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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家大师兄也这样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丛音
明烛险些哭出来:“十三啊,午饭我会让人给你送过来,你自个吃吧。”
周负雪:“你呢?”
明烛道:“我去罚跪。”
周负雪:“……”
明烛跟着小道童一路到了归宁真人的住所,连进门都不进,直接撩着衣摆跪在了大殿外的戒辞旁,道:“弟子知错。”
大殿中的归宁真人似乎也习惯了,直接道:“五个时辰,跪直了,让来来往往的弟子看看,日照山的大师兄到底是个什么熊样。”
明烛跪得笔直,道:“是。”
此时正是去吃午饭的时候,弟子们来来往往,三五成群地从他面前走过,余光一眼一眼地瞥着他,嘲讽、好笑、心疼者皆有,而大师兄仿佛没脸没皮,一脸的伤还笑吟吟地跟熟人打招呼。
归宁真人半靠在大殿中的软榻上,一双冷厉的眸子不怒自威,冷淡地看着殿外的明烛,道:“他这个性子倒也是真的随他那个不着调的爹,不思进取,知错不改,若是不严加管教,指不定日后也入了魔道。”
小师叔垂手站在他身边,温声细语地笑道:“师兄莫要罚他了,他那番话虽说有失偏颇,但也不失为一种特立独行的见解,比那些一味死读书的弟子要好上许多。”
归宁真人还是不满:“不必替他说话,就让他好好跪着张长记性,若是将来他因这些邪魔外道而误入歧途,谁能制住他?”
小师叔沉默片刻才道:“那这次百剑山师兄又为何要让他去?他这些年里可是一直想着逃离日照,你就不怕他这一次趁机逃出去吗?”
“所以我才会让周负雪去,”归宁真人冷笑了一声,“明烛这个人虽然看着对谁都好,但是实际上却是个比你我还要淡薄无情的人,唯一能牵制住他的,大概也只有……”
小师叔:“嗯?”
归宁真人顿了片刻,才道:“也只有和他同病相怜的周负雪了。”
“他对周负雪的确有些特别,但是你能确定区区周负雪真的能让他老老实实不逃吗?”
归宁真人道:“那再加上一个废灵脉的陆青空呢?”
小师叔再次沉默。
归宁真人看着殿外的明烛,似乎冷笑了一声,道:“归何啊,这种越是无情的人,再对待和他相似的人总是会被多情所累。”
归何微微抬头,归宁真人手指轻轻抚着已经熄灭的香炉,垂眸低声道:“而一旦有了牵挂,这日照山他到死都不要想着能出去。”
“吱呀”一声,归何撑着一把青色的竹骨伞从大殿中走出,他拾级而下,走到明烛身边柔声道:“阿烛啊,别跪了,回去吧。”
明烛幽怨地看着自家说话不算话的小师叔:“小师叔啊,你又说话不算话,这回可害苦我了,要跪五个时辰啊。”
往常他再大逆不道也从未跪超过两个时辰过,这一回可倒好,跪完之后指不定就要到深更半夜了。
归何十分无辜:“所以我说你别跪了,跪这么久多难受呀。”
他蹲在明烛身边,将手中的伞往明烛头上遮了遮,为他挡住当空的烈阳。
明烛道:“哎呦小师叔你可别害我了,我上回就是听了你的话没跪满时间就回去,被师父又加罚了半个时辰,今天你还来?这话你还是让师父来和我说我才信。”
归何依然温声道:“你也可以不听你师父的,信一回小师叔吧。”
明烛:“不信。”
归何只好站起,将伞了回来,无奈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跪着。”
明烛眨了眨眼睛:“小师叔啊,你看太阳这么烈,您不考虑将伞留给师侄遮遮阳吗?”
