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的是时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澜问
他稍微活动了一下露在石膏外面的手指,掌心缠着纱布就像一直攥着什么东西,有点影响抓握,不过最麻烦的还是不能用力。
“害你白跑一趟,饭也没吃成,可能还得麻烦你送我回家,要不我让同事接一下也行,你是不是下午还有事……”
“我有个屁事儿!”易乘风往走廊的长椅上大马金刀一坐,把他拖到自己面前,“小晏,你不会害怕,不会疼,刀枪不入是吗?刚你遇到危险了,说一句‘风哥来救我’就那么难吗?你当我制不住一个疯子?!我跟你说我特么现在天天都在对付神经病,经验丰富!”
晏羽抬眸看向他,眼里湿漉漉的,“我更害怕你跟人打架……”神经病杀人不犯法,打坏神经病还是犯法的呀。
“我特么跟一疯子打什么架!”易乘风抬手在他脸上抹了一下,好像在擦眼泪,其实并没有,“你一通电话把我支开了,万一你出了什么事,让我怎么办?新闻上都报了,刚刚死人了……死人了你知道么!”
“我什么都帮不了你呀,不害你总可以吧”
万一我出了事,你会怎么办,你不是已经计划好不理我了吗?
“你特么就是一个混账!我跟你没道理可讲!”易乘风看了眼他被包成小猪蹄的右手,换电动的轮椅,那上下床呢,洗澡、换衣服、去厕所……这些都怎么办?
正想开口跟他商量雇一个护工照顾他,易乘风抬头便看见两道晶莹的水线挂在晏羽的脸颊上,像是汛期的河流,上游源源不断的水流补充进来,汩汩蜿蜒到下颌,两边的泪珠好像比赛似的噼里啪啦相继掉落下来,无声洇入他那件让人稍微仔细看就能引起眩晕的千鸟格衣襟里。
易乘风顿时感觉喉咙里塞了个满满当当,面前的走廊里是匆匆来去的人影,耳边是各种对话和脚步的嘈杂,晏羽这是在哭吗?
他每次流泪都这样无声无息的,既没有宣泄情绪的淋漓,也没有惹人关注的示弱,那还哭来干什么呢,仅仅就是太难过了,难过到无法承受了吗?
小晏的腿不好,现在右手也伤了,就剩一个不太灵活的左手……每次他的手被禁锢,就真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他那么勇敢顽强的一个人,只有这种完全失控的情况他才会掉眼泪,是害怕吗?
“小晏,别害怕”
易乘风这次抬手抹上去,真的擦到了满手指的眼泪,而且每次将那些河道截流,还会有源源不断的水流补充下来。
他没有随身带纸巾的习惯好不好?
晏羽抬了下右手又乖乖放下,左手绕过身前去掏右边的口袋。
易乘风比他更快一步伸手进去摸出了纸巾,抽出一张也不等展开,直接就往他脸上囫囵个抹上去。
这个笨且粗鲁的动作立即遭到苦主嫌弃,晏羽自己抽了一张,低下头轻轻把脸擦了一遍,又按在鼻子上揉了揉。
“是我的手,太疼了。”声音还是的,听起来软软弱弱的。
让人,禁不住,想抱一抱他。
***
易乘风将他送回家,抱到床上裹好被子,“穿那种衣服跟西伯利亚寒流正面刚,你哪儿来的勇气?”“我出去打包点吃的回来,你吃完睡一会儿。”
“我家现在有锅了……也有米……还有,调料。”
上一次被鄙视之后,晏工发愤图强地比对着美食攻略在网上一顿下单,买了一堆锅碗瓢盆和厨房电器,连洗碗机都有了,也不知道给谁预备的,反正他还是照旧吃食堂叫外卖。
“嗯?那能做什么,酱香椒盐大米粥?”
易乘风还是出门买了吃的回来,被晏羽指挥着纷纷倒腾到他新买的那套骨瓷餐具里才能开饭,关键盛盘之前还被要求将新盘子都用开水烫一遍。
易乘风各种不情愿的腹诽,谁家吃完外卖还要自己刷碗?要外卖的意义何在!
就剩一条胳膊能动了还这么讲究!事儿都没你事儿多!
“勺子这么初级的工具还非得用右手么?”晏羽右手手指捏着的勺子被某人硬生生抢过来塞进左手里,“嗯,左手不会吃?要不我喂你?”
