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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黑天魔神

    但不管怎么样,只要城主发了话,那就肯定有很大的把握。

    如果不是智慧超群的英明统治者,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就把磐石寨变为城市,接连打败鹿族与豕族

    平俊的身体里涌起一股不断膨胀的兴奋。

    他再次朝着天浩跪了下去。

    心甘情愿,毫无保留。

    天浩对平俊的态度很满意,他端坐在椅子上,接受了对方的跪拜。

    这是上位者应有的样子,权力与控制并非毫无底线的亲近温和,要保持适度的距离感,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威严,在属下心里产生足够的神秘感。

    即将离开的时候,平俊忽然想起一件事:“大人,我们安排在獠牙城的人发现了一个意外情况。”

    天浩微笑着点头示意:“说吧!”

    “上个星期,族巫大人去过獠牙城。”平俊很谨慎。

    “族巫”天浩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指的是巫源”

    行巫者是能够与神灵沟通的人物,族巫更是高级别的行巫者,平俊无论如何也不敢直呼其名。他点点头:“我确认过,消息来源没有问题。”

    之所以没有当做例行信息上报,是出于普通人对巫师的敬畏。

    “他去见豕王”天浩眯起了眼睛。

    平俊摇摇头:“我们的人看到族巫进了豕族人的国师府邸,他在那里呆了四天,直到离开以前,一直没有出来过。”

    国师

    族巫

    这是两个称呼迥异,实际上完全相同的职业。

    难道是出于职业因素相互交流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敏感时期

    天浩脑子里浮现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带着毫不掩饰的冷傲与优雅,目光冷漠。

    思考了很久,他认真地说:“分出一部分力量监视巫源。不用太过紧密,不要让他发现,正常幅度的监视就行。”

    “如您所愿。”

    ……

    豕族领地,首都,獠牙城。

    三十三岁的沙齿继承了来自祖辈的遗传基因。他高大又强壮,即便在豕人当中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巨人。他细腻的性格与粗犷外表差别很大,如果没有真正接触过,很难相信这居然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体。

    金黄色晨光洒进窗户的时候,沙齿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他睁开眼睛,清新的空气夹杂着热意,带来了城市远处的喧嚣,撞击着耳膜,驱走睡意,重塑清醒。

    卧室的房门从外面推开,母亲走了进来。

    身为豕族王后,珊华其实长得很美(豕族人审美观):她身材高大,肥厚的肚皮将衣服高高撑起,发丝质感极粗……请注意,这绝对不是一句贬义的话,其实她的头发富有柔顺感,只是不怎么细,就像文明时代大号的缝纫线。

    王后身上的女性特征尤其发达,极其庞大,体积相当于文明时代的篮球。

    她侧身在儿子的床榻边缘坐下,微笑着问:“睡得好吗”

    沙齿的獠牙挺特别,总共有三颗,而不是像其他豕人那样的两颗。这是幼年时代牙齿发育不良引发的后遗症,牙床左边长出两颗并列的獠牙,在他三岁那年凸出嘴唇,继而分裂。异常生长导致沙齿左边嘴唇无法合拢,挤压着面部肌肉长期向上,变成一张丑陋的歪嘴。

    在豕人的贵族圈里,他有一个非正式的外号————歪唇男人。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吃早餐了。”沙齿笑着伸了个懒腰,他在母亲面前永远都是个孩子。

    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在王后的寝宫留宿,即便亲生儿子也不行。当然,用“王宫”形容这幢充满原始风格的建筑实在有些不贴切,有些怪异,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如果不是豕王又老又病,珊华无论如何也不敢这样做。丈夫是个真正的狠人,年轻的时候,就因为侍女不小心在他进餐的时候摔坏了酒杯,丈夫下令砍掉侍女全家的脑袋,所有死者分切成碎块,摆在獠牙城的中央广场上,任由城内居民随意取走。

    现在嘛……哼!他老了,连喘气都困难,躺在床上起不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两脚一蹬归于神灵的召唤。

    沙齿是我儿子,平时他在封地,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几次,好不容易来一趟獠牙城,把他安排在我的寝宫休息又能怎么样

    早餐很丰盛,尤其是对半剖开烤熟的母鸡很




第一百八十节 攻破
    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没有按照预期进展。

    “你想死吗”她的咆哮变得更加凶狠、刺耳起来:“如果让那个女人的儿子成为新王,她会下令砍掉你的脑袋!”