小师叔衣衫曳地,姿态雍容如冰壶秋月,他微微侧身,弯着眸子笑,柔声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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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对不住啊,阿烛。”
明烛也没有被人拒绝的尴尬,“哦”了一声,归何转身要走,却听到明烛又叫了他一声,他好脾气地回头,道:“真的不可以。”
明烛无辜地眨眨眼,道:“不是,我是想说,小师叔,您的影子掉了。”
归何:“……”
明烛手中捏着一个漆黑半人状的影子,那影子还在活蹦乱跳嘀嘀咕咕不知所云,明烛胆子也大,看到在地上跳跃的影子没有丝毫的惧怕和诧异,就像是捉到了一只虫子,眸子中满是好奇。
归何的脸色瞬间苍白,一低头看向他的脚下,那里早已没了影子。
第8章不得好死
归何身体僵在原地,对上明烛的视线,嘴唇微动,似乎想解释什么。
下一瞬,一个白影从大殿中窜了出来,归宁真人直接闪身落在明烛面前,衣袍翻飞,在随风飘着的衣袖还未垂落时,便势如破竹般在明烛眉心一点,直接将明烛的神魂瞬间封住,眸子也跟着失去光。
归何小师叔这才僵硬地走了几步,从一动不动的明烛手中将那活蹦乱跳的影子抽出来,哆嗦着踩在脚下,影子很这才安分下来。
归何的声音微微颤抖:“师、师兄?”
归宁真人满脸漠然,低头看着跪在地上宛如冰雕的明烛,低声道:“‘影子’已经不管用了,我必须要找来镇灵灯为你续命。”
归何:“可是那镇灵灯不是消泯于世了吗?”
“不,我前些日子听说长夜山庄曾误入过一方秘境,在里面看到过镇灵灯,我打算过段时间将日照山交给你,孤身前去。”
归何一惊:“师兄不可,但凡是秘境,那必定是极其凶险之所,饶是你能力通天也不一定能从秘境中逃脱……”
归宁真人脸上带着些不耐烦:“你怎么还是这般优柔寡断,我听闻你每日清晨在长生殿中念着什么劳什子‘不破不立,穷则思变’的经书,怎么到了眼前事你就想不到呢?那些经书都被你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废物东西,怪不得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归何苍白的脸更加难看了,连忙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归宁真人平日里很少动怒,一旦发火必定是无差别攻击的,骂得归何泫然欲泣,一句废话也不敢多说了。
归宁真人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明烛,冷冷道:“我可不像他那个废物爹,连自己想要守护的人都护不住。”
归何慢慢抬起头,眸子含着波光看着归宁:“师兄?”
归宁真人微微叹了一口气,难得地伸出手摸了摸归何的头,道:“我不会再眼睁睁看着你再死一次了,放心吧,有师兄在。”
归何呼吸一窒,归宁真人大概是头回说如此露骨的话,白皙的脸色浮现一抹飞红,留下一句“快些回去,不要在日下久留”,身体就如同荧光般消散在了原地,而在一旁僵成石头的明烛也在缓慢恢复神智。
归何一直蹙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叹息一口气,撑着伞缓慢离开。
明烛再次恢复神智的时候,手还在微抬着保持着捏着什么东西的姿势,不过掌心却是空荡一片,周遭也空无一人。
他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撩撩额前碎发,嘀咕道:“我跪太久出现幻觉了?”
他看着掌心,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影子剧烈扭动的触感,难道这也是幻觉吗?
明烛自来心宽,想不出个所以然的事情他也懒得去向,继续在烈日下挺直腰规规矩矩跪着。
午饭的时候,沈娣安拎了个食盒过来闻弦居,顺势瞥了一眼对面的不知雅,看到房门紧闭就知道那大师兄还在殿外罚跪。
他幸灾乐祸地吹了声口哨,打算给周负雪送完饭之后就转道去落井下石一番。
周负雪虽说只跪了一下,但是那能冻烂骨肉的冰水还是将他的膝盖侵蚀的一片血肉模糊,被明烛手残地包扎一番,只能僵硬地坐在床沿,哪里都不能去。
好在他素来喜静,不像其他人那般跳脱,随便拿来一本经书也能让他看上一整天。
沈娣安推门而入,和周负雪随意打了声招呼,便把两层的食盒放在桌子上,道:“大师兄让我来给你送饭,吃些吧你膝盖真没事儿吧?”
周负雪彬彬有礼地弯腰道了谢,淡淡道:“无事,已经不疼了。”
沈娣安笑道:“什么时候咱们大师兄能学学你这样云淡风轻面不改色的本事就好了,你都不知道,每次他一受伤,哪怕他擦破一点皮,都要嚎得整个日照山人尽皆知,上药的时候扑腾得要死要活,按都按不住,就像是别人要把他活剐了一样。”
周负雪听到他说起明烛,这才想起来:“大师兄还没回来吗?”
