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溪流水渡轻舟

    她把玩偶翻了个面，正对着自己，蹂躏着那只大傻熊的脸，“你小时候都能把自己的钱攒起来给我买玩偶，怎么长大一点，连声姐姐都不愿意叫了”

    “小混蛋！没良心！”

    楼下，楼父对楼母支开楼亦珊的行为有些不解，“怎么了”

    楼母心下不安，“你说，妙妙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

    “不可能！”楼父反应很大，“她那时才多大，能知道什么而且后来我们不是试探过吗，她什么都不记得。之后不久，我们就搬来b市了，这儿没人认识我们，当然也不会有谁会告诉她这事。”

    他往楼上看了一眼，“珊珊就是再不懂事，也不会当着妙妙的面说这个。”

    楼母:“我当然知道珊珊不会说。我生的女儿我还不清楚吗，珊珊虽然表面跟妙妙不对付，心里到底是疼她的。我只是在想，会不会某个时候我们不小心，让妙妙知道了什么”

    “这……”楼父一时间也不太确定了，“不会吧”

    “我也希望不会，可是妙妙的反常，我实在是担心。”楼母忧心道:“她小时候内向，除了珊珊都不愿意跟别人玩，我就担心她交不到别的朋友，不能跟别的小孩儿一样享受一个愉快的童年。”

    “她长大一些，倒是不内向了，只是叛逆期确实让人头疼，经常往网吧这些地方跑，我又整天担心她的安全。”

    “好不容易改好吧，我却觉得不太对，总担心她在外边受了委屈不肯跟我们说。我……哎，这些年我总在想，我们当初做的那个决定到底对不对”

    “好了好了，尽想些乱七八糟的，陈年旧事都牵扯出来了！”楼父安慰妻子，“没有什么对不对，哪怕妙妙最叛逆那会儿被她气到肝疼，我也从来不后悔当初做下的决定，甚至还有些庆幸！”

    他的视线落在墙上那张大大的全家福上，认真地说:“妙妙，她就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

    长舒




第四十八章 因为我……
    半个钟头后，贺一舟出现在楼亦水公寓门口。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今天才初一，还有几天才上课呢！”贺一舟道。

    楼亦水搬出了应对楼父的那一番措辞，“我补课的英语老师给我找了个外教，专门训练我的口语。”

    贺一舟虽然面对她时智商不怎么在线，但又不是傻。楼亦水借口找的不错，但哪个人大年初一放着好好的家不待，跑出来补课又不是有毛病！

    “是不是因为你那个姐姐”贺一舟迟疑地问道。

    楼亦水的家人他都见过，她爸妈都是挺好相处的人，只有她那个姐姐，脾气不好不说，讲话还阴阳怪气的。

    “不全是。”楼亦水说。

    那就是有一部分还是咯！

    贺一舟翻了个白眼。他没有兄弟姐妹，并不是很能明白，这两个明明是姐妹，偏偏搞得跟仇家一样。

    如果问贺一舟现下心里的感受，那就只有心疼。本该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他的喵喵却一个人拎着行李离开了家，到处是阖家欢乐的场面，她孤零零的，该多难受

    “你……”贺一舟想安慰，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起身，顺道把楼亦水也拉了起来，“走，我带你出去玩儿！”

    “去哪儿”楼亦水问。

    贺一舟只是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贺一舟把楼亦水带到了他家……的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最显眼的位置停着一辆拉风的重型摩托，黑银相间，炫酷的一批。

    楼亦水有一段时间很喜欢这种重型怪兽，经常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去看地下赛车，有时候按捺不住，也会到赛道上跑两圈。那时她还没成年，楼父发现后差点打断她的狗腿，又扣了她半年的零花钱，她这才消停下来。

    原本想着过了十八岁考了驾照，就搞一辆来玩玩，没想到……

    楼亦水正神游着，贺一舟已经走到重型怪兽旁，长腿一跨，冲她喊道:“来，哥哥带你去兜风。”

    楼亦水有些迟疑。

    贺一舟道:“不是心情不好”他拍了拍后座，“发泄出来就没事了。”

    楼亦水抿着唇，最终还是朝贺一舟走去。

    贺一舟咧嘴笑了笑，戴好手套，扣上头盔。待楼亦水走近，又拿过另一顶头盔帮她扣好。

    他非常不客气地抓着楼亦水的双手环在自己腰上，“抱紧了！”

