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艳人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魏丛良
赵珏说,像这样的台风我以前也碰到过,在印尼的一个小岛上,当时我作为中国游客提前由大使馆的人接到了安全的地方,但是有些人就不是那么幸运了,风暴袭来的时候,海平面会升高,沿海的岸边也会被淹没,我们这两天还是先去岛上的避难所吧,待会和李老师通知一声,让学校先停课再说。
大家听着都纷纷附和,预报上说台风是明天下午到,我们吃过了饭,先去楼上拾行李,打算睡一晚后,明天再出发。
第二天一早,我起晚了,赵珏先下楼,等我把该拿的东西都拿好后下去,见大家都站在客厅里,李老师坐在轮椅上,面色有些凝重,我朝赵珏看去,他向我招招手,我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他,怎么了?还不走吗?
他侧过头,对我说,李老师不肯走。
为什么?台风要来了,那么危险,他不走?
赵珏也是无奈,他朝我摇摇头,这时候,李老师则说,你们去和学生知会一声吧,说完了,也早些去避难所,别过来了,我不想去,这个学校是我看着建起来了,我放不下。
您这是什么话?到时候出事了怎么办?
说话的是支教队长,他有些激动,手扶着轮椅,手指关节发白。
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出事?这几年我都是这样过来的,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李老师的态度实在是坚决,也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我们面面相觑,说了几句,最终也没把李老师说服,于是,我们几个只好先去校舍,通知了学生,学校停课的事,让他们先回家去,而后一行人去往岛上的避难所。
避难所是一处在高坡平地的矮房,周围还有很多像这样的小房子,是普通岛民的居所,而灰洲岛小学则在山坡下面沿海比较近的林地里。
所里来的人不多,小岛上也有很多像李老师那样的人,觉得年年如此,说是有台风,但每年都是安然无恙度过,必然不会有事。
我进去后,就看到了昨日和我提起台风的几个岛民,他们见到我朝我打招呼,我走过去对他们道谢,谢他们提醒。
避难所里有几张椅子,还有一台饮水机,其余的就没了,我们几个人在地上摊了毯子,赵珏靠在墙壁上,我枕在赵珏的腿上,昨晚没休息好,现在昏昏欲睡。
我睡了一会儿,朦朦胧胧间隙中,听到的说话声。
下雨了,去窗边看看,风大不大?
挺大的,树都快要吹倒了。
你看海边的浪口,把小船给淹了。
我撑开眼皮,拉住赵珏的胳膊,赵珏察觉到我的动静,低下头朝我看来,问,怎么了?醒了吗?
我嗯了一声,拉住他的手,我说,台风来了吗?
看着是来了。
赵珏说着,顿了顿,抬起头。
我是从下往上看,能看到的线条流畅的下颚骨,微微绷着,间或几秒,似乎在思考。
几秒之后,他又低下头,垂着眸子,上下睫毛交簇,轻轻颤着,我的心也跟着抖了抖,我似乎能预想到他要说什么。
我抿着嘴唇,喉咙干涩,我问他,你在想什么?
