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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总想宰我祭天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水月六华
绿衣放下手,该而拄着下颔,仿佛看一场无聊的戏文,无动于衷。
苍碧有的本不多,奈何他全数奉上愿任君处置,君也都看不上,跪在地上,两手在袖下死死扣着森寒的地面,磨破了指也毫不自知,缓缓握起拳,似要把骨头揉化般摩挲着,终于从掌心的疼痛里,捕获了几分生机。
他重重眨了眨眼,让眼眶漾起水汽,忽的对着冥神庄重地一叩首:“冥神大人!小妖……小妖知错了。”
“何错之有?”绿衣玩味地一掀眼皮。
“小妖不该亵渎冥神大人的契约。”苍碧哀哀地看着她,泪水呼之欲出,一幅相思难耐的模样,“既是不能,只求大人让我与连云一见,只见一面就好,此后任君处置。”
也许是苍碧那张脸生得不见一丝诡诈,又或者哪个只字片言打动了腐化般的心,绿衣闭眼沉默了,许久后,睁开眼,对鬼相甩甩手:“那便让他们见一见吧。”
第131章闷骚东家与美人伙计十四
连云连着刑架被两名鬼差架出来,牢牢固定在大殿中央升起的石台上,他胸膛的伤口展露无虞,看得苍碧心中一惊,豁然起身迎上去:“连云!”
“放肆!”绿衣一声厉叱,两名鬼差立时架起阴刀,拦住苍碧去路。
连云双目紧闭,听到熟悉的嗓音,咬牙抿唇,缓缓睁开眼,却不看苍碧,一团比幽冥更黑的火从眼中直烧到悠然看戏般的冥神脸上:“送他回去。”
“冥神大人,求您送他回去!”几乎是同时,苍碧再次跪下,朝案座重重磕了个头,“有何责难刑罚,都判于我!”
“闭嘴,冥神的决断几时轮到你来干预。”连云喝声犹如千斤玄铁沉甸甸地坠下。
数百年相处的时光,他过往相对的皱眉厉容,及不上此时威慑的十分之一。
苍碧知道,他是货真价实的生气了,也许生的还是玄蛟这一生两千年来最大的怒气。
“我为何不能干预!”苍碧清丽的容颜也端上明晰的怨气,哪里还有对老板半点阿谀奉承的顺从,两手死死按着横陈在前的刀背,大声的质问残破连连,“你与冥神定下的契,与我有关,你又何时问过我愿不愿,我不过参与本该相关的事宜,何来干预!”
他转而对冥神:“冥神大人,我也是当事人,契约没有我的应允,怎能成!请您回成命,让一切回归原状。”
“凡事只有往前,却无回退之理,定下的契自然也无法回。”绿衣轻踢脚尖,一只骷髅随之落下,滚到苍碧脚边,也不知被什么所击,瞬时碎成一堆齑粉,





老板总想宰我祭天 分卷阅读129
“你若能将它复原,我兴许一时喜悦,或能考虑。”
苍碧自然不会什么回溯时光的能力,拉扯着鬼差纹丝不动的手臂,却一丝能闯入的缝隙都寻不到,灵光一闪,化作狐身,从刀下钻过,哪知在高台边沿,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冥神挥袖施来的禁制。
“苍碧。”连云漠然道,“你莫自作多情,我与冥神定契从来不是为你。”
“那是为何!”苍碧不依不饶又一头撞上去,仍是徒劳。
连云眉宇的川仿佛要滴出墨来:“与你无关。”
“好。”苍碧退了数步,压下雪白的狐身,蓄起比萤火更微弱的妖力于周身,以更快,更决绝的速度速度冲了上去,誓要把那一界之神设下的禁制撞破,“我自作多情!我不自量力!我就是要救你!也与你无关!”
