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我为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七月新番
邢敖恢复了氏名,又被提拔为无恤最信任的御戎,他的君子六艺也在日益长进。这让薇惊喜不已,姐弟两人过了这么些年艰辛的日子,在遇到赵无恤后,渐渐熬出头了。
这副知足的模样让无恤很是满意,他揽着少女,在她粉红的耳垂上啄了一下,轻声说道:“莫急,迟早也会给你一枚徽章,一个名分!”
……
时间很快进入了十月底,成乡新收获的夏粟已经全部入库,国人驱使着新获得的氓隶,抢在冬至之前,给成乡一半的土地种下冬小麦。
在经过一年的观察后,桑羊翁等人确定,只要沤肥跟得上,代田法就不会对地力造成太大损伤。但在赵无恤与各位老农商议后,乡寺也不再强制推行各里都要种冬小麦,而是让土地分批耕作。
“一半的土地种冬麦,一半的土地留着种春粟、春麦,等到夏季收获后,又再种上夏粟,戎菽。如此一来,成乡一年四季都可以有收成,也不必担心某一季气候不好而绝收了!”
桑羊翁作为首席力田,被赵无恤厚待,每日带着子侄们研究如何增长亩产。
众人都说,现如今成乡有三个学堂,一个是计吏侨的“数科学堂”,一个是君子时不时召集军吏们研究战斗经验和教训的“军争学堂”,最后一个,就是这开在田头地间的“农稼学堂”了。
此外,国内外局势也有了新的变化,晋国诸卿都已经回到新绛,开始为乐祁的释放走过场,在公议之后,还要派行人去告知宋国。
国外,齐、郑两国的军队在各自国君率领下,浩浩荡荡,会于卫国边境。
而卫侯元(卫灵公)一方面迫于东边强邻的压力,一方面对晋国也没有什么信任感:卫国在周初大封建时,因为卫康叔与周公旦相善,是最受重视的一国,被封于殷墟,赐民最众。而晋国虽然被封于夏墟,其实只是杂处戎狄之间,地位根本无法与卫相比。
但如今,卫国早已衰弱,常年仰晋国鼻息。他们的故都朝歌先是陷落于狄人,现在又成了晋卿的领地。
当年晋文公争霸时,卫国就背叛了诸姬。投靠楚国,事后国君差点被晋文公鸩杀。到了近几十年。在卫大夫孙林父与卫献侯的斗争里,晋国的胳膊肘也一直偏向孙林父。收容他叛卫,还连带领地一同接纳。
诸姬盟主的吃相如此难看,卫国心中早已不满,而几年前的皋鼬之盟上,晋国还想牺牲卫国利益,在盟誓的排位上将卫国置于蔡国后面,再次引发了卫国的愤怒。
所以卫侯元觉得,再呆在晋国的阵营里,是半分好处没有的。便想要背叛晋国,投靠近几十年间冉冉升起,俨然东方霸主的齐侯怀抱。
若是论起历史,当年还是齐桓公“存邢救卫”,帮助卫国迁都,才避开了被狄人灭亡的悲惨处境。至今在卫国淇、澳一带,国人们还念叨着讲述这段历史的诗篇。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而现任的齐侯杵臼对于卫侯元,也算有恩的。
当年卫国发生内乱,卫侯逃到国都郊外,众叛亲离之下。齐侯却一直支持他作为合法的卫国国君,坚持派遣使节慰问,这让卫侯元非常感动。
如今。齐侯进军卫国,也并非想攻城略地。只是要收他做小弟,把卫国当成进攻晋国的前沿。
于是。两位国君目的相同,又有旧谊,便开始相互递信,眉来眼去地勾搭上了。
然而,与晋国有诸多利益关系的卿大夫们则认为不行,在公议上否决了卫侯的打算。双方僵持之下,素有机智之名的卫侯元就想出了一个不是主意的主意。
他派大夫北宫结作为行人,去齐国军中洽谈,私下却又让人告知齐侯说:“请君侯把北宫结抓起来,再渡河侵袭我国,但沿途切勿侵国人,至濮阳城下而止,卫国诸卿大夫见君侯兵临,定然惊惧,不敢再阻挠结盟之事。”
齐侯听从了卫侯的话,按照这一计策行事,卫国的大夫果然害怕了,通过了公议,于是卫侯便与齐侯在琐地结盟,正式背叛晋国。
憋屈了多年后,在司马穰苴,晏婴、国、高二卿等人的辅佐下,齐侯杵臼终于朝着小霸的地位一步步迈进!
