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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恩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如玉
白檀却还在道旁站着没走。
后方的大军浩浩荡荡而来时已是天光大白,前锋入城需要时间,司马瑨下令就在东山脚下停军等候。
他远远地就已经看见路边那一袭石青深衣的身影,打马走近,果然是白檀。
“你怎么在这里?”司马瑨下马牵了白檀的手:“担心白栋?”
白檀低着头:“以前家父对我们不满,时常说我若为男儿就好了,白栋那样的绣花枕头做个女子才好,如今看来,他该庆幸有这么个儿子。”
司马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亲情的事离他太久远了,大约也是刻意淡忘了,只能默默地牵着她往山上走。
刚走上山道,忽有快马从远处冲了过来,司马瑨转头看去,很快就有士兵小跑上来送信。
“殿下,庾世道不在长江北岸的队伍里,而在攻入都城的叛军里。”
司马瑨蹙眉:“也就是说,他现在人已经入都了?”
“是,青溪和乌衣巷都被他派重兵围了,现已调兵去攻宫城了。”
白檀一听便觉不妙,那里都是世家聚居之地啊,只怕这次世家要面临灭顶之灾了。
大概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谢如荞已经走开了。
不知太傅府有没有危险……
应该不会,首当其冲的应当是王谢大族。
司马瑨如何看不出她的担忧,示意士兵不必再说,牵着她上山去:“不必多虑,庾世道既然重兵调动去围困世家,城门必然难以支撑,待先锋打开城门,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白檀点了一下头,心里却知道没这么简单,至少也得江北那边的情形稳住才行。
很难想象前几日还一直连绵阴雨的天气,今日忽然就放了晴。
也很难想象之前明明已经死的人,现在又出现在了眼前。
庾世道偏偏没有先去乌衣巷里的王谢大宅,反而去了青溪的太傅府。
比起其他大家族来,白家太寒碜了,膝下就一子一女,还全都不在府上。就连仆人都比人家少许多,此时早已从大门一直跪到了后院。
里里外外都是执戈而立的叛军。
白仰堂独自一人坐在前厅里饮茶,身上穿着苍青锦缎的宽袍,从容沉静,那张白面无须的脸比年轻时也就顶多多了几道皱纹,若非双鬓微白,实在很难看出已经年届五旬了。
庾世道就在他面前缓缓地踱着步,每走一步身上的盔甲就碰撞着腰间的兵器清响一声。他脸上还带着微笑,那双鹰一般的眼睛似乎更加犀利了,直直地定在白仰堂身上。
“都到这一步了,你还能安稳地坐着饮茶?”
白仰堂搁下茶盏,根本不看他:“太原白氏人本来就不多,我府上也就我一个,你要如何都可以,我又何必惊慌呢?”
庾世道冷笑两声:“可惜郗荃不在了,否则见到了这一幕,不知该作何所想。她千挑万选选了你,结果你就是这般败在我脚下的。”
白仰堂不置可否,又端起茶盏慢慢啜了一口:“你若要动手就快一些,若是试图逞些口舌之快,只怕在我这里找不到什么成就。”
庾世道一手按着腰间的剑,哈哈笑了两声:“我哪能杀你呢?我是来与你说亲的。你不是一直都想卖女求势么?现在都中即将改朝换代,我便是最有权势之人。我膝下有一子,你不妨将女儿嫁给我的儿子,念在郗夫人的面子上,我待她必定如同亲生女儿。你白家也能沾光,说不定就是以后的王家或谢家了,如何?”