沈娣安:“哈哈哈是啊是啊,我看他今天要被罚到深更半夜才能回来了,活该!”
周负雪:“……”
周负雪很想知道这二位到底有什么恩怨,才能让沈娣安如此敌视明烛。
沈娣安正赶着去看明烛笑话,没说几句话便起身,叮嘱道:“饭记得趁热吃,不要随意走动,有什么事情唤外面的道童来做便好,我先走了。”
周负雪不便起身,只好弯了弯腰将沈娣安送走。
果然如同沈娣安说的,一直到了日落,对面的不知雅才缓慢点起了灯,院子里隐隐约约传来明烛的嘀咕声。
周负雪修养了一天,双腿勉强能走路,他有些不放心想要过去看看,马上要走出院门口了,他突然转念一想:“十师兄都说他罚跪是常事了,我瞎操心做什么?大师兄那个让人糟心的烂性子,指不定根本不领情。”
他这样想着,又从院门口折了回去,还没走两步,对面院子就清晰地传来了人身体砸在地上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细细碎碎的巨响。
周负雪再次转身走了出去,边走边道:“他……他之前为我解围,我只是去看一看,没事了我就回来。”
看来明烛替他解围这件事情怕不是要被他拿出来抵消各种事情,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抵完。
他拖着伤腿一步步蹭到了不知雅,院子里一片凌乱,看地上的脚印似乎还有人滑到的痕迹,周负雪越看越心惊,等走到了明烛房间门口,那之前竖立长廊中的木架子被人蹭倒,散落了一地的木楔。
周负雪看这一地的狼藉,心道大师兄这是罚跪还是发疯,他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试探道:“师兄,你睡下了吗?”
房间里点着豆大的烛光,门也是半掩着,被周负雪敲了两下,顿时“吱呀”一声敞开了半扇门,露出了更加凌乱的内室。
周负雪自小受人欺压,虽说身份尊贵但从骨子里就有些自卑,就算门打开了他也不敢随意踏足别人的领地,只好站在外面再次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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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
里面一片死寂,只能听到窗外的蝉叫虫鸣,不过很快,一阵衣衫摩擦的声音便从中传来,明烛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小十三吗?快进来,来得正好。”
周负雪愣了一下,才推开了另外半扇门,缓慢走了进去。
不过刚一进去,才发现整个房间他根本就没有地方落脚。
也不知道这个奇葩的大师兄是怎么弄得,房间的地上散落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经书、笔墨、香囊、衣服什么都有周负雪还眼尖地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枕头。
一向爱整洁的周负雪顿时眼前一黑,直言道:“师兄,您这是狗窝吗?”
明烛还振振有词道:“我这只是物尽其用罢了,地上那么空,多放点东西不会浪地方。”
周负雪险些翻他白眼,他视线一扫,便看到明烛整个人躺在那杂乱的东西中,发髻上还斜斜插了一根毛笔,狼狈极了。
明烛笑吟吟地对着他打招呼:“师弟,快来帮师兄一下,它压到我的腿了。”
周负雪:“……”
半个木架子整个砸在明烛的小腿上,明烛使劲全身力气都没办法挪开,只好躺在地上装死,等着周负雪来解救他。
周负雪自己也是个伤号,但是看到明烛这副没用的样子,他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走上前,用力将那木架挪开。
明烛一得自由后,直接曲起小腿轻轻地抱住,他脸上全都是冷汗,浑身都在哆嗦:“谢……谢谢师弟啊,救了我一条狗命,明天早上我亲自下厨做饭给你吃。”
周负雪实在是不明白他这种自嘲的说话方式到底是跟谁学的,不过转念一想:“反正他自己都不待见自己,我瞎操什么心。”
周负雪冷声道:“师兄还是好好养伤吧,不必操劳,我先回去了。”
明烛“嗯”了一声,侧着身将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看样子似乎就要在地上睡一夜。
周负雪有些诧异:“你不去床上睡吗?”