至此,晋国的盟友,只剩下了态度两可的宋国、战斗力不可靠的鲁国、还有尚未回到王城的周天子。
总之,没一个是靠得住的。
晋国诸卿决定一致对外,虽然现在国际局势对晋不利,但经过和楚国长达百年的争霸,晋国早已玩出了经验:两个大国发兵直接进行决战,那是迫不得已时才做的事情。更多的时候,只是发偏师骚扰,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将战火引到中立国去,并展示军威,威胁邻国投靠。
但哪怕是这些举措,也得等到明年开春才能实行。
一方面,是成周的叛乱已经进入了尾声,上军司马籍秦已经带着数师之众南下,晋国支持的刘、单二卿开始发力,若是顺利,这个月就能彻底终结王子朝余党。
所以,晋国打算先送周天子回王城,到时候借着尊王大功,讨要一份讨伐齐侯的王命,占据大义。
在此之前,先让鲁国在后方拖住齐国人的脚步,然后尽快释放乐祁,好挽回对晋国几乎丧失了信任的宋国。
到时候,晋齐各自施展手段,争霸中原的博弈,才算正式开始。
就在此时,赵鞅召无恤到下宫,告知了他一件事情。
“无恤,余将于下月,为你举行冠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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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七夕,大家节日快乐,单身狗们请接受来自无恤的成吨伤害o(n_n)o
春秋我为王 第228章 岁终上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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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礼!赵无恤听罢,怦然心动。
虞夏商周几千年更替,社会从氏族部落进阶到邦国、封建,工具从铜石并用进阶到铜铁并用。氏族、风俗、名物都有巨大的改变。
但有一点却从未变化,那就是对年岁的重视。
正所谓:“昔者,有虞氏贵德而尚齿,夏后氏贵爵而尚齿,殷人贵富而尚齿,周人贵亲而尚齿。”
尚齿,用后世人类学的名词来说,就是“年龄阶梯制”,人的社会权力以年龄来决定,这种纯自然的因素延续了数千年,直到现代还深受影响。
人们往往会信任老者的话,而觉得毛头小伙不可靠,当职位相同时,必然是年龄长的人更尊。
春秋时的人往往把人的一生划分为数个阶段,当某个人随着年龄的增长从一个阶段进入另一个阶段时,他可以取得在社会上相应的地位、权利、声望。
所以在孔门儒家心目中,贵族理想的一生应该是这样的:
十岁叫做幼,学六艺;二十岁叫做弱,行冠成年;三十岁叫做壮,可以成家立室;四十岁叫做强,可以入仕;五十岁叫做艾,可以穿朝服为大夫;六十岁叫做耆(shi),不必再亲自视事,只用指使属下;七十岁叫做老,可以闲暇下来,给儿孙传授人生经验了。
若是细细观察孔丘的前半生,赵无恤便会发现,他甚至是严格按照这种阶梯进展而活的。
但赵无恤心中却也有疑惑,不是说。男子二十而冠么?自己虚岁也才十五,怎么提前了这么多。
赵鞅将那日傅叟的解释说与他听。言道:“汝在成乡所做所为,羞煞无数成年者。所以也不必拘泥年岁,余认可你可行冠便是。”
不过,赵无恤还有另一件担心的事,刚好就在这时候试探试探。
他讷讷地问道:“阿姊年岁长我数月,却尚未及笄(di),是不是会让外人嗤笑赵氏无序?”
成人仪式,男子二十行冠,女子十五及笄,及笄之后。便可以许嫁。
姐姐季嬴是赵无恤少数软肋之一,他对此一直有些忐忑,不过到目前为止,赵鞅都没给季嬴定下姻亲。而按照原本的历史,这种情况会维持到数年后的战争时期,阿姊最终会被许给代君……
但,这一世,赵无恤打算阻止它发生!
然而,赵鞅听罢。却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
按理说,的确应该先为季嬴及笄的,但自己这个女儿,情况有些特殊啊……
他收敛了神色。淡淡地说道:“不必了,如今是季世,礼乐早已崩坏。何况她是女子,汝是男子。不用按照顺序来。你且回去做好准备,余先让家祝卜筮吉日。定下日期后,再广邀宾客,在下宫的赵氏宗庙,为你行冠!”
