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证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喵崽要吃草
“虽然你挺香的,可味道太乱了,你不睡踏板,那我就去睡了。”
于是楚凌霄就裹着自己的那床棉被下去了。
踏板是特意加宽加长过的,冬日里为了避免冻着主子的脚,上面还垫了加柔软棉绒的皮毛垫子,睡起来还是挺暖挺软的。
只有两个人的生活,似乎缺少了一个热闹的理由,楚凌霄只能给她找来话本子读给她听。
跟前两个世界蜜里调油的夫妻生活相比,这一世堪比冷淡乏味,楚凌霄却无比珍惜,只怕她会倦了厌了不喜欢了。
“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站在门口准备出去的时候,楚凌霄回头看见又坐在窗边椅子上耷拉着脑袋的小妻子,忍不住询问。
秋容头也不回地摇摇脑袋,双眼放空地盯着前面一株结了冰晶的枯树出神。
楚凌霄踌躇,走出去两步,终是忍不住,问“想不想去得胜楼吃锅子”
秋容头顶上一双隐形的长耳朵蓦然一竖,嗖地回头目光灼灼盯着他。
楚凌霄无声一叹,“想去那等我一下,我去给你煮碗安胎药,且喝了再出门。”
秋容高高兴兴地点头。
这般容易满足,还是那样单纯。
美滋滋地喝了“安胎药”,秋容迫不及待地就要出门,被楚凌霄拉着加了件狐裘,再揣上个暖手炉,这才揽着她臂膀带她踏出房门。
秋容扭肩膀,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走路就走路,动手动脚地做什么!”
事关她的安全问题,楚凌霄认错迅速却坚决不改。
秋容不想错过了得胜楼锅子的机会,只能气呼呼地忍了。
楚凌霄也给她带过得胜楼的菜肴,可毕竟路上有一段距离,到家后秋容吃得开心,却在听闻刚出锅时更美味后,就对去得胜楼吃饭这件事念念不忘了。
偏刚开始的那段时间楚凌霄不敢让她去城里,后来又开始下雪,一直都没能让她愿望成真。
马车颠簸且路滑,一路上走得很慢,秋容一再去掀车帘往外开,搞得马车里暖炉的热气根本捂不住。
一阵凉风灌进来,楚凌霄被冷风呛得咳嗽不止,秋容皱着眉把车帘放下,有些别扭,又有些莫名不安“你生病了一个大男人,怎地身体这般弱”
说罢,秋容无意中嘀咕一句“以前你不是身体挺好的吗”虽然是个穷书生,却因为长年下地干活,手上有老茧,身体也很好。
楚凌霄用手绢按着唇闷咳,等止住了咳嗽,这才笑道“娘子怕是没听说过富贵这种病。”
秋容纳闷“富贵还有专门的病”
楚凌霄无意继续这个话题,因为他知道一旦说下去,就要提及二人曾经的贫寒岁月。
他们两人原本是南方某小镇山村里的人,一个是读过些书,却十分倒霉。
每次准备下场参考的时候家里都会有直系亲人去世,被迫守孝。
接连数次,父亲母亲祖母祖父大伯,都死绝了。
大伯娘害怕至极,还不等大伯过完头七,就带着孩子跑回娘家了,村里人也害怕走近了被克死。
另一个则是无父无母,自幼寄养在几个叔伯姑姑家。
等到年纪渐长,秋容姿色显露出来,她大伯就给她找了个给人当妾的路子。
秋容不肯,却被几个叔伯姑姑齐心协力关了起来。
直到出嫁那日,路上遇到了拦路的土匪,秋容就冒险穿一身喜服跑掉了。
两人阴差阳错于山野中撞上,而后就莫名其妙却又水到渠成地走到了一起。
也是因为这样,转世楚凌霄将妻子祭祀后都化成了骨灰,这许多年了也没人察觉。
故乡的人也顶多就是以为这年轻小两口外出讨生活,或许是发达了在某处落户过日子去了,或是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
多的,就无人关心挂念了。
马车车轮压在积雪上,辗压出一道道新鲜的碾痕。他们距离盐城也越来越近。
盐城,钱府
正在拨动念珠诚心诵经礼佛的老和尚眉头一动,若有所觉地睁开眼,一双眼里丝毫也没有一般老年人该有的浑浊昏黄,反而精光湛湛。
回头西顾,良久,老和尚念了一句“南唔阿弥陀佛”,重新闭眼拨动念珠,
【邪祭10】渡魔
这还是秋容第一次踩着雪走在人来人往的宽阔街道上,哪怕这会儿过往的商队已经陆续离开,街头上依旧颇有繁荣之景象。
――再过一段时间,就该要过除夕了。
楚凌霄这次进城是为了换粮之事,原本该是去副会长府邸拜访一二。