“不要。”知耻而后勇的左手卖力地挖了饭菜往嘴里送,人类真是适应能力很强的生物,说不定养好了伤他右脑也跟着发达很多,可以不再那么感情用事。
“你赶紧跟公司请个病假,一个人在家也不行,得找个护工二十四小时照顾你。”
勺子掉进碗里,左手也罢工了。
“我不要。”
“你不要?”易乘风一双眼睛瞪成灯笼,“那你告诉我这两个星期你打算怎么过?”
晏羽低头,左手抠着右手拇指靠近虎口处的石膏边缘,他这个样子,的确是生活无法自理的。
“你留下行吗?反正你现在的工作也是照顾人……”
what?
易乘风盯着他那个鲸吞蚕食拆石膏的小动作就觉得莫名不安,果然!
“我?我今晚可以留下暂时照顾你,明天雇主家人休息也勉强能请个假……后面还是不好突然跟人撂挑子吧?”
明天请假也够呛,毕竟还有武林大会这么要紧的事儿等着他呢。
“我是你债主,我让你留下,你就必须留下。”
黄世仁的丑恶嘴脸终于摆出来了,被巧取豪夺的喜儿表示很无语,这还是社会主义和谐大家庭么?我卖给你了?
“小晏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喂”
黄世仁还是个急脾气,谁特么跟你讲道理,人家一只手照样转着轮椅把你抛弃在原地。
“那你走吧,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多么宽宏大量的黄世仁!
咣当,地主老财的人设果然不能破,刚一ooc,黄世仁的轮椅就歪歪扭扭撞门框上卡住了……
“喂,大姐,是我,我可能以后去不了了……
“对不起对不起,真不是钱的事儿……(睁眼说瞎话呢?不然是什么的事儿)
“是我们家孩子让车给撞了,咳咳不是我的孩子,是我……侄子!……(!!!这算不算公报私仇,真有不怕辈儿大的)
“嗯挺严重的,小孩儿没人照顾,孤儿,爹妈走得早特别可怜……(面部肌肉无法控制地抽搐,怕不怕庄美婵听见了直接把你挠成肉丝儿!)
“嗯多谢理解,谢谢谢谢,实在不好意思!”
易乘风挂断电话,抹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长吁一口气,转头便对上了那位被车撞伤父母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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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可怜的大侄子射过来的两道森寒的目光,抬手捂住眼睛感觉自己要瞎。
“不是,我就随口这么一编,没有原型,请勿对号入座。”
掀着指缝偷偷瞅瞅,好像对方也没有特别生气,仿佛刚刚僵硬的身形这会儿反倒软了下来。
晏羽躬身推着门框将自己转了个方向,对着他家新抢来的大长工,“现在我算你的老板了,你就在客卧搭个地铺吧,靠墙那些书可以当砖垫床,其他文件不要碰。备用钥匙在玄关柜的抽屉里,家用我也会放在那,你需要的衣服用品自己买,家里需要添什么也由你决定。对了,你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叫随到,工钱就不给你了,直接抵债。”
“现在你可以去洗碗了,那个洗碗机不用安装,但是得拆下包装先。”
易大长工目瞪口呆,感觉自己像个被莫名贩卖的人口。
算了!跟一个病娇的小屁孩儿计较什么劲儿!
他这就是明明需要别人照顾,还死要面子非得搞成公平交易一样,抵债就抵债,反正欠那么多呢,一时半会儿也抵不完。
“就这几个半碗,还值当拆洗碗机,笑话!”
易乘风乖乖卷着碗盘钻进厨房吭哧吭哧洗碗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北风那个吹诶诶,雪花那个飘嗷嗷,雪花啊那个飘嗷嗷,年安来哎到嗷嗷~
第74章24魇
“勒吗?”易乘风将晏羽从某宝上淘来的石膏手防水套戴到他右臂上,箍紧密封圈,“这玩意靠谱么?”
感觉他自己洗澡这件事儿本身就非常不靠谱,也不知道小少爷这是瞎矫情什么,让他洗衣做饭、搬来抱去,连擦脸洗头挤牙膏这种事儿都可以代劳,唯独不让他帮忙洗澡换内裤。
“你先出去,我自己就行。”
晏羽坐在浴室凳里,身上的家居服还挺整齐,沐浴用品也都在手边。
“裤子帮你脱一下吧?”脸红什么啊,我又不是女的,咱俩又不是没洗过。
“不要不要”
“那你小心点啊,有事儿叫我,那手别使劲儿别进水!”