白仰堂终于抬眼看向他,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模样:“我的确爱慕权势,也一直希望利用女儿来联结权势,不过再不济也不至于叫她嫁给乱臣贼子之后。白家以后就算能封侯拜相,也不是在乱臣贼子的朝廷里。”
庾世道脸上一寒,手中的剑便拔了出来,厅门边跪着的仆人瑟瑟发抖,谁也不敢抬头看。
那柄剑架在了白仰堂的肩头,他却纹丝不动,神色也波澜不惊:“我爱慕权势,但自有原则,你贪慕权势却是不择手段,这大概就是郗荃选我而不选你的原因吧。”
庾世道额角青筋跳了一下,忽然一声冷笑:“可惜你说的不算,现在只有我说了算。”
他朝外朗声道:“传话出去,请白檀来见,就说他父亲已经答应将她嫁入我庾家了。”





女恩师 第63章 里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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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瑨站在山道的入口,狭窄的山道,石阶缝里都长出了青草来,两旁灌木茂密。但这蓬勃的生机叫人感觉不到半分愉悦,他手按着腰间的佩剑,身上铠甲冷硬,仿佛站在十丈黄沙和冰天雪地里。
白檀却是站累了,坐在山道的石阶上,一手扯着旁边长得青葱的小草。
听说庾世道已经入了都城后,二人便没再继续上山,而是回到了山脚等候消息。
山脚下早已弥漫开大片的草绿,一直铺到几十丈外的官道上,大军在这草绿之上驻扎,静默着一点声响也没有。
只要先锋入城后放出信号,他们便会大举攻城,届时就能里应外合,一举反扑。而此时只能等待,自然焦虑。
忽有两个士兵押着个人到了跟前,那人身着赤黑铠甲,竟然是叛军。
“禀告殿下,庾世道从城头悬出此人来送信,被我们抓住了。”
白檀拔草的手停了下来,司马瑨已经走了一步挡在她身前:“庾世道让你送什么信?”
那叛军急忙道:“白太傅已经答应将女儿嫁给义城侯世子,义城侯特地来请太傅之女白檀入城去见。若是杀了我便等于拒绝,义城侯为回敬会屠灭白家!”
“……”白檀错愕地站了起身。
司马瑨腰间的佩剑已经铿然出鞘:“你再说一遍?”
身后的人一把拉住了他,他转头就见白檀对自己招了招手,只好暂时压下怒火,随她往边上走了几步。
“此事一定有蹊跷。”白檀皱着眉,脚下来回走动,她有些慌乱,实在没想到庾世道会对太傅府下手,“我得入城一趟。”
司马瑨捉住她手腕:“你不能去,太过危险。”
白檀皱着眉头:“我知道你脾气,但眼下是非常时期,谁也不可置身事外,何况庾世道已经指名道姓要见我,我不去岂不是助长了叛军气焰?你放心,你的大军还在城外,我还有利用价值,庾世道不会傻到杀我。”
司马瑨依旧不为所动,沉着脸满面怒意。
白檀左右看看,垫脚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司马瑨的脸色这才稍有缓和,紧撰着手指:“那我派几个人护送你去。”
城中都是叛军,庾世道若真要下手,根本避无可避。但白檀知道他担心,还是点了点头。
那个传信的叛军被松开了,白檀由五六人护送着跟在他身后。
步行的速度有限,到达城门下时至少用了半个时辰,城门不开,吊桥自然不会落下。
白檀以为这会是个让叛军开城的契机,然而那领路的叛军竟然直接下了护城河,从河岸边丛生的草丛间扯出一艘小船来。
船太小,不可能带上别人,白檀不得不佩服庾世道的精明谋算,咬了咬牙,交代其他人不必随行,提着衣摆登上船去。
那叛军立即划船驶向对岸,城头并无激烈对战,也无人阻拦他,看来城门仍然由庾世道控制着,不知道白栋如何了。
白檀心里紧紧揪着。
到了城头下,上面扔了绳索下来,那叛军拿了在白檀身上一套,便要给她绑上。白檀不愿被一个陌生男子接触,何况还是叛军,劈手夺过来道:“不劳费心,我自己来。”
叛军嘿嘿笑了两声:“若是绑不紧掉下去可就没命了。”
白檀冷冷瞥他一眼:“我不是要成为义城侯的儿媳了么?你敢这么与我说话?”
叛军霎时闭了嘴,朝上方挥动手臂。
白檀脚下一空,人被扯了上去。
太傅府里,庾世道已经快没耐心了。
那柄剑从白仰堂的脖间移开又架上来,架上来又移开,他似乎已经将白仰堂当做了个玩物在戏弄。白仰堂的脖子上已经被割出了伤痕,渗出了血迹,脸上却依旧镇定。
他越是这样,庾世道就越想看到他声名狼藉无力回天的模样。
院门忽然被吱呀一声推开,先前去传信的叛军小跑着进了厅中,贴在庾世道耳边低语了几句。
庾世道移开了白仰堂肩头的剑,转身看向院门,门外走进来的女子石青深衣,长带束发,腰间别着一支白羽扇,面白唇红,眸色深深,神色偏生又疏阔从容,简直与当年的郗夫人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难得与文才再见,没想到你还真敢只身前来。”庾世道笑起来时,连平素犀利的眉眼都柔和了一些。
白檀沉着脸走到他身边,二话不说便伸手去夺他手中的剑。
庾世道是武将,轻而易举就扣住了她手腕,眯了一下眼:“怎么,文才不会蠢到来行刺本侯吧?”