……
按照礼仪,冠前十天内,受冠者要先卜筮吉日,十日内无吉日,则筮选下一旬的吉日。然后将吉日告知亲友,及冠礼前三日,又用筮法选择主持冠礼的大宾,并选一位“赞冠”者协助冠礼仪式。
家祝为赵无恤选定的吉日,就这么跳了一旬,定到了冬至日那一天。
“又是冬至日啊……我真是与这日子有缘。”
听到竖人宽传来的消息后,赵无恤不由得一愣。
春秋时的节气和后世有所不同,只有八个,分别是: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冬至。
于是,冬至就成了一年之末。
去年冬至,正是乐祁在虒祁宫中参加大朝会,被网罗罪名逮捕。
今年,在冬至前一旬,他便被晋侯洗清了罪名,得到了释放,国君还专程在虒祁宫里设下燕飨赔罪,期望晋宋两国一笑泯恩仇。
另一方面,冬至日,对于赵无恤来说,还有些特别的的含义。
去岁四子分封时,他们兄弟几人在赵鞅面前打了个赌,要看看谁在冬至上计结果出来时,能得到第一。
虽然经过赵鞅昏厥事件,以及那场成乡血战,赵无恤已经奠定了自己在赵鞅心中,还有宗族内无法撼动的地位。
但君子言必有信,既然赵鞅去年说了要视上计而定,就得按照规矩来。所以现如今,分别来自成乡、棠乡、西乡、东乡的上计报告,便摆到了赵鞅的案几上。
……
十一月初,冬至前半旬。
下宫的计吏捧着简册,立在堂下读道:“仲君子的东乡,有田七万亩,民众数量减少十六人,岁收粮食五万石,比去岁少了两万石,其中入乡寺府库五千石。”
“真是岂有此理!”
赵鞅眉头大皱,气得扔了笔削。
仲子迂腐而无能,今年的上计竟然较往年更差,非但没完成压制乡中氏族的任务,还放任他们坐大。据下宫派去暗中监督的家臣禀报,各族田亩都有扩充,不少国人丧地,哀嚎于道,还有人沦为氓隶。甚至,连本应该严禁的人殉,也一切如旧。
仲信自从上次和叔齐合伙派人去成乡图谋不轨被发现后,就闷闷不乐,整日只是享乐饮宴,彻底放弃了对领地的治理。
不过赵鞅不知道的是,其中少掉的两万石粮食,其实是因为氏族们争相购买麦粉、瓷器,流到赵无恤的手里去了。
这个儿子,基本是废掉了,看在他是魏姬所出,打发去某个偏僻的千室之邑,就这么沉寂一辈子罢!
赵鞅气呼呼地捡了笔:“立刻撤销他的乡宰之职,另换一名酷烈的家臣去,你接着说。”
计吏咽了咽口水,换了一份简册,继续念道:“伯君子的棠乡。有田六万五千亩,民众增加十三口。岁收粮食七万石,比去岁不多不少。但只入府库五千石,比去岁少了两千……”
赵鞅十分奇怪:“按照我赵氏的十一之税,本应该收七千石才对,为何只有五千石入府库?”
计吏答道:“伯君子仁厚,故乡中十五税一。”
赵鞅微微摇头,轻徭薄赋,是可以得到国人赞扬的,难道他会不知道么?但府库的粮食不能少,每一处都必须维持“粟支一年”的底线。自己这个长子。虽然仁厚,却无出众的能力,无法富家强兵,当一个守成之君尚可,但赵鞅的野望,可不是守成就行的。
他敲了敲案几,示意计吏继续念。
“叔君子的西乡,有田五万五千亩,民众增加三十口。岁收粮食八万石,比去岁增加三万石,入府库一万六千石……”
赵鞅最初眉头稍微舒缓,听到入府库的数量太多石。又瞪起了虎目:“为何亩产增收如此之多?税收比例是多少?”
“君上,叔君子在种夏粟时,靠一个来自成乡的国人。推行代田法,所以亩产有所增长。至于税率。依然是十一之税,叔君子做了一些货殖的买卖。有部分市税,所以才获利如此之多。”
赵鞅这才点了点头,此子还算不错,是一个能富庶一方的。可惜心性太过恶劣,上次二子冒险袭击成乡,就是他出的主意,对于这种喜欢耍小心机的人,赵鞅很不喜欢。
更何况,有赵无恤的珠玉在前,叔齐这点小本事,只能算是瓦砾了。
至此,就轮到这回上计的重头戏。
计吏也松了口气,声音变得轻松起来:“庶君子……”
“停!”却听赵鞅喝了一声,吓得计吏手里的简册都掉了。
赵鞅亲自起身,踱步到堂下捡起了简册,严肃地说道:“传我之令,日后,家臣、小宗、小人称呼无恤,不准再带庶字!违令者鞭挞!”