漫长的等待之后,小少爷终于敲墙喊人了。
易乘风蹦进去把人抱出来,这个倔强玩意硬是自己用一只手把重点部位该穿的东西都歪歪扭扭穿上了,包括睡裤。
跟他二十四小时同居,咳咳,是同一屋檐下,易乘风才真正体会到小晏工作起来有多拼。
就算在家休病假,晏羽每天也至少有六个小时坐在电脑前工作。他的右手不能使力,但手指敲敲键盘还是勉强可以的,只是活动时间久了会连累手腕酸疼,于是连鼠标也给换到了左手。
不时有工作的电话接进来,晏羽把自己关在易乘风那间卧室里远程处理各种事务,除了工作地点换了换,他大概也不比上班轻松多少。
笃笃笃,被鸠占鹊巢的房间临时住户易乘风妖娆地倚在门框上,指节扣着门板,“老板,十一点了,该睡觉了。”
当年董茜送的那条女仆围裙就该给他留着,晏羽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惊出一身白毛汗,连带头皮也有点儿发麻。
“诶你怎么又拿右手画图?!”易长工画风突变,跳过去抢下他的铅笔,换了一杯温牛奶怼在他面前,“赶紧喝,喝完去刷牙了。”
他瞄了眼晏羽放在桌上的画稿,不得不承认,人家手残画出来的也比他手脚并用画的好看,一万倍。
“这是……音箱吗?”
“是啊,好看吗?”
“音箱不是用来听的吗?要那么好看干什么?”
“咳咳咳……”,晏工吐奶了。
“你的课上得怎么样?白天没事别总炖汤了,多看看书,早点攒够学分毕业。对了,我在网上给你买的新书应该明天会到,你不是挺喜欢汽车专业的吗,报个汽修课程,你那么聪明肯定学得很快。”
“老板,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管得有点儿宽?”
照顾他这几天,简直比工地搬砖外加重读高三还累,每每放下锅碗瓢勺就得端起书本,也不知道他一天天哪儿来的闲工夫,连成教学院的那些书他提问起来都头头是道,想糊弄一下特别艰难。
晏老板放下牛奶杯,粉红的舌尖探出来,舔走了沾在唇珠上的奶液,一双美目转过来,“宽吗?我记得自己买断了你二十四小时的,刚说的那些也是工作内容。”“觉得工作量大可以加薪,但不许辞职。”
“行,你说了算!”易长工生无可恋地敲敲桌面,对待资产阶级剥削有些麻木不仁,“我优先级更高的任务是监督你养伤,现在到睡觉时间了。”
“中午被你按着睡了两个小时,现在睡不着。”晏羽抬手去够笔筒里的其他铅笔,“让我把这个画完,诶”
在他指尖堪堪要触到笔筒的前一秒,易乘风直接将人从轮椅里铲起来,抱着丢到卧室的床上。
“睡不着就躺着休息,做做白日梦什么的。”
“黑天做什么白日梦,帮我把pad和手机拿过来。”
“想都别想!”易乘风可是知道,这家伙只要连上网就能工作,别管屏幕有多小,操作有多劲。
就不给你拿怎么地!
他现在就像一棵树,易乘风给他种到哪儿,他就得老老实实呆在哪儿,自己没法给自己挪窝。
气鼓鼓的晏小河豚靠在床头无计可施,又开始委屈地抠自己右手上的石膏,易乘风停了脚步转身返回来,翘腿往床角一屁股坐下去,“陪你聊十块钱儿的吧,就当付利息了。”
噗!一只靠垫迎头飞来,砸他一脸。
***
为什么今年的跨年夜会格外热闹,大概就是因为零点那一瞬连接了13和14这两年吧,各种媒体老早就在炒概念,声称那一瞬相守的人便能够一生一世永远在一起。
这种噱头颇受年轻情侣的推崇,连那一晚的酒店都被老早预订一空,人们相信一夜浪漫远甚于一生一世。
电视节目随便一切都是各台的跨年歌会,大同小异,满眼的光影跳跃、沸反喧嚣,三百平的空房间都能给吵出百人趴踢的热度,气氛渲得足足的。
桌上的花胶猪脚汤冒着香浓的热气,还有一荤一素两样炒菜和一盘凉碟,软糯白亮的米饭盛在细瓷碗里,冰镇过的啤酒通身挂着水珠儿。
“手艺好像越来越好了。”晏羽拎着勺子喝汤,莹黄的汤汁饱含食材的鲜香,里面还放了解腻的玉米和滋补的枸杞。
易乘风喝了口冰啤满脸满足,“别光喝汤,吃哪儿补哪儿!”
