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的是时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澜问
一万元,易家又还他钱了。
之前也是这样,只要攒够了一个整数,苏享惠便会把钱还给刘开迪、骆荀那几个人的家里,他们再将钱转给晏羽。
他向上翻了翻转账记录,距离上一次还钱还不到两个月,怎么这么快?
是因为易乘风找到工作赚钱了吗?那他也该留点钱先给自己置办一些衣服用品,毕竟好像又长高长壮了一些,以前的衣服大概都穿不得了。
这样急着还钱必然要紧衣缩食的吧,他那么喜欢吃肉要忍着不多吃吗,白天怎么有力气干活儿呢?
虽说现在有些体力活能够得到的劳动报酬也不少,但那是以牺牲身体健康为代价的,他还这么年轻呢,不会跑去做那种会得矽肺尘肺之类职业病的工作吧?
另外,体力活也只是做得了一时不能长久的,他现在有的是力气,那十年二十年之后呢……还要去拼一条老命赚钱养家吗?
不行!就算他没读成大学,也得学一门傍身的技能,将来足以安身立命。
究竟学点什么好呢,又要怎么跟他说……
“……所以,这事儿你怎么看?小晏?!”
“嗯?”晏羽怔然回过神,“抱歉,言总,我,开了小差”
言斯年抱臂枕在脑后,摆了个妥协又无奈的姿势,“好可惜,看来你是真不想回莲城啊!”
“……”我怎么不想的?能让我知道吗?
总之,这一话题便稀里糊涂地结束在了领导明显失望的眼神里。
宾利刚好驶过北郊,窗外灰蒙蒙的,远远可以看见那片醒目的西瓜红楼群,晏羽歪着头随着车行行了个长长的注目礼。
言斯年以为他留意到了什么感兴趣的状况,禁不住又搭腔道,“北郊这片儿挺乱的,比老玻璃厂那边还不如,幸亏你住得离中心很近,要不然加班晚了还真得注意安全。”
像是刻意验证言总的点评,路边一爿破旧的小食店门口,有几个人正卖力地彼此撕扯,粗声喊着脏话。
宾利飞快地划过,但那幅场景就像泥水在车窗上溅出的污痕,让人心里不太舒服。
“梅川就数槐花最美了,六七月的落英比目黑川的樱花也不差……诶?你们觉不觉得有点巧,目黑川、梅川,呵呵……”
言大叔兴致不减,自言自语不求回应,“不过我小时候听家里的老人讲,槐树也被叫做鬼树,是阴气很重的树种,通常都不会往宅子旁边乱种的,也不知这梅川人是怎么想的,种得到处都是!”
“招鬼应该不至于,大概会引人乱梦吧。”晏羽接过话茬儿,“好比唐代李公佐的《南柯太守传》,讲的就是淳于棼喝醉了酒在大槐树下梦见自己跑到大槐安国当官做驸马的故事。南柯一梦,世事无常。”
“那后来呢?”靠在副驾上假寐的魏千程突然问了一句,“就是那个做梦的人,像爱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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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梦游仙境一样么?”
他小时候很早被送到了国外读书生活,对博大深的中华文化成语典故的确了解不多,洋鬼子的东西倒是接触不少。
“没有,他的经历可没有爱丽丝那么美好。”晏羽的声音温润清澈,娓娓道来就像带着某种身临其境的感慨。
“淳于棼先是在梦里顺风顺水地迎娶公主,做了南柯太守,相当于副省长或者市长这种级别的大官吧。”
“他一梦二十年,君王器重、百姓拥戴、子嗣成群、家庭美满,不过后来外敌入侵,这人打了败仗、妻子病故、失去宠信、辞官归隐……”
“梦醒之后,他发现那个所谓的大槐安国不过是他家院子里老槐树下的一个蚂蚁洞,熙熙攘攘的蚂蚁像极了梦里声色犬马的人生,而通达之人置身事外来看,也不过尔尔。”
魏千程听完,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晏羽,眉目染笑,“晏工是个通达之人吗?”
晏羽愣了一下,“我?才不过一点点坐井观天的经历,怎么敢在魏总和言总面前提那两个字。”
“诶,小晏你谦虚了,”言斯年道,“我见过的年轻人多了去了,像你这样专业无可挑剔,说话又有趣的,再没见过第二个。谁说技术宅都是书呆子?我们这行可是需要创造性的,有美感懂艺术才能做出好产品!诶你要不要跟我们回莲城,给你场爱丽丝梦游仙境怎么样……”
噗嗤,魏千程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老言你又来了!”
