分身,开始号令联军们撤退。白绝们见势不妙,嚷嚷起来,“他们要狂轰滥炸了哦。”一边也推推搡搡地跑开了。
柱间重新退回他原本所据守的那一端
[火影]一个夜旅人 分卷阅读30
,抬起双手。斑将阴之力的查克拉杖举到身前。
“这一次,不战到我们中有一人死去,就不要停手。”
“好。”
就这样告别了。
第20章
后来过了许多个年头。
一切都欣欣向荣。
柱间独在木叶的郊山上,坐在一棵秀颀的桃树下面。透过它繁茂的枝叶,阳光落下零零星星的光点。它是来自异乡的枝条,那年由柱间植下,如今亭亭如盖。
木叶几经扩建,原本的深山,被开掘了一大半。他坐在树下,从前只能看见绵延林海,现在已可以沿着平缓的坡度,俯瞰村落的面貌。
那美丽的、洁净的,丰足富裕,叫人看上去心满意足,不会有一点遗憾的村子。
他的视线可以掠过村落,去往更远的天边,他看见苍翠农田,俨然屋舍,繁华城镇。他看见数不清的人在平静生息,耄耋在温暖的床铺上死去,婴儿也在温暖的襁褓里新生。他看见一切光明美满盛丽之象,随着岁月缓缓延伸。
那些都是他的国土。
苍天下唯一的影,千手柱间,他的国土一直涵盖到这片大陆与海洋交界的四方尽头。大多数人们感激他,信仰他。他们对儿孙讲起柱间的故事时,会这样说,“那时候,有一场惨烈的战争,席卷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使人们饱经苦难,差不多把所有的国家都摧毁了。你呀,如果你经历过那几年,绝对不敢想象今天的幸福可以到来。”
新生的一代会发问,“谁挑起了战争?”
“一个卑鄙小人。”
“谁拯救了世界?”
“火影大人。我们最崇高的影。”
“火影大人把坏人除掉了吗?”
“当然!”讲述者绘声绘色地描述那一战的场景,就仿佛他亲临其境过一样,“那个恶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和火影大人匹敌,只能通过一些卑劣的手段驱使丑陋的怪兽什么的,但火影大人一点都不害怕他。”
“火影大人使出他的仙术,天空和大地都听从他的引导,帮助他对敌。你看,这就是得道多助的道理。仙术的力量和怪兽的力量撞在一起,地面上塌陷出深深的峡谷,就形成了前不久我们去游览过的壮观的大湖。”
孩子们发出惊叹,眸光闪亮,蹦蹦跳跳,“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啊……”即便这只是个早有定论的故事,讲故事的人也喜欢拉长声音,吊一吊胃口。因人们喜欢这个故事,可以津津乐道,长久传颂,“后来恶人见敌不过火影大人,就发动了绝招,月亮都变成血红色,要毁灭一切,把所有的人都杀死。万分危急关头,火影大人振作起来,使出了远古传说里神树的力量,就轰隆一下”
孩子们叫起来,“把坏人打败啦!把坏人打败啦!”
“没错!就把坏人打败了。坏人灰飞烟灭,自取灭亡了。全世界所有英勇的战士,都为了火影大人欢呼起来。”
“耶耶!”听故事的小孩子们,也一起欢呼起来,后来他们做游戏,互相打来打去时,都吵着说,“我要当火影大人,你来当那个卑鄙的坏蛋,看我轰隆轰隆把你打趴!”
玩闹里夹杂着追问,“最后呢?”
