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灵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水无舟
房屋上笼罩着的光芒彻底暗下,李承天匆匆向屋里奔去,月光洒进屋子,罩在程欢的背影上。李承天伸出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可手悬在空中,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去。
程欢左手捂着自己的小臂,不住的颤抖。
一念之生,一念既死,只这一刹那,彷徨缠绕着执着,让他的大脑一起剧烈的疼痛,等到疼痛散去,他猛然间想起的居然是宋晴。他没有回头,淡淡说了句:“我感应到了,她就在这儿。”说罢,他穿过大厅,径直向后院走去。
门栓落在地上,程欢和李承天一起沿着墙角的暗道向下走去。
“等一等。”李承天忽然停下来,谨慎地巡视四周,举起了洗魂笛。
程欢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看着莹莹绿光在李承天的笛下流转。屋内一片黑暗顿时被点亮,几个人影打在墙上微微晃动。
李承天放下洗魂笛,快走几步向趴在地上的人走去。程欢两步下了台阶,越过李承天,蹲下来拍拍宋晴的肩膀,喊了句:“宋晴……”
宋晴毫无反应,程欢冲李承天摇摇头。
李承天站起来,走到墙角处,清点了一下地上的骸骨说:“总共五具尸体,通知队里带个法医来。”他看了四周,继续说,“时间太久,直接证据应该没有太多,看来,得心审一下凶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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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随着宋晴上了救护车,其余人都留在现场进行搜证。
李承天沿着院子的围墙走了一遍,细细沉思。程欢走过来,说:“有什么发现?”
李承天拽下一根狗尾巴草,放在手里说:“一个被废弃的工厂,野草居然能长这么茂密,你看,草的高度也很奇怪,前院那些约有半米,可是进了后院,明显变低,这些围墙周围的只有二三十厘米,看上去像是新长的。”
程欢蹲下来,视线随着草丛直接到了墙角,说:“追踪器的信号虽然断了,但是宋晴身上的窃听器记录到她被绑架之后和凶手的对话,从现场情况来看,这个凶手一早就知道宋晴是公职人员,所以来到这里,行凶根本不是最终目的。”
李承天说:“行凶……或者埋尸……赵连昕!”
赵连昕刚刚把地窖里的五具骸骨搬到车上,听到李承天叫他,急匆匆地跑过来说:“李副,什么事?”
李承天说:“喊几个兄弟带上铁锹,顺着院子里草低的地方开始挖,挖得时候小心一点,本来这地方怨气就重,别再胡乱招惹些其他东西。”
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李承天望着杂草丛生的院子和那些一夜没睡顶着黑眼圈的兄弟,还有地上陆续被挖出的骸骨,脑中一直回想着黑袍人的话:亡灵迁徙,魂书寂灭,那些对不上的生魂何止是照片里几个人?
如果真像他所说,程欢的超度是一个诅咒,那么如果不能被超度,程欢又该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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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了一夜的保安,正瞪着死鱼的一样的眼睛,呆呆望着医院门口的摄像头,忽然镜头晃了一下,所有的屏幕直接闪着雪花。保安擦了擦眼睛,望着十几个屏幕的镜头陆续消失,下一刻,又陆续出现。
他抽出来一根烟,点了火,嘟嘟囔囔一句,道:“破烂机器。”
住院部的小护士巡视了一圈病房刚回到护士站,看着桌上被翻开的入院记录,嘴里嘟嘟囔囔:“咦,刚整理好的东西怎么又乱了?”
她瞟了眼旁边睡成死猪一样的同事,合上本坐下来。楼道里的灯微微颤了一下,她打了个哈欠,迅速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团黑雾落在地上幻化成人型,李承天推开病房的门,看着空无一人的病床叹了口气,病房的窗户大开着,深秋的夜风把窗帘吹得呼呼作响。
他再一闪身,从窗户一跃而出,沿着外墙向上,落在了天台的外沿上,站在一身病号服的宋晴身边。
整个泾城尽入眼底,灯火通明的马路和黑暗相互交错。
宋晴声音低沉,似乎听不出多余的情绪:“阴冥传言,守魂使不老不死,不生不灭,保云云众生之生魂进入轮回。”
李承天道:“传言是真的。”
宋晴道:“阴冥还传言,度灵人不过就是神鬼维持轮回秩序的工具,是众生中最肮脏的存在,阴冥就是要用这化不开的戾气,才能押送得了无数含了冤孽的恶灵。”
李承天沉声道:“虽然这话大逆不道,但也是真的。”
苦涩的笑容一闪而过,宋晴开口道,“我就说这么多年了,抓了这么久的恶灵,怎么一个好死的都没见过,整日整夜的怨念就是血霉,太累了。”
李承天双目凝视着黑暗,没有说话。
宋晴卷起袖子,露出小臂上的图腾,图腾上隐约可见一个人手举天,脚踩地,周身巨龙盘踞,泛着金光。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图腾,道:“李副,我还有多少时间?”