晏羽也笑了笑,表示自己还是将这个提议当作笑话听了。
我的南柯一梦,还在梅川啊。
***
虽然是爬山,但汽车也是有盘山路可走的,因此晏羽跟着两位老大享受了直达峰顶的待遇。
北望山上有个思无涯,照例也有个凄婉的典故。
丈夫北上驱逐鞑虏,妻子日日登高临崖北望,思君归来。她没有变成望夫石那么老套,而是在日复一日的等待无望后跳崖殉情了。
这个故事没有提及那位丈夫是否真的战死,亦或在归来后发现妻子死去如何如何,好像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人的故事,一个人的等待和选择。
是以兼职导游李经理给大家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没有获任何人的感动,反而是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轮流挤到崖边拍那种悬空照发朋友圈。
思无涯算是梅川的最高点,站在护栏旁边可以将整个梅川尽眼底,脚下碧涛汹涌、层林渐染,耳畔山风呼啸、沁爽酣畅。
陈行一直被分派着贴身照顾晏羽,他是退伍军人,身体素质没得说,上坡下坎都十分周到,又不多言,存在感低成空气,难得地没有让晏羽觉得不好意思。
在山顶转了一阵,整队人开拔到半山的度假区登记入住,用餐后自由活动。
言斯年逮着晏羽,聊不出三句就能转到技术问题上来,俩人吃了午饭都没出去,就在言总的套间里谈了一下午工作,直到傍晚的山夜bbq开场。
晏羽肠胃虚弱,烧烤的东西不敢多吃,只是做做样子叼了几口;也不太敢喝酒,被领导同事让着喝了几杯,又跟大伙热闹了一会儿,就自己转悠到后面院子里听风看月亮。
蝉鸣已歇,山里的悉索碎响却不少,更加衬得周围空寂孤单,头顶一片月朗星稀,薄云缭绕,仿佛得窥万丈红尘之外的祥和安宁。
他闹着玩儿似的拨了通易乘风的电话,听见熟悉的语音提示咬了下嘴唇,这样天高地远的处境里,居然忍不了那点习以为常的难过了。
一回来就急着还他钱,也是想早点还清了好跟他彻底撇清关系吧,为什么连你也不理我了呢?这种被人嫌弃的感觉好熟悉。
远处,思无涯的轮廓在夜色中影影绰绰,夜风穿过树林带来同事们的欢声笑语,唯有他像是被屏蔽在结界之外的孤身一人。
没有人在啊小晏,你要哭一下吗,可能有一点丢人,星星月亮都看着呢,还是不要了吧……
手机蜂鸣震动,是个陌生的号码,晏羽在看到归属地的一刻还是立即接听起来。
“妈?”果然是在蕃市旅行的庄美婵,晏羽确认了下来电显示的固话号码,“你手机丢了吗?别担心,我先帮你挂失号码,你自己把网银和支付工具暂时冻结一下,回头我帮你补卡就可以了。身上带的钱还够吗?”
“不止手机,”庄美婵声音沮丧,糅着委屈的鼻音,“我手包被偷了,手机、现金、银行卡和证件全都在里面……我现在派出所,刚报了案。”
晏羽呼吸一梗,在心里安慰自己道,也还好,她没有把自己给弄丢。
“你别怕,就在现在的派出所等我,我赶最近的一趟航班过去。把我的号码告诉派出所的民警,请他发一个地址给我。”
匆匆挂断电话,晏羽将手机放在腿上便去推轮椅,啪啦,晃动中手机滑落到了地上,他停下来俯身去捡,真是越忙越出错。
廊檐下闪出一个人影,几步来到近前,先他一步弯腰捡起手机递过来。
“魏总?谢谢。”
他不知道魏千程在这里站了多久,只是这一刻对方的目光探照灯般笔直通亮地射过来,有些咄咄逼人。“你有急事?”