    “不会的。”沙齿连连摇头,急急忙忙辩解:“我不会让她有这个机会。我会跟她好好谈谈,让她打消这样的念头。”

    暴怒的王后发出冷哼:“你太天真了。”

    沙齿的头低垂着,不敢正视母亲近乎喷火的双眼,他的声音唯唯诺诺,充满了无奈的自我见解:“……他毕竟是我的弟弟啊……”

    珊华足足花了半分钟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他是指那女人的儿子。

    我的亲生儿子没有站在我这边,反倒帮着一个外人说话。

    你的弟弟……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他即将成为新王,他与你根本没有兄弟之情,他只会服从那个该死女人的意志。每一次新王继位,都要砍下成百上千颗头颅,这是残忍又血腥的庆典,是新旧势力的交替。

    “你……你给我站起来!”珊华觉得快要活活气疯了。

    她双手猛然发力,粗壮的胳膊将巨大的餐桌高高掀起,各种餐具与菜肴如暴风骤雨般飞出,“丁零当啷”一阵乱响,动静之大,就连门外守候的侍者也被惊动,他们纷纷跑进来,却被王后凶狠的目光吓住,低下头,默默退了出去。

    珊华大步踏过满地碎片,走到沙齿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发出狰狞的质问:“你到底出不出兵”

    沙齿全身都僵硬了。在如此近的距离,母亲尖利的獠牙顶在自己脸上,挤出两个凹进去的浅坑。

    痛苦撕扯着大脑,与其说是畏惧,不如说是惶恐。

    就在这时,外面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从外面被用力撞开,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僵持中的母子同时把目光转朝那个方向。

    一个身穿信使号衣的豕人卫兵跑进来,单膝跪倒在地,他额头与面颊上全是汗,粗壮的喘息致使他连话都说不清楚。

    “……呼呼……启禀殿下……牛族人出兵攻打我族。新通寨、宁官寨、布素寨……还有……还有全宇寨,纷纷向狂牙城求救,请大王速做决断。”

    ……

    狂牙族领地,新通寨。

    身披重甲的天狂肩上扛着冲城撞木,仿如一头受惊的暴鬃熊,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高速奔跑越过三百多米的距离,带着无比震撼的力量与惯性,将前端包铁的撞木狠狠砸在沉重的寨门上,木屑飞溅。

    撞木是蛮族特有的攻城武器,有多种规格。视具体情况,单人用、两人用、三人用……最高可达二十人用。如果是多人使用的大型撞木,长度与重量成倍增加。只有身材最高大,体能最强的壮汉才有资格成为扛木者。他们分成左右两排,每两人为一组,肩膀上扛着粗大结实的横杆,总共十条系绳固定着撞木,悬空而起。队列周围有重盾手负责掩护,挡住来自正前方与上面落下的箭矢,一直冲到寨门前,利用撞木像秋千那样荡起来的惯性力量,摧毁坚固的防御。

    新通寨只有一千多人,这种小规模的村寨没有石墙,只能用木头和土坯修造建筑。围墙虽然厚实,却只是做做样子,可以挡住野兽,却挡不住成规模的军队。

    距离寨子五百米的位置堆砌着土堆。这是两百名豕族人在短时间内的杰作。五百名重盾手将他们护得严严实实。工兵训练是天浩在这个世界的独创,人们用大车运来砖块,砌成六个高度超过十米的台子,就地挖土,沿着砖块平台顺序包围着向上堆积。就做法来看,与古埃及金字塔的修造方法颇有几分类似。顶端留出三米见方的平地,牛族工匠用预制零件迅速架起重型弩炮。他们绷紧皮绳,用拳头大小的碎石填满藤编网兜,指挥官一声令下,身穿皮甲的工匠纷纷抡起长柄重锤,狠狠砸向机栓,杠杠原理产生了精妙的弹射力量,空中顿时飞起一片可怕的石雨,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呼啸,在战场上空制造出成片的弧形攻击面,准确射入寨墙内部,带起无数飞溅的鲜血,喧嚣与喊杀声立刻被痛苦哀嚎与尖叫取代。

