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曲速归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素长天
这种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蓝珏并未想要得到什么回答,因为他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明了,没有什么疑惑,他只是在发泄而已,褚襄便只是安静抱着他,听他讲那些平日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的牢骚话。
他将手轻轻按在蓝珏的脊背上,蓝珏常年习武,身体肌肉漂亮又结实,他安静地抱着蓝珏,蓝珏的情绪宣泄得很快,几分钟就不再那么义愤难平,所以褚襄便心猿意马起来,下意识地顺着蓝珏的脊背线条摸了摸,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蓝珏早停了话头,他掌心下的肌肉绷紧,充满力量。
“……君上。”褚襄若无其事地松开手,顺着蓝珏刚才的话题,“所以,我才选了您啊,在帝都的时候,那么多天潢贵胄,唯有您格格不入。”
蓝珏转了个圈,转到褚襄身后,抓住他刚刚不老实的手,按在了背后,低下头来轻声道:“这样?我以为你选我,是因为我帅。”
褚襄:“……???”
好想问一句您认不认识一个叫谢知微的,又宅又腐,前途未卜那种人。
他微微仰起脸,轻扯唇角,道:“君上,不生气了?”
蓝珏轻叹一声,将下巴搁在他肩上:“我若不生气,哪来逐鹿天下的决心,但我自己关着门生气,又有什么用?”
他说完,忽然快速扯掉褚襄的腰带,在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他按到椅子上,拿那根腰带将他双手反绑在了椅背上。
“君上?”褚襄瞪着眼睛,看似迷茫地看着蓝珏,心情有些矛盾起来前些日子因为去“慰问”军校小将,被某位家酿陈醋的国主折腾得走路需要扶墙,这后遗症可是才刚好彻底,再来……
不过,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办公室情趣?蓝珏可是把他绑在了国主召见群臣的大殿啊!
但蓝珏没有接下来的动作,他只是绑了褚襄,欣赏了一下,然后就拿起笔,在旁边写什么东西了。
褚襄再次疑惑地问:“君上?”
“我需要立刻调派人手去各地侦查此次疫病情况,还有些事要去处理,你老老实实呆着。”蓝珏说,“听我说话时竟也敢走神作别的,本王瞧着,你将来怕是功高震主,就要不受控制了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明晃晃地是狡黠的笑意,于是褚襄微微愣了一会儿,极其配合地垂下头,咬了咬嘴唇,轻声道:“君上……臣自知有罪,但请君上责罚,若是……若是仍觉得臣大逆不道,您……”
蓝珏转过身,捏起他的下巴,狠狠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你说,本王是赏你一杯酒,还是一根白绫才好?”
这是个好问题,但褚襄觉得,自己身体里有外挂一般的纳米机器人,某种药物情趣是玩不了了,那还是玩后一项吧。
“你且等着。”蓝珏扔下他,拿好他整理过的疫病报告,“我去找那帮老头看一眼,官医那几个老头幸亏没跟着在科学院门前起哄。”
……
蓝珏在见过宫廷御医之后,便去了第一军校。第一批的指挥官已经抵达晋国战场,双方处于对峙状态,但军医系的学生们还留着许多。
国主喜欢亲自来找人,而不是坐在大殿召见军校生早都发现了这件事,于是大家恨不得睡觉都不拆开叠得整齐的被子,穿着制服躺在床上,睡成一根棍子,生怕国主突然出现在门外。
国主还真的出现在了门外。
不过军校生这时候还没到就寝时间,他们在大厅里围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人。
“国主!”