晏羽回过神,意识到在这里碰到对方也不错,反正还是要跟领导说一声、请个假的。
“是的,魏总。我家里人出了一点状况,我得立即赶过去处理,跟您请个假……”他权衡了一下,试探着开口,“另外,能不能麻烦您的司机送我下山,到山下可以打车的地方就行。”
青年像是知道自己提了个略显过分的要求,隐忍地掩饰着紧张,微微仰起脸看向他。月光下,晏羽的一张脸白皙皎洁,映着清冷的月辉,眼梢因为焦急而微微泛红,一双如画的眉目水汽氤氲,恍如幻境里最最瑰丽的湖。
他原本已是成年人的身量,却有一种少年稚嫩的脆弱和纤细,白色t恤的领口延展出一道美丽的脖颈,清晰的锁骨半掩在单薄的布料下,勾勒出柔美的线段。
连他那副困在轮椅中的病弱都极致动人,还有他小心翼翼探求的声音……
“魏总?”
魏千程猛地拉住目光,险险停在一个临界的温度,深吸一口山里带着夜露的沁凉空气掩住胸口的热意,双脚无意义地微微挪动了一下才沉声开口。
“现在很晚了,你一个人下山太危险。介意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或许我能够帮上忙。”
他有些庆幸自己背对着月光,整个表情都笼在暗影里。
“没什么,我母亲在外地旅行丢了卡证和手机,我得过去接她回来。”
因为还想蹭对方的车下山,晏羽只能耐心地解释并等待一番,不然这个时间他没有别的方式离开这里。
魏千程摸出手机,“你别着急,你母亲在哪个城市,说不定我还真可以帮得上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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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麻烦了,就在蕃市,我过去一趟也很快的。”
“很快吗,快得过一通电话?”魏千程略一思索,已经将一通电话拨了出去,“是我,帮我到蕃市接一位夫人……”
他倾身看向晏羽,“地址?”
晏羽只得将派出所民警刚刚发给他的地址转给魏千程看,对方了然地点点头。
“他离得很近,应该一个小时就有消息,不如我们回去房间等?”魏千程见晏羽没动,跨出的脚步顿住,转头道,“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下山去赶飞机,你还在想别的什么法子吗,不相信我?”
晏羽摇摇头,“谢谢魏总,给您添麻烦了。”
魏千程保持着那个转头的姿势,一脸“你很怕给人添麻烦吗”的疑问表情,便看见晏羽给一道小台阶挡住去路,正茫然地抬起头寻求帮助,又尴尬地发现这里只有他和他老板两个人。
魏千程走回几步,按着扶手轻轻一提,将他解救出来。“来我房间等吧,你想喝点什么?”
“我想……借用下卫生间……”晏羽晚上吃了难以消化的烤制食品,又被灌了几杯凉酒,夜风一吹加上着急,胃里搅着翻涌起来。
魏千程的房间是个大套间,外间会客室有客用的卫生间,他来不及等到主人点头便扎进去吐了个昏天黑地,彻底清空之后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晏羽把自己简单拾到不那么狼狈的程度,用卫生间里的电话呼叫了保洁,才转出来回到会客室。
茶几上一杯温水等着他。
“抱歉,我不太能喝酒,魏总见笑了。”
魏千程晃了下杯子里的香槟,在金色落地窗帘前缓缓转过身,“不能喝,以后就不要喝了。”
大约四十分钟后,蕃市的人接到了庄美婵,帮她安排了住处以及后续补办各种证件和挂失事宜。
第二天回程前的聚餐,再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晏羽面前提劝酒的事,李经理还亲自给他甄满一杯果汁双手捧着送到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晏小羽:你不疼我爱我了是吗?知不知道外面有很多人等着对我好?
易大风:剩下那二十万你不要了?
晏小羽:不要了你就对我好吗?我再给你二十万呢?
易大风:……
第68章18魇
回莲城安顿了母亲,晏羽也借此机会受邀参观了千呈科技位于莲城市中心凯景铭座的新办公地址,整个a座共有三十三层,其中十二层往上都被千呈租赁下来作为办公区域。
新装修的空间时尚宽敞,充满科技感,办公环境十分舒适,是梅川的测试中心完全无法比拟的。
国庆前夕刚好有一场千呈科技的产品推介会,主打轻松居家理念,推广的全部是一些辅助家务劳动的电子产品,诸如料理机、清洁机器人、吸尘器等等。
言斯年以上司的身份压着晏羽不让他走,硬逼着他在新址感受了两个星期的高端办公环境,一直到产品推介会结束。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魏总,你看着吧,这回他母亲也回来了,胡萝卜和橄榄枝也都抛出去了,没有拐不回来的道理!
