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黑天魔神
敢死队冲阵需要的不仅仅是勇士,还需要精良的装备,以及队友的配合。如果是开阔地带,多达上百名豕族勇士集体冲锋,后方弓箭手抛射配合,至少可以在长达数百米的阵列横队上冲开好几个口子。一旦后方长枪手没有及时替补,进攻方后续步兵趁机扩大战果,没有攻击能力的重盾手只能束手待毙,无法发挥长枪距离优势,整个枪阵将在短时间内彻底崩溃。
廖秋紧盯着对面的豕族战士,尤其身材高大,长相最凶恶的那个家伙。他身上至少披着两层皮甲,外面罩着一件无袖半身金属甲。锻造方面丝毫谈不上什么技术的豕人无法造出金属关节,这种半身甲虽厚,却无法罩住整条胳膊,只能将上臂和前臂分开,佩戴两段圆筒状的钢板作为防护。
他双手高举两米多长的重型战刀过头,带着刚猛的力道与惯性破空直下,重重砍在正面的钢盾上,压迫着双手持盾的牛族战士连退两步,在后面枪手的肩膀侧顶下,好不容易稳住身形。
两支长枪立刻偏移方向,朝着这名悍不畏死的豕人战士胸口刺去。坚硬的金属防护面使者枪尖一滑,偏离刺入重心,抵上他左肩盔甲的缝隙,深深扎入其中,大片鲜血立刻从盔甲连接部位涌出,染红了整个盔甲下方。
勇往直前的长枪阵就像一头发怒的蛮牛,硬生生从寨门内侧冲进去十几米远,尾随其后的刀盾兵抓住时机从两侧涌入,他们发出令人战栗的怒吼,抡起战刀朝对手乱砍,掩护更多的同伴冲进寨子。
那名凶猛的豕人勇士惨叫着单手抓住枪杆,以惊人的力气和忍耐力强行脱出枪尖。他杀红了眼,丝毫不顾受伤的左臂,右手握紧刀柄,抡起战刀向一名从侧面袭来的牛族战士猛砍,后者猝不及防,被一刀劈中胸口,只听见“当”的一身闷响,牛族战士被这股力量击得身子一歪,连忙举起左手圆盾将战刀格开,朝着侧面灵活跳开,站稳后立刻抬起脚,狠狠踹向豕人战士的膝盖骨上方。
角度抓得非常准,人体这个部位很难低于来自刚好是这个方向的强烈外力,股四头肌瞬间瘫软,膝关节韧带和髌骨肌腱也随之失去力量。
豕人勇士惨叫着倒在地上,双手一松,完全出于下意识抱住膝盖,疼得满地乱滚。
这一脚的力量太大了,整个膝盖骨当场移位。牛族战士抓住机会手起刀落,锋利的刀尖狠狠捅进豕人勇士侧颈,以娴熟的格斗技巧将刀口用力横别进去,隔断了他的气管。
濒死者双手离开膝盖,紧紧捂住脖子,无比痛苦地扭动着身体,他嘴巴长得老大,却怎么也无法呼吸,大量自咽喉伤口涌出的鲜血浸没了双手,可怕的温热使他感觉倍加惊恐。
这注定了无力又无用的最后挣扎。
廖秋清清楚楚看到了每一个细节。
“我跟豕人交过手,他们很强。”廖秋喃喃自语,凝重的神情就像正在进行祭祀仪式。
刚典偏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微微点头:“我知道。你脸上那道疤就是豕人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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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节 制造谣言
到那个时候,有资格参与肉食盛宴的就不仅仅是老鼠和蟑螂,更多的小虫子能分享大餐。肮脏是它们最好的调味品,恶臭是它们最喜欢的味道,死者骨头也不能放过,这种坚固的物质能保存很长时间,足以让丑陋恶心的生物群趴伏在上面久久回味,啃骨吸髓。
四名侍卫手持火把,照亮了阴暗无光的牢房。
牛伟邦双脚分得很开,沉静中的他目光低垂,被火光照亮的侧脸如古典雕塑般线条流畅,只是眼睛里看不到丝毫感情,冷漠占据了绝大部分,正朝着凶狠与愤怒的爆发边缘转变。
牢房内部空间不大,只能摆下一张床。
一个女人蜷曲着身子躺在地上。
她看上去有五十多岁,干瘦的身躯也许是因为饥饿,也可能是因为疾病。衣服很单薄,破破烂烂。无论穿着还是身体,都表明她不是个有钱人。
躺在地上的妇人已经没有呼吸。她睁着眼睛,舌头从微张的嘴唇中间伸出,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肿胀。残留在嘴角的血迹已经发黑,表明死亡时间至少是好几个钟头以前。裸露在外的大腿和胳膊上布满伤痕,深紫色,也有黑色,有钝器殴打留下的淤伤,也有尚未结疤的新鲜烙印。
愤怒和无奈像两条野狗在牛伟邦身体里疯狂撕咬,凶狠狂吠,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大约是两个月前,也就是第一批援军派往磐石城之后,雷角城开始流传着关于天浩的谣言。
“磐石城主其实是雷角之王的亲弟弟。当年老王有好几个儿子,现任大王用了很多手段才得到第一顺位继承人的位置,很多王族都被他杀了。磐石城主很幸运,他被人悄悄收养,得到了其它部族首领的帮助,这才从村寨头领晋升为城主。现在磐石城的地位已经稳固,大王被逼得没办法,这才公开承认磐石城主的身份。”
“我以前去过磐石寨,那是个只有几百人的小寨子。你看看这才过了多久,那里突然变为城市,听说去年人口就超过十万,这里面要是没点儿猫腻我才不相信。要我说,磐石城的城主一定是得到其它部落支持,跟咱们大王对着干。”
“磐石城主要造反了,我用脑袋担保这是真的。他每天都在练兵,打造武器。那人是个疯子,他杀光了城里所有的反对者,包括祭司。他们已经不相信神灵,从不举行祭祀仪式,尤其是那个城主,他是亵渎者,是神灵的敌人。”