“最后,火影大人就在废墟上号召大家,不要灰心,一起互相帮助,重建家国。他会一直守护我们。人们都很乐意成为火影大人的子民。于是,各个国家的人民统一起来,追随着火影大人,建起了我们现在的崭新的国度那时候我也还年轻呢,每天都在努力,做了好多好多奋斗的事,真是挥洒着汗水的青春啊。”
“人们推举火影大人成为了苍天下唯一的影。”讲述者安详地说,“从此以后,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孩子们都很满意。
这个结局英雄加冕,恶徒沦丧,凡人得到优渥的生活,后世亦受庇佑。和平的日子可以持续到火影生命的尽头,可以想见的是,也能持续到他死亡后很久很久。
大概不会有什么人不满意了。
千手柱间靠着树,阳光照着他,暖融融的,风也酥软。他眯起眼睛,小眠片刻。
他现在很繁忙,每天都是。他满案都是新的政策、新的秩序,他需要呵护和浇灌的花园前所未有的博大,他花的时间和心血都前所未有的多。其实他喜欢这繁忙,多做一点事,人们脸上的笑容或许就能多一点。
但他还是会找一点儿时间,偷偷溜出来,用木分身避过劝诫他的弟弟与等候他的部属,一个人顺南贺川走一走,踱步过闪烁着珍珠色波光的河畔,再爬上山,在熟悉的桃树下坐一坐。
九喇嘛时而在山里,时而不在。它若不在,柱间就把带来送给它的稻荷寿司留在树下。
九喇嘛在的时候,会啃着寿司,跟柱间讲讲它上一趟远游的见闻,或者聊聊其它尾兽日常的蠢事。它们从十尾里分离出来之后,陆续和柱间谈好条件,被分别派往不同的地区,大多做安全防务的工作,一声怒吼而宵小尽伏,还工资不菲,过得甚是风光。
每次闲谈完,九喇嘛都会记得问一句,“你最近怎么样,没有神树化的征兆吧?”
柱间微笑,“没有。”一边摸摸它的毛。
“那就好。”
九喇嘛仍然对当时的事心有余悸。当天地的查克拉都往柱间这里聚合,他快要化身新的神树,而他的战斗还未停歇。
他作为人的意识险些涣散,神树本身的吞噬欲望那种分离的查克拉重新归一的,世界的本能,快要侵蚀了他。
唯有他的宿敌察觉了异样。
或许因为广袤的众人远避的战场上只有他离他最近;又或许因为他对他太熟悉,一点蛛丝马迹的不同,都可以洞悉。
“小心一点啊。”九喇嘛叮嘱,“现在可没有一个斑可以把你拉回来。”
它脱口而出那个名字,讲完之后,有点不是滋味,用前爪挠挠脑袋。
柱间顿了一下,回答说,“是啊,斑他……”
他也久不念那个名字,音节略有生疏,在口齿间浅浅一转,消失在空气里。
此世只有千手柱间和尾兽们知道那最终一战的故事,同世所流传的说法有些微的差别。柱间本无意隐匿,他曾试图告诉他弟弟,或者别的三两个亲近之人。
他以相当郑重的口气,讲起自己的故事。
“我当时面临着困境,几乎丧失了自己。如果不是面前有斑做对手,而他一直在顽强地抵御我,兴许我早就转移目标,把世界整个毁掉了。”
“有一团……斑称作黑绝的东西,在我抗拒神树的本能时趁虚而入,试图干扰我的意识。它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回荡,它在说,战斗吧,吞噬吧。无论你们谁吞噬谁,世间的查克拉都会聚合,母亲都可以借此重生。
[火影]一个夜旅人 分卷阅读31
”
“斑发现了它。我们一起碾碎了它。”柱间低沉地说,“这是我能葆有本心做的最后一件事。”
再后来的那一段光景混乱不堪,柱间记忆模糊,依稀只知道他们厮杀过了昼夜晨昏。但他确实还记得,斑睁开了额上猩红的眼。
“斑没有想要毁灭世界,他试图用那力量,阻止我将世间的查克拉吞噬殆尽。他跟我讲过力量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没有力量就会失去一切……这一点他是对的。”
柱间自己,也一刻都没有放弃。
“有一些短暂的间隙,我从神树的压制中苏醒片刻。我试图跟斑说句话,然而做不到。我听见斑的声音,他说……并不是通常鼓励的那些话。”
火影笑了起来,“他说,你只有这点程度吗?真是逊毙了。我怎么能够认输呢,所以我就拼命地去控制神树的力量。”
“最终我们两败俱伤,十尾从他身体里剥离,我的生命力也竭尽,到了垂死的地步。我清醒过来,我们躺在一起。”
那时候,柱间心里面,未尝不是安定的。
他向斑发出邀请,“等到了死后的世界,一起喝一杯酒吧?”
斑回答他,“不。”
他挪了一下身体,挨近柱间,肢体相触,零星一点感觉,是冰冷的体温和针扎似的汗水。他向柱间提出了一个问题,喘息不定,然而语音很清晰,“现在世间满目疮痍,如果你活下去,你会做什么?”