他有些迟疑和犹豫,他对我说,我想回学校去看看,我还是不放心李老师。
我眨眨眼,没有说话。
他又说,我现在就去,风雨还不算很大,我去把李老师接过来,很快就回来。
我吸了一口气,我缓缓坐起来,与他面对面对视,我对他说,外面的树都快要吹折了。
他看着我,眼里闪烁着光,那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感觉,他说,我想去的,不想再做后悔的事了。
他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我就听明白了,我们在相处时,都把十年前的事压在了心底,谁都没有提起,都在说要向前看,可他却还是被深深影响着。
他对我说,他这些年来一直在爱心献血、做义工、去支教,他做了很多,可他觉得还不够。
他还是会有失眠的时候,整夜整夜的发呆,闭上眼就能想到我,想到自己因为胆怯而没有回来找我,想到让我在那个黑暗牢笼里呆了十年,想到我遭遇经历的虐待,他就心如刀割。
我所有的痛都似乎施加在他的心上,他说他曾经是不完整的,纹那么多图案在自己身上,就是想让自己记得,他做的错事,他的思念,他最钟意的人。
说到最后,他还是那句话,他想回去看看,他让我放心,他会回来的。
我不愿意支持他这这么危险的决定,我不想他去,不,应该说,我不想他一个人去。
于是,我对他说,如果你想回去看看,就带上我。
之后,我同他两个人,向岛民借了一辆小摩托,我们沿着山坡上泥洼不平的小路,迎着迎面浇来的风雨,往学校方向驶去。
雨越下越大,下山途中小摩托歇火了一次,后轮胎陷在泥地里,我们推了一段距离,小摩托才终于重新动了起来。
抵达学校时,我俩的衣服已都湿透,把车停下,却发现没处放,周遭都漫开了水,水深没过脚踝,刚才在高处的时候就看到风浪过大把小船都掀没,但没想到水势已经这么大。
我们先去了宿舍小楼,小楼门前的铁栏杆和凌霄花架子已经被大方刮去,避开那些锈铁和木屑架子,我们走进小楼,却没找到李老师。
之后又去学校,那五层高的校舍,红白相间的墙壁在风雨里黯淡,整栋学校楼似乎在摇晃。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狂风暴雨,雨水如注浇下,所有的一切都被淋湿,我根本睁不开眼,我拉着他,让他停下,我朝他吼道,回去吧,李老师肯定是躲起来了。
赵珏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沉默着,我劝他不要再找了,太危险了。
我的话音刚落,校舍楼的玻璃窗竟然全数震碎,零碎震颤的声音在风雨呼啸中竟然只如沧海一粟般微薄,我呆呆的看着,抱紧了赵珏,我心里的确是害怕了,我拉着他,不让他进去。
一直以来,赵珏对我几乎算得上是言听计从,我说什么他都会答应,可只有这次,他为什么要这么坚决不肯退去呢?
他心里是有什么执念?
是因为什么?
他拉着我,把我拖到校舍前门卫处的小房子里,他不让我进去,他对我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到里面去找李老师。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见他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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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手把那小门关上,他抓起在外翻滚的木椅抵住门槛。
我整个人都震住了,我跑过去,用力的敲打撞击小门,可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他裹着风雨,迎着飓风,卷入了那片红白之中。
他说他会出来,让我安心等着,
我等,我从十年前就在等他。
幽暗偏远的角落里,我等着他来找我。
逼仄狭小的地下室,我等着他来救我。
我其实从未忘记过他,从逃出来的第一眼,我便记起了他。
可我不愿承认,他是那个伤害过我的人。
我欺骗自己,欺骗旁人,我甚至让自己喜欢上他,为的就是从那些泥泞的沼泽里爬出来。
而现在,风雨袭来,他把我锁在这扇小门后,他丢下一句让我放心,便被卷入了滚滚暴雨飓风中。
他凭什么?
凭什么让我放心。
我用肩膀撞击门板,那扇看着脆弱的小门竟然这么能这么坚固,我的手臂变得麻木,疼痛都感觉不出来了,也不知道如此撞了多少次,门板终于松动。
在如鬼魂呼啸的风雨里,小门在撞离墙体的那一刹那,便被飓风刮去,原白色的木板被掀开,在高空疯狂翻滚,与几个木椅交叠相撞碎裂。
我回视线,顶着暴风从小屋里跑出来,那风太大了,我的身体竟然被吹动,连站立都成了艰难。
我往前挪动几步,根本睁不开眼,只是短短十多米的距离,我竟花光了半身的力气。
狂风乱作,淹没小腿的水冰凉彻骨,我攀着门口的圆柱,便在这时,看到了黑洞洞的门框里一瘸一拐走出来一个人,我一喜,连忙走过去,李老师的脸映入眼帘,我看着他,视线往后瞥去,却没看到他身后的人。
我一愣,抓住李老师的胳膊,焦急问道,赵珏呢?赵珏在哪里?
李老师脸上也都是惊慌失措,他咽着口水,拔高了声音,对我说,赵珏在里面……出事了,他的脚……他的脚被吊顶灯给砸到了,没办法动,我出来找人帮忙。
我只感觉眼前一黑,四肢巨颤,我狠狠地盯着他,喘着气,我强迫自己镇定冷静,我问他,赵珏在什么地方?