明烛“嘶嘶”两声,道:“我腿……腿抽筋了,不能动。”
周负雪:“……”
周负雪有心想把他弄上去,但是自己的腿都没怎么利索,实在不好折腾,只好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等到周负雪的脚步从院子中一消失,地上侧躺着的明烛似乎隐忍到了极致,猛地伸出手在坚硬的地上捶了一下,牙关被他咬得死紧,缓慢从唇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长发凌乱铺在地上,遮挡住他剧烈颤抖的身体,若是细细看去便能发现此时他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似的,浑身都被冷汗浸湿。
“明……”他的手捶在地面的青石板上,将坚硬的石头直接龟裂成了一道道裂缝,他从喉咙中压低声音发出一声凛然的怒喝,因为太过艰难,竟然带着些呜咽,“明昭,我终有一日,会让你……”
他话说到一半,手背上那如同烈火般的红莲痕迹瞬间发出一阵微弱的光亮,接着像是根根细线般猛然蔓延明烛全身。
他猝不及防发出了一声痛苦至极的惨叫,只是下一瞬便被他强行压在了喉中。
“……让你不得好死!”
第9章欲速不达
翌日,明烛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他在地上躺了一夜,浑身酸痛,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含糊道:“谁啊?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开,周负雪小小的身影站在门槛外,穿戴整齐,淡淡地看着他:“师兄,要去上早课了。”
明烛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被人吵醒还是有些不耐烦的:“什么早课?我从来不上早课的,你自己去上吧,我困死了。”
他说着,手脚并用地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中钻出来,艰难地往床上爬去。
周负雪面不改色:“师兄这般浑浑噩噩地度日,日后要如何接管掌教之位将日照山发扬光大?”
明烛哀嚎一声抱住了头,在乱糟糟的床上滚了滚:“师弟啊,算师兄求你了,别念叨了,谁爱当那什么劳什子掌教谁就去当,我保证对他感恩戴德恭恭敬敬迎他上位。”
周负雪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拉他一起去上早课:“作为日照山大师兄,你不可这般碌碌无为,若是以后出门,你让五洲人如何看待日照?”
明烛抱着被子又滚了滚,大声道:“来人啊!快帮我把这只蚊子轰出去!烦死人了!”
周蚊子嗡嗡嗡,嗡了一刻钟,终于把明烛从床上嗡了下来。
明烛面如金纸,捂着肚子从房间里走出来,他将半个身子压在周负雪身上,恹恹道:“走吧,上早课去小王八蛋,算我上辈子欠你的。”
周负雪见他终于起了,微微挑眉:“你把洗漱一番,换身衣服吗?”
明烛身上还穿着昨天去长生殿的日照衫,他跪了一整天,再加上昨晚在地上滚了半天,早就皱巴巴成一团,着实不修边幅,反正一向爱整洁的周负雪是看不下去的。
明烛此时只想睡觉,他哀求道:“师弟啊,你是老妈子吗?能不能别管这么多,上早课去行不行?”
周负雪昨天想了半宿,最后还是打定主意想试试看能不能把大师兄这股懒劲给拧回来,省得他日后真的成了一个靠脸吃饭的废人,平白丢了日照山的脸。
周负雪也知道欲速而不达的道理,看到明烛已经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要去上早课,他也没有再说其他废话,半拖着他一路蹭到了无咎堂。
今日早课不是小师叔的课,所以西山的女修都没有来,只有北山的师兄弟三五成群地松松散散坐在无咎堂中,看着有些空落落的。
明烛满头乱发,衣衫凌乱地踏进无咎堂的门槛时,整个无咎堂安静了一瞬,接着猛地炸开了。
众弟子纷纷喊着:“大师兄?你今天吃错药了,竟然来上早课?”