    引擎声骤起，低低的轰鸣声在空旷的停车场回响着。

    他们所在的地方人还不少，不利于发挥，贺一舟便把车开到了一段废弃的公路上。

    他停下车，对身后的人玩笑道:“我开车不慢，怕吗”

    身后的人说:“我来开，可以吗”

    贺一舟微睁着眸子，眸中闪过诧异，下一刻，他干脆利落换到后座，“好啊！”

    他脱下手套，扔楼亦水怀里，“楼哥您请！”

    楼亦水给自己戴上手套，似笑非笑地问:“贺一舟，你不怕啊”

    贺一舟的手比她的大了一圈，手套不太合适，有些松，里头还残留着贺一舟暖暖的温度。

    “我怕死了！”贺一舟夸张地说，然后伸手环住楼亦水的细腰，“楼哥您可悠着点，别到时咱俩做了对亡命鸳鸯！”

    这腰可真细啊，他一只手就能环住。

    楼亦水没忍住笑了起来，拍着他的肩膀，豪气十足:“放宽心，楼哥带你飞！”

    低低的轰鸣声又起，机械怪兽震动着，有如脱弦的利箭，疾驰而出。

    废弃的公路人烟稀少，空旷又寂静。

    车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耳边只听得到呼啸而过的风声。

    那一刻，所有的不愉像是路边的景物，被远远甩在身后，再影响不到她分毫。

    “咚咚咚”，是心脏跳动着的声音。楼亦水平复了一下躁动的呼吸，颤抖着手松开了车把，摘下了头盔。

    大冷的天，头发却已汗湿，贴在前额上。冷风吹过，楼亦水不由打了个哆嗦。

    “牛逼了楼哥！”

    少年人戏谑的声音突然传来，楼亦水回头看向同样摘下头盔的少年，盈盈一笑，浅浅的眸载满了星辉。

    贺一舟觉得，这大概是他和楼亦水距离最近的时候。

    回程是贺一舟在骑车，车速很慢。风轻轻地吹，灌进脖子里有些凉，飙车带来的激情渐渐冷却下来，楼亦水闭了闭眼。

    破戒了。

    车停在市中心的广场旁，楼亦水问:“不回去吗”

    “不！”贺



第四十九章 情书
    高三下半学期的生活似乎也就那样，平静而又快速。若说跟之前有什么不同，不外乎课业繁重了些，学习压力更大了点，连教室里的气氛都紧张了不少。

    贺一舟倒是一切如常，每天辗转于家和学校还有补习班之间，三点一线。游戏不玩了，篮球也打的少了，吴铭曾开玩笑说，自从高三以来，他就是浪子回头的典范。

    窗外的枝头抽出了新芽，长出了花苞，花开了又落了，墙上的高考倒计时从三位数变成两位数又变成一位数。

    高三的最后一次模拟考成绩发下来。

    “我操！舟哥，牛逼啊！”吴铭捏着那一张成绩单啧啧称奇，“谁能想到，当初全校倒一的你，如今已是学渣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贺一舟这次的成绩是真不错，力压庄羽夺得班级第二，强势挺进了年级前十！

    吴铭抄起一本物理书卷起来，充作话筒递到贺一舟面前，“采访一下，请问是什么让您能在一年的时间内从倒一到达如今的高度呢”

    贺一舟眼皮子一抬，“因为爱情！”

    吴铭:“……”他就不该问。

    邱应“噗”的一声笑出来，“活该！”

    “你就不能收敛些”吴铭气结，“成天逮着机会跟我秀，追到人家没有你就秀”

    贺一舟道:“还没有，不过快了！”

    离高考也没几天了。

    吴铭把头扭到一边，拒绝再次发言。再跟贺一舟掰扯这个话题，他觉得自己能被气死。

    “舟哥舟哥！”体委捧着自己的校服凑过来，递上一支马克笔，“来，您签个名儿！”

    贺一舟:“签什么名”

    “害，这不是要毕业了吗，我留个纪念！”体委把自己的校服摊在贺一舟桌上，指着一大块空白的地方，“就签这儿，特地给你留的位置。”