白檀冷哼一声:“我是要杀了家父。”
庾世道一怔:“什么?”
“白氏立足至今从未做过有损家国之事,如今家父将我许给庾家等于是投靠了叛军。我今日亲手杀了他,只不过是大义灭亲,还能保全家族清白。”
白仰堂笑了一声:“说的是,这些年我也没尽过为人父亲的责任,一直试图将你用来联姻,你对我有恨意也不奇怪。”
“哼,现在说这些未免晚了,父亲。”白檀眼中全是嘲讽。
庾世道松开白檀,视线来回在父女二人身上扫视不断,以前历阳王就与他说过这对父女关系不善,看来不是假的。
他在白檀身边来回走了几步:“这么说,文才不愿接受这桩婚事了?”
白檀揉着手腕:“听闻义城侯之前逃去了秦国,料想是不清楚我与凌都王之间的关系。我与凌都王已经形同夫妻,天下皆知。或许你不计较,仍然愿意选我做儿媳,只怕凌都王没那么好脾气,我若是答应了这桩婚事,岂不是找死?”
方才那回来复命的叛军已经告诉他城外的情形,司马瑨大军已至,这还真是叫他头疼。还以为借了遗诏做旗号,身为先帝之子他会作壁上观,谁知道他还是来搀和了一脚。
“本侯还真没想到堂堂文才居然会与自己的学生乱.伦。”庾世道眼中全是不屑:“可是你若真不在意你父亲,何必孤身犯险走这一趟呢?”
白檀抽出腰间的白羽扇来,慢条斯理地理着上面的羽毛:“我走这一趟无外乎是看穿了义城侯的目的,想要保全白家的名声罢了。义城侯之所以要与白家联姻,无非是想让白家归附,借以招降各大世家罢了,其实又何必这么麻烦。”
庾世道挑了挑眉,她还真是说对了,眼下他大军还在江北没有渡江过来,他在都中的叛军虽然看起来占了先机,但难以抵挡太久,若是有世家的支持,就稳赢了。否则这种关头,他何必来扯什么儿女亲事。
他收剑回鞘,笑了笑:“那么,文才有何高见?”
白檀摇着扇子道:“王家才是世家之首,义城侯该招揽的是王家,而不是白家。”
“这本侯倒也想过,但本侯会有如今这步田地也有王敷作对的功劳。既成死敌,岂能招揽?倒不如令尊,有太傅之名,在士族和百姓中都很有人望和名声,招揽之后必能带动其他世家归附。”
白檀笑了一声:“王敷是不可以,但王家又不只是王敷,是义城侯招揽错了人罢了。”
庾世道将信将疑地看着她:“那本侯该招揽谁?”
“你去试试就知道了。”
此时的宫城下方早已遍布了叛军,却没有发起进攻。
城头上摆了座椅,司马玹披着铠甲坐在那里,一手扶着剑立在脚边,两颊微陷,神色沉静。
“陛下……”高平从城下走来,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司马玹眉眼一动:“白檀竟然只身来了?”
“是,听闻庾世道有意让她嫁给自己的儿子。”
司马玹扶着宝剑的手紧了一紧:“他这是在痴人说梦。”他霍然站起了身,走到城头边往下看了一眼,“下令备战。”
高平大惊,援军未至,仅凭宫城里这些禁军,陛下竟然就要率先动手?
乌衣巷里的王家宅院深深,安静出奇。
王敷的子女们都被迫跪在了厅前,妻妾掩着面被押在厅后。
庾世道领着白檀进门时就见王丞相跌坐在地上,发髻都散乱了,怒容满面地瞪了过来,看到白檀时脸色一凛:“你……你居然跟叛军混在一起!”
“王丞相可别这么说,我就是不愿意与叛军混在一起,所以才被带了过来,因为叛军更想跟王家混在一起。”白檀摇着扇子,瞥一眼坐在墙角的王焕之,他竟然脸颊微红,双目迷离,一副饮醉了酒的模样。
二人视线对视了一下,王焕之忽然发酒疯扑了过来,一手搭在她肩头:“哟,哪里来的美人儿?”
