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世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水无舟
叶瞬道:“天明时分,东大街一户人家糟了劫,时至中午,都再未有消息传出,我觉得有些奇怪,便让知秋去打探了一下。一入夜,便看到这种情景。你们可还记得潮歌的血咒?”
白浩道:“伏辰、月离两位前辈不是以身解毒?”
叶瞬道:“从阴城至南屏,魔人要到这里,得翻山过江。如果……是毒发呢?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宋东阳道:“人入魔,伏辰已死,这毒又如何再解?门口层层守护的是白家人,这事你爹知道多少?”
白浩摇了摇头,三人顿时沉默,继续在黑暗中张望。
宋境看看桌上凉掉的饭菜,吩咐傻哥道:“先盖起来吧。”
“嗯。”傻哥刚进厨房,忽然大喊起来,慌慌张张跑向宋境,指着厨房道:“老……老爷!窗户……窗户外面……”
宋境瞟一眼窗外,拍拍傻大胳膊,安慰道:“莫要慌张。”
院内海棠花瓣已阵阵飘落,一红衣少年踏花而来,人未到,笑先起:“魔道左使赵红尘见过宋盟主。”
宋境昂首,立于石阶之上,淡然道:“别来无恙。”
赵红尘眉角轻弯,眼中尽是笑意,两指捋过耳旁青丝,道:“死到临头,还有如此气度,您……真是我见过的第一人。”
宋境双手背立,坦然自若:“那夜未曾杀得了我,很后悔吧。”
赵红尘笑意尽散,眼带狡黠,道:“若我真杀了你,也不会让那人捡了便宜。”
宋境到:“今日前来,可打算告诉我相安无事这么多年,魔道为何反悔废誓?”
“赵家孤子既已成年,魔道冥司又是个废物,现在,也就叶家那群白痴还蒙在鼓里,安心待在那个无人的孤岛。你和白书望不过是一丘之貉,我不过是顺水推舟,正道间的狗咬狗,这说到底,也还是狗。”
宋境目光闪烁,由上至下,微微审视赵红尘:“你……是赵家人?”
赵红尘道:“宋、白两家联合魔道,灭赵驱叶,二十年前的一场恶战,死了多少人?为了修养生息,你又背着白家与魔道盟约。只是你万万没有料到,我会活下来。呵呵!轮回有道,你今日结局,不过是从前果报。”
“你居然是赵家人?”
宋境话未说完,赵红尘已眼带杀意,右手衣袖一挥,海棠花瓣平地而起,漫天飞舞。停顿片刻,于空中极转,霎时,如刀剑利刃,向宋境飞去!
宋境左手拽着傻大个,右手掌心向下,借着力道向上一跃,左手使力,将大个扔在院南侧马背上,大喊道:“告诉东阳,切莫荒废武艺。”
“老爷!”
“他走得了吗?”赵红尘刚刚说完,马厩旁魔人已破墙而入。傻大个慌忙拉起缰绳调转马头,朝院门口奔去。披荆斩棘,抹着眼泪,一路浴血狂奔。
魔人步步逼进,宋境起身,抽出佩剑在左手掌心划过,于空中起咒,沾了血的剑锋所到之处,似蕴藏无限生机,熠熠夺目,凝聚挥洒,魔人捂着双目,咿咿呀呀的到了一地,指缝间被绿色血液所占满。
赵红尘微微蹙眉,道:“想不到堂堂的武林盟主,行的居然是魔道的血咒!”
宋境道:“人是魔,魔是人,魔非魔,人非人,同归复原,殊途同归!”
赵红尘略微吃惊:“你的武功恢复了?”
宋境卓然而立,道:“对付你还算是绰绰有余。”
“哼!”赵红尘冷冷一笑,反手背立,长笛从袖间滑落,朱唇轻起,一曲悠扬,魔人喊声忽而停止,复又睁开硕大的双眼,齐齐向宋境走去,眼中绿光越发夺目。
宋境挽剑,踏着魔人的肩膀向赵红尘飞去,赵红尘匆匆后退,道:“不可能?”