又不说人话,晏羽端着汤碗跟他碰了一杯,“元旦也是年,给你放个假吧,吃完回家看看,明天晚点回来也行。”
“我这人很敬业的,我爸妈那边有小乐陪着,不要紧。”易乘风当然知道他身边离不开人,这样一走一天,估计他从出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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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就得不安心。
“反正过了元旦假就拆石膏了,问题不大。”
“我跟他们说住在雇主家每晚上课近,你别总想着打我脸,说好的包吃包住对不对!”易乘风给他续汤,“小晏你好像胖了,怪不得这两天抱你都觉出沉了。”
“真的吗?”晏羽两眼瞪大一圈儿,他这种身体状况饮食上放任些的确容易发胖,而且还很难减肥。
“哈哈哈哈,”易乘风笑得直拍大腿,“看你吓的,脸都绿了,哈哈哈,没胖没胖,真胖一点应该更好看。”
“看来我不适合养猪,半点没有成就感,哈哈哈哈”
俩人吃完饭没事做,易乘风提议打扑克,二人升级,这大概是他俩唯一一项势均力敌的竞技项目,从3开始打上去,互有输赢,一个大局下来晏羽险胜。
按照事先讲好的规则,获胜一方可以向失败一方提一个要求,对方必须满足。
易乘风愿赌服输,倒在沙发上大手一挥,“看你小让着你的!说吧,学狗叫还是背二十个单词?先说好啊,不带让人戒烟的。”
晏羽忽然不说话了,神情甚至有些肃穆起来,还带着些许的恍惚。
至于吗小朋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赢到了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的宝藏,或者看到千年人参成,天山雪莲开花。
“我坐累了,想站一会儿。”
也是,这局牌打得时间真有够长,连他这个健全人都腰酸背疼了,只是当时战况胶着谁也不想停下来。
易乘风站起身,托着晏羽将他扶起来,“小心你那手,别用力。没事儿,我扶稳了,你松手就行。”
那就都交给你了,晏羽松开手,连没有受伤的左手也只是虚虚地挂在他肩膀上,被抱得很稳,有你在我就不会摔跤。
“还没想好吗?我跟你说赶紧想哈,今年的牌局今年有效,明天我可就不认账啦。”
“想好了,我就想站一会儿。”你不是已经满足我了吗?
“啊?”
易乘风一愣神的工夫,电视机里传来跨年倒计时的口号,五,四,三……
真奇怪,这种口号总是有神奇的魔力,让人禁不住在心里跟着倒数,二,一,啊
荧屏里传来庆新年的欢叫,硕大的焰火腾空而起炸亮夜空,这回不仅是电视机里,还有窗外,有人在暗夜里高喊出‘我爱你’。
一位女歌手在若干对儿情侣的伴舞下,轻轻吟唱一曲老歌:
过得太快来不及
你说我们要不要在一起
傻傻看你
只要和你在一起
不像现在只能遥远地唱着你
……
1314这一瞬,我们居然真的在一起!
晏羽紧了手臂搂住易乘风的脖子,就算满身是伤又怎样,至少你还在我身边啊。
***
有点不一样粗了,晏羽盯着自己拆掉石膏的手臂,十几天不活动就细了一圈儿,皮包骨的好难看。
“咱们回去好好按着医生指导的锻炼,用不了两星期就能恢复过来。”易乘风看出他的小心思,立即安慰,“不过也不能着急,得一点点来,你真打算明天就回公司上班吗?”