绿衣指尖一抽,千钧一发之际,手中黑丝极速探出,把苍碧四肢死死捆住,去了那张狐脸被撞得支离破碎。
“冥神大人,我求您了,要我生要我死,亦或您难解气,要我生不如死也好,只要您说,我必定毫无怨言,您放连云回去吧。”苍碧在绿衣的术法下被迫幻做人形,眼眶里切实的泪落了下来,“他是千年的玄蛟,能保凡间太平,再修行几年,还能飞升成神,顶天立地,而我只是徒有其表的小狐,什么也做不了。冥神大人,您身为下界的神,掌管罪鬼怨魂,操持生死轮回,定也是为了三界的秩序与安定,怎么能……”
“够了!”绿衣再也听不下去,本就晦暗不明的一张脸,几乎糊成了一团黑烟,一掌怒拍扶手,一手挥出阴气,封了意欲开口的连云的话语权,混乱的烟气凝聚了好半晌才千辛万苦拼凑出勉强可见的五官,口中挤出难以平复的话音,“你当真什么都愿?”
“当真!绝无任何怨言。”苍碧蓦地住眼泪,重重点头,下巴都快撞进胸坎里。
绿衣朝鬼相一摊手,鬼相躬身奉上一卷冒着阴气的卷轴:“大人,条件都写在上头了,请您过目。”
绿衣看了看,不满地摔在地上,正要高喝出声,见了下头苍碧那张期盼到近乎哀恸的绝世容颜,堪堪咽下,传音入密道:“为何承诺将他放归凡界!”
“大人,您不取他性命,再当着玄蛟的面将其放归,可省去许多麻烦。”鬼相毕恭毕敬地回答,捡起卷轴,佯装施法改了几笔,重新递上,出声道,“是臣下,未有顾虑周全。”
若真让苍碧留在幽冥受罚,难保玄蛟当真自毁,以一换一,虽算不上亏损,但既有能两相具得的万全之策,放过一只不起眼的小狐又何妨。绿衣抬指,任阴笔自行在摊开的卷轴上书写完,视线一瞥,卷轴便轻飘飘地落在了苍碧面前。
苍碧接过卷轴,快速扫过,乃是一张阴契,条款十分简单,以他修成的肉身与全部修为,换取连云的自由。
但凡兽妖,修为有损大多可再修炼,但被阴契作为代价换走的,自然不属于多数,把这些献上,就代表苍碧自此以后,只会是一只再无人形,白毛四腿的小狐,除了鸣叫,连只字片语也无法再出口,寿数也将只有凡兽的短短十数年,随后入轮回,连仅存的记忆都消抹,一世世不自知地无尽辗转。
鬼相将一支幻出的笔掷到苍碧跟前,啪一声脆响惊在他的心上,也重重凿在在后方看见卷轴内容的连云心中。
锁链铿锵的撞击声不断传来连云口不能言,手脚急剧摆动,拳头不断敲击在刑架上,哐哐巨响,竟把那万年玄铁铸就的粗架,砸出一个深深的凹陷。
苍碧头也不敢回,定定地看着卷轴上的字,俯身捡起墨笔。
似是担心他会反悔般,鬼相幽幽道:“冥神大人念你们心诚思切,特此开恩,除对白狐的责罚,只消立下契约,立时将其送返。你二妖的愿,大人都如了,还不感恩戴德,速速烙下名讳。”
背后的铁器声炸成了道道响雷,苍碧死死咬住嘴唇,一笔一划将自己的名烙在了契上。
无烟。
他本名无烟,曾经以为如此缥缈脱俗的名字,却像一个诅咒,印证过他险些灰飞烟灭,现下又把他推入了茫茫无望的洪流中。
此后世间再无无烟,只有一只顶多毛皮珍贵了些的寻常白狐。
第132章闷骚东家与美人伙计十五
苍碧笔尖停在最后一笔的起始,任凭墨迹洇开,抬起头,翡翠眼中光华流转:“冥神大人,我还有一不情之请。”
“说。”绿衣极为不耐道。
“自此一去,沧海桑田,我便再也无法与连云相见了,能否容许我最后,再碰一碰他。”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戏好做了,绿衣道:“可以。”
苍碧回过头,看向连云,嘴角勾起,眼梢弯出一抹云霞般的柔情,手腕移动,书完最后一划:“连云,永别了。”
连云还来不把那抹惊心动魄的笑容牢牢刻印,却见苍碧身上亮起灰白相间的烟气,烟落后,哪还有什么倾世美人,只一只身躯如小臂长的白狐。
白狐奔到高台前,两只前爪在还未解除的禁制上快速拍打着,绿衣没有食言,一扬广袖撤了禁制,白狐驾轻就熟地跃到连云脚面,顺着伤痕累累的矫健身躯一路旋上,停在肩头。