白檀恼羞成怒,连忙伸手推他,厅中的人已是目瞪口呆,就连庾世道都愣了愣。
拉扯之间,白檀被推到了角落,王焕之还在絮絮叨叨地调戏她,声音很大,刚好可以遮掩,她借机低语了两句,一把将他推开,愤怒难当地用羽扇拍了拍身上。
王焕之愣了一下,拍拍额头,坐回去不动了。
王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都这种关头了,他还能做出这种事来!
庾世道已经抽了腰间的剑出来,只这一点声响,跪着的王家子女中竟有人哭了出来。
“本侯不计前嫌前来招揽王丞相,若是不肯归附,那就只能将你这些子女一个个杀了。”
王敷怒道:“你敢!”
庾世道啧啧两声,剑尖落在了王敷幺子的肩头,那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是王敷嫡妻为他生的第三个儿子,向来最受他宠爱。
王敷当即乱了阵脚,幺子已经小声啜泣起来,耸动着肩头又强憋着,更惹得他心疼。
“唉……”忽来的一声叹息,厅中的人都怔了怔。
庾世道抬眼看去,才发现是刚才发过酒疯的王焕之,看脸色像是已清醒了。
“义城侯这是何必呢,我这小弟年纪太小了,你杀了他顶多叫我父亲心疼个一年两年,过后他有了新儿子便又忘了。倒是我,是父亲的长子,又在朝中为官,怎么着也算王家的一根梁柱吧,你杀了我,倒是会叫我父亲可惜跳脚。”
“嗯,有道理。”庾世道当下便提了剑朝王焕之走去。
王敷胡须抖了抖:“住手!”
王焕之眼睛都闭起来了,听到他喊又睁了只眼,他挺诧异的,难为他父亲还肯为他喊这么一句。
庾世道剑没伸出去,哈哈笑了两声:“也是,当着父亲的面杀儿子的确不大好,还是拖出去再杀吧。”他朝左右看了一眼,立即有两个叛军上前拖起王焕之出了门。
白檀扫了一圈厅中,跟出门去,王焕之已经在与庾世道交谈了。
“你当真愿意依附本侯?”
“为何不愿,反正王家本就不涉足皇权之争,只要能保全王家即可。”
庾世道看向大门边的白檀:“没想到还真让文才料准了。”
白檀摇着羽扇:“那么在下是否可以功成身退了?”
庾世道冷笑一声:“没那么简单,既然你来了,婚事还是要定下来,多一个白家,也多一个保障。”
白檀失笑:“我与令郎素未谋面,若能唤他来见一面,我兴许还能同意。”
庾世道皱眉,为防万一他的家眷全都送去秦国安置了,怎么可能出现?“文才此举未免说不通吧?”
“如何说不通?凌都王秉性暴戾,要我舍弃他而选择令郎,等于是选了一条死路,那我至少也要选的值当吧,别的不说,令郎的相貌若是不及凌都王,那我可不会答应。”
庾世道抽出剑来道:“难不成你们以为本侯不敢杀了你?”
白檀挑眉:“反正凌都王大军就在外面,我还活着倒有可能让他投鼠忌器,我死了他必然毫无顾忌的攻城,义城侯不妨好好想一想。”
庾世道抬头看了看天色,“文才大概是来行缓兵之计的,可惜本侯并不会上当。如你所言,留着你可以招揽士族,还能让约束司马瑨,实在再好不过,不过总得留点凭证才是。本侯这便命人取文房四宝来,你在白纸黑字上立个允婚的字据总不难吧?”
白檀真是恨不得一扇子抽死他,从未见过这般难缠的人。偏偏入城的先锋到现在都还没动静,以庾世道多疑的性格,她很难拖延太久,看看旁边的王焕之,他只蹙了一下眉,也无对策。
士兵还真的去王家的书房里取文房四宝了,远处忽然传来厮杀声,庾世道神色一凛,循声转头望去,已有士兵快马来报。
陛下下令禁军出击了。
庾世道立即翻身上马,箭一般朝宫城方向冲去。
白檀很意外,禁军数量远不及叛军,司马玹怎么会冒险主动出击?