在二楼大礼堂。
他说完这句,我推着他的肩膀,指着我刚才呆的那间小屋,我说,你到那里面去,不要出来。
说完,我便头也不回冲了进去。
我向上天保证,若是平时,我定然是胆小如鼠,连做云霄飞车都会晕过去的那一位。
我也从未想过,我会有这般不顾生死的时候,可在里头的人是赵珏,是找了我十年,是满心的愧与爱,是一心只想对我好,是只有我的赵珏啊。
我放不下,我舍不得,我不能丢下他。
我跑到二楼,窗口的玻璃也尽数都被刮入了狂风中,暴雨顺着破洞挤入,一楼尽数都被淹没,二楼也渗着水,越过一间间教室,地上全都是玻璃碎渣,我穿过长廊,顺着记忆,来到了大礼堂。
大礼堂内狼藉一片,吊顶的大灯跌落,微弱的光线透过窗洞透入,风还是那么大,我唤了一声赵珏的名字,那声音散步开,又迅速消失在了风声里。
我往前走,爬过四散的木椅,踩过戳人的玻璃碎片,翻开一段染血的方形长铁棍,最后在废墟碎片里找到了赵珏。
他面如纸白,闭着眼,我轻轻试探,在我即将碰到他时,他睁开了眼,他看着我,眼里闪烁着湿润的光,第一句话,他对我说,对不起。
我强忍着哭意,故意板着脸,我对他说,不要说对不起,你不会有事的。
我没有哭,我站了起来,来到他的脚边,把压在他身上的重物一件件搬开,掌心被玻璃割开,血流了一地,我也没顾忌。
我不觉得疼,因为我知道,赵珏比我更疼。
不知过了多久,我把那大灯的残骸搬开,原原本本的赵珏重新出现在我面前,他躺在地上,身体艰难抽动,他一手撑着地面,尝试着起来,却没有用。
他愣了几秒,而后抬起头,无措的看着我,他对我说,腿好像断了。
我一震,随即走到他身前,我抓住他的手,后背贴过去,我缓缓蹲了下来,我说,我背你。
他比我高了很多,背着他时,像是驮着一座大山,我缓慢艰难地走着楼梯下去,一步步,小腿都在颤抖,赵珏的呼吸很沉,不均匀,我问他,是不是很疼?
他没说话,只是发出几声抽气,我听了心里气闷,我咬着后牙,对他说,我看到李老师出来了,我让他到门卫的小房间里去躲着。
他嗯了一声,对我说谢谢。
我真的气死了,那种生气,就是因为他明明知道会危险会出事,他却还是要去做,去让人担心。
我恶狠狠地对他说,别和我说谢谢。
赵珏半伏在我身上,我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颤抖,他轻声笑了,他说,徐立然,你脾气好大。
他说完这句话时,我刚走完最后一节楼梯,便是在此刻,我松了一口气,我以为不会有事了,我以为尘埃落定了,我以为所有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前行,可我错了。
周遭墙体突然断裂,无数碎片跌落,让人始料未及,让人茫然,让人失措,让人根本无法反应,只听“嘭”的一声,一块接着一块的玻璃残骸碎片滚落袭来。
赵珏突然动了,他张开手臂,猛地护住了我,身体成了我的盾,皮肉割破的声音,我听到他一声闷哼,我的脸上滚落潮湿温热,血腥的气息弥漫在鼻尖。
我们双双跌落,后背沉入湿冷的水中,我抬起头,便能看到趴在我上方的赵珏。
我恍惚的看着他,他低头,睫毛不停颤抖,像是断翅单飞的候鸟,迷茫的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对我说,其实他还放不下。
他求我原谅他,十年前的事,他到现在,却还想着要与我道歉。
他小声的虚弱的祈求着,我则呜咽着哀哭着。
我把手塞进他的手里,他的手指轻轻合在我的掌心上,我说,你别这样,你别再说了,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谈什么原谅。
赵珏的身体蓦地一松,我看着他的嘴角轻缓上扬,又突然皱起,不停咳嗽,四周的碎石尘土飞扬,断层的楼像是一个定时炸弹,我轻轻抱住赵珏的肩膀,我说,我们先出去再说。
赵珏却没有动,他拉住我的手,牵着我轻轻抚上他的后背,掌心一片粘稠,手指堪堪碰到一截坚硬的棱角,我仰头看去,瞳孔剧烈缩。
那是一截钢板,硬生生的插在赵珏的后背肩胛骨处,狠狠地刺穿了他。