李承天看了一眼宋晴的手臂,说:“图腾完全呈现,你生前的记忆便可归来,也是你将被超度之时。”
宋晴嘴角微微上扬,眼神瞬间柔和,此刻,她知道了归期,心中反而坦然许多,说:“这样也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与你合作一场,终归是轻松多些,快乐多些。”
听到这里,李承天扭头看着宋晴,眼中神色越发凝重。
宋晴大大伸了个懒腰,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睡美容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你年纪也不小了,黑眼圈都快赶上你家大黑熊了。”宋晴说完从天台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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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天望着天边,直到露出了鱼肚白,夜色沉入平线,他依然一动不动,等待着太阳完全升起,洒在泾城大地。
第57章藏尸
李承天回家洗个热水澡,半上午的时候才回到队里,直奔法医组。
一进门,他就看到林乐和姜海波靠在楼道的休息椅上睡得死沉。他走过去,狠狠弹了下俩人的额头,说:“口水都滴到衣服上了,睡得够香啊!”
林乐擦擦嘴,斜着眼睛偷偷瞟着他说:“李副,我可是熬了三十多个小时,不像某些人,干活干得就失踪了。”
李承天的手迅速升起,又狠狠地弹了一下林乐说:“没大没小。”说完,径直往里走。
林乐捂着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去哪?”
李承天停下脚步,扭头看着林乐问:“怎么了?”
她吞吞吐吐道:“那个……报告马上出来了,要不你还是在办公室等着吧?”
李承天皱了下眉头,问道:“法医组这回主刀的是谁?那么多具尸体,工作效率到是挺高。对了,程欢呢?”
姜海波揉揉眼睛,说:“就在里面啊!”
李承天潇洒转身,摆摆手道:“你俩回去等着吧,我自己进去。”
林乐看李承天进了门,用胳膊肘怼了一下姜海波,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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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天换了衣服,进到解刨室,沿着墙边的手术床上,五具骸骨依次摆放,再往前,就是实验室。他一推开门,就看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和程欢站在一起,两人微微欠身,脸贴着脸正一动不动望着桌上烧杯里的黄色液体。
王严看到李承天,道:“李副来了。”
程欢保持着姿势,没有动,说:“继续。”等到杯子内的液体,由黄色渐渐变为红色,程欢才直起身来。
王严摘了手套,说:“大致情况就是这样,详细的实验过程和结果我稍后会送到你的办公室。”他说完,扭头看着李承天,笑了笑伸出手说,“李副,好久不见。”
李承天犹豫一下,跟他握了握,疑惑道:“你是负责这起案子的法医?”
王严点点头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法医学和刑侦学说到底是殊途同归,看来,我们还是很有缘分的。”
李承天眼睛微微眯起,认真看了一下王严,这人礼貌谦和,自带一股安静从容,可是眉宇之间,总有种让人说不出的不适。目光顺着双眉,自然而然落到王严的眸子上,就这么一直看着,也不说话。
王严略带尴尬地松了手,说:“李副,要不咱们先说一下案子?”
李承天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转身看着床上的骸骨,说了句“嗯”算是回答。
王严拿起桌上的文件,翻开看了一眼,说:“地下室共有五具骸骨,这些骸骨并无明显伤痕,初步判断,是由于身体内组织受创大量失血而死。从死亡时间来看,一号遗体是近半年被害,二号三号两具遗体被害时间十到二十年不等,至于四号,五号……”王严指着最内侧,靠近试验台的骸骨说:“超过三十年。”
“三十年?”