“你以为那夜伤我的是你的笛声!简直可笑!”宋境说罢,一剑向赵红尘刺去,赵红尘以笛做剑,勉强抵挡,二人一进一退,向屋外竹林奔去。
行至深处,赵红尘忽然停了下来。
微风轻触,天已全黑,周遭一片寂静,徒留竹叶在空中微微作响。
宋境紧随其后,被一种久未蒙面的强大力量迫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赵红尘转身,面对宋境,如雪中寒梅,笑得妩媚而张扬:“宋盟主,看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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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又要被人捡便宜了。”
作者有话要说:
钓鱼是目前为止,最喜欢的一个片段
第41章雨夜
看过魔人之后,因有一阵子未见,宋东阳、白浩与叶瞬便回到之前住过的别苑小酌。
宋东阳一杯酒下肚,辛辣过喉,把他呛得立即咳嗽起来,白浩赶紧帮他顺了几下背,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他抬手拿筷,又一不下心碰到了酒壶,酒壶顺势滚到身上,宋东阳猛得一站,酒壶“咣当”一声碎成了几片。
宋东阳看着碎掉的酒壶出了神,由着白浩帮他拾落在衣物上的残酒,一边拾一边问:“为何心神不宁?”
宋东阳看看白浩,又看看叶瞬,忽然拿起桌上的折扇,道:“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刚出了院门,就看到远处一人一马极速而来,待到近前,马儿如同有了感应一般,停在宋东阳身前,那人趴在马背上,已血肉模糊,宋东阳慌忙抬起这人侧脸,重重地拍了两下,大声道:“傻大个!出什么事了!”
傻大个抬起肿胀的双目,嘟嘟囔囔好一阵,才说清几个字:“老……老爷……好多魔人……快去……快去救老爷……”
宋东阳脸色骤变,道:“知秋!快,召集能调来的所有人,去竹林小苑。”
“是!”
“赶紧上马,我要去救我爹!”
宋东阳正说着,被石阶绊了一下,白浩一把把他搂在怀里,道:“别慌,一定会没事。”
宋东阳抓紧白浩的衣袖,沉声道:“绝对不能有事,他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能。”
骏马飞驰而过,任风从耳旁、侧脸呼啸,深深地打进骨头里。
他们越过城墙、越过山林,沿一路都是那些刚刚死掉的魔人,或睁眼,或吐血,有些甚至没有死透,散落遍地,咿咿呀呀地挣扎着。
宋东阳手掌越来越硬,抓着缰绳的手一直在剧烈地颤抖。三人匆匆下马进屋,一进院子,目光遍及之处尸首成堆,夹杂着腐烂的臭肉气息,泛着浓重的血腥。
“爹!”宋东阳屋前屋后每一个角落都细细查探。
踏过门槛,看着白浩道:“没……没有……”
白浩看看周遭,道:“再细细找找。”
叶瞬本想安慰,张了嘴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乌云遮蔽了月光,梅雨过后,天气一夜竟比一夜冷。
白书望看着宋境,淡淡道:“出招吧。”
宋境笑笑:“你留我性命这么久,现在看来,你该是得到了你想要的。”
白书望摇摇头,沉声道:“还差一点。”
宋境道:“你是故意让东阳救我出牢?”
白书望淡淡道:“若是没有这四成同归复原法的功力,你妄想有命活到今日?现在看来,叶家人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宋镜摇摇头,目光低沉道:“书望,你我曾立誓,愿以血肉之躯,换正道匡扶。”
白书望冷冷道:“誓言,我从未背叛。只是今日,这道是正是邪,都再与你无关。”
“你当真恨我入骨?”
白书望道:“我以宋家满门祭枉死之人,你难道就不想将我碎尸万段?”
“枉死之人?你祭何人?”
“多说无益,今夜,一笔勾销!”白书望一掌劈下,强大的气息在掌心中回转。
宋境漠然看着眉目早已变形的白书望,淡淡道:“物是人非,死生同哀。”说罢,起身相迎,一时间天地变色。
二人交手间,各自功力在空中交汇成光,赵红尘竟被刺得有些睁不开眼,一时之间,早已分不清谁是谁。
宋境道:“同归复原法是你夺了去?”
白书望厉声道:“现在才知道,会不会有些晚?”