他说,徐立然,我好爱你。
不是,我爱你,是我好爱你。
那一个“好”,让我慢慢愈合的心有一次龟裂,我怔怔的看着他,赵珏忍着痛紧蹙着眉。
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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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爱我,就不要让我伤心难过,别丢下我,求求你了,赵珏,坚持下去。
第56章
我以前常会做梦,大都不是什么好梦,光怪陆离乱七八糟的梦,那些是像被人狠狠打碎的美好,把玻璃渣子碾碎扎进我的脑子里。
疼的的要命,让人不得安生。
就像此刻,我感觉自己像是被置在刀尖之上,浑身都在疼。
我醒不来,脑袋里只有一遍遍重复播放着赵珏出事时的画面,倾倒的楼层,铺天盖地落下的玻璃碎片,卷起的尘烟与血肉一块,被掩埋被覆盖。
我们相互依偎交叠,两具身体仿佛成了一具,不知过了多久,四肢都似乎成了摆设,一块朽木,我叫着赵珏的名字,已经不是什么撕心裂肺的喊声,只是虚弱的微薄的呓语。
他没有回应我,他的血好想流干枯涸,我的泪腺也成了贫瘠干旱,我流不出眼泪,艰难分泌着唾沫,发出嘶哑的呜咽。
我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许许多多的事,在我眼前掠过,像是死前的走马灯,浮光掠影,最后都成了一团空。
赵珏会死吗?
我这样问着自己,没有答案,也不敢去猜想答案。
最后,我们还是被翻找被救出,压在身上的人被拉开,我的身体落入担架。
我听到有人在说话,我想拉住什么,却只堪堪擦过赵珏微凉的手。
我没有抓住他,他从我身边离开了,
等我醒来,是在两天后,台风席卷了整个灰洲岛,刮没了港口的各种设施,整个小岛除了等待救援,没有其他办法。
而我和赵珏,则被安置在灰洲岛的卫生诊所里,由不太专业的卫生老师所照料。
李老师过来看过我们,他向我们表示感激,他说,他当时在大礼堂里,吊顶灯掉下来,是赵珏及时推开了他,如若不然,他当时早就死了。
我当然知道,是赵珏救了他,如果他不去救他,不回去,他就不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我心里对李老师有些怨烦,他为什么那么冥顽不灵,为什么那么固执,为什么不和我们在台风前离开,为什么偏偏要在学校里,那么多为什么,可因为他是师长,他是长辈,我不能造次。
我沉默着,不愿理会他,他又说了几句话,便被人搀扶着离开了。
我像是又陷入了一片沼泽内,赵珏受了很重的伤,可这小岛医疗设施实在简陋,他的断腿被固定着,只是被放置在那里,不敢去过问,而他肩胛骨上的钢板虽被取出,可竟然有发炎的趋势。
这两日,他开始发烧,昏睡中胡乱呓语,他醒不过来,我没法叫醒他。
救援的人还未到来,我时不时地就去询问,却听说是附近的几个岛都有房屋崩塌,而且在别处竟然还有海啸。
而灰洲岛的灾情是最轻的,着重避轻的道理我懂,可赵珏却等不了啊。
从我醒来后,我便觉得自己像是飘在一处冰川下,头顶之上是无法冲破的冰刃桎梏,四周又是寒冷的泛着蓝色幽暗光芒的海水,了无希望,只有一片无助。
我该怎么办?
我揪着自己的心口,我低着头,干涩的眼眶生疼。
赵珏陷在雪白里,一动不动,身上是淡淡的药味和血腥味,他的脸那么白,那么憔悴,鼻梁眼窝嘴唇每一处都似乎在逐渐消淡,就连他手臂上的纹身都黯淡了一半。
我惶恐的看着他,有一种他要永远离开我的错觉。
不能这么下去了。
脑袋里的警钟敲响,我其实并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是在想些什么,我只是觉得依照赵珏的状况是等不到救援队来带我们出去医治了,我想救赵珏。
而当时,我唯一想到的人,只有……林朝堂。
他管理着庞大的林氏,他能从地球另一端找到我和林展,他必然是能来就赵珏的。
可我该怎么去说?又用什么立场去求?