王严点点头说:“对,都是成年女性,从骨骼判断,一到四号遗体被害时年龄在20岁到30岁间不等,五号遗体,年龄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
李承天问:“院子里呢?”
王严说:“院子里埋的,按照头骨判断,约有二十具,死亡时间五到十年不等,而且都是成年女性,死亡方式和年龄与地窖里前四具被发现的一样。因为本案被害着众多,目前,已经邀请泾城医科大法医人员统一检验。”
李承天考虑一下,说:“五到十年?这么多的被害人,说明凶手在五年前就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作案体系,并且十分完整。也就是说,他有段时间曾经停止犯案,是什么让他停下来的?还有,又是什么重新刺激了他,让他再次犯案,而且比以前更加疯狂?对了,除了骸骨以外,有没有其他发现?”
程欢说:“掩埋尸体的院子里,还挖出一个箱子,里面放着一把匕首和一个面具,已经送到了法证组。”
李承天思索一下,说:“犯人呢?”
程欢说:“医务室躺着呢,医生说受了惊吓,没什么大碍,我让赵连昕看着。李成双和赵启明都被拘起来了,赵启明送到了刑侦一队,偷狗运狗的事,还是他们比较在行。”
李承天扭头,看着程欢,说:“行,都好吃好喝地供着,等到半夜,再好好招待他们。”他停顿一下,换了语气,冷冰冰地说,“程队,组里事还多,我们也该回去了。”
王严笑笑道:“既然这样,你们就先回去,报告我会尽快做好的。”
“嗯。”程欢说完,往门外走去。
李承天这才放松了表情,快步跟上程欢。
程欢步子很快,李承天追得稍稍吃力,走到楼梯拐角的地方,他一把抓住程欢的手,闪身进了摄像头的死角,问道:“你什么意思?”
程欢抬眼,盯着他没有说话。
李承天微微松了手,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好像要把他看穿,李承天不自然地撇开目光说:“累了一晚上,我送你回去休息。”
程欢开口,语气冷淡到听不出情绪:“昨天晚上你去哪了?”
李承天抓紧时间在心里转几个弯,他领教过程欢审问犯人时候的厉害,谨慎思考过后,还是决定拒绝挑战权威,老实说:“我去医院看了宋晴。”
“去医院?”程欢疑惑。
李承天迅速整理了一下逻辑,严格遵守八分真两分假的说谎神,认真说:“我们都知道宋晴的身份,意识全无晕倒在犯案现场,这太不符合常理了,所以我去看看情况”
“结果呢?”
李承天说:“她应该是见过那个黑袍人。”
程欢眉头微微皱起,说:“其实在院子里,我看到了很多画面。”
“什么画面?”
程欢闭上双眼,那些画面从眼前一一略过,很近也很远,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丧失了语言形容的能力,窒息的感觉搅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隔了良久,才说了一句:“没什么,我先回去休息了。”
程欢转身要走,李承天快步追上,说:“我送你。”
程欢犹豫一下,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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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家,程欢先去洗了澡,李承天抓紧时间煮粥做饭,趁程欢睡觉之前,看着他喝了才放下心。他摆好了枕头,看着程欢躺下,为他塞了塞被角,说:“安心睡吧。”
他端起碗正要起身,却被程欢一把拉住了手,他扭头看了一眼,问:“怎么了?”
程欢眼睛微微垂着,说:“你也一夜没睡,来吧。”说完,就往里让了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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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欢拉开被子的一角,抬眼望着李承天。遮光帘盖了整个卧室,只剩床头灯微微泛着黄色的光晕。
李承天放下手里的碗,浑身僵硬满心欢喜躺在了床上。程欢拉了床头灯,把被子给李承天盖好,侧过身握住了他的手。
李承天扭头,黑暗中他只能看到程欢眉眼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嵌着一双总是放着冷光的大眼睛。他笑了笑,找准双唇的位置温柔地送上一吻。
程欢礼尚往来,起身迎合,完全扔了往常的拘束。
他紧紧拉住李承天的衣领,李承天松开嘴,握住程欢的手,笑着说:“再这么下去,可就是点火了,你确定?”