柱间不假思索地应道,“我会将人们统合起来,重建一个新的国度。”
斑大笑起来,“那么我成功了。”
柱间很久没看见他那么开心过,就像是小时候终于将水漂打到对岸的样子。他笑声欢畅,得意洋洋,整个人光夺目,他的黑眼睛里是热切的,有照亮之后整片荒芜旅途的温暖明光。
“随后他跟我说,不要有国别之分,不要有家族之隔,让人们都安乐。”火影停住了。半响后,才重新开口,“这就是他跟我讲的最后的话。”
柱间是被轮回天生之术那净澈的力量弹开的。他在惊愕中回过头,看见斑的身体迅速化为粉尘,只余裹着黑色手套的手指,尚比着结印的手势。他用尽全力伸手过去,然后那双手也就在他眼前灰飞烟灭。
柱间那些漫长的讲述,时而因情绪涌动而使言辞断续。而他的听众沉默不语,听完之后,请他勿要再提起。
“那不重要。”扉间这样说,“现在将这样的事宣扬出去只会引发无益的质疑。战乱因他而起,他本身就该付出代价。”
他又劝慰兄长,“他作为十尾人柱力,尾兽剥离,本身就要丧命。他应该也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才用轮回天生救你,算是死前总有一点善行,大哥不必过于愧疚。”
柱间抬眼望去,他的弟弟面目平和,漠然之下,有如释重负的松缓。
大抵也算人之常情。
于是柱间不再同人谈起斑,渐渐的,他也不再老是想起他。直至有一天,哪怕夜阑人静时,他亦能够不被散碎的记忆断章缠绕,而能一夜好梦到天明了。
当九喇嘛忽然说起故人,柱间想了想,笑一笑,“斑他不在了。”他能这样坦然,这样平静,大概证明时日当真已经久远。
柱间在树下入睡,也睡不太久。待日降月升,夜幕笼下轻纱,就会醒过来了。那时候的林间沾满露水与桃花,他望着落叶满盈的潇潇狭道。
就仿佛他还在等待着什么人。
尾声、
斑走在林中,远处有河流的反光,待枝叶随步伐分散两边,他看见河滩上坐着的少年。
短短的西瓜头,还纤瘦的背影。老气的长罩衣的下摆,铺在鹅卵石上。
他停下脚步,注视着少年的背影,静立了很久。
最终他还是走过去了,他踩在石头上咯吱的脚步声惊动了少年,西瓜头兴奋地一抬,窜起来,“斑”
他叫出名字时已转过身,看清了面前的男人,因而中断了呼唤。
年少的柱间面对着年长的斑。
少年柱间并不能认识他是谁,他谨慎地撤后两步,身体摆出戒备的姿势。斑一言不发,也在河滩上坐下,脱掉鞋子,扯散缠紧小腿的绷带,撩起蒙尘的袍摆,把脚浸到水里。
水面晶莹剔透。
他注视着水面,他自己的倒影使明水稍有暗色,长长的头发从两侧垂下来,遮住脸。水流过他疲惫的双脚,酸凉的,也算是舒适。他寻思着这是哪个季节,什么时间,未果,叹一口气。
他感到少年在观察了一阵之后,走近了他。
“你也在等人吗?”柱间问。
斑反问他,“你在等谁?”
“我的好朋友。”柱间说,从那时候起他就是个坦率无畏的孩子了,他在斑身旁大大咧咧地盘腿坐下来,“一个很可爱的家伙。”
“是吗。”斑说,“你等他,要做什么?”
柱间兴奋起来,“一起玩啊。我带了有趣的新东西给他,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试一试。不愿意也没关系啦,我们可以比赛,游泳啊爬山啊到高高的地方看风景啊。其实还是要看他喜欢做什么,他很挑剔的,嫌弃这个,嫌弃那个……不过我知道他心里很开心跟我在一起,我也是,一起无论做什么都非常开心。”
斑不由得微微一笑,“听起来不错。他什么时候来?”
柱间噎了一下,忽然安静下来。
他呆呆地望着河面,过一会儿,耷拉下脑袋,现出一点消沉的模样。
“他可能不会来了。”少年说。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等?”