不过好在他出了手,也算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留下的叛军拨了二十余人的一队,押着她和王焕之往驻扎之地走。白檀又细细观察了一番,乌衣巷和青溪这些贵族之地都损伤不大,但远处平民聚居之地却传来若有若无的焦灼之味,只怕已成人间炼狱。
左袖忽然被扯了一下,白檀看过去,见王焕之朝高处使了个眼色,她抬头望去,青天白日里燃了一簇细长的白烟,直冲上天。
白檀心中一喜,一把拽住他就跑。
叛军连忙追赶,白檀扯着王焕之跑得还挺快,最后王焕之一个大男人竟然被她扯着在跑,无颜又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喘着气往前埋头狂奔。
后方的追兵不肯放过他们,前方却是东篱门方向。白檀也快跑不动了,隐隐看到城门时便往边上一拐钻进了巷弄里。
当年追她跟司马瑨的叛军比现在多多了,不过她觉得自己大概这些年太注重师表了,跑起来可没年少时快了。
王焕之在她身后撑着墙喘粗气,刚要说话,叛军呼喝声已快到耳边,连忙就要去拖白檀往巷尾退,却听见轰然一声响,城门缓缓开启的声音和吊桥放下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扯着白檀的衣袖怔了怔:“难怪你要跑,原来援军到了。”
白檀的发带已经掉了,披散着头发贴墙站着,紧盯着巷子口,那些叛军追了过来,但立即又调头往回跑,万分惊慌失措。
城门口传来嘶喊声和大军行进的声音,白檀冲了出去,看到步兵先入,潮水一般涌进来,到了前方路口又迅速分散开去,冲向各路叛军。
四周兵荒马乱,白檀想要退回巷中去,忽闻马嘶一声,转头就见司马瑨从城门外冲了进来。他勒马于道旁,大步而至,一把将她扣在怀里:“还好你没事。”
白檀仰头笑了一下:“这不才几个时辰,我能有什么事?”
司马瑨解了披风系在她身上,摸了摸她的脸:“这是我此生最难熬的几个时辰了。”
巷子里还没来得及走的王焕之暗暗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从巷尾悄悄离开比较好。




女恩师 第64章 外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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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这边因为禁军和叛军的人数悬殊太大,激战开始没多久就已分出胜负。
残阳如血,斜斜地照下来,落在城头遍布的禁军尸体上,到处鲜血淋漓。
高平护着司马玹往后退,请他退下城头回宫,但被拒绝了。
“朕此时后退,等同认输。”司马玹持剑而立,身边是七零八落的尸体,他的披风上都沾染了血渍,忽然问了句:“可知白檀情形?”
高平摇头,抱拳跪了下来:“陛下此时还顾什么他人?叛军人多势众,我们支持不了多久了,请陛下退回内宫吧!”
下方一声巨响,宫门受到了撞击。高平猛地拽了司马玹一把,他往后疾退几步,眼前一阵箭雨射过,身边又有禁军倒了下去。高平以身躯相护,左臂上也中了一箭。
东篱门方向传来了厮杀声,司马玹转头看了过去,神色一松:“一定是援军到了。”
庾世道打着马在下方缓缓徘徊,双眼紧盯着这道宫门,抬头见城头上龙旗猎猎仍在,冷笑一声勒马退回后方,下令强攻。
叛军潮水一般涌向了宫门,更猛烈的撞击声传了出来。
干涩的一声哀嚎,宫门终于被撞开了,叛军山呼而入。
庾世道提着缰绳夹了一下马腹,打马进去,在城楼台阶前下了马。
叛军争前恐后地涌上城头,又陆续死伤滚落下来。庾世道一脚踏住一个士兵尸体,蹭去鞋上的血迹,继续往上走。
他的身后,叛军沿着长长的宫道一路冲到了第二道宫门前,又开始新的进攻。
庾世道一直都知道司马玹很有胆量,但都这时候了还能自己坚守在第一道宫门城头,实在是叫他没有想到。
刚到城头上方,迎头便扫来一阵剑风,庾世道险险地避开,就见一只手臂负了伤的高平单手持着剑与数十位禁军团团护在司马玹身前,每个人都已是满身血污。
一见到他的脸,高平惨白的脸便露出了惊骇之色。
身后一只手拨开高平,司马玹笔直的站着,双眼在庾世道身上上下打量,虽然脸上却没什么情绪,但这情形已经证明他的诧异。
“据说这就是摔死‘我’的那个城头?”庾世道示意叛军暂停攻击,四下看了看,似乎很新奇:“陛下是不是觉得我是假冒的?”
司马玹紧盯着他:“你必然是假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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