言大叔巴巴等着测试中心那边的内部异动申请,每一批都没有晏羽的名字,简直比碰到棘手的技术难题更加抓心挠肝,还因为这个不知被魏总白捡了多少个笑话看。
年轻嘛,总是理想大过天,执拗当骨气,反正劳动合同签在那里人也跑不了,早晚给你调回来。魏千程安慰地拍拍言总耷拉下去的肩膀,露出个自信的笑容。
***
转眼易乘风都快回来小半年了,时间也从暮春走到了深秋,可他的过度自卑综合症却一点没见好,拒绝加入任何同学群,跟所有人都不联络,就算谁在路上碰巧跟他走了个对面,他都能干出选择性失明这种事儿来。
晏羽是个学院派、技术流,强忍着不去打扰他,期待他能有天自愈,还买了一堆回归社会拥抱美好人生的心理学书籍仔细研读,就差连犯罪心理学也顺便研究一下了,少有地把自己看得一头雾水。
他还对比了一下自己受伤之后的心态,觉得大致上可能属于同一种心路历程,最初的一两年都很怕见人,恨不得全世界都不认识自己。
一两年,还要那么久吗?
后来他是怎么渐渐适应过来的,应该就是回了梅川,在实验中学遇到了易乘风吧。
那一年,他才发现自己无法行走之后,居然还保留着快乐这种主观感受。
所以,结论应该是,必须有个他足够信任的人来拉他一把,而且这个人应该主动一点,脸皮厚一点。
这个人,会是自己吗?
晏羽叹了口气,合上那本七百多页的《重塑梦想:大不了从头再来》。
脸皮厚一点,脸皮厚一点……
他摸过手机,调出那个熟悉的号码,迟疑了一下还是放弃了点击呼出按钮,毕竟一直拉黑他呢,再拨一千次也厚不起来。
穿上外套,从零钱盒里摸出一把硬币攥在手里,晏羽转头看了眼时钟,已经快十点了,公寓楼下有个投币电话亭,他决定出去试一下。
毫无修饰的等待音,嘟嘟地像是声波锯在他跳动的心脏上,麻麻痒痒的,有点期待的兴奋,也有点期待落空的担忧。
脸皮厚一点,不管怎样就是要拖着他聊一会儿,如果气氛不那么糟糕,或许还可以约一顿饭。
“喂?”听筒里传来易乘风略显犹疑的询问,就像所有接到陌生来电的机主那样。
“是我,晏羽。我”
缺了玻璃门的电话亭临街,路上有白天被禁行的大货车经过,轰鸣声紧跟着昏黄的车灯从背后袭来,将他的声音淹没得模糊不清。
“你什么你!现在几点了?这是哪儿的电话?大半夜你不在家睡觉跑出来瞎晃荡什么!”
他刚说了五个字,对方就喷出来一长串,而且没有停顿的意思。
“你换个新手机不用来打电话是留着干嘛的?垫桌子吗?”许是突然意识到晏羽的手机号被他拉黑了打不进去,易乘风的叫嚣终于少了些底气和怒意,“不是什么急事不会发信息吗?你赶紧回家去!进了门给我发个短信!”
咔哒,对方挂断了,机器哗哗吐出一大堆尚未来得及消的硬币,捏在手里将掌心硌得生疼。
晏羽揉了揉紧绷的脸,怎么厚起来,好难啊
他只好回家去,刚进到公寓楼,手机里就进来一条短信:到家了吗?
对话框里,这句话往上全部都是右侧自己的单向发言,其中还包括他从一个多月前边雕边拍的一个小平衡摆件的照片,每次拍一张,连在一起都能完整看到一根木头如何一点点化成有模有样的形状来,都没等到对方的一句话!
晏羽刚想回复,就见一条对方撤回消息的残骸。
一定要这么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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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好吧,我很大度,不和你计较。
他转到前置摄像头,在玄关拍了张自己脖子以下的糊照发送过去,附言:我到了。
易乘风还在为自己刚刚的手贱悔得拇指发颤,一不小心就点开了对方刚发来的图片。
死小晏,又穿着睡裤就敢大冷天往外跑,不能给你出力那也是身体的一部分吧,就可以不爱惜了?
他气得倒是挺投入,忽然想起,关你屁事呢?