赵红尘望一眼竹林小苑,嘴角轻起,抽出长笛放于唇边,徐徐笛声悠扬而起,片刻,密林从中,泛出森森绿光,越来越密。
宋境闪身躲开白书望,向赵红尘极速奔去,脚下生风,势要夺下他手中长笛。
赵红尘似早有准备,脚步轻点,背过宋境,放下长笛,笑笑道:“想不到宋盟主如此护犊情深,生死关头,还想着救你那逆子。”
宋境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置于空中,与赵、白二人四目对视。目光回转,落在白书望处道:“你当真舍得,让白浩面对如厮局面。”
白书望道:“你死,局灭。”
宋东阳三人又细细寻过一遍,始终一无所获。
白浩道:“宋盟主怕是与人周旋,应该就在这不远处,我们出去找找。”
宋东阳点点头,正要起身,却见叶瞬匆匆而来,道:“外面……外面有好多魔人。”
宋东阳从窗子抬眼望去,无数绿眼双目的黑色人影,已将小屋团团包围。白浩随后而至,看一眼周遭,道:“有备而来。”
叶瞬立于院内,大喊道:“你两看够了没,时间不多,再晚我们就要被魔人生吞活剥了。”
白浩握紧宋东阳的手,二人一起跳下围墙。
叶瞬道:“可有对策?”
宋东阳道:“半个时辰。”
叶瞬道:“什么半个时辰,你说清楚一些?”
白浩道:“半个时辰后,密语阁的人马一定会到。”
“就这些魔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我们怎么能撑半个时辰?”
宋东阳、白浩对视一眼,同时说:“火攻。”
白浩道:“你我三人各拿一个火把,拆下窗帘,被单,落了油困住魔人再点火。”
宋东阳道:“点火之后,我们向立即竹林方向退去,竹林地形复杂,枝干掩映,应该还能抵挡一阵。”
叶瞬道:“我取被单、白浩取油,东阳去点火,咱们门口集合。”
话一落,三人各自散去,于夜中穿梭。
宋境、白书望打得难舍难分。
忽见小苑方向火光四起,魔人于一片火海处,痛苦地喊声瞬间响彻天地。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腐肉焦糊之气,令人阵阵作呕。
宋境心中惦记,稍稍走神,白书望便一掌劈来,回过身后,掌气犀利,十足的力道正对宋境胸口,他空中翻身,勉强躲过,白书望倒勾再来一掌,拍在宋境右肩。
骨头碎裂的声音急促而过,宋境顿时觉得右侧身子顿时失去知觉。抬眼正好看到赵红尘举起长笛,朱唇轻起,笛声一下一下撞击在心里。三面魔人齐齐转身,一步踏着一步,向着火奋力扑去。
叶瞬掩住口鼻,大喊:“你们怎么样了?”
隐约听到一声“无碍”,他方才放下心来,继续道:“我觉得不对啊!这魔人为何越来越多?”
宋东阳闭目沉思,一定有人操控,他在哪?此刻,魔人的嘶吼声、死亡濒临的痛苦的挣扎声、火焰点燃尸块的“兹兹”的撕扯声,嘈杂中他似乎望到一双妩媚的双眼,掩藏于院中满天飞舞的海棠花瓣中,睁开双眼,望着竹林道:“是那!”
他目光凌厉,一眼望向林子深处。
宋境听到笛声,捂着胸口,忍了忍,喷出一口血,他目光低沉,看一眼白书望,抬起衣袖,抹过唇边。
白书望微微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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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拽起赵红尘衣领,厉声道:“你给他下毒?谁允许你给他下毒!”
赵红尘喘着粗气道:“我不过是混在花香中活血药,沾染了伤才成毒。一步,你我只差这一步,若你觉得龌龊,大可以放了他!”
白书望看一眼已步履悬浮的宋境,再看一眼得意洋洋的赵红尘,沉思片刻,终究松开了他的衣领。
白书望看着宋境,道:“今日,要你儿子命,还是要那功力,自己选吧。”
赵红尘来不及整理衣服,一步扑到宋境身前,低声道:“如此便宜了他?我劝你不如一死了之!没有我,宋东阳死不了。”
宋境看一眼远处,火光冲天,如同白昼。他突然奋起发力,向火光处奔去。
白书望冷冷道:“不自量力。”说罢紧随其后,一跃而起。越过赵红尘,抬手已抓住宋境衣袖。
宋境看一眼白书望,道:“愿以血肉之躯,将正道匡扶。你说你不忘誓言!”
转身,他对着白书望迎面击出一掌,白书望大喊一句:“我不忘。”话罢,起掌相应,宋境被击得再吐一口血,直直从空中坠落,白书望一手将他揽在怀里。
宋境看着白书望道:“我想再看一眼东阳。”
二人落了地,白书望道:“我答应你。”
马蹄哒哒,黑衣之人从山林深处鱼贯而下,从中林鸟竟相四散。望一眼远处,火光通明,奋而挥鞭。所到之处,尸体满怖。
瞬间,惊雷四起,瓢泼大雨倾盆而至,连天火光渐小,渐灭。
魔人四散,尸体遍地,宋东阳望着漫天的大雨,落在脸上,蒙住了双眼。
忽然,他疯了一般向竹林跑去,一步踩滑,打几个滚,又奋力爬起来,继续跑。
正经、严厉、温柔、宠溺,一声一声犹在耳旁。
“儿,你是我儿?”