不过现在有了小妻子同行,让她离开自己视线半盏茶的功夫他也放心不下,因此只去得胜楼时,找上次那位李管事说了粮已换好,好叫副会长那边安排人马过来拉粮食。
李管事依旧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闻言十分感激地朝楚凌霄拱手,又道“楚老爷此番在得胜楼的花销一应免费,这都是老爷早就吩咐过的,还望楚老爷莫多推辞。”
这么一说,楚凌霄就明白了是所有来交粮食的人都有此待遇,自也就不多客套。
只是李管事所谓的老爷吩咐,少不得让楚凌霄多想了些事。
得胜楼乃钱会长家的产业,李掌柜刚才的话里“老爷”吩咐,钱会长已经变得如蛇一般,自然不可能再吩咐什么事。而钱府其他公子少爷,又称不上一声“老爷”。
所以,副会长又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不过诸多内情,楚凌霄也就是随意一想,转眼就抛之脑后。
钱会长盘踞盐城多年,与多方势力盘根错节关系复杂。副会长乃后起之秀,两人明面上和谐共处,暗地里却没少争斗。
秋容没关心别的,只听懂了这次他们吃饭免费这个意思,登时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等到离开得胜楼的时候,秋容小碎步地歪靠在楚凌霄怀里,楚凌霄扶着她,满腔无奈“娘子,你是不是嫌为夫银子太少”
秋容撇嘴,有心想要怼他,可一运气,肚子就撑得慌,只能作罢“免费的能跟自己花钱买的东西比吗况且得胜楼里的锅子实在好吃,比当年咱们自己瞎弄的锅子不知美味多少。”
楚凌霄垂眸悄然打量,发现小妻子真的只是随口谈起曾经,并没有触动什么情绪。看来另外的一魂一魄正在润物细无声地与她融合,楚凌霄心神放空半秒,自己也不知自己该做何感想。
一切随缘,这个想法,是楚凌霄曾经无比唾弃不屑的,现在却莫可奈何别无选择。
“比起这里,自当还有更好吃的。”
上了马车,小心翼翼地把小妻子安顿在软塌上,楚凌霄忽然出声“等你生下平安,我带你去游遍山川,如何”
原本神色慵懒的秋容睫毛轻颤,而后缓缓抬眸,一双清凌凌的眼眸无波无澜地注视着楚凌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偏偏那张因为刚吃了锅子而越发娇艳如花瓣的唇,此时此刻吝啬得只言片语,甚至一个冷哼都未吐露。
楚凌霄心脏骤然一缩,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握着猛然一攥。
疼得血液冷凝呼吸不得。
苍白的俊脸上,脸色越发惨白,楚凌霄抬袖掩唇咳嗽不止,说不上来是真的咳嗽止不住,还是他自己不想止住。
“咳咳,咳咳咳……”
安静的马车里,只剩下沉闷压抑的咳嗽声。
咳嗽中,楚凌霄得以名正言顺地垂下眼眸不去与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对视,也可以怀着倦怠任由咳嗽出的水汽浸润睫毛眼角。过了片刻,马车外终于传来霍青忍不住地出声询问“老爷,要不要去请个大夫看看”
叮――
一枚薄胎瓷杯被翻转过来,素手拎起固定在小炭盆上温着的茶壶。
水流轻缓的声响后,一杯温茶送到楚凌霄面前。
楚凌霄抬眸,秋容有些别扭地别开脸,唇倔强地抿着,一言不发。
楚凌霄无声一叹,双手接了茶,一口饮尽。
掏出手绢擦了唇,楚凌霄没再说游览山川之事,转而说起旁的“今次这场雪越下越大,不知几时才能停。”
顿了顿,楚凌霄抬眸看她“等回去了,我给你堆个雪人在窗下陪你。”
秋容脸上有了点笑,可又觉得笑了就太没面子了,于是在笑容刚露出些许的时候连忙压了回去,掩饰性地斜眼给了他一个鄙视“就你现在这风吹就倒的身子骨,别雪人还没堆好,自己就倒雪地里了。”
楚凌霄失笑,还未笑出声就忍不住咳了一声。
秋容别开的脸转了回来,微微蹙眉看着他“你这到底是什么毛病之前不是好好的嘛要是真不好了,还是听霍青的,赶紧请个大夫看看。”
说完秋容小声嘀咕“又不是以前兜里没几个铜板的时候,真是越有钱越抠门儿,对自己都这么抠。”
楚凌霄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是笑得眉眼舒展,“没什么,我总会活到你想让我活着的时候。”