连云翕动着嘴,做出各种口型,白狐也不知看不看得懂,抱住他扭过来的头,尖嘴送上,牢牢贴在了半张的口上。
绿衣颇为厌恶地瞪着眼,边沿不清晰的目眦托着不稳当的眼球,仿佛下一刻就要射到那对碍眼的妖身上。
连云紧锁的眉宇越来越紧,几乎要打结,白狐一吻完毕,也不留恋唇瓣,白脑袋往下,极轻的一下下点在密密麻麻的伤口上,小巧的舌探出,仿佛要将它们抚平般柔柔地划着。
绿衣再也看不下去了,气滞地一甩手,白狐身形一闪,越来越淡,融成一团轻飘飘的白烟,倏地成拇指大的圆球,恋恋不舍地在连云头顶萦绕数圈,身不由己地穿透冥神殿大门,一路视十八狱各门各差为无物,悄无声息地飘出了幽冥界。
幽冥殿中,绿衣放肆大笑起来,尖利的嗓音回荡在殿中,比狱中鬼更凄然。她摊开回的卷轴,青灰色的指尖指过上方一行笔锋诡谲的字,那字竟像融在清水里的浅墨般缓缓化开,不消片刻,承诺放归连云的条款消失殆尽。
“愚蠢。”绿衣随手把卷轴扔到地上,张开手掌,将方才吸取来的小妖修为与躯壳释放,一寸寸按进自己印堂中。
实实在在的肌肤、五官、逐渐形成,转眼功夫,座上哪还有什么面目不明的鬼影,“苍碧”绝美的身形舒展四肢,从案下探出的长腿如玉般光滑,只是那张无暇脸庞上却没了原本的无邪与直白,翡翠瞳扫过殿中,只落下遍地阴森的妖娆。
“镜




老板总想宰我祭天 分卷阅读130
子。”
绿衣刚开口,鬼相便十分善解鬼意地施放幻镜,让冥神好好端详新壳子。
“不错,甚美。”绿衣审视着白皙的手背,然而纵使再美的躯壳,安上没有生气的灵魂,也只能走向腐朽,指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青灰色,沿着长指蔓延而上,手背、小臂,皆成了枯败。
“生灵……生气……”绿衣颤手抚过失色的肌肤,踉跄起身,鬼相侍奉多年,及时屏退一众鬼差,赶在冥神大人过于失态前清了场。
绿衣跌跌撞撞走向禁锢连云的高台,身体瞬时柔软,又在数息间重归青石般冷硬,令她难以行正。
“愚蠢。”连云冷然开口,把冥神大人对苍碧的判词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我何时解开禁语咒了?”绿衣大概连脑子都顿时石化了,还来不及从连云身上汲取一丝生气,却见他握拳的手朝前一使力,青筋宛如撅起的丘陵横亘上硬朗的肌肉,瞬间把那绕了三层的玄铁锁链生生绷断,当下惊诧得不稳的躯壳左右虚晃,差点脱体,“万年玄铁,凭你千年修为怎可能毁坏,你……”
她恐怕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苍碧方才看似情深的一吻,实则把凝神丹含在口中,渡给了连云,连云此刻的修为甚至能与九天神相比拟。
连云手掌成爪,覆上绿衣脑门,一抽一提,便将苍碧的躯壳从冥神身上拔了出来,抱在怀中对着光洁的额头轻呼一口气,白雪般的人儿竟一圈圈缩小,形状渐变,成了一根弧形长骨。
“这……这是何物?”绿衣身为冥神,虽也是神,但神魂属阴,无法与上头的一概而论,自然对付不了妖力暴涨的连云,这一番躯壳剥离,更是损了不少,手皱成得像干柴,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在坚如磐石的连云手臂上留下一丝痕迹。
连云抬脚,万年玄铁不堪一击,锁链随之碎裂,他走了两步,身形一闪,下一刻已把冥神“请”回座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这是我的骨,你可问过,我愿不愿。”
“那又如何。”绿衣事到临头还想争取个中好处,眼看躯壳是要不到了,总不能让到手的千年生灵也成过眼云烟,驱动阴气翻滚周身,登时青灰色的石冰从四肢向周遭蔓延,侵蚀上连云身躯,“就算这躯壳不是他的,此契不成,我与你的契却终在,你若出逃幽冥,天涯海角,只要你的魂还在,鬼差就会无孔不入地来拘你,你要如何?你敢如何?”