“你要读书,想读什么便读什么?”
“这套剑法,很是妙,你练练吧。”
“东阳,那晚的事,爹都忘了。”
“若你我二人能放弃烦物俗事,一直这样平淡生活,你可愿意?”
远远看见,一人靠在竹杆上,宋东阳冲那人极速奔去。到了近前,才见宋境一身是血,雨水冲刷,混着泥土,黏在脸上。
宋东阳一下不知该碰他哪里,张牙舞爪地瑟瑟发抖,他握紧拳头,从喉咙深处呕出一声。白浩从后面一下抱住宋东阳,声声啜泣,大喊道:“东阳,东阳。”
宋东阳一把推开白浩,扑倒在宋境面前。宋境微微张开双眼,似要抬手,宋东阳将宋境的手扶在自己的脸上。
手掌无力,又要落下。宋东阳拿起宋境的手,再扶到脸上,颤抖地道:“爹,我是东阳,爹,我是东阳。”
宋境嘴角颤抖,使尽浑身力气,才用力挤出一个笑容,接着重重地闭上双眼,嘴唇呢喃:“吾今以书与汝别,汝看此书时,当在百里之外。然今……分离不得相养以生,今思之,空余悔……空余悔……”
宋东阳把头埋在宋境怀中,一句句“我愿意”,声声力竭。
白浩跪在一旁,将他重重地抱在怀里。
叶瞬背过身去,看众黑衣人在雨中穿梭而至,沉痛重重砸在心底,脸上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作者有话要说:
不破不立
第42章坠崖
一场大火,一场灰烬。人生苦短,了无生趣。
别苑已经被拾利落,一草一木,如同他们刚入南屏一般利落,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愈是粉饰太平,悔恨愈是如潮水般在暗涌中奔腾不息。
这是宋境死后的第七夜,传闻,头七是回魂夜。
踏着夜色,白浩寻声推开房门,大门“吱呀”一声瞬间打破寂静,酒气带着食物酸臭的腐烂气息扑面而来,他趁着房内透过的月光,勉强绕过几个碎掉的酒瓶,向房间深处走去。
草草略过,衣物满地,房内似空无一屋。隐约处,听得一两声粗粗的喘气声,白浩叹一口气,疾步走向床幔内侧,看那人已醉得东倒西歪,心中说不上是怒还是哀。他拽起宋东阳一把把他扛在肩上,扔在床上。
燃起灯火,白浩道:“头七夜,你该去给你爹上香了。”
宋东阳用胳膊堵了眼睛,侧身朝里,道:“酒喝完了,再帮我拿一瓶。”这是宋境死后,他说得唯一一句话。
白浩浑身僵硬,气得攥起拳头,扑到床上,拽起宋东阳道:“生生死死,你爹若是看到你现在这幅样子,肯定恨不得一掌劈死你!”
宋东阳翻身,把白浩压在身下,两人顺势滚落在地,他的背重重摔在地上,钻心的疼痛瞬间让酒醒了大半。
白浩见他脸色微变,手忙搅乱地上下查看,紧张道:“摔了哪里?”
宋东阳一把推开白浩,大喊一句:“滚!你现在就滚!”
白浩抓住宋东阳的肩膀道:“亡人尸骨未寒,未亡人只知醉生梦死,宋东阳,你就是个懦夫。”
“哼!”宋东阳冷笑一声,轻轻甩开白浩的手,晃晃悠悠的站起来道,“面对,白浩,你如此盼望我面对?”
白浩起身,道:“直面人生,才能坦然生死。”
宋东阳看着白浩,恨恨道:“好……好……宋家满门八十五人,现在算上我爹,共八十六条人命,我是该算在白书望的头上,还是算在你白家的头上!”
“你说什么?”
“你不是问我,为何救出我爹后,我对你冷言冷语,那是因为我知道白书望才是宋家灭门的真凶!”
白浩抓住宋东阳双臂道:“不……不可能,是魔道……”
“哈哈,魔道?魔道人会放你白家的烟火?”
“白家烟火?”