学生们围过来:“这是去年辞官的徐老大人派来的弟子,他称有重大情况汇报。”
因为发现得早,疫病还没有大规模爆发起来,徐老是做过东唐医官的,他很清楚,许多地方官员在处理疫病的时候都第一时间选择瞒报,希望能自己悄悄处理,很多大灾大病都是爆发到不可拾才被国家重视,许多城池因此变作人间炼狱,灾情过后空空荡荡,宛如死城。
他担忧年轻的国主没有经验,不将这些放在心上,准备亲自过来都城,因为年纪大没法昼夜奔驰,就派来个弟子先行报信,这位刚赶到的年轻医官也没想到国主竟然自行发现了问题,惊讶得不行。
在第二天的时候,边境再传战报,与夜族僵持的陈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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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放弃了剿灭夜族大本营,转而分散兵力,开始往唐国方向行军。
这是一个糟糕的消息。夜族是帝都贵族喜爱的奴隶,这一少数民族外貌十分独特,比起李术他们那种仅仅是发色、瞳色有点异常的,他们这一族皮肤黑、发色浅,即便是与外族混血,生出来的孩子也很接近夜族长相,是相当昂贵的奴隶。
而陈国放弃了这块肥肉,转向了唐国。
前线卢渊带领的先锋军与晋国大军在平祥山关隘交战,成为南境之乱的序幕。
军校新的军医被编入赤鸢营,赤鸢营统帅陈虹亲自率队,出发去疫区。科学院的铁路还在建设,所以运兵没法用车,还是暂时得让他们自己骑马去。在他们离开两天后,东部地区的灾情爆发了。
与徐老想象得不一样,新唐国的官吏们建立了一套还算完备的汇报制度,每过一段时间要往上面交工作总结,还设立地方检察官,专门监察官员们有没有懒政、瞒报重大事件等等情况,所以那一带的地方官员谁也不敢在这时候帮这套制度验成果,纷纷选择如实汇报。
第一批鼠疫病人被隔离,但偷嘴吃鱼得寄生虫病的没那么快被发现,跑肚拉稀只被当成普通吃坏了东西,是赤鸢们到达各地,专门派人在河边挂告示,提示大家水中混入了外来物种,最近食用生鱼片的必须去指定医馆报告,接受检查,并且特别注明:
“尽管是休渔期,但是此次事发突然,为了防止疫情扩散发生人命关天的大事,上面决定对违反休渔令的人一改不追究责任,并且不取治疗用!”
赤鸢们天天这样敲着锣喊,报纸也配合他们,把寄生虫描述得相当可怕,于是一些怕被处罚的人拉肚几天之后,终于抱着肚子滚进了医院。
或许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但褚襄与蓝珏并不认为敌人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果然,几天之后,赤鸢上报了新的情况。
受伤的赤鸢女兵被紧急送返都城,褚襄第一次听到报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晋国前线地区没有发生大规模伤员返回事件,赤鸢的伤兵却接二连三,并且需要被送回都城救治和……保护?
受伤的全都是女兵。
“怎么回事?”
担架上的女孩被打断了双手,眼泪止不住地留下来,哪怕面对褚襄时极力忍耐,还是没能掩盖过去。
她哭着说:“是村民打的。”
“那你们便让他们打?”
“可……我们是去治病救人的,不是打自己国家百姓的啊。”赤鸢姑娘委屈得大哭起来,褚襄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并且帮忙把她抬到手术室里矫正骨骼。
“前线”回来的女兵们说: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许多人都相信,这是天罚。河里的鱼本来是能吃的,大家吃了这么久也没有什么事儿,今年忽然就长虫子了;田里出现了根本没见过的老鼠,凶猛异常,还咬人传播疫病……”
姑娘们脸色阴沉,其中一名队长艰难地说道:
“民间传言,是因为国主信任了‘妖星’,倒行逆施,不顾阴阳礼法,竟然让女人进入军队、官场,还让女人去工厂,这是天道示警。”
屁!
褚襄气得差点把房子掀了。
蓝珏走到科学院的广场上,那位文老大人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此刻骨瘦如柴的身体摇摇欲坠,他身边的赤鸢军医都被换成了新招的男性成员,女兵但凡敢靠近他三尺之内,这老头就要一头撞柱子上去。
“国主!!!”
他扑到蓝珏脚下,双手抓住蓝珏的衣服下摆,声色俱厉:“国主!此乃天罚!臣早说过,那钢铁做成的火车势必破坏唐国地脉,这帮祸水女子进入军政,把持朝局,牝鸡司晨,终究是不能长久啊!”