    一千名战士,外加一千五百名后备,无论专业士兵还是数量,都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

    寨内的瞭望塔连续被四枚铲子形巨弩射中,这其实是放大版的箭矢,专门为攻城设置,前段呈扁圆形,就像文明时代武僧常用的月牙铲。巨大的冲击力击碎了原木撑架,在无数豕族人恐惧的惊呼声中,简易木制塔楼摇晃着倾倒,站在上面的弓箭手失去平衡惨叫着坠落,对成群结队的进攻者彻底失去了远程压制能力。

    锻造不是豕人的强项,他们也没有足够的钢铁用作防御。再厚重的木制寨门也挡不住撞木连续冲击,并排钉起的粗木被撞得粉碎,从中部凹陷,形成一个很大的“v”形。

    “杀进去!”皮糙肉厚的天狂咆哮着扔掉撞木,凶蛮地抢过旁边一名牛族战士手中的战斧。鲜血与近在眼前的胜利刺激着神经,就像打了大剂量兴奋剂,他爆发出如山一般的威猛其实,将战斧高举过头顶,从喉咙深处发出震耳欲聋的暴喝,朝着横面钉板明显出现分岔的寨门连续猛劈,破开一条足够两人并行的通道。

    正对面,五个身穿盔甲,高大魁梧的豕族战士怒吼着向他扑来。

    五对一,足以把天狂像蚂蚁一样活活摁死。

    沉重的铁盔护面挡住了部分视线,却并不妨碍五个人从不同角度看到天狂在笑。他的笑容是如此阴狠,毫不掩饰讥讽的成分。

    他没有选择战斗,而是像懦夫那样转身就跑。速度是如此之快,就连最灵活的兔子也比不上。

    数百名全副武装的牛族长枪手早已在寨墙外侧排好队形,他们曾经针对这种情况进行过无数次演练。天狂沿着侧面跑开,让出足够的距离,战士们立刻放平长枪,每两人中间夹着一名重盾手,迈着堪比机器人还要整齐的步伐,呼喊着令人恐惧的号子,横队两侧的枪尖往中间聚集,正对着破烂寨门的十多名长枪手以手臂高度为准,分为上下两层,仿佛一列自带撞角的蒸汽压路机,粉碎了松散的寨门外框与墙木,速度虽然,却锐不可当。

    新通寨的豕族人从未遭遇过这种可怕的战斗。他们很勇敢,面对任何敌人从不畏惧,单打独斗也不落下风。然而锋利的枪尖刺破了希望气泡,冲在最前面想要挡住寨门重构防御的五名豕族战士被当场刺穿。他们感觉胸口一片麻木,整个身体瞬间失去了知觉。精通锻造的牛族兵器坚硬又锐利,长度超过五米的排枪密密麻麻攒刺过来。

    头盔被当场挑飞,冲击力巨大的枪尖直接捅进面部,斜上贯穿眼窝,从带着散碎的肌肉组织从死者后脑探出。

    胸口被捅得彻底凹陷进去,濒死者惨叫着,下意识扔掉兵器,双手紧紧抱住直插胸口的枪杆,哭喊着拼命想要挣脱,却被狞笑的对手以强大的臂力向上挑起,顿时双脚离开地面,只能在空中做无用的挣扎。