他同我分手,说以后再也不见,让我好自为之。
那是诀别的话,也是心死的话。
我伤害了他,而现在又要再伤害他一次。
我捏着手机,靠在角落里,后背贴着墙壁。
我低头,用手指扣着墙壁上易剥的涂料,在几个轮回的沉默之后,我按下了林朝堂的号码,他的私人号码。
号码输入,拨出去,几声缓慢匀速的间隔音,电话接通,有人说话,不是林朝堂的声音。
我的掌心出汗了,冷汗黏湿在手机背面,我咽着口水,急迫道,林朝堂在吗,我找他有急事。
你是谁?
我……我是徐立然,我是他的……
我的话还未说完,对方便说,林总去开会了,有什么事请留言,我稍后告诉他。
不行,来不及了,求求你,现在就让他听,好不好,求求你。
我快要哭出来了,我对着电话里的陌生人嘶哑着嗓子喊着,那人明显是吓了一跳,他顿了顿,语气放缓道,好的,你稍等一下。
间隔半分钟,我有在数,我的手指在墙面上敲打了三十下,电话再次被接起,这次是林朝堂的声音。
立然?
他稳稳的声音响起,和从前一样,不知为何,我鼻尖一酸,竟然就这么哭了出来。
我对林朝堂哭着说,救救我们。
不是我,是我们。
我当时的语言组织能力近乎归零,林朝堂却敏感的找出了节点,他问我,你和谁在一起?出了什么事?在哪里?
我泣不成声,喘不过气,林朝堂让我不要急,他说,你慢慢呼吸,放松下来。
我逼迫自己平静下来,我把后背狠狠的撞在墙壁上,闷声的疼让我清醒,我咬着后槽牙,我说,我和赵珏在一起,我们在灰洲岛,有很大的台风,房子都塌了,赵珏为了救我受了重伤,我……
林朝堂迅速打断我的话,他问我,你呢?你受伤了吗?
我没事。
我说完三个字,听到他明显的喘气声,我心里像是被钝刀磨开,却还是要说。
我捏紧着手机,转了个身,把额头磕在墙面上,狠狠地抵着,我哑着嗓子开口。
我说,但是……但是赵珏快死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能打给你,林朝堂帮帮我,拜托你帮帮我。
我知道了。
林朝堂的声音有些生硬,我抿着嘴唇,静静等待,急促的两个呼吸后,我听到他放缓的语气,似乎是略显无奈,叹息一声,他对我说,不要害怕了,放心吧,有我在。
那声“有我在”像是定海神针,我像是有了依靠,吸着鼻子,我唤着林朝堂的名字,仿佛回到了以前。
在我与林朝堂通话后,我回到房间内,坐在赵珏身旁,时间像是静止不动。
我不知过了多久,只想着林朝堂说的话,一遍遍想着,出神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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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则涣散的落在赵珏微微起伏的身体上。
便是在这个时候,耳边突然响起巨大轰鸣,像是巨物旋转的声音,噪音袭来。
我一愣,连忙起身,椅子拉开地面,划开一道刺耳声响。
那呼啸的风声,让我错以为又来了一次台风,我透过玻璃窗,视野狭窄什么也看不到。
此刻,手机震动,我按下接听,林朝堂的声音传来,他对我说,我到了。
我的心跳急速,跑到屋外,我看到了雨后碧蓝的天幕上,旋转的螺旋桨还有绿褐色的直升飞机机身盘旋。
我昂着头,呆呆看着,日光和风跌落酸涩的眼眶里,我使劲的眨眼揉眼睛,眼泪模糊了视线,想要看得更清楚些,眼前突然一黑,被皮质的柔软的一段不知什么给蒙住。
我打了个颤,身体被人揽过,翻了个面,我嗅到了佛手柑的淡香。
我抬起头,蒙在我眼皮上的手缓缓松开。
林朝堂垂眸看我,右手扯下左手的皮质手套,温热的指腹蹭掉我眼眶旁的泪痕,他微微皱眉,他说,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我抽噎着,还未说话,身体突然被撞开,踉跄几下,林朝堂抓住我的手,我的身体却跌进了一个滚烫绷紧的怀抱里。
我听到林展的声音,他喊着我的名字,他把我牢牢抱住,胸膛剧烈起伏,他不停的说,你没事……你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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