程欢眼珠子转一下,平躺回去看着天花板说:“我睡了。”
李承天侧身,抬起胳膊揽在程欢的身上说:“那个王严一看就不是好人,你还是跟他保持距离的好。”
程欢没有说话,其实,当他跟着挖出来的骸骨一起进了法医组,看到接替宋晴工作的居然是王严也十分诧异。可是这人从进门开始,一直十分专业的推进进程,丝毫没有一刻不恰当的放松和靠近。
尤其是在检验工作上,相较于宋晴的科学至上,秉承百分之一百呈现数据而不进行案情推测的态度,某些时候,他更加欣赏王严,综合各种学科融于法医学,小心求证大胆假设。直到李承天进了门,才打破了他们的气氛。
良久,程欢才回答一句:“只是工作而已。”他把李承天的胳膊移开,说,“胳膊太沉了,不好喘气,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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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天醒来看了看手机,晚上八点。他翻个身,坐起来的时候,双眼已经蒙上了一层绿色。
他扭头,把手掌放在程欢的脸上,掌心一缕青烟飘散。听到程欢沉稳的呼吸,这才了手,套上衣服轻手轻脚地向门外走去。
卧室的门刚被带上,床上的人就睁开了眼睛。
听到客厅关门的声音,程欢下床拉开阳台的遮光帘,看着车水马龙的大街,心中暗暗思量。最近,他一直有个预感,李承天有事瞒着他。尤其是近几天,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再加上宋晴最近的反常举动,还有一而再,再而三出现的梦中场景。或者说是再早一点,从他一进组开始,有很多事情都很奇怪。还有今晚,李承天瞒着他,要去哪里?
李承天牵着大黑狗,远远看见架了隔离带的废弃院落,低声嘱咐道:“一会不准乱叫,敢惹事,我回去就把你的鸡架骨送给楼下的阿黄!”
“旺……”
李小黑刚刚喘了半声,就被李承天凶巴巴一眼瞪了回去,它看到值班的制服兄弟,低着脑袋立即哼了两声。
值班的小哥远远看见一人一狗,黑天瞎地又是连环凶杀暗的现场,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又蹭了一下眼镜,这才说:“李副?你怎么这么晚来?”
李承天掏出一盒烟,扔给小哥说:“突然想到有些线索可能给忽略了,就过来看看,没事,你值你的班,不用管我。”
听到话尾落处,小兄弟扭了头,正好和李家小黑人眼瞪狗眼,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带着它找线索?”
“旺……”李小黑适时地嚎了一声,甩着大屁股拖着黑尾巴瑟的要死,他在用身体语言示范说明自己并不是一只普通的狗。
李承天被大黑熊蠢得有些看不下去,一脸凝重对着小兄弟,说:“他跟着我见识过不少案子,是警犬。”
“啊?哦……”小伙子一脸不情愿,还是解封拉开了隔离带。
“走吧。”李承天拽起狗绳,牵着昂首挺胸的小黑,向院子里走去。
第58章午夜审讯
一进门,李承天就单腿跪下来,解开狗链说:“三十多条人命,都不是普通的亡灵。”
李小黑低头嗅了两下,顺着院子的围墙绕着整个院子,顺时针方向行走。
他们穿过房屋,站在后院的入口处停了下来,李承天问:“找到了?”
李小黑周身散发着黑色的雾气,相互缠绕,带着周围的空气也越来越冷,沉声说:“生门,坤位,地为始,死门,乾位,天为终。天地之气消散时,亡灵无名也无姓,她们确实在此处逗留过很长一段时间,但是近期已经迁徙。”
“迁去了哪里?”
李小黑扭头看着李承天说:“亡灵迁徙属阴冥管辖,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李承天微微蹙眉说:“发现尸体的那天晚上,黑袍人又现身了……”
“你知道他是谁?”
李程天望着空荡荡的院子,说:“个性骄矜自大、脾气暴躁易怒且阴晴不定。目光短浅无气量,一副永远讨厌的语气。度灵人也好,阴差也罢,这么多带着怨气的东西,说到底可都是他的杰作。”
“你确定是他?”李小黑停顿一下继续道,“阴冥这帮人可真够鬼祟的,就习惯在暗地里行事。就那点破事,明眼人都瞧着,以为遮张脸,穿个黑袍就谁都认不出?自欺欺人。”李小黑刚说完,就觉得李承天的脸有点垮。
李承天冷着脸:“我骂可以,你骂不行。”
李小黑拉着狗脸,继续叨叨:“只许州官放火,不许我点灯,我还有一句没说呢!有了权利就开始腐朽!破败!”