还以为大家仍然是同学的时候吗,你随随便便就能把人从大街上捡回家里去,如今你可连个家都没有啊。
***
晏羽盯着手机里那条款短信通知,又只间隔了两个月,而且是两万块。
易乘风这是在卖血吗?
他拨了通电话给苏一乐,“你哥最近在忙什么?”
“晏羽哥!”苏一乐居然一种‘你是人民的大救星’的语气,“你,你不生他气吧?那就好……”
“我生他什么气?”
他俩的确有段时间没联络了,但那都是因为易乘风单边结束邦交,可能这让苏一乐以为是他心里有气不打算再找易乘风了,事实只是他找不着而已。
“没,那个,我哥最近不怎么回家,住在外面。”
晏羽眉心一紧,“外面?”
“啊。”苏一乐有点儿不知从何说起的急迫,“就是,他说他帮一个朋友做生意,来回跑不太方便就住在外面了,可是……”
“什么朋友?”晏羽立即抓住了重点。
易乘风从前的那些朋友,他基本都认识,没听谁说找他帮忙做什么生意,就算找他他也不可能会去。
如果不是那些,他的手心泛出一层冷汗,难道是这几年在梅河岭认识的?!
“他也不跟我细说,”苏一乐支支吾吾像是在权衡到底该不该说,该说多少,而后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晏羽哥,我觉得那些人可能不太好……我也是偶然撞见的,可能是里面认识的……我不敢跟我二姑和姑父说,他们身体不好……晏羽哥,我哥这人除了你谁也管不了他,你能不能说说他……”
“他现在住哪儿?你知道地址吗?”
身为被人信赖的晏羽哥,他觉得心境好苍凉,乐乐小朋友你是哪只眼睛看出来我能管得了他呢?分明他最排斥的人就是我啊。
可眼下的情况显然又晃荡到了危险的边缘,就算是螳臂当车他肯定也要管的。
“我现在不知道,我这就想办法,弄到地址告诉你。”
“别太担心,你哥不是那种人。”晏羽觉得这话像是对自己说的,“找到他,我会带他回去的。”
***
梅河以西有一爿区域称作河西,这里距离测试中心大约半小时车程,因为毗邻梅川理工,晏羽对这一片区域并不陌生。
下了出租车,他按照苏一乐发给他的地址找到了河沿西里甲8号,小区的物业管理马马虎虎,大概只专注于停车,行人出入一概不过问。
易乘风的那个临时住所在小区最里面,是安置回迁户的六层板楼,与位置好的几栋高层商品房不同,连外立面都只是简单地刷漆。
他在这里是租户?借住?还是什么窝点……晏羽不敢细想,一心只是找到他,然后将他带回去。
苏一乐的情报只详细到这栋楼,至于易乘风具体住在哪间就没人知道了。
晏羽摸出手机想给他发个消息,又觉得这是典型的打草惊蛇行为,对方知道他来,九成九不会再出现。
可能唯一有效的方法还是守株待兔。
这一等,就是三个多小时,连易乘风的一根头发丝也没等来。
他刚想离开,见到一单元里蹿出个人来,手里提着个塑料袋蹲到楼边喂流浪狗,一群毛色各异脏兮兮的小家伙像有感应似的从各个角落里冒出来,纷纷凑头争抢着塑料袋里的骨头和剩饭,挤挤压压足有六七只。
喂狗的是个年轻人,看着还没有苏一乐大,穿一件军绿色夹克,后背上缝着夸张的亮片印花,细看是个草体的忍字,也不知道屁大一点岁数他究竟忍个什么玩意。
大概吸引晏羽注意的并不是这个忍字青年,而是那群汪星人里特别剽悍的一只,通体乌黑,只在前额有硬币大小的一撮白毛,看不出什么品种,但体型在这群狗狗里算是最大的。
大黑狗来得稍晚,却一跃砸进狗群,惊得其他狗狗不得不后退几步让出了最佳的就餐位置,典型的地痞恶霸作风。而且没狗对它这种行为发起抗议或组织围殴,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可见这狗蛮横得不是一天两天了。
占据最佳位置后,大黑狗并没有急着进食,而是昂首冲着楼后院墙的方向吠叫几声。
少顷,一只脏兮兮的卷毛小白狗慢悠悠沿着墙根蹭过来,走走停停,一副高度近视没戴隐形的模样,脚步也不是太协调,一看就是抢食儿被饿死那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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