“我如何不敢。”连云手掐在冥神颈项,指尖力道越压越重,“你既敢动我的苍碧,我又有何不敢。”
绿衣森冷的阴气竟被比她还霜寒的连云压制,张大的嘴唇与肤同色,出入的气越来越少:“我身为冥神……若有闪失,帝神不会……放过你。”
连云恍若未闻,封冻般的眼光如寒冰雕琢的箭矢,射向绿衣。
一旁鬼相吓得跌坐在地,好半晌终于回过神来,拐弯抹角只会动歪主意的脑子总算想出了法子,扯着嗓门朝外吼道:“快把闯入的另两只小妖送入第一层狱!”
连云眉心一抽,松了手,一掌把绿衣从高座上拍到地面,抬腿赐了鬼相一脚,无暇品味两鬼的哀嚎,瞬间化蛟,撞开冥神殿大门。
第133章闷骚东家与美人伙计十六
“把他给我拦下!”绿衣鬼哭狼嚎地叫喊。
外面鬼差正被巴掌大的小兔折腾得团团转,追着东窜西跑,一会和同僚撞得晕头转向,一会想踩脚下活络的杏团子,却被自己绊了个底朝天,七歪八倒的一群得了令,手上的鬼刀还没调转方向,就听头顶一声山崩般的啸鸣,一个个震得脑中隆隆,资历浅的两眼都翻了白,要说上头那只老虎吼是震人心魄,那现下这一吼,简直就是震彻河山。
玄蛟刀削般的巨大兽首犹如裂石而出,墨球般的瞳孔中没有一丝反光,仿佛要将整个幽冥界吞噬,朝下转了转,庞然身躯倾下,一爪把下头杏色小兔勾了起来,朔风般往上层刮去。
他身形健硕,蛇虺般的长尾足有两人合抱粗,随身舞动,拍打在两层间的大门门框上,玄铁应声碎成数段,失了支撑的铁门摇摇晃晃倒下,底下鬼差无措窜逃,一只脚步慢的,差点被门压住,只听洪钟般的一声巨响,门在他身后不足一寸处落地,激起的风波把他阴气都吹得散了散。
等鬼差们定下心神,回头探寻始作俑者,那玄蛟早已腾得连影都不见了。
爰爰还没回过神来,却见脚下飞速掠过的景象缓缓定了下来,城旌在正下方嚎得嗓子都哑了,哼哧哼哧地边挑鬼差少的地躲闪,也不知怎么对付下来的,身上竟一点伤也没受,再一眨眼,大虎竟已在她身侧了……
“怎么回事?”城旌半声嚎叫卡在嗓子眼里,瘪出的话都变了调。
“我也不清楚。”爰爰四下张望,“啊!城旌,你脖子上卡着大黑项圈!”
“你肚子上也有!”城旌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是龙爪的一截尾指,软绵绵的好像只有一层皮,在小兔腹上缠了一圈。
两只小妖还没唠嗑出个结果,幽冥界大门已近在眼前,眼看就要撞上去了,城旌一爪子捂住脸,一爪子挡在小兔面前,爰爰从抓缝见看去,只见他们头顶黑色的庞然巨物如金石般坚硬,直直撞向界门,在堪堪触及的一瞬,大门极快却无声地开了。
凝神丹最后一丝力量消耗殆尽,玄蛟放下两只小妖,岿然落地,摇身一变成了如松般挺拔的黑衣男子。
“相公!不对不对!”爰爰晃着毛脑袋,把自己折腾晕了,“苍碧美人的相公!”