第79章
屹立于老人面前的君王面沉如水,死谏的老臣涕泪纵横,浑浊的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流淌,滑落到因为饥饿干渴而开裂的唇角,老人不为所动,一反常态地蓝珏也没有动。
他这一回没有伸出手去扶住这个颤抖的老人。
军校的军医学生们纷纷停止了动作,他们后退到国主身后,沉默不语,不再整齐地劝老人吃饭,蓝珏打了个手势,他们自行散开,重新和之前被调走的赤鸢学姐们融为一体。
此时,蓝珏才缓慢说道:“文老大人一生为国为民,替天下社稷鞠躬尽瘁,若是您执意如此,作为晚辈,本王愿意成全老大人的气节。”
“什……”
“但您不可以诋毁我的赤鸢。”蓝珏说,“若是国家亡国了,那是执政者昏庸无能,是上下合力官官相护的贪腐,是鱼肉百姓该遭的报应,与几个女人有什么关系?一顶祸水的帽子扣到人家头上,之前一辈一辈昏庸无道坐吃山空的罪责就推得一干二净去了?您既然愿意以死明志,蓝某才疏学浅,征战沙场多年又是在流放地那种荒芜地方长大的,你们不是一直说我是乡下诸侯,没有气节,不懂礼乐么,正好,老大人就以身作则,给蓝某开开窍吧。”
说完,他向后退了一步,让开道路,伸手比了比第一军校门前刻着校名的大石碑。
军校警卫从后方列队而出,取代了一直鞍前马后的军医们,他们拎起在地上跪着的老臣子,习惯了军医、尤其是女孩们柔声细语的这帮老臣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两个胳膊被拽脱了臼,但站在当中的国主面如冰霜,谁也没敢把一声痛呼喊出声来。
他们被警卫扔到一边,从跪地痛哭的文老大人,到那块刻着第一军校四个字的石碑面前,出现了一条畅通无阻的路。
蓝珏伸手:“请吧。”
自古贤臣死谏皆是美谈,这些大儒学者、文人名士当中风靡这样的故事,他们一直以此“气节”为傲,标榜自己心怀苍生,但不管是哪朝哪代,死谏都是有两种套路的要么贤臣死谏,明君极力阻拦,幡然悔悟,要么昏君置之不理,贤臣虽然身死,但全了生前身后之名,还真是头一遭发生这种君王像看猴戏一样,清理干净现场,迫不及待等着死谏的臣子快快去死的。
军校担任校长之职的老将军宋喻赶到现场,皱了皱眉头,低声劝谏:“国主,这并不妥当吧?”
“宋将军,我记得您并没有这些迂腐酸臭的想法才对。”
“末将是觉得,文老大人的孙子文伯修大人还在漠北,身负重任,若是任由他祖父装死在这儿,会不会……”
蓝珏轻微一笑:“这你不必担心了,文伯修分得清公私,所以我才重用他,况且当年他因为与这位文老大人意见相左,可是差一点从宗祠除名。”
“那末将没什么异议了。”宋喻乐呵呵地端着手,站到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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珏身后,那表情仿佛在说“这场戏真”。
那老臣子僵硬地跪在原地,泪水与冷汗齐出。
“国主,臣乃是两朝元老,臣今日在此行此举,只是为了劝谏国主”
“本王已经说了!”蓝珏高声打断了他,“我出身不好,没受过正经教育,礼乐崩坏,骨子里真是烂透了,就差大人您一腔热血来点醒我了,快点,您今天到底还死不死?”
“臣”
“你,死还是不死?”
冰冷的话从国主口中吐出,没有丝毫犹豫,就像寒冬腊月一块坚冰扔在冻实的河面上,里外都是冰,上下都是冷。老臣子颤抖着回过头,去看那些“同党”,那些刚才还和他同仇敌忾的战友,现在瑟缩着肩膀,低着头,不敢去看国主的眼神。
没等他再说点家国大义的道理,一直站在那儿的国主似乎耐心告罄,他居然撸起袖子,径直走了过来,一把拎起了老人的领子就像蓝国主自己口口声声声张得那样他不懂礼乐,没有教养,是个实实在在的蛮夷诸侯,做的事儿都是土匪行径,拿去上都天衍会被一年又一年的花朝春会连番耻笑。
但他就是做了。
蓝珏一把抓起骨瘦如柴的老头,拎着他几步走到那石碑前,按着老人的头狠狠地一磕!
老头子本就又渴又饿,已经被蓝珏的不按套路出牌吓破了胆,还没真动手便昏了过去,蓝珏磕了他一下,登时一捧血花飞了出来,顺着石碑流淌,不过军校的军医们一眼就看出,死应该是没死的,国主到底没有动手殴杀老臣。
只是他冷漠地松开手,转过身去,毫无温度地问道:“还有谁,想让本王成全你的大义?”