    贺一舟翻了下他的校服，密密麻麻签了好些人的名字。

    “楼亦水的签名在哪儿”他问。

    “楼亦水”体委眨眨眼，“她还没签，刚啸哥叫她去办公室了，等她回来我再找她。”

    “噢！”贺一舟把笔递给吴铭，“你们先签吧，我等会儿再签。”

    吴铭:“……你就秀吧你！”

    体委并不是很能明白这通操作，求助地看向邱应。先签和后签有什么区别吗

    邱应解释道:“他是想签在楼亦水的旁边！”

    体委:“……哦！”

    待吴铭和邱应签好名字，体委抱起校服，“那舟哥，我过会儿再来找你！”

    一节课后，体委又去找贺一舟，瞥了眼不远处的楼亦水，压低了声音道:“舟哥，楼亦水的签名在这儿！”

    贺一舟接过笔，刷刷在‘楼亦水’这三个字旁签上自己的大名。他看着并列的两个名字，满意地点点头。

    吴铭:“……”没眼看！

    ……

    临近高考，贺一舟的补习课停了，周末两天无所事事。往常天天赶补习班，乍一停下来，他还有些不太适应。

    正要找几本练习出来打发一下时间，门铃就响了。

    吴铭和邱应组团过来了。

    “不容易啊！”吴铭叹道:“终于能在你家看到你了。”

    贺一舟给两人拿了饮料，问:“找我干嘛”

    吴铭:“舟哥，来盘游戏吗咱好久没玩游戏了。”

    “复习好了”贺一舟挑眉。

    吴铭摆摆手，“就剩那么两天了，再看能看出朵花来还不如来几局游戏放松放松，没准还能发挥得更好。”

    贺一舟嗤笑，“别放松过了头，成绩出来被你爸追着打。”

    “少看不起人了！”吴铭不服气道:“别以为这一年只有你在努力，我的进步也不小好吧”

    “你有进步”贺一舟耸肩，十分欠打的模样，“我怎么没看到”

    吴铭鄙视他，“你当然没看到，你眼里只有一个楼亦水，能看到啥”

    邱应是过来打游戏的，不是来听他俩拌嘴的，忙道:“行了行了，不是说打游戏吗，还打不打了”

    吴铭:“打！



第五十章 高考后
    高考前一天，四班众人端端正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讲台上的林啸，目光掠过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

    当了那么多年的老师，他本该习惯这样的离别的场面的，可每送走一批学生，心中还是会不舍。三年时光，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看着他们褪去青涩，一点一点地成长，说不动容是不可能的。

    林啸清了清嗓子，道:“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这么整齐地坐在这间教室里了。三年来，我有幸见证了各位的成长，看你们从懵懂无知的小高一变成没脸没皮的高三狗。”

    “噗！”不知是谁先笑出声，陆陆续续有人笑出来，笑声将离别的愁绪冲淡了不少。

    林啸继续道:“借用其他老师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

    “刚接手你们班的时候，我很头疼，你们这个班干什么的都有。上课不听作业不写这都算好的，逃课上网打架都是家常便饭。说实话，我之前挺嫌弃你们的。”

    顿了顿，他又接上一句，“当然，我现在也挺嫌弃你们！”

    话音落下，便有人大声说:“啸哥，我们不嫌弃你！”

    “虽然你整天绷着张脸吓人，发火的时候脸黑的跟包公似的，但是我们不嫌弃你。”

    “虽然你枸杞茶保温杯不离手，三十几的年纪活的跟五十多岁的老大爷一样，但是我们不嫌弃你！”

    林啸笑骂:“小兔崽子！别以为毕业了我就收拾不了你们了。”

    吴铭嬉皮笑脸道:“啸哥别啊，我们这么爱你，你舍得收拾我们吗”

    “啸哥，我们爱你！”众人纷纷起哄。

    林啸扶了一下自己眼镜，语气随意，“哦。谢谢你们的爱，不过我爱我老婆，心里没你们的位置！”

    “噫——”

    “行了行了，都消停点儿！”林啸道:“场面话就不多说了，我只说一句，愿你们前路坦荡，一片光明！”

    “好！”贺一舟带头鼓起掌来。

    “啸哥，考完之后要一起去吃海底捞吗”有人高声问。

    林啸:“吃！我请客！”

    ……

    高考那两天下了点小雨，将酷暑的热意冲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