就连在角落的陆青空也抬起头,阴郁的眸子冷淡瞥了明烛一眼。
明烛正烦得要死:“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英俊的大师兄啊?少说几句废话,该干嘛干嘛去,别吵我。”
他说着,晃晃悠悠走到了最后一排沈娣安身边,将几本书卷了卷放在长椅上,直接躺下睡了。
跟在后面的周负雪看到他这样颓废,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来上早课的前辈已经慢悠悠走进了无咎堂,周负雪立刻在明烛身边坐下了。
来上课的是个脸上一道伤疤,表情凶悍的男人,据说是日照山的武师,因为平日里腰间总是别着一把弯刀,众人都唤他“刀先生”。
日照山的弟子都知道,上早课的前辈中有两位着实奇葩,一位是没话讲便会让人誊写戒规的小师叔归何,另外一位便是这个动不动就捧着名册点名的刀先生。
此人为人冷淡,性子懒散,每次上次必定先掏出他那翻烂的名册点名,逃课的人他也从不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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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不知道他每日这般点名到底有何作用。
刀先生一进无咎堂,众人顿时鸦雀无声,安静得如同小鸡崽。
沈娣安小声道:“大师兄,刀先生来了。”
那几乎睡死过去的明烛才半张开了眼睛,扒着桌子勉强坐了起来。
刀先生头也不抬地将一本名册扔在桌子上,声音懒散,每个字都仿佛是飘出来的:“先点名。”
“明烛。”刀先生连个顿都不打,像是习惯了,“不在。”
“易负居。”
“在。”
“晏雪玉。”
“……”
“先生。”明烛举起了手,打断刀先生的例行公事:“今天我在。”
刀先生又连念了几个名字,才懒散地抬起了头,眯着眼睛看了明烛半天,道:“你谁?”
明烛:“……”
“明烛。”
明烛在日照山这些年里,除了归何,其他人的早课一律没上过,这还是他第一回来上刀先生的课,刀先生不认得他也是正常的。
“哦?”一直懒散的刀先生似乎突然来了兴致,他将名册好,缓慢从台上走下来,边走边道,“我听闻你前些年在百剑山寻到了一把神兵利器,名唤夸玉,今日来都来了,有没有兴趣和我切磋一番。”
明烛认真道:“没有。”
刀先生:“好,有骨气,走,咱们去演武场。”
众人:“……”
刀先生平日里都是冷淡得很,对掌教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鬼德行,这次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拉着明烛去切磋,一时间,众人在无咎堂的早课也换到了一旁的空地演武场。
演武场着实宽阔,四方高台由青石玉磊成,两人刚一入场,那青石玉便缓慢散发出光芒,顷刻间结出一道青光的屏障,将其他人隔绝在外。
明烛似乎连站都站不住,他打着哈欠,满眼都是泪:“先生,您这次就先饶了我吧,你瞧我都空着手,连剑都没带,和您比什么呢?”
刀先生道:“那师叔就让你三招吧,出招吧。”
明烛:“……”
好好听人说话!
明烛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一意孤行自以为是的烦人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冷淡不爱搭理人的刀先生竟然比他还要烦还要自以为是,听人说话都只拣爱听的听,不合自己心意的话索性直接无视。
明烛没睡饱,浑身都痛,早就心烦意乱了,此时被这么一顿折腾,有些不耐烦,他伸出修长的手,一把小巧的只有指头大的小刀从袖子里掉出来,刀柄处还绑了个红色的流苏。
周负雪站在演武场外看着明烛的动作,微微抬头,道:“大师兄手中的是什么?”
沈娣安嗤笑一声,道:“大概是他在百剑山随便捡的一把小刀吧,据说叫‘夸玉’,反正他拿到手之后我从未见过那把剑出过鞘,指不定里面是个废灵。”
从百剑山寻来的兵器,在结丹后会生成器灵,但是若运气不好是个废灵,那和一把凡剑根本没什么分别。
明烛面如沉水地将那把巧的小刀拔了出来,像是使飞镖一样“嗖”地朝刀先生扔了过去,刀先生直接拔起腰间的刀随手一甩,只听到一声金戈之音,那传说中的神兵利器夸玉剑直接被撞得飞了出去,叮叮当当落到了地面上,很快不动了。
众人一阵呆愣。
明烛就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跑过去将那小刀刀入鞘,翩翩然朝着刀先生一欠身:“先生刀法果然不同凡响,明烛长见识了。”
他说着,仿佛一个和人切磋奋战了数百招最后无力落败的英雄一样骄傲,脸上毫无被人一刀砍开兵刃的耻辱和脸红。
刀先生也刀入鞘,脸上没什么变化,抱拳礼:“你今日若是不想认真,那改日再切磋吧。”
明烛含笑地点点头,心道:“王八蛋,我再来上你的早课我就不姓明。”
下了早课,明烛不顾满学堂人的嘲笑和取笑,自顾自走回了不知雅,直接将自己砸在了床上,倒头就睡了个昏天暗地。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了。
霞光从敞开的窗外照射进来,残阳似血,带着些不详的华美瑰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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