城旌左右看看,没瞧见他们追随而来的身影:“苍碧呢?”
连云望着火烧般的曼珠沙华海,黑瞳中闪过微不可查的茫然,随即定下神:“兴许还在这。”说着,向前一跃,再次化蛟,腾上高空,照着一大片血红,细细搜寻起可能在其中的一抹白。
两只小妖难得福至心灵,竟听懂了大概,也大海捞针地找起来。
此时,一道停在幽冥界门处的海蓝色光,轻飘飘地落入大开的门中,随后,界门再次无声关闭。
幽冥界炸开了锅,连云这一番闹腾,把整条幽冥道毁得一塌糊涂,原本摇摇欲坠的十六层狱门彻底成了废铁,地火直冲界顶,将大道一分为二,逐渐向两头蔓延,觑机已久的一众罪鬼,带着满身熊熊舞动的火焰,朝上层涌去,鬼差们既抓不全罪鬼,又扑不灭大火,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
冥神绿衣站在火海边沿,烧不出半分血色的脸简直成了粘在锅底的焦灰,发出厉声的嘴也不知生在哪:“快!灭火!取冰山狱的坚冰来!速速捉拿出逃阴鬼!捉拿玄蛟!”
“是,冥神大人。”回答他的是悠扬如浪潮浅吟的嗓音。
逍遥气定神闲地站在




老板总想宰我祭天 分卷阅读131
她身侧,微微颔首,一派俯首称臣的模样,拱手送上这一路来拘进一团蓝水中的罪鬼:“捉拿罪鬼共四百四十四人,尚有一千五百余二出逃中,大人,您看……”
如此毕恭毕敬的话音,却硬生生惹得连皮都扒不下来的冥神汗毛倒竖,她不可置信地退了一步,险些被落下的大门残片绊倒,堪堪站稳,才注意到时刻追随的鬼相不在身边。
“大人,您可是在寻他?”逍遥一指手中水球,圆弧边沿贴着张指头大的变形脸,俨然就是那一肚子坏水的鬼相。
“无故拘禁幽冥重臣,该当何罪!快放他出来!”绿衣喝得底气十足,脚下却早就虚了,这尊大神的神通,他实在不想再品味了。
“大人,我若放他出来,这些罪鬼也一并出来了。”逍遥笑着朝绿衣探指,数卷卷轴从她广袖中翻滚出来,一一在空中展开,他找到连云与苍碧定下的契约,指头轻巧一划,以水刀将其一分为二,“大人,玄蛟好生在我逍遥界,您捉拿他又是为何?”
绿衣若是凡人,恐怕一口凌霄血都喷不尽内心不忿,不见口鼻,却清晰地发出了上下牙打架的震颤声,扬袖卷下其余卷轴,打又打不过,认降更是不愿,只能搬出天地间最至高无上的存在:“你数次擅闯幽冥界,扰乱阴阳秩序,帝神不会放过你!”
“大人,地火,我替你灭了。”逍遥平拂广袖,绘在靛青衣上的浅色浪潮顿时活了起来,蓬勃的海潮翻涌而出,直抵幽冥道两侧,如奔腾不息的大江般,哗哗倒冲了上去,所过之处,地火、鬼差、罪鬼,一并被裹挟其中。
绿衣的麻烦连带下属全被卷走了,咔咔作响的牙关响起卡壳的节奏:“你伤鬼差,水漫幽冥道,罪加一等!罪无可恕!”
逍遥不以为意,掸掸一尘不染的衣摆:“数千年前,有海神名鸿溟,曾在帝神前以沧海覆天为挟,冥神大人可知此事?”
“陈年旧事。”绿衣脸颊的混黑抽搐,不知逍遥言它的目的,“那海神最终未成功兴风作浪,被贬黜下界。你的下场,只会比他惨!”