第一百八一节 旧识
    宁官寨的战斗比想象中要简单得多。

    折齿是宁官寨的头领,他与曲齿很熟,但关系很复杂,父亲前女友丈夫小姑子前男友儿子前女友的竞争对手。

    他们曾经喜欢过同一个女人,只是在这场恋爱战争中没有胜利者————那女人运气不好,她上山砍柴的时候被暴鬃熊抓住,等到寨子里的人们闻讯而来,她的整个肚子都被撕开,心和肝不见了,肠子也被吃了一半。

    野兽同样有着对美味的独特理解。它们最喜欢吃内脏,绵软鲜滑,腥味十足。

    因为这层关系,率领军队而来的曲齿没有在第一时间下令进攻,他派出一名使者向折齿提出会面的要求。

    折齿爽快的答应了,具体位置安排在宁官寨大门外一百多米的空地上,算是给双方心理上的保障,彼此也能接受。

    那里有一棵树,浓荫密布。

    按照北方蛮族的审美观点,折齿长得很帅。他身高超过三米五,魁梧的体格像山一样挺拔,肌肉结实,仿佛有着棱角的岩石。褐黄色皮肤颜色很淡,偏于苍白,漂亮的黑色长发一直拖到腰间,用一根橘红色布条系着,浓密程度足以令文明时代所有秃子恨得咬牙切齿。

    “我听说你投靠了牛族人”折齿在曲齿对面坐下,他身后并排站着五个身强力壮,肌肉紧绷,随时保持戒备状态的护卫。

    曲齿没有否认,他点点头,抬手驱赶在唇边獠牙周围飞来绕去的小虫子:“这是去年的事情。崮山寨的粮食一直不够吃,我们必须给自己找条活路。”

    折齿鄙夷且轻松地笑了笑,露出一口在阳光下亮闪闪的白牙:“我早就告诉过你别跟着铁齿,还是转到我们狂牙部好。不是我在背后说钢牙之王的坏话,他很自私,从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

    曲齿沉默了几秒钟:“铁齿已经死了。”

    折齿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曲齿,没有发现潜在的危险预兆。

    “你身上这套衣服挺不错。”讥讽和嘲笑是折齿的习惯,这样的说话语气并不代表着恶意,隐隐还有几分羡慕:“棉布很贵……还有你的盔甲也很漂亮。牛族人的手艺真不错,他们在这方面有天分……阿曲,你现在看起来像个真正的大人物。”

    曲齿露出友善的微笑:“只要你愿意,可以跟我一样,甚至比我更好。”

    折齿还以他同样友好的语气,只是夹杂着一丝无奈:“宁官寨人多,消耗也大。前年的时候我点过一遍,差两百就够五千人。可是年成不好啊,老天爷不下雨,冬天又饿死了一批,零七碎八的卖了几百人出去,现在还剩下四千差那么一点儿。”

    曲齿很是同情地看着他:“崮山寨跟你这儿的情况差不多,我大哥也是被逼得没办法,冬天的时候实在饿不住,本想着卖一批人出去,从狮族人那边换粮食。还好磐石寨雇了我们过去帮着做事,给的价钱高,这才熬过冬天。”

    “你们运气真不错。”折齿这次没有隐藏羡慕的表情。他紧接着叹了口气:“阿曲,说句心里话……我太累了。”

    “粮食不够吃,所有的豕族寨子都是这样。年成好也就罢了,掺上野菜和野果,平时多抓虫子,上山打猎,除去上缴给族里的部分,剩下的也能吃个七成饱。不是我不想扩大耕地多种粮食,而是实在没办法。寨子里就这么点儿人,宁官寨周围都是山,水上不去,种了麦子也是浪费。有时候想想,还是狮族人那边好过啊!我听说玉米和马铃薯在山上也可以种,而且用不了太多的水,要是能把它们弄过来,咱们谁都不用怕。”

    “再说野物,从我执掌宁官寨到现在,野鸡早就被抓得没了影子,野兔也一样,从大前年就没见过一只兔子。熊窝和狼窝离这儿很远,去一趟不容易,能带回来多少猎物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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