“因为我想他。”
斑无言,过片刻,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少年忽然被除了家长之外的人摸了头,有点奇怪,他偏脸去瞧身侧的男人。落在他头顶的手掌裹在韧性的手套里,动作有点笨拙,但确实是柔软的。
“我没事啦。”年少的柱间露出笑脸,“我们一定还可以再见面,一定还能够再在一起的。”
“嗯。”男人温言回答,“那就好。”
柱间站起身,走到稍远处一棵树木的阴凉里,拎起一个布包,又晃回来。他把两人之间的石头堆得平整一些,然后拆开布包,将里面的吃食放在岩石上。
“要吃吗?寿司。”他递给斑一双木制的,看起来像是随便削成的筷子,“不过都是我朋友喜欢的味道,甜的。”
斑接过,柱间掏出竹管准备去上游装水,斑留住了他,他从腰间小囊里取出一小瓶酒,晃一晃,“试试这个。”
他们共享寿司和清酒。饱足之后,柱间伸了个大懒腰,往后一倒,就这样躺在河滩上,他毕竟还是不常沾酒的年龄,脸庞上浮起一层熏熏然的薄红。顶上太阳艳烈,他横一只手臂到面上,遮住光。
[火影]一个夜旅人 分卷阅读32
他听到身边的男人从河流中抬起脚,抖抖水珠,赤脚踩在石上,重新打好绑腿。柱间是个心思缜密的少年人,他已经注意到这个男人浑身都带着风尘仆仆的迹象,他的衣衫尚整洁,但洗旧了,鞋底挟着异乡的土,脚心一片茧。
柱间问,“你走了很远的路吗?”
斑有条不紊地动作,应了一声,“算是吧。”
“在找什么吗?”
斑没有回答。
“有空还是要记得回趟家,”柱间貌似老成地说,“不然会有人想念吧。”
“又来讲这些道理。”斑笑了一声,“你从小时候起就这么……”
他没有说下去。
他陷入长久的静默,河面上的风吹过来,把他的头发拂开,间或露出一点眉目。他已不再有年轻时那种勇往的美丽,成了一个冷寂的中年人。再过一些年纪,他差不多就要变得老态龙钟,长发尽白,牙齿掉光,面部被皱纹切割,最终埋没。
柱间琢磨了一下,问,“你从前就认识我吗?”
斑答道,“我认识你很久了。不过,这倒也无所谓。”他扫了少年一眼,唇角一勾,薄有嘲讽,“像你这么固执的人,十四岁和四十岁都是一个模样,真是相当的无聊。”
少年十分疑惑,且大受打击,“是……是吗?呃,我真的这么无聊吗呜呜呜。”
斑托着下巴看着他,而后笑了,“不要沮丧。”他柔和地说,“这是你的优点。”
“你怎么会知道我四十岁是什么样子?”
“我猜的。”
“啊你真是狡猾!”少年一骨碌儿爬起来,凑近控诉他。斑越来越觉得有趣,笑出声,从前都是他被柱间逗得气急比较多,少有戏弄到柱间的时候。他与年少的柱间那双清亮的黑眼睛离得很近,恍然间可以以此为凭,一窥昔日那纯洁无暇的快乐心境。
他忽而抬手,将柱间抱住了。
他拥紧那少年,将他揽入怀中,将自己的面容埋在他尚还有些稚嫩的肩上。柱间不明就里,但没有挣扎,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去,抚了抚男人嶙峋的背部。
“你想找的东西,一定可以找到的。”他还不如成年后那样擅长不着痕迹地慰藉人,因而只能简单地这样说,“在那之后,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是啊,我可以休息了。”斑应道,很短暂的一刻过去,他放开了柱间。动作之间,柱间捕捉到男人眼中流转的一点莹润之光,察觉到他暖热的唇随声息一起,暧暧地贴在耳根处,“我也很想你,柱间。”
少年愣住了。
等他回过神来,男人已经穿上鞋,站起来。他不再停留,也不再回头,背影逐渐远去。他趟过了河流,深入到对岸的森林中。柱间恍恍惚惚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斑?”
没有应答。
于是他跑起来,也追过河流。但那身影已经不见,柱间加大音量,又喊了一声,“斑”
这一声惊动了森林,群鸟噼里啪啦地飞起来,回声一浪一浪地,从林深处倒卷回来,荡漾在河畔两岸,一笼晴空。
“斑”“斑”“斑”
如果有什么人正做着梦,那么他就在此刻醒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