在计吏唯唯诺诺地退下后,赵鞅自行翻开了简册。
成乡人口,在减去战死者的情况下,非但没少,还增加了七十六人,这些人,多半是从周边投靠过去附庸的野人。
“无恤有仁心,能使治下衣食丰足,则远近民众无不扶老携幼,归之如流水也!”
赵鞅赞叹了一声,继续看下去。
成乡有田四万亩,新开垦五千亩,岁收粮食十一万石,比去年翻了两倍多,不过因为二十税一,所以入仓禀才五千石。此外,麦粉货殖以及向下宫输送麦子,换得粮食三十万石,而随后货殖瓷器,则为成乡创造了金爰十镒(一镒二十两)的财富!这还是在血战后如同流水般花出去无数赏赐后的结余。
这么形容吧,成乡的经济,目前可以养得起一师,也就是两千五百人的精锐军队了!
“当时无恤曾声称,要让上计翻两倍,我犹自不信,今日一见,短短一年,竟然翻了二十倍有余,税不加反减,正可谓是坐地生财!”
赵鞅唤来董安于等人,颇有些得意地向他们展示上计结果,并宣布:“四子已分高下,待到无恤去宋国归来,余便会让他挑选一个万户大县统辖,董子觉得,他会选何处?”
董安于笑道:“长子距离都城最近,况且城墙厚实完整,赵城民心最为稳固,赋税颇多,不过若问无恤君子最可能选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和赵鞅的目光,一同投向了遥远的北方。
对此,赵鞅也是嘿然,本来打算对诸子进行一次眼光的考量,谁知道上次自己昏厥,无恤已经提出过走保晋阳的建议了……
赵鞅忽然感觉一阵牙疼,他故作愠色地看着董安于:“董子,你有没有觉得,此子太过睿智贤明,无论是治民、理财、统兵、眼光,都如此出色,若是他做家主,是不是比我要好得多!?”
且不说赵鞅的这点小小抱怨,到了第二天,赵氏发出的邀请函传遍了新绛周边的卿大夫府邸,请他们前来下宫观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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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为王 第229章 冬至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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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侯午九年,冬至前三天,范氏之宫。
范氏从陶唐氏时就开始传承,在夏代为刘累御龙氏,在商为伯长豕韦氏,在周为唐杜氏。
这个家族,古老而煊赫,文化底蕴深厚,世代能人辈出。晋主夏盟后,从范武子、文子、宣子一直到现如今的范鞅,经过百年积累,更是实力雄厚、人丁兴旺。而且家主颇为长寿,这在实行老人政治,论资排辈的晋国,占据了绝大的优势。
此时范氏之宫外的猎场园囿已经草木枯黄,范鞅从朝歌归来后,为了显现自己的老当益壮,专程举行了一场冬狩,狩猎成果颇丰,范鞅还亲自射杀了一头麋鹿。
当留守新绛府邸的范吉射,携带赵氏邀请赴宴的信函来到猎场外的馆舍时,范鞅依然穿着戎服,正背着手观看庖厨操着铜削解鹿。
范鞅年过八十,身材高大修长,肩膀宽阔,头发已经花白,但在获得了晋国国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柄后,精神却越发硬朗。
范吉射长得和范鞅很像,他才智卓绝,但是,却少了范鞅那种枭雄般的气质。
他恭恭敬敬地说道:“小子听闻,父亲亲自蹬车射猎,天冷风大,父亲年岁已高,还请多多小心。”
范鞅却不以为然:“一个月前,范氏方才向赵氏退让和解,若是我再不出面动作动作,让众人看看我的身体尚好,说不定再过几日,我衰老将死的传闻便会传遍新绛!”