牛伟邦一直在查找这些谣言的源头。
雷角城不大,只要有决心,从区区几万人里筛查目标其实很简单。亲卫队前前后后抓了一百多人,严刑拷打,绝不放过,一个带一个,就像文明时代从传销集团最底层往上逆推,三角形顶端最终定格在一个叫做“阿芬”的女人身上。
阿芬老了,抗不住刑讯,扎了几次竹签,烫了几次烙铁,结结实实挨了几十鞭子,哀求告饶之下,她承认一切都是自己在背后主使,在泥模板认罪书上签字画押。
牛伟邦根本不相信她的供词。
阿芬的确是流言散布源头,却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一个穷酸潦倒的老妇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她怎么会冒着杀头危险前后奔忙
牛伟邦是个认真严肃的统治者。他亲自旁听了对阿芬的审讯,看到竹签深深扎入她的手指,看着她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也看着她在一次次殴打后被冷水浇醒,死去活来。
“让她休息几天,给点儿时间让她好好想想。”这是牛伟邦当时亲口下达的命令。
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她实在熬不过去。死人跟垃圾没什么区别,雷角之王需要真正的口供,抓住真正的幕后主使。
可是现在,阿芬死了。
种种迹象表明她身中剧毒。
牛伟邦脸上笼罩了一层冰冷寒霜。
他是一个对权力有着深刻理解的部族之王。无论任何时候都必须牢牢掌握军队,这是身为王者的基础。由此延伸,监狱、监察机构、各种不同形式的暴力机关,都是构成并巩固自身权力的重要组成部分。牛伟邦从不假手于人,所有相关权力机构统领都由身边的亲信担任。
雷角城监狱的重要性仅次于军队,可偏偏在这里出了问题。
如果随身带着毒药那种东西,阿芬在刑讯之前早就一口吞下。她是个意志薄弱的人,不是死扛到底的硬汉。
那些像臭虫一样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家伙,已经把手伸进我的禁区了吗
想到这里牛伟邦就觉得不寒而栗,心中怒火燃烧越旺,眼眸深处充斥着杀意。
流言本身并不重要。
他还没有昏聩到偏听偏信的程度。
如果天浩意图谋反,就不会向自己坦白整个对豕族的进攻计划,不会主动向雷角城军队提供棉衣和手套,包括粮食在内的大量补给,更不会让廖秋带回全新的盔甲制造工艺流程。
究竟是谁在背后扰乱我的视线
他的目的是什么
“给我查!”良久,牛伟邦咬牙切齿,发出毫无情感可言的森冷语音:“整个监狱,从上到下,一个一个的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给了她毒药,究竟是谁在跟本王作对”
亲卫队的执行效率极高。一个多钟头以后,离开监狱返回城主府的牛伟邦收到消息————昨天夜里负责值守的两名狱卒死了,亲卫在他们家里发现了尸体,同时还有死者的家人,全部横死,一个不剩。
可怕的感觉瞬间涌入大脑,牛伟邦觉得手足冰凉,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潜藏在暗处的对手显然控制了局势,拥有比自己想象中更强大的力量。已经不仅仅是谣言那么简单,他们谋求的东西应该比表面上看起来更多。
也许是整个磐石城,或者雷角城,甚至有可能是自己这个部族之王。
无数念头在恐惧支配下蔓延开来,就像沿着主神经脉络急剧分叉的神经末梢,所有末端都结出了猜忌的黑色果实。牛伟邦忽然有些后悔,觉得不该早早派出族中主力,也许根本就不该打这一仗。
“攘外必先安内”,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古话。如果连雷角城的安宁与稳定度无法维持,打再多的胜仗有什么用我要那么多的豕人俘虏做什么
整整一个下午,牛伟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冥思苦想,直到晚上。
他没有思考出任何结果,眼前一片迷茫,仿佛被大雾笼罩,混沌不辨方向。
……
巫源的私宅位于雷角城西面,这里是城内的富人区,周围邻居不是祭司,就是统领。
三十多平米的房间很宽敞,六个燃烧正旺的炭盆分别放在屋角与墙边。这座建筑设计精巧,有特殊的供热空心层,虽然外面天寒地冻,房间内部却温暖如春。
巫源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拿起摆在桌上的酒壶,自斟自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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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节 指责
牛伟邦会杀了天浩吗
答案是否认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还能向从前一样信任天浩。