秋容没多想,只觉得他说话忒拐弯了,弄得人想一想就脑子打结,弄不懂他话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外面霍青竖着耳朵半天没听到老爷的回应,又听老爷太太聊得似乎很高兴,也只能失落地歇了拐去请大夫的心思,老老实实把马车往城外赶。
虽说霍青是府里最得老爷信任的,可也仅此而已。
霍青还不至于蠢到怀着“为老爷好”这种心思,就能无视老爷的意思,自顾自做主办差。
车轮碾着积雪前行,没多久,车顶上就堆了一层积雪,马儿走得慢,霍青也不敢甩鞭子抽打。
积雪还没辗实的时候马车最容易打滑,只能这么慢慢地走。
好在马车里面有一应的软被暖炉,在路上多耽误些时间,也不碍事。
晃晃悠悠,不知走了多久,楚凌霄蓦然心神一滞,若有所感地抬手将帘子撩开一点缝隙。
前方不远处,一身穿袈裟手持法杖的和尚,眸光似电地恰好与楚凌霄对视。
只这一眼,就让楚凌霄遭遇了许久未曾感受过的危机。
霍青扯了扯缰绳,迟疑地往后面禀道“老爷,前面有位大师,好像是要拦咱们的路”
现在他们已经出了城到了郊外,再有一段距离就要下了大道,往小道上直奔云鹤别院了。
霍青以为对方是想要搭马车。
楚凌霄看着对方冲马车抬了抬手,明白对方是奔自己而来的。
心念急转间,楚凌霄已有决断。
放下帘子,楚凌霄将放在旁边的狐裘拿来重新给自己披好,系带子的同时对不明所以的秋容叮嘱道“我让霍青先把你送回去,记住,若我今日没回来,你就留在正房里,哪里也不要去。”
想了想,楚凌霄又凑过去低语道“我们睡觉的床塌下有一密道,两日后我没回来,你就从那里离开。”
秋容满眼茫然,可她看得出来楚凌霄此时正陷入莫名紧张中,不由自主跟着紧张起来,拽了楚凌霄衣袖追问“到底怎么了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为什么会说出自己回不来这样的话
哪怕一心想要养大孩子后就杀了负心汉,可真到了此时此刻,秋容却心神不宁,只想要把他抓住,不让他走。
看秋容想要去掀车帘,楚凌霄连忙将她手抓住,“没事,不要慌,我会回来的,只是说来吓唬你。”
扯着唇笑了笑,楚凌霄不再多言,一手扯着狐裘下摆,一手从坐垫下抽出一把短刀,手腕一翻,短刀就转着花轻巧利落地滑进了他宽大的袖袍里。
秋容从来不知道马车里他触手可及之处还有兵刃,也不知道他对兵刃似乎很是熟悉。
楚凌霄出去了。
在他掀开帘子出去的瞬间,目光始终追逐着他的秋容隐约看见了前方站着个红黄身影。
一直到马车重新动起来,秋容脑子里白光一闪,忽然就想起来,那红黄身影,不正是一名穿着红色绣金经的大和尚吗!
这个认知让秋容心头砰砰乱跳,也后知后觉的明白了楚凌霄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秋容心神巨荡之时,楚凌霄已经一步步走到了大和尚面前。
大和尚看着不远处的马车离去,最后只长叹一声,单掌竖起,垂眸念了声阿弥陀佛,“施主何必执迷不悟。”
楚凌霄以手帕捂着唇咳嗽两声,笑道“既已入执,何来得悟。”
说罢,楚凌霄扭头看了眼旁边的亭子,抬手比了个请的姿势“大师,不如进亭中一叙。”
亭子是郊外专供送别休憩之用,到了冬日,里面虽没有炉子取暖,却早已挂上了麦秆编制而成的帘子挡风。
一阵风刮过,鹅毛大的雪花被吹得直往人脸上扑。
楚凌霄又被寒气呛得咳嗽起来。
眼见着面前的施主咳嗽不止,大和尚又回首看了一眼马车消失的方向,点头应了楚凌霄之请。
没有炉子,没有热茶,二人各自端坐与垫了麦秆蒲团的石凳上。
楚凌霄垂眸看着石桌上雕来下棋的楚汉河界不发一眼,大和尚法杖平放在自己腿上,左手拨动掌中念珠,嘴唇翕动间无声念经诵佛。
一时间,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外面雪花扑簌的轻响。
半晌之后,大和尚无奈地睁开双眸,古井无波的眸子看着楚凌霄,“施主心魔已至圣境,竟是渡不得了,老衲惭愧。”
楚凌霄依旧温和浅笑,只手中少一盏温茶烹煮“大师不必如此,成魔成佛,都是执念,于红尘众生而言,皆为无足轻重之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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