“那大人可知海神被贬为何?”逍遥笑得更开了,不等绿衣开口,径自答道,“逍遥界守界神。”
绿衣准备的满腔威吓都被惊诧堵在了嗓子眼。
逍遥坦然自若,将滚到脚边的新水球与方才的一并奉上:“他既能覆天,也能灭地,冥神大人可知了?”
第134章闷骚东家与美人伙计十七
艳艳花海尽头,一抹刺眼的白忽闪扑腾,苍碧迷路般七歪八拐乱窜,折腾了好半晌,终于一头撞上逍遥长街上的一面屋墙,摸索着从屋子边不足尺许宽的缝隙钻了进去。
他许久没有在不得已的时刻展现出狐身,逍遥界中来往的妖鬼竟无一人看到几乎贴地而行的小狐,更别说识得他是界里的头号大美人。
妖力半点不剩,身子也矮了大半,视线低低的,只看到来来往往的长靴短鞋,间或夹杂着飘飘然的悬空衣摆,必须高高抬起头,才能分辨周围的屋宇,推断知道自己走到了哪一段,整整走了大半个时辰,苍碧终于到了目的地。
这是他即使不昂首,看到一阶门槛就绝不会认错的地方连云阁。
连云阁大门紧闭,苍碧贴在门前,想窥看里面的一景一物,牢牢刻印上逐渐混沌的神志,可似乎一切都在与他作对,平日里畅通无阻的门,这一刻却紧密得连一条蛛丝都穿不进去,张望了半天,眼珠子都快黏在木板上了,仍就一无所获。他哀哀地呜咽了一声,退了数步,茫然地绕着熟悉的楼阁踱了好几圈,其间,爬柱挠墙叼窗勾棱,无所不用其极,最高总算堪堪碰到了窗子底,再也没法往上了。
阁里的一切仿佛比九天上的祥云更遥远。
苍碧原本身形小,窜前闯后也没人注意,这铿铿锵锵的一番动静,把行人邻里的目光都引了过来,蛇妖九曲十八弯地倚在对门二楼的窗上,挑了挑细草沾上去似的眉:“这狐狸怎么进来的?”
逍遥界中住的都不是寻常玩意,善恶是非在这里有一把异样的恒定标尺,但凡不戴罪,不在界内闹出大是非,其他的,明面上无人管顾,果真逍遥。
界中曾有许多钻空子的妖鬼,专门守在界东与凡界的界门处,钓附近贸然路过的凡间生灵入界,逮到了,生气气一顿饱餐。然而有一日,一只小鬼一如往常的去界东守株待兔,却发现界门上支起了一道厚厚的屏障,寻常生灵无论如何也进不来了。捞过这条界,犯了事端,罪责不可,与小命相比,饿不死的饥肠便不那么非填不可了,这帮妖鬼就只能一个个前胸贴后背地望着凡界,看得着吃不到,久而久之只能灰溜溜地回屋里,餐风饮露了。
这会,一只活生生一点妖力都不带的凡狐触手可及,妖鬼们恍如见了一盘摆好盘上桌的佳肴,蠢蠢欲动地开始移动脚步。
“我先见着,自然是我的!”那蛇妖哧溜从窗沿游下,挺着细腰往上是人形的身子,摆着条惨绿蛇尾,啪啪几声响就把边上修为不济的夺食者拍到一边。
苍碧正专注地扬着白脑袋,看他的观雪楼,眼里泪珠子打着转,还没滑落,只觉得脖子上一凉,低头一看,一条细长的冰冷舌头缠住了自己。
别杀我……
他心里的呐喊还来不及置换成谁也听不懂的狐鸣,却见西天上猝然亮起一颗血红的星子,星子逐渐放大,竟是一团怀抱大的火球,极快地冲了下来,轰一声落下,砸得满地狼藉。
那火球也不知瞄准的是哪只,正正从两妖相贴的侧边擦下,烧得冰凉的蛇妖红了一大块细鳞,他惨叫着松了舌头,盘成一团,大气狂出地对着滚烫的硬皮猛吹,惹得边上被他赶到一边的几只妖鬼幸灾乐祸地笑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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