他指着在庖厨灵活的手里被抽筋剥皮。脱角取骨的麋鹿说道:“现如今,晋国就像是这头正在被宰割的鹿。而六卿便是六尾中山之狼。虽然外有齐、郑虎豹目视眈眈,六卿不得不一致对外。但内部谁要是示弱,便会引发别人的觊觎。前些日子的赵氏便是如此……可惜,他们竟能挺过来了,赵鞅命不该绝,其子无恤则屡屡出人意料。”
范吉射等他说完后,方才献上简牍:“父亲,这正是赵氏的请帖,说是要在下宫,为那庶子无恤举行冠礼。请吾等前往观礼。”
“冠礼?若是没有记错,赵无恤也才十四五的年纪,比阿嘉、阿禾还要小,看来赵孟心中世子人选已定……他们能邀请吾等前去,看样子的确是存了和解之心,其余诸卿都是什么态度?”
“韩氏方面,韩不信、韩申,甚至于小宗们都要去为赵孟捧场。”
范鞅评价道:“赵氏的伯鲁眼看就要失去世子之位,韩不信虽然表面上还是与赵氏亲密。但心里作何感想,就不得而知了。或许赵氏选定世子之日,便是赵、韩日益疏远之时……若是没猜错的话,知伯和魏侈(字曼多)也会亲至罢?”
知跞秉承上善若水之道。与其余五卿都没有明显的敌对关系,自然不会树敌。而魏氏则跟范氏一向不对付,与知氏、赵氏、韩氏都比较亲密。
“父亲所说不差。唯独中行伯声称有恙,托病不往。”
范鞅冷笑道:“此次事件。反倒是中行伯受损最大,中行甲士败绩不说。吕梁群盗也被剿灭散尽,窃雉不成却蚀了把粟米,他对我恐怕颇有怨言吧。”
“那吾等是去,还是不去?”
“此次冠礼,相当于六卿和解的盟会,范氏若还想为晋卿之首,就必须有人去,这样罢,汝留守家中,老夫亲自走一趟。”
范吉射脸色微变:“父亲,要不还是儿子去罢,虽然近些年范赵敌对,但早些时候,儿子还与赵孟有些交情的……诡计多端的董安于尚在新绛,万一他与赵孟合计后,恶向胆边生,在观礼时悍然对父亲出手,那该如何是好?”
“你竟然在担心这个?”
范鞅有些不满地看了范吉射一眼。
“好做诈伪之事”,这是范鞅那已经过世的少君对幼子范吉射的评价。他看待别人,也喜欢用诈伪的眼光,之前建议拉拢邯郸,发兵袭击太行之外的赵氏领地便是如此。
“我意已决,若能以老夫垂危性命,换取赵氏首乱的罪名,那倒也值得……何况当年魏氏半军之众陈于新绛,欲助栾盈为乱,老夫都敢只身前往,凭借一柄铜削就能挟持武夫魏舒,逼他反正,一场赵氏小辈的行冠燕飨,又算得了什么?”
他心中暗叹,若是自己过世,儿子和中行寅,都不是赵孟的对手,而自己的孙子阿嘉阿禾,也不比不上赵氏子无恤!
范嘉因为涉及此事,已经被范鞅迁到了朝歌,并允诺三年内不返回新绛,等待那件冲突的影响冷却。
打人的时候,需要将手缩回来,虽然明面上和赵氏和解,但范鞅削弱敌人的心思却从未放下。如今,在自己生前灭掉或肢解赵氏已经极为困难,但为长远的事情做点打算,还是可行的。
在回到新绛后,范鞅派人收集了关于赵氏庶子无恤的一切情报,对于这颗冉冉升起的赵氏新阳,他已经越来越忌惮了,甚至超过了对赵鞅的警惕。
得想办法将此子除去才行,不能让他顺利当上赵氏家主!但,赵氏那边盯得紧,所以不能由范氏亲自出手。
“有的胜利要靠兵甲,有的胜利要靠燕飨和简册的来往……”
范鞅如此教训儿子,随后让人备好简牍和笔墨,他要给远方的一位“友人之子”,写一封信。
待范吉射亲自侍奉着磨好墨后,范鞅左手扶着有些习惯性微微颤抖的右手,在青绿色的简册上写道:“高唐陈子亲启,晋上军将范鞅再拜言……”
……
“明日便是冬至,现如今齐国侵鲁,驻扎在郓地、阳关之外。鲁国用的是周历,以子月为岁首。冬至一过,便是第二年。齐人按照常理猜想。吾等鲁人必将庆贺新年,闭关不出。在此之时发动夜袭,对方定然猝不及防,可以大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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