宋东阳看着白浩道:“那夜你追华阴堂林昕至密语阁伤重昏迷前,曾放过白家烟火,你可知,这烟火在灭门当晚也出现过?”
“这烟火不过白家弟子求救所用,是让……”白浩脑中骤现当夜情景,正好撞见白书望匆匆出门,瞬间话语戛然而止。
“救人当天,白书望一口咬定我爹与魔教勾结,信誓旦旦都不等武林大会召开就定罪。他凭何如次笃定?除非当夜,他去过宋家。”
白浩不语,宋东阳背过身去,不再看他:“那夜,我处心积虑要夺同归复原法,所以在膳食中下了毒,让众人暂时失去内力,却未料到,魔道中人突然而至,其中恩怨我虽不知,可白书望当夜至宋家而不言明,不顾他武林盟主的身份便下了牢,我爹有心法护体绝不会死,可是他死了!”宋东阳猛然转身,看着白浩道,“如今,心法何在?同归复原法何在?”
白浩道:“你说我爹杀你满门,夺你心法,那日,在竹林小苑围攻你我的可都是魔人!”
宋东阳指着门外道:“魔人能穿越山山水水,奔赴千里来这南屏?若是潮歌死咒全城早已覆灭!你我还有命站在这里?白浩!你醒醒,若不是白家属意,他们如何包围的了竹林小苑再全身而退。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一个杀人的局?”
白浩道:“宋盟主被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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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牢那么久,我爹若早想杀他,为何等到今天?”
“呵呵,为何等到今天?”宋东阳摊开掌心,看着自己的双手,无力之感从指间漫上心头,抓一下,空空如也,继续道,“失去了内力如同废人,是我,是我非要将爹救出,是我!是我那夜下毒才让贼人有机可乘,日日夜夜,我都悔恨!所以,我怎么有立场报仇?就连我自己的双手都沾满了宋家人的血,一片又一片。”
白浩上前,一把把宋东阳紧紧抱在怀里道:“东阳,放心,一切有我,这一件一件,我都会查清楚的。”
宋东阳把头埋在白浩颈窝,道:“亲疏随缘,奈何缘浅。”
白浩把宋东阳又抱紧了些,仿佛此刻松手,这人立刻就会化了去。
宋东阳已分不清是啜泣还是喘息,喃喃道:“若能选择,我宁愿你永远不知。白浩,我真的不想离开你。”
白浩沉默不语,只是在手上暗暗使了使劲。
照顾着宋东阳睡下,待叶瞬探了脉,白浩才稍稍放心。他黑衣黑面,换一身劲装,叶瞬道:“你真的打算夜探白家?若是遇到白书望,你不怕他……”
白浩道:“他始终是我爹。”
叶瞬微微思量,再道:“若是发现他果真……”
白浩满眼哀愁,看叶瞬一眼,再叹口气道:“他始终是我爹。”
不一会,白浩便行至书房。摸黑入门,白浩心细,又过目不忘,早年间,白家弟子安排,府内格局已被摸得明明白白。只是平时仁厚寡言,不愿夺人注意。
他绕过桌案,于书柜之上细细摸索,按下侧墙凸起,将书柜缓缓挪开,再用力合上。他点上蜡烛入了内,暗门之内是另一个隔间,摆放布局如书房内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是头顶牌匾由“正大光明”换做“至尊而上”,白浩看一眼牌匾,一跃而起,从“上”字处取下一巴掌大小的墨色锦盒,落地打开,是一卷扎好的牛皮手卷。他把空木盒送上牌匾处,方才放心查看手卷,一展开“同心复原,万物归一”八个大字历历在目,刺得他眼睛涩涩发涨。
白浩将手卷好,藏于怀中,灭了火,从暗门而出,刚刚合上书柜,忽听得前后脚步,屏息极速藏于屏风之后。
白书望推门而入,对身后之人不耐烦道:“深夜入我白家,若有第三次,休怪我要你的命。
一人尾随而至,语色带笑,话音起处似带几分娇媚道:“白掌门,你我可是盟友,怎么成天喊打喊杀的?”
白浩浑身关节,瞬间如灌了铅一般发僵发硬。宋东阳之声犹在耳畔,宋境死状历历在目。
“说!所为何事?”
赵红尘款款道:“我帮你料理一件心头事,你也是时候该助我理清这魔道残局。”
“你找到他了?”白书望问。
“就在南屏。”
白书望微微思量道:“你确定,凭你我之力能杀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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