李承天狠狠扇一下狗头说:“你懂什么?就腐朽?还破败?”
李小黑用鼻子狠狠嗅了一下说:“他既然都找到这了,怨气这么重的恶灵在他眼皮子底下挪了位置,他干嘛不管?还有一件事更奇怪,除了恶灵迁徙之外,有具尸体超过三十年,只有腐味,没有灵味,通常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
李承天抬手,又狠狠地落在小黑脑袋上,说:“你狗鼻子够灵的啊?我问你,咖啡馆挨着惠心宠物店那么近,怎么不见你闻出点味道?”
李小黑“呜呜”哼两声说:“哥,我是神犬,不是你的警犬。你杀我我杀你的,不在我操心的范围之内。愿意配合你和你的程大美人查案,我是仁至义尽了。”
“那你的管辖范围是什么?”李承天问。
李小黑翘起大黑尾巴,贼兮兮地说:“看着你这万年的祸害不要为祸人间,万一一时高兴,尽人亡,也好有人帮你个尸。”
李承天默默又抬起了手,李小黑低下头说:“你再不回去,程大美人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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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两点,重案组审讯室。进组以来,姜海波还是头一回在入夜之后审人。他心里清楚,初级问话不过就是询问些基本资料,探探虚实,可即使是这样,想到自己面对的是手握几十条人命的连环杀人凶手,心里多少有些压力。他看了看手里的审讯本,其他同事都问了一整天,一句有用的证词都没有。
犯罪嫌疑人田泽此时已被安置在审讯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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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按照程欢的话,好吃好喝伺候着,让他有足够的体力熬着,直到把力熬完。从昨夜在凶案现场被抓,半夜醒来挪到这个地方,然后就是轮流审问,算到现在,他已经快二十个小时没合眼了。
审讯的内容千篇一缕,从姓名,年龄,籍贯,倒杀人动机,几个问题来回转着轱辘,田泽开始还搭理两句,编几句废话,后来连谎话也懒得说。他在心里暗暗吐槽,果然吃公职饭的都是废物,都是混日子,一个干事的都没有。
他甚至在心里暗暗琢磨,既然在现场被逮个正着,铐都铐了,废什么时间走过场。他就这么一直盘算着,直到听见门开的声音,这才忍不住抬了下头。
进门的是个年轻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六七,虽然迎着光看不清长相,可是白白净净总没有错,田泽想象着他不谙世事的模样,禁不住就在心里放松了警惕,一个毛头小子而已,了不得就是半夜被送来看门的,应付都嫌劲!
姜海波远远看了眼带着手铐的嫌疑人,头发虽然乱了些,但一双眼睛微眯着,很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面色从容,丝毫不见其他犯人进来时或多或少的惊慌和紧张。
姜海波坐在桌子的后面,头微微抬起,问道:“姓名?”
田泽听到问话,保持着刚才的坐姿,无动于衷。
姜海波看他没理自己,又问:“年龄?”
田泽依旧不言。
姜海波抿了下嘴,说:“籍贯?”
田泽忽然睁开眼睛,说:“你烦不烦人,身份证上不都有吗?问什么问?”
嫌疑人猛然开口,把姜海波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其实,从进门开始,他心里就一直没底,尤其跟对面这位相比,自己的段位近乎等于刑侦局里的小配角,而这位大哥好歹是个小boss,而且,他是真害怕。
姜海波小心翼翼的用铅笔在籍贯上面画了个圈,又问:“姓名?”
“我靠!你他妈……”田泽抬头看到唯唯诺诺小警|察,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无意义地对话,不耐烦地回答,“田泽。”
看着对面人开了口,姜海波虽然满心诧异,但还是努力控制着表情,心里暗自惊呼:程队果然说中了。他又问:“年龄?”
“38岁。”
有了心理预期,姜海波没有再犹豫,继续问:“籍贯?”田泽犹豫一下,抬起头来结结实实瞪了姜海波一眼。
姜海波等了一会看他没说话,这才抬起眼睛,正好对上田泽凶狠地目光,他赶紧低头,再次划上标记,嘴里念叨:“不说就不说呗。”他顺着档案上的其他问题一一提问,做好笔记后满意地站起来准备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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