“嗯,再休假下去有点儿不像话了,不过我和你的雇佣关系可还没结束,白天你就老老实实在家看书,到时接我下班。”
这不是什么难事,用不着抬出雇佣关系来压他,易乘风也会把他照顾到彻底恢复了再离开的。
毕竟也没有骨折,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个月就能搞定。
吃过早饭,易乘风将晏羽送到测试中心门口,紧接着去菜场买菜。
小晏昨晚第十七次向他严正抗议,再也不想喝那些以形补形或者谣传补钙的各种骨头汤了,如果他再炖下去,就吐他一身。
菜场里新到的鲈鱼和基围虾,基围虾好贵,特价还要98一斤。
按说晏老板给那么多家用应该也不用替他省,易乘风犹豫一下,豪迈地指着虾子对售货员说,来一斤!哎多了多了,捡掉几只……
就晏羽那种小鸟胃,这一斤虾剥了壳给他做顿丸子都未必吃得完,再捞一条鲈鱼留着清蒸。
易长工右手提了鱼虾鸡蛋还有两样蔬菜,左手掐了捆儿大葱,夹在推着吱哇乱叫小婴儿的大爷大妈中间儿往回溜达。
捣鼓汽车他固然很感兴趣,但是不是学个厨师他也挺有天赋的?回头攒了家底跟苏一乐合伙开个饭店!
搭着电梯上到六楼,刚掏出钥匙,易乘风便看见自家,哦不,雇主家门口站了一道倩影。
裹着白染灰水貂皮草,一头如瀑长发比貂毛还油亮顺滑的倩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幽幽转过身来。
作者有话要说:
妈呀,另一面还是如瀑长发,鬼啊
*猜猜我是谁?*
歌词来源:《我要我们在一起》
*
明天三卷完结~
第75章25魇
庄美婵手里捏着限量版鳄鱼皮小坤包,脚踩羊皮高跟长筒靴,最新款黑蟒皮手套上的水钻闪闪发光,通身透着被动物保护协会成员追杀的血腥气质,优雅地在公寓房间视察了一小圈儿。
好啊,居然只有一张床!她再次看向易乘风的眼神冷酷又讽刺,这个爬床的贱人!小时候偷表,长大了偷人!
“庄……姨,”刚刚在冰箱里码好食材的易乘风顺手叠好了早上没来得及的围裙,拿了罐王老吉吨在庄美婵面前,“您别这么看着我,搞得好像我是您儿子跟外头养的小媳妇儿似的,下一秒您是不是就要一张支票糊我脸上让我赶紧从这儿滚蛋?”
庄美婵修眉一挑,回了个‘难道不是吗’的轻蔑表情,糊支票你也敢想!
“我听说他的手伤了,本想回来看看给他个惊喜,结果……”被他儿子先发制人回了个惊吓!
易乘风一嗤,跟庄美婵隔着餐桌坐下来,“您这惊喜,可能有点儿迟到,他昨天刚拆了石膏,今天去上班了。要不您先给他打个电话,中午我去接他回来陪您吃个饭。哦对了,我跟他是雇佣关系,我爸生病我跟他借了钱,现在给他当长工抵债,等他彻底好了我就走,您别误会。”
“原来是你?”
庄美婵一脸意料之中的了然,她那张脸,尽管含着怒意,笑起来也很动人,表情神态都带着几分晏羽的影子,不然易乘风宁可戳瞎自己也不想抬眼睛。
“我就说是什么原因让他把自己的第一个专利急惶惶就便宜卖了,你还真是我们小羽的大天劫啊。”
卖专利?第一个?易乘风心里冒出一圈问号,他只知道晏羽借钱给他家,但从未细想过这笔钱是从哪儿来的,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哪里筹不来钱呢。
现在一想,是了,二十多万,他当时满打满算刚刚开始拿实习工资,妈妈不管他,爸爸是后的,姐姐那点钱可能她自己都不够花。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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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如果不卖专利,大概就得卖血了吧。
易乘风咬着嘴唇冷笑一声,只是谜题揭晓猜错答案的自嘲,看在庄美婵眼里便是心安理得的厚颜无耻。
“这笔钱,我会尽快还给他。”
可是情份永远都还不清了,以后他还有什么脸在小晏面前装傻卖呆耍无赖,以为照顾他个把月就是情深义重了?可笑!
“你的那件事,几乎成了小羽的一块心病,我想他这辈子可能都好不了了!”
庄美婵一双凤目犀利地扫过来,“易乘风,坦白讲我不觉得你打架伤人跟小羽有任何关系,那些难道不是你自己的选择,你的解决方式?你的骨子里还有什么法律和约束的概念吗,做事情之前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
“可是这么多年,他一直把你的错背在自己身上,恨不能毁了自己替你受过。”
“他们公司的领导很早就说服他调回莲城总部工作,那才是他应该站上的高度和舞台,可他宁愿像当年高考报志愿一样窝在梅川这个小地方,做那些基础繁杂又没有前途的工作,就是因为想赎他根本不存在的罪,就是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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