噗通噗通,闹得气势汹汹的老臣子跪了一地,口中高声求饶,他们中到底没多少人有什么“气节”的,不过是新的军制动摇了他们的既得利益罢了,跟着这文老大人闹一闹,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腰包和权柄,如今才发现,现在唐国这位新君,不是靠着倚老卖老、扯扯道德情怀就能糊弄过去的了。
蓝珏再次挥手,杨丰亲自带着人,抬走了文老大人。
“送回文伯修家里去养着吧,他月例银子花不完,养个老头不差什么,吩咐他府里的管事,没事儿别把老人家放出来了,再磕着碰着,文大人回来是要跟他们生气的。”蓝珏说。
但是,剩下这些……蓝珏冷冷地环视着一众人灰白的脸,嘴角噙着冷笑。
真如文老大人一般死谏,硬生生饿了几天的,几乎没有,这帮贵族奸懒馋滑,仗着军校生们不对他们动手,反而好言相劝,还提供药物,在这儿根本不是为了“唐国好”,文老头那种,用褚襄的话说叫做“该被时代淘汰了”,他是真的迂腐,但真的是从他自己的角度为了唐国的未来着想,至于这些……
“若你们刚刚力挺文老大人,本王或许还会赞赏你们的,但既然你们一个个磕头认罪如此干脆,那你们想来也该知道,如今唐国不流行谢罪,唐国讲法律。”蓝珏冷漠地说着,他一说完,法律系一个讲师已经迫不及待地掏出了今年的劳动改造法案,给在场闹事的贵族们好好讲了一课。
铁路的建设热火朝天,新的《劳动法》除了规定不允许使用童工之外,还明文规定了各行各业的最低工资标准和合理劳动时间,因为规定了加班工资翻倍,就是工人想加班加点,上头也得掂量掂量,毕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到处都需要花钱,顾临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忙成一只陀螺在唐国上下飞速旋转,但支不过勉强持平,留点老底是千难万难,所以这些苦力真是大受欢迎。
贵族们被一视同仁,全都丢去工地,还分散开来丢到不同路段去,确保了他们根本不再可能联合起来。大牢里很多蹲大狱的犯人,也可以用劳务来获得减刑,这些犯人除去每日必须的劳动量,若是能额外多做,可以选择抵扣刑期、或者结算工资这两种,最近又给他们新增加了一项任务监督劳改的贵族,举报偷懒、逃跑、密谋搞破坏等等行为可以获得额外奖励,各地的犯人都十分满意。
但内忧外患,如今外患仍在。
各地接连预告了疫情,虽然疫情不是很严重,但各地都陆续出现了袭击赤鸢女兵的事件。褚襄可以断定,敌国的间谍已经化装成了老百姓,带头做了这些事。只是间谍多半狡猾,他们只煽动,而不亲自下场,各地治安官抓上来的袭击者,多半都是淳朴且有些愚昧的村夫,被煽动利用,没有一个是间谍。
赤鸢的伤情在加重,她们咬牙坚持,直到,第一起牺牲案例被上报。
女兵在返回都城的途中重伤不治,失血过多而死,放在褚襄面前的只剩下一具苍白的躯壳,女孩的生命与美丽没能与她的肉体一道返回。
“辛姐姐是给一个小孩上药的时候,被他父亲袭击的。”
“……就,当着孩子的面下了手?去杀他的救命恩人?”
女兵们沉默不语,但泪如雨下。
“先生……您说,我们哪里不够好吗?是不是我们还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太对?”
褚襄略带苦涩地看着面前憔悴的女孩们,慢慢摇了摇头。
“舰长……”谢知微迟疑地喊道,“你还好吧?”
良久,褚襄才回答他:“她们没有错,我错了。”
“舰长?”
“是我狂妄了。我盲目坚持所谓联邦舰队的准则,舰队准则要求我们不得对平民动手,不得放弃救治和保护任何一个人。但我所在的时代,其实不允许我这么做。”褚襄低声说,“我相信一切会好的,但是不是现在,不是立刻马上。我来的地方人们用了几百年从现代文明迈入星际文明的门槛,那之后我们才发现,来来往往的高等文明在星际之中航行,并且无数次默默路过我们的行星,是我们自己的进步,赢得了进入星际社会的门票。”
“你想怎么做?”
“通知所有的赤鸢,凡是发生过袭击事件的地区,隔离,当地所有赤鸢全部返回,一个都不留守。”褚襄说,“过去,我以保护者自居,现在我发现我想错了,一个优秀的保护者,可以是一名优秀的联邦舰长,但如果我一直这样……我与蓝珏,将会是最失败的统治者。”
天罚?他想到,天罚啊,也不看看谁才是从天上来的人,我们且看看,谁罚谁。
“可是舰长,如此任由疫情发展,会不会造成更坏的舆论?”