雷角之王肯定知道关于磐石城主逆谋造反的谣言统统都是谎话,但他无法拔出种在心里的那根刺————监狱里出现了叛徒,谁能保证这种疏漏不会蔓延到身边的亲卫队如果连发誓效忠的人都不能相信,那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天浩表示忠诚的各种行为举动,在牛伟邦看来都有可能是故意伪装。
这就是巫源想要的结果。
他没有足够的权力控制一切,但他是神灵的代言人,知道如何利用手上的资源。有些时候杀人不需要用刀,一两句话,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足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但这还不够。
酒壶很小,巫源数着数,总共喝了六杯。
磐石城的苹果酒味道不错,很甜。
略微庆祝一下,并非放纵。带着一点点微醺的感觉最好,这重程度的酒精摄入量刚好可以刺激大脑,保持兴奋状态,却不会丧失冷静。
外面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巫源知道那是身边的亲信。身为族巫,他不缺跟随者,杀了一个有两个,多杀几个还有更多。
神灵是一面旗帜,比王更高级。
站起来,走过去,拉开房门。亲信跪在外面,额头紧贴着地面,卑微的声音里透出绝对尊崇:“大人,马车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那就走吧!”巫源淡淡一下,随手在亲信躬起的后背顶端轻触了一下:“神灵已经看到了你的努力,你会得到通往天国幸福之门的阶梯。”
有人求现世,有人求往生,还有人希望死后进入天国,虽然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感谢神灵,感谢大人。”他的腰比刚才更加弯曲,几乎整张脸贴在了地上。
该去赤蹄城了。
这是巫源两天前就对外界释放的信号。他是族巫,雷角城这边的祭祀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族中各出城寨的相关祭典。这是一个漫长辛苦的历程,如果老老实实按部就班一个个城寨顺序做完,明年春天也就到了。事实上,无论任何族群的巫师都不会这样做,顶多是挑着主要城市进行祭祀。小型村寨有自己的做法,当地祭司就能胜任。
这借口很充分,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
没人知道巫源此行的目的地是獠牙城。
“磐石城一定会在战争中崩溃。年轻人,你会摔得很惨,粉身碎骨。”
……
豕族领地,黑牙部,常丰寨。
这座寨子遭到毁灭性破坏,周边寨墙有四处破口,寨门几乎被粉碎,两侧木质围墙被推倒,入口宽度扩大了三倍以上,整体长度超过上百米。
战斗已经结束。
手持战刀的牛族士兵以小队为单位,在一个个房间依序搜索。没能来得及逃走的人纷纷从藏身处被拖出,枪尖和长刀威胁着他们在中央空地上集中,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稍有异动,警惕的士兵立刻冲过来狂扇耳光,打得嘴角流血,面部肿胀。
老人和女人混在一起,儿童也在其中。想要逃走是不可能的,所有俘虏按照人头编号,每十个人为一组,壮年男女与老弱一起混编,任何人只要有异动逃走的行为,所有人一起受罚,当众处死。
这绝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广场四周已经竖起五十多根木杆,上面插着一具具僵硬的尸体,不管有罪无罪,发现有人逃跑却不及时报告并加以阻止,冷酷无情的连坐制度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现实。
杀戮仍在继续。
受伤的常丰寨豕人被一个个带出来,由牛族十人首这一级别的队长和统领进行甄别。伤势较轻的可以留下,加入战俘团。重伤者必须死,他们的手脚在战斗中被砍断,无法行动,就算侥幸活下来也跟废物没什么区别。何况他们不是牛族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这是北方蛮族所有部落在战争结束后的必须环节。死者是对活人的犒赏,据说在遥远的古代,蛮族祖先在获胜后还会大规模杀俘,以满足麾下军队所有人的要求。
宗具对常丰寨宽敞的议事厅很满意。他坐在临时安置的椅子上,笑呵呵看着双手被反绑站在面前的寨子头领:“考虑得怎么样投降吧!”
这是一个勇敢的豕人,也是一个看似可以争取过来的豕人头领。
他在战斗中表现很出色,非常英勇:腹部被刺了一枪,肩膀侧面被射中两箭,尽管如此仍不愿意后退,连续带领所剩不多的豕族战士打了个反冲锋,差点儿把已经冲进寨子的牛族军队杀了出去。要不是宗具手下的统领及时增援,想要攻下常丰寨还得花费更多时间,付出更多伤亡。
受伤的头领腹部裹着绷带,尽管很厚,仍被大量渗出的鲜血染红。因为流血过多,他看上去很虚弱,一直在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很冷,有种控制不住随时可能被冻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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