褚襄笑了笑:“那就是下一步的计划了,过去我还是很抵触‘妖星’这种迷信的,但我刚刚意识到,我不应该过分要求普通民众的科学素养,迷信利用得好,也未必是坏事。”
第80章
科技的进步可以在长累月的积累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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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在某一个时间点发生质变,但思想……不太容易,人心是最复杂的,循环往复,新旧势力来回交锋,此消彼长,就算是星际年代,也仍有宗教存在,并不是人人都懂得曲速核心的技术原理。
蓝珏从大殿外大步走入,他还没到跟前,已经先说道:“是你命令赤鸢撤回的?”
“是。”褚襄转过身来,低头行礼,“是臣下的命令,我不能让好好的姑娘们死在一群忘恩负义之人的手中。”
蓝珏轻皱眉头,神色并不轻松。
“君上……为君者,只有仁慈是不行的,必要的时候,您得心狠。”褚襄低声说道,“这世上永远也不存在十全十美,乱世用重典,即便从人心角度来说,放任疫区的病患身死太过残忍,但……”
蓝珏蓦然抬手,制止了褚襄的说辞,甚至眼神冰冷。
无形的低气压在空气中弥漫,片刻后蓝珏粗暴地扯过褚襄,将他按在桌子上,后背磕在冰冷坚硬的桌面上,逼得褚襄低哼了一声,蓝珏掐着他的脖子,持续了一天多的怒火刚有平息的趋势,这会儿又生生被勾了出来。
“所以你自作主张,下令赤鸢撤离?”
“是。”
蓝珏盯着他平静的脸,便恨得牙根痒痒,只想咬死他算了。
“现在外头都知道,唐国国师神秘莫测,冷血无情,就眼睁睁看着疫区的黄口小儿高烧烧得满地打滚儿,也不肯让军医进前救治……褚襄,本王才是唐国之主,你不过是区区谋臣,凭什么你自作主张挡到前面去?”
褚襄瞠目结舌,感觉到脖子上的手指微微紧,快要勒得他无法呼吸了。
“我……”褚襄张了张嘴,呼吸困难,说不出话来。
“唐国人皆说我蓝珏重情重义,如今竟也能下了狠心,让疫区的人自生自灭,这定是有什么人在旁边教唆。”潜入唐国的间谍多如牛毛,不只是褚襄懂得利用舆论,敌人也会。
下一秒蓝珏将他拉起来,抱进怀中,依然十分用力,几乎快要把他勒得眼前漆黑。
“民间百姓极易被煽动,占星阁在过去几十年里得到帝都皇室重用,连带着民间也极其相信此类言谈,妖之一字,一旦沾染,若有一天唐国百姓聚在我门前,要我‘铲除妖邪’,你叫我怎么办?甚至或许将来有一日你我心愿达成,真是得了天下,却有义士聚到宫门之前,要我杀妖孽,清君侧,我能磕了一个文老头子的脑瓜,我能把天下百姓的头全拎起来往石碑上磕吗?”
“……那又如何?君上知我,便万事不惧。”褚襄从他令人窒息的怀抱里勉强抽出了双手,缓缓环抱住面前的年轻国主,国主从少时便纵横沙场,面对千军万马也敢下令冲锋,这会儿真真切切抖得像过了电一般,褚襄抱着他,却笑容灿烂,“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若真是那样,未尝不是浪漫的场。”
“你竟还笑!”蓝珏愤怒至极地掐住他的腰,在他穴位上猛戳了一下,见怀中人的笑脸顿时变作痛苦,这才心情稍稍平复。
谁知下一秒褚襄再次笑了起来,他靠在蓝珏肩上,无所畏惧:“那又如何,那一日到来的时候,即便您砍了我的头挂到城门去平复民心,到时候我眼见万里河山,锦绣繁华,想来也能瞑目。”
“你……”蓝珏气闷至极,咬牙道,“那太不雅观,我怕后世史书会说我刚一登基就杀肱骨重臣,显得小肚鸡肠。我还得为我百年名声着想那,我肯定秘密找间黑屋子,把你关进去,拿白绫直接勒死了事,你且放心,到时候本王一定亲自动手。”
“行啊。”褚襄以额头抵着蓝珏的额头,呼吸交缠,急促而暧昧,也不只是刚刚被掐的,还是因为旁得什么,“我乖得很,定不反抗,白绫您也可以省了,拿手掐就行。”
民间议论纷纷,渐渐得都城百姓都听说,上面封锁了几个发生瘟疫的地区,撤离了全部军医、民间大夫和地方官吏,直接派了兵往村外扎营,不准里面的人出来